软饭硬吃(沙舟踏翠)

许清和瞪他：“我怎么结婚的你不知道吗？”
裴晟烨：“……”
许清和推他：“你清高你傲气你有资本，我啥也没有，他要是找我麻烦，影响我的演艺事业，我可撑不住——赶紧去。”
裴晟烨：“……”
若是按他的性子，他打过招呼，就算到场了。但……他看了眼凶巴巴的许清和，脚步一顿，将孩子塞回去，再转向裴老夫人：“说吧，去哪？”
裴老夫人一怔，下意识看向许清和。
后者正抱孩子呢，压根没注意到她。
裴老夫人敛了敛眉，扶着身边人的手起身，率先离开。
裴晟烨信步跟上。
许清和轻舒了口气，朝四周或惊疑不定、或神色复杂的宾客点点头，领着保姆走开，找了个安静角落坐下。
立马有侍应端着酒送过来。
恰好宝宝醒过来，许清和顺嘴拒绝，然后问：“有果汁或白开水吗？”
侍应：“有的，您稍等。”端着酒离开了。
“果然是土包子。”略显稚嫩的嗓音从前方传来，“裴家摆出来的这些酒，你拍十部烂片也买不起，竟然嫌弃——也对，土包子就只知道果汁白开水了吧。”
许清和叹了口气。裴晟烨怎么没告诉他，宴会这么多苍蝇？
“你叹什么气？”来者不满道。
许清和没搭理，先将刚醒来的崽子递给保姆，让她带着坐到边上玩儿，然后转回来。
一名着浅蓝礼服的小年轻站在那儿，看着不过十八九，还带着学生气。此刻他站在茶几另一端，抱胸看着他。
许清和往后一靠，懒懒地打量他，问：“你谁？”
小年轻噎了下：“你跟晟烨哥结婚，都不了解一下他家里人的吗？”
许清和：“家里人自然该了解，至于你嘛……”他笑笑不说话。
小年轻怒了：“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跟晟烨哥结婚了——”想到什么，他冷笑，“不对，那算什么结婚？连个婚宴都没有，晟烨哥把你当什么，可想而知了。”
许清和无所谓：“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小年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你！”
许清和诚心建议：“你要不要换个台词？你这话，放在电视剧里，导演都要嫌弃过时的。”
小年轻瞬间涨红脸：“你特么——”
“嘘。”许清和手指贴在唇上，“大家都看着呢，说粗口不好哦！”
小年轻气极：“要你管，你算个什么东西，充其量就是晟烨哥养的小白脸。”
许清和歪头：“小白脸？”
小年轻仿佛抓到什么把柄，下巴一抬：“对，你就是个小白脸而已！”
许清和笑了：“哎呀，我知道我长得好，你当着面称赞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年轻人：“……谁称赞你了？”
许清和无辜：“你不是说我小白脸吗？长得不好怎么当小白脸？”
小年轻简直要被气死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啟文，”清润嗓音由远而近，“不要胡闹，让人看笑话了。”
小年轻转头，有些委屈：“希云哥。”
来人正是沈希云。他今天穿了身修身短款礼服，衬得人愈发俊雅，在帅哥美女如云的宴席上，依旧光彩夺目。
他走到小年轻身边，温声劝道：“你这样，会让晟烨哥难做的。走吧，去Ruby姐那边玩牌。”说着，朝许清和点点头。
许清和诧异：“前辈？你不是应该在《迷途》剧组里的吗？”这可是官宣了的。而且，没记错的话，这就是让沈希云拿影帝的电影。
沈希云顿了下，似乎笑得有点勉强：“你没注意微博吧？我退出了剧组，最近暂停接戏，准备在K国进修深造。”
许清和不解：“进修？”这个时候？他的电影、他的影帝岂不是要打水漂了？他干巴巴地，“也、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可惜……前辈可真有勇气！”如日中天的时候，竟敢脱产进修，换了他，肯定做不到。
沈希云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小年轻，也即是裴啟文登时怒了：“你装什么？谁不知道希云哥是被你连累，才被扔来K国的？”
许清和：“啊？”
作者有话说：
沈希云：装！
裴啟文：装！
许清和：啥？

