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牧骁肆他们来的时候，37让小秋呆在城市的另一头, 不让他过来, 说是要和几个老朋友聚一聚。
所以他并不知道那几天荣金和这几个人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金声音低沉了许多，带了些悲伤：“嗯, 死了。”
“啊。”小秋讶异叫了一声，他并不知道牧骁肆已经变回人类了, 还觉得一个高等丧尸死在外面有些不可思议，“还有我陪着你。”
他说完，看着方湫，哼了一声：“为什么他说44是我弄死的？”
荣金：“他失了智。”
小秋也觉得方湫不太聪明的样子，点点头认同了荣金的想法。
“炸弹！”白盼甩出四张十，手里还捏着两张牌，得意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我就两张牌了，要赢了！”
牧骁肆默默扔出两张鬼，用王炸压过白盼，嘲讽：“你没数牌吗？两张鬼出没出来都不记？”
白盼表情凝重，说：“不要。”
牧骁肆又甩出一张3，白盼继续不要。
直到牧骁肆手里的牌都打完了，白盼手里的两张牌一直都没有打出去。
最后他把牌一摊，不玩了。
“怎么有人会留一对三在手里？”牧骁肆十分不可置信。
白盼平时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但是他以为打牌白盼也不至于会这样，白盼今天的行为再次拉低了牧骁肆对他的看法。
牧骁肆看向白盼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怜惜。
他们在空间里待了几天，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空间里的人还不少，就准备打入丧尸城内部之后搞偷袭。
他们教会了牧骁肆打牌，然后看着牧骁肆顺利打遍空间里的所有队友，把最菜的白盼按在地上摩擦。
牧骁肆扔下手里的牌，徐芸泽顺势把牌收好。
空间里的人能给方湫传话，但方湫不能给里面的人传话。
这段时间，他们很少通过空间和方湫说话，万一方湫手里正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们一找方湫就打乱了他，就是帮倒忙。
这几天完全没有消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进入丧尸城，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顺利骗过丧尸城的人。
“牧老师，你相信老大。老大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解决不了，肯定会把我们放出去。”白盼拿着烤鱼，给牧骁肆手里塞了一条。
牧骁肆咬了一口，没有方湫做的好吃。
“我当然相信他。”
方湫那么厉害，但也会有狼狈的时候。
牧骁肆没有恢复记忆，但渐渐地明白了很多，脑袋里多了一些常识，就像是一个小孩突然懂事了一样。
包括那天他到处问的“套”是什么。
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拳击手套。
而他也明白方湫对他的心思，听队友说他们之前就是情侣。
牧骁肆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已经习惯了和方湫的相处方式。他不知道情侣之间的相处方式应该是怎样的，但是他知道，他和方湫相处很愉快。
他见过方湫被淹没在丧尸潮中差点死了的情景，所以就算相信方湫，心里也抑制不住担心。
就像是有锤子锤在胸口，闷闷的，又没有一扇门让他把心里的烦闷发泄出来。
担忧的情绪积累越多，牧骁肆近日脸上都没什么笑容，整日一有空就跑到河边，看着鱼。
在白盼找来的时候，他又佯装无事，抓着几条鱼去做烧烤，然后去找空间里的111“聊天”。
所有人都知道牧骁肆在担心方湫，所有人都知道牧骁肆在隐藏情绪。
黑色的项圈套在脖子上，压在喉结下方，有些紧。
方湫抓着项圈转了一下，他没法解开项圈，无法调节松紧。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觉得挺帅。
他曾在丧尸城看到过有人类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项圈，这是丧尸把自己的人类交给丧尸城的标志。
项圈中有定位仪，也有生命体征的监测系统，就是为了在最合适、在人类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把人类带进实验室注射病毒，把人类变成丧尸。
就像是低配版的腕表。
方湫轻笑两声，他现在在荣金的家里。
荣金把他带进丧尸城，把他交给丧尸城管理员，一切都很顺利。
丧尸城并没有怀疑，或者说已经知道了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才如此轻松接纳方湫。
方湫身体状况不错，在项圈戴上两天后，就被打晕带进了实验室。
这次是真晕。
他醒来时，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
“方湫，空间系异能者。”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方湫冷淡看着她：“有何指教？”
手被手铐束缚，绳子一圈圈捆在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不喜欢这种禁锢人的方式。
“没什么。”她笑了笑，“久闻大名。”
女人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没有避着方湫，在一个进化者日记的文件夹里，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559-方湫”。
