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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嫁到,统统闪开(观音坐的不是莲)


连谕"嗯"了声:"娘从哥哥出嫁后就日日念叨,总算是等到哥哥回来,经欢喜得坐不住了。"
赵王笑了笑。
当初决定让宝贝儿子去和亲,赵王妃没少与赵王斗气,好几次晚上做了噩梦气不顺,都把赵王从床榻上给踹了下来,让这位王爷睡了半个月的书房。
一想起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赵王就忍不住扶额摇头。
不过,赵王找小儿子来不是为了家事,他从公文里拿出一沓厚厚的信件:"这里是你小舅舅收集到的草原上各个部落的最新局势还有兵力分析,你拿回去看看,有不少东西可以利用起来。"
连谕接过信件仔细看了一番,而后笑道:"苍蒙大君居然留下了最忠心的两千虎豹骑和一群不稳定的朝臣贵族,也不怕从此之后,苍蒙大君改名换姓。"
赵王不动如山,一副诡秘莫测的模样。
连谕思忖了一会儿,问:"苍蒙大君说了此行要在大燕待多久吗?"
赵王不答,又埋头公文继续忙活起来。
连谕自己挑了旁边的书桌坐下,这张桌子上放了两堆公务,一堆是赵王已经亲批的公文,一堆则是只需赵王小世子批阅。
相比大燕的太子殿下从小就被大燕皇帝抱上朝堂听政,赵王小世子在五岁之际也随着赵王面见属地官员,跟在父王身旁学习政务。
大燕这两位皇家兄弟很是注重对未来继承人的培养,争先恐后地想要延续他们兄弟之间的胜负一般,让自己的儿子也继续争个高下。
所以,在赵王小世子还没有成年之前,他就已经独立处理部分属地的公文,并且在父王身边参政,提出自己的见解,为未来的继任打好坚实基础。
没过多久,埋头苦干的连谕抬起头来,斟酌道:"也许,大君是想等到苍蒙的大局尘埃落定之后,才去摘取最后的果实。"
赵王的嘴角终于扯出一抹笑意,轻松地端起半温的铁观音喝了一口:"在很久以前,本王就与苍蒙大君签订了一份协议。"
"很久以前?"
"那时候你还未被封为世子,你哥哥也刚刚在秦山关安定下来。"
连谕倒吸一口冷气:"那时候父王就已经看出苍蒙大君之位的所属了吗?我记得老师与我说过苍蒙的内乱,苍蒙大君好像有好几位兄弟吧?而楚乔当年还只是一个被诬陷为奴隶的孩子……"他顿了顿,诡异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父王您并不是看出大君之位的所属,您只是帮您看中的人去争夺大君宝座而已。"
赵王叹口气,遥遥望向窗外:"不错。
当年的楚乔就像一只野生野长的豹子,任何人都驯服不了。"
连谕嘿嘿笑道:"历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楚乔