许清和挑了挑眉。“不要说”，这用词，就很有深意了。
裴啟文似乎真替他抱不平：“你才刚接到好剧，就被这家伙祸祸了，你甘心吗？也不知道这种糊比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沈希云摇头：“这是晟烨哥的选择，我们要尊重他的选择。”
裴啟文犹自愤愤：“那他眼光差我也不能说吗？要不是叔祖母——”
“啟文！”沈希云喝止他，“不要再说了。”
裴啟文闭上嘴。
“继续啊。”许清和却催他，“别卡在这里，听故事听一半多闹心啊。”
裴啟文、沈希云：“……”
许清和：“都怪叔祖母怎么了？”小孩口中的叔祖母，应当是方才那位老妇人吧？
他八卦兮兮的，“是不是她棒打鸳鸳、拆散有情人？然后俩人劳燕分飞，一个草草结婚，一个日日买醉？”
裴啟文、沈希云：“。”
许清和摸摸下巴：“这样是不是太老土了？裴晟烨的脑子有没有坏掉我不知道，沈前辈不至于这么恋爱脑吧？”
这话，乍听之下没毛病，但仔细一推敲，仿佛骂了俩人——一个没脑子，一个恋爱脑。
沈希云神色微冷：“许先生——”
“你才恋爱脑。”裴啟文很不高兴，“晟烨哥跟希云哥从小认识，感情比你深多了，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说不定他俩已经修成正果了。”
“但我就是出现了啊。”许清和幸灾乐祸的，“这果子直接烂在地里咯。”
“你！”
“不过，裴晟烨做事果断利落，他要是有点想法，怎么会磨到三十好几还没点进展？除非……”许清和歪头，“你们除了从小认识，没有别的交集。”
开玩笑，就裴晟烨方才对裴老夫人的态度，只要他想，哪里会被棒打鸳鸯？
沈希云微微低头，打理得很好看的刘海掉下几缕，隐隐透着几分落寞。
裴啟文不忍，当即瞪他：“会不会说话？你又不是晟烨哥，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希云哥？”
许清和眨眼：“我管他喜不喜欢呢。”
裴啟文：“我呸，我看你就是嘴硬——”
“先等等，我差点被你们带歪了。”许清和把话题拽回来，“沈前辈出国进修，跟我有啥关系？没记错的话，我只见过沈前辈一面，对吧？”最后一句，问的是沈希云。
沈希云温和道：“没记错，这是个误会——”
裴啟文：“哪里误会了？要不是他矫情，晟烨哥怎么会让人停了你的通告，把你扔出国？一大老爷们，摔一跤还能断手断脚吗？哼，就是矫情。”
许清和愣了下，意味不明地看向沈希云：“原来，这哥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沈前辈，这样不太好吧？”
沈希云看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清和挑了挑眉，笑了。
裴啟文看看左右：“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恰好侍应端了几种果汁过来，许清和起身，端起一杯橙汁，塞到他手里，语重心长：“小孩子就应该多读书，不然，被人哄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裴啟文气得跳脚，拿着橙汁杯的手抬起——
“别傻了。”许清和抓住他，“这种把戏，幼儿园小孩都不玩了好嘛。”
裴啟文：“……你管我！”
许清和只得将橙汁拿下来，放到桌上，然后招手，让保姆将崽崽抱过来。
裴啟文被他抓着胳膊，挣扎道：“你放开我，别以为我不敢——”
手里陡然被塞了个婴儿。
他：“！”
许清和帮他调整了下姿势，道：“这应该是你小侄子？抱一下。”
小婴儿还不满百日，小小的软乎乎的，在裴啟文胳膊里动手动脚，还朝着他咧嘴噗口水。
裴啟文：“……”
许清和拍拍他：“抱好了，要是摔了，你晟烨哥饶不了你。”
裴啟文更不敢动了。
许清和暗笑，转向沈希云，却正好看到他的视线从崽崽身上收回。
他顿了下，直接了当地：“沈前辈喜欢我家烨哥？”