高等丧尸的编号，以及方湫的名字。
屏幕显示有限，他只在屏幕上那些文档中找到了徐芸泽的名字。
547-徐芸泽-失踪。
继徐芸泽之后，丧尸城又多了十多个高等丧尸。
“你杀了不少进化者。 ”她说。
“没你们制造得快。”方湫嘲讽一声。
他看了一下周围，他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仅有一扇门，门上开了一扇小窗，能从外面打开。
现在唯一的窗户开着，有人探头从里面看。
这个房间里有一张床，一把椅子。
方湫就是被捆倒放在床上，女人坐在椅子上。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的东西，简直就像是……一间牢房。
“你的异能很厉害。”女人只建立了一个方湫的文档，鼠标滚轮滚动，带着序号与名字的文件也在滚动，最后鼠标停留在了一个文件上。
44-牧骁肆-治愈。
还有后面几个写着队友名字的文件，方湫看到了荣金的。
治愈？这是指牧骁肆的异能，还是指牧骁肆现在的状态？
方湫面不改色，直接推翻了后一个想法。
这群人叫丧尸进化者，小肆从丧尸变成人类，在他们这儿应该会被叫成失败品，而不是用上“治愈”两个字。
小肆对这群人来说，也是特殊的。
方湫突然想笑，如果他没猜错，小肆的文档里记录的东西应该最多。
“想看你姘头的？”女人笑了笑，还是没点开这个文件，她看了看时间，把电脑一合，走了出去。
白大褂扫过方湫的眼睛，那扇门被打开，她走了出去。
透过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短暂缝隙，方湫看到门外站着好几个人，没看到皮肤颜色为青灰色的丧尸。
手被手铐捆在身后，时间一长难免有些血液流通不畅，他手腕一挣，手铐发出清脆的嗡鸣，并没有断裂。
方湫做了挣扎后，脑袋靠在充斥着消毒液气味的枕头上，不再挣扎。
“呼，吓了我一跳，声音那么大，我还以为他能把手铐弄断。”看着监控的人被嗡鸣声吓了一跳，呼出一口气。
每次送过来的人类要么濒临死亡，要么失去反抗意识，再要么就是一具尸体。
像方湫这种身体强壮得能弄死一头牛、又拥有反抗意识的异能者，在这个实验室很少见。
“用不了异能，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能有啥威胁力。”同伴瞥了一眼，不屑道。
是的，方湫用不出异能了，不仅是空间里同伴的异能，还是他自己的异能，都用不出来。
没有异能的他，和普通人一样。
意思意思挣扎了两下，滚到墙边，方湫就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这个房间里全是监控，他的手靠着墙，是难得的监控死角。
“你猜他空间里藏了多少人？”他们还在看着监控，方湫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无所谓，进化后他空间里藏了再多的人也没用。”同伴笑了笑，“不知道空间系异能者进化后，空间是被封闭无法打开还是直接消失……毕竟我们还没见过空间系异能者进化。”
监控中的方湫没有反抗能力，他们看了两眼就低头做其他事情去了。
方湫睡着睡着, 脑袋就埋进了枕头中，连监控也无法拍到他的脸。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等待着。
很快就会有人带他出去, 那群人表面很冷静, 实际上很着急。
最近死了好几个高等丧尸，他们又制造了不少的高等丧尸, 如今最想解决的就是有实力击杀高等丧尸的自己。
方湫在心里数着秒, 计算着时间, 约莫一个小时后, 那扇门再次被打开。
“准备好了，你马上就能成为进化者。”开门的不是那个女人, 是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子。
他冷漠的看着方湫，后面跟着进来的人推进来一个小推车，一起进入这个白色的房间。
他们毫不客气对待方湫, 拉扯着他, 拖着他扔到了推车上。
方湫手被手铐拷在身后, 身上被绑着绳子, 凭他自己难以移动。
被这么粗暴扔到小推车上, 这多少带点个人恩怨。
不过方湫和他们之间本来就有恩怨，还挺大。
“乖乖成为进化者不行吗？非要闹出这些事情来。”高瘦男人冷哼一声，光从他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一个搞科研的人。
方湫呛声：“你怎么没成为进化者？你们又怎么不是进化者？”
进入这个地方之后, 他还没见过丧尸, 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人类，彻彻底底的人类。
方湫继续嘲讽：“因为你们没有异能, ‘进化’之后不能变成高等丧尸，所以你们迟迟没有‘进化’, 而是不停做实验，想让没有异能的人‘进化’之后也能变成高等丧尸。”
变成高等丧尸后，有比人类更强悍的体魄，能用武力在这个实验室争取更多的权利。
方湫猜测，这个实验室中，至少有八成都是人类，一成是和他一样即将变成丧尸的试验品，仅有一成才是供实验室驱使的高等丧尸，其中有多少高等丧尸拥有保留记忆的权利不得而知。
一想到当初柯树就是为了这个鬼地方而背叛基地，导致惨剧的发生，方湫就觉得荒谬又可笑。
这个实验室，这个没有人性的实验室，这群只崇尚绝对力量的利己者，值得吗？
柯树变成丧尸，变成111，也是没了利用价值。
方湫在小推车上，轮子滚动，虽然地面是平坦的，方湫还是觉得硌得慌。
这几个人对他的话并没有反应，之前试图激怒方湫的话语也消失，他们都闭上了嘴。
不过看着方湫的眼神更加阴鸷恐怖，就像是眼珠子在毒蛇的毒液中滚了一遭，又重新装进眼眶里，看人的视线都带着阴冷的毒一样。