沈希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啟文不知道内情，瞎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许清和也笑：“小年轻不知道，沈前辈也知道吧？我原以为是误会，现在看来，倒显得我傻白甜了。”也不知沈希云当时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那只萨摩耶冒出来，回头他得查查。
沈希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日子长着呢。”许清和笑吟吟的，“毕竟，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心眼小。”
抱着孩子的裴啟文忍不住吐槽：“这算什么优点？”
沈希云微微沉了脸：“许先生说笑了。你心眼小不小，与我何干？”顿了顿，忍不住讥讽了句，“晟烨哥根本不会让你乱来，更不会给你撑腰，你心眼小不小，又有何用？”
许清和：“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外人费心。”
许是那句“外人”刺痛了沈希云的心，他默了一瞬，扯了扯嘴角：“是我多事了。”转身离开。
抱着孩子的裴啟文着急：“希云哥！希云哥等等我。”一要动，小崽子又开始手脚划动，他慌得不行，“你、你快来抱走他！”
许清和无语了下，环视四周。
周围看了许久热闹的人顿时鸟兽四散。
“哎你这礼服找谁设计的？真好看。”
“听说你之前投资的项目赚很多？”
“Jessica约我去冰钓，你去不去？”
“上个月……”
隐约还飘来些许细碎声音。
“……不太好惹的样子……”
“……玩玩而已……”
“……孩子都不知道哪来的……”
许清和哂然，转回来，走回沙发边，施施然落座，还端了杯果汁抿了口，赞道：“还真是鲜榨的，不错。”
裴啟文快要崩溃：“你究竟要干什么？”
许清和又喝了两口，才道：“我谁都不认识，不得找个陪聊啊。我看你傻不隆冬的，还挺适合聊天。”
会为自己认同的人冲锋陷阵，说明有义气。虽然傻了点，人还不错。
裴啟文气死了：“你才傻不隆冬。”
许清和：“你是不是很崇拜裴晟烨？”
裴啟文理所当然地：“晟烨哥这么厉害，谁不崇拜？”
许清和笑眯眯：“他在国内跟我住一起哦。”
裴啟文：“……什么意思？”
许清和直接道：“带我认认人，回头邀请你来我家住几天，怎样？”来都来了，好歹认几张脸。
裴啟文却一脸不敢置信：“你敢邀请别人去晟烨哥家？”
许清和：“……我为什么不敢？”
裴啟文好心提点：“晟烨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私人宅邸更是不让外人进入。你把人请回去，他肯定会生气的。”
许清和：“没事，他嫌弃他的，我请我的。”毕竟，房子在他名下了。
裴啟文：“……”
“行了，你抱着不累吗？坐啊。”
裴啟文：“……”好像是累的。
这人不把孩子抱回去，他总不能一直站着吧？
这般想着，他就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只是姿势依旧僵硬。
许清和当没看到，开始找他唠嗑：“沈希云不是姓沈吗？怎么今天过来了？”
裴啟文鄙视：“GoldSachs这么大，除了姓裴的，还有别的股东的呀。”
许清和恍然：“GoldSachs就是裴家的产业啊？”
裴啟文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GoldSachs是裴家的，你装什么？”
“嗯嗯嗯，是我孤陋寡闻了——前边那个香槟色礼服裙的姐姐，背后有个大蝴蝶结的那个……她旁边的中年人是谁？”
“那是表叔，你怎么连他也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在集团……”
裴晟烨转回宴会厅时，许清和正跟裴啟文聊得火热，连崽崽都已经转给保姆抱着了。
看到他，裴啟文立马挺直腰杆，瞬间由傲娇小话唠转变成严肃小年轻。
“晟、晟烨哥。”
裴晟烨扫他一眼，点点头，朝许清和道：“走了。”
许清和：“……啊？屁股都没坐热呢！这就走了？”
裴啟文一咯噔，连忙去看裴晟烨，后者却神情平静，甚至解释了句：
“露个脸就行了。”
许清和“哦”了声：“行吧，刚好提前回酒店压压腿。”
裴晟烨：“……”
裴啟文忍不住好奇：“什么压腿？你不是演戏的吗？”
许清和：“……”只得又解释了一遍。
裴啟文不解：“这么辛苦的吗？我看希云哥也没练舞压腿啊。晟烨哥有的是钱，你干嘛这么辛苦？”
许清和一巴掌糊到他脑袋上：“你家也有钱，那你不读书了？”
裴啟文怒目：“你——”眼角看到边上的裴晟烨，立马咽下到嘴的话，忍气吞声道，“那根本不一样。”
“都一样。”许清和没多说，站起身，“好了，回国了记得联系我。”
裴啟文心虚地看了眼自家堂哥，犹犹豫豫地：“哦。”
许清和从保姆手里接回孩子，跟着裴晟烨在众人注视中离场。
上了车，将崽崽放进安全座椅，他忍不住感慨：“这就是大佬的排场吗？跟串个门似的。”
裴晟烨没搭理他，径自闭目养神。
许清和凑过去：“接下来几场宴会是不是都这样？”
裴晟烨眼也不抬：“差不多。”
许清和若有所思，然后举手：“那我要申请精神补贴。”
裴晟烨疑惑，掀眸看他。
许清和：“要是每场宴会我都要装白莲绿茶，手撕大佬，脚踢前男友，我容易抑郁焦虑社交恐惧，还要担心出门被套麻袋。”
裴晟烨皱眉，飞快提取出重点：“前男友？”
许清和张口就来：“对啊，今晚不就来了个沈希云吗？人家可说了，跟你青梅竹马、情深义厚，却被我截胡了。我多可怜啊，大庭广众下，就差被人指着骂小三了。”
裴晟烨：“……没有。”闭上眼。
许清和扒拉他胳膊，不给他休息：“那我也受伤了，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裴晟烨：“……”睁眼，深沉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许清和双眼发亮：“刚才在会场里，有个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声乐教授，你去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呗。”
裴晟烨：“……谁？”
许清和：“啟文说是你们六堂婶家的娘家表哥，咳，虽然关系是有那么一丢丢远——”见他皱眉，当即下下手为强，“你别告诉我不认识，也要不到。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裴晟烨：“……”
作者有话说：
许清和：行不行？
裴晟烨：……行。
许清和：等等——走开！走开——
（大误）

第16章
许清和一路叨叨，历数该声乐教授的各种成就和奖牌——关键是他记不清楚，还当场摸出手机上网搜的，拼命向裴晟烨安利。
裴晟烨被迫听了一路。
好在回到酒店，许清和就歇了，抱着孩子回房去了。
接下来几天，两大一小继续出席各种宴会。场所有时是酒店，有时是别墅。
许清和跟崽崽作为工具人，只需要跟在裴晟烨身边，挨个被介绍给主办方或者重要的与会人士。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K国人，跟他说几句中文打打招呼就完事，剩下时间，都是他们跟裴晟烨聊天，用的K国语，偶尔夹杂几句中文，能听出是在聊股票、期货等东西。
许清和决定，回去要给自己安排学习K国语，省得当聋人。
不管如何，都比裴家那一场来得舒服，碰到的人都客客气气的。
如是这般，赶在年前，他们终于将各种宴走完，飞回国内。
倒完时差，又赶场去京市东郊的西苑，跟裴晟烨外婆提前吃年夜饭。
裴晟烨外婆姓关，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起码，比起K国那位混血老太太，慈祥了百倍不止。
一见面，关老夫人就给他送了套市中心大平层，还一叠声说应该早点见的，都怪裴晟烨天天就盯着K国，连过来吃顿饭都没空。
许清和见她拄着拐杖，走路颤巍巍的，还在一叠声地说抱歉，便觉得裴晟烨这种整日见不到人的孙儿不是个东西。
等到坐下闲聊，老夫人还详细询问他坐月子（？）的情况，吃的东西、喝的补汤、甚至睡了几个小时都要问一遍，完了还一直叮嘱他，身体要养好，不然老了就知道难受了。
许清和有点感动，又忍不住想，这老夫人不会是想让他养好身体再生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