方湫打探周围的环境，他们行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有不少的房间，没有门牌号，也没有任何标识。
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扇门，门上一个小窗户，看起来一模一样。
他们走了许久，方湫在小推车上被颠簸了约莫二十来分钟，才看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轱辘轱辘的滚轮声停下，这扇门是虹膜识别解锁，高瘦男人解锁这扇门，里面的场景才展露在方湫面前。
这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实验室，正中间摆着几张床，床与床之间隔了很远，每张床上都有黑色的束缚带。
靠着墙边的是各种实验器材，恒温箱，保险柜，通风橱……
现在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被束缚带束缚着。
他没有动静。
有人朝他身体里注射了两管试剂，然后站在一旁等待。
片刻，床上的人挣扎起来，手臂青筋暴起，无法挣脱束缚带半分，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浑身发出“嘎吱”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碰撞的声音。
在方湫的注视下，床上的人皮肤变成青黑色，身体从剧烈挣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变成了丧尸。
两管试剂……
方湫不动声色扫过垃圾桶，刚刚使用过的针筒就被扔进了这里面。
“他变成了强大的丧尸，拥有绝对的力量，可以只能遵循本能。”
旁边的人低吟了一句。
遵循本能的……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低等丧尸。
刚刚被捆在床上的是一具尸体。
方湫呼吸轻了几分，问：“为什么是两支试剂？”
男人没有理他，笑了笑，吩咐：“把他弄上去。”
推着车的人立刻拉扯着方湫身上的绳子，刚想解开，男人就说：“捆着。”
方湫被推搡着拖到了单人床上，束缚带还没有捆到他的身上，刚刚给尸体注射药剂的人开口：“我去准备药。”
方湫喉中发出闷哼声，随着“咔哒”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方湫身体紧绷了一瞬，又立刻放松。
在金属碰撞的声音消失后，又是一阵撕裂的声音。
方湫动手很快，利用左手拇指脱臼致使骨头错位的瞬间将左手从手铐中抽了出来。身上的绳子难不住方湫，他脚一蹬，脚后跟就探出锋利的刀尖在脚脖子上的绳子上一划。
下半身的绳子松开，正要给他捆上束缚带的人也回过神，立刻就要去抓方湫。
方湫借势脚一划，刀尖从人手上划过，切下两根手指。
鲜血的气味弥漫在实验室，又被良好的通风系统抽换空气，惨叫声却无法阻挡撕裂空气。
到底是常年泡在实验室的人，就算是打杂的，也是弱鸡。
他痛苦捂着手指在地上打滚。
方湫把刀从鞋底抽出来，划开身上的绳子，又划开脖子上的黑色项圈。
“你们做事挺不靠谱，是怎么安然无恙活过这几年的？”方湫问。
高瘦男人眼里闪过寒光，要去拿药的人也止住了脚步，惊疑不定看着方湫。
下一刻，方湫发动异能，一闪黑门出现在实验室，牧骁肆等人喊打喊杀从里面杀了出来。
在空间里憋久了，牧骁肆都要憋坏了。
在感受到那扇门出现的时候，牧骁肆冲得最快。
他迅速来到方湫身边，扫了一眼掉落在地上已经断裂的绳子还有已经坏了的黑色项圈，又立刻把视线落在了方湫身上。
“受伤了？”他闻到了血腥味。
方湫看到牧骁肆的时候，表情温柔了许多，暖褐色的眼睛微微弯起：“不是我受伤。”
牧骁肆还是不放心，拉着方湫的手臂，看到了他的手。
一只手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玫瑰金的手铐，另一只手大拇指耷拉，不受力，一看就不是好的样子。
“我给你治一治。”牧骁肆拉着方湫的手，摸到他的大拇指时，透过皮肉感受到他的骨头、关节，然后藏在潜意识中的东西让他拉着方湫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哒”的声音响起，脱臼的手指被接好，牧骁肆使用异能让方湫的疼痛快速退去，又让他的手指不会变成习惯性脱臼。
“好了。”牧骁肆说。
然后他看向实验室里的人。
他的异能是治愈，没了高等丧尸的身体素质，牧骁肆的实力不强，他没有冲出去，冷静分析现在的局势。
实验室里就只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都是生面孔，牧骁肆在丧尸城这段时间里从来都没有见过。
“小心点。”牧骁肆说。
像方湫这样进入实验室后反抗的人肯定有，都是在这个时代摸爬打滚，从丧尸堆里杀出来的人，他们的身体素质比泡在实验室里的这些人要厉害。
如今这个实验室还在，没有人攻破过这个地方。
他们没有方湫的空间异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个实验室藏着的东西。
“拇指脱臼法？你对自己可真狠。”男人轻笑了一声，惊叹看着方湫，脸上并没有慌乱的神色。
他们的实验室里进了几只小老鼠，更令人惊讶的还是牧骁肆与徐芸泽二人。
“你的治愈异能果然能克制进化剂，这真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他对牧骁肆说，但他不能理解的还是徐芸泽，“你为什么也能变回人类？你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异能者，没有治愈异能。”
他说了一堆，没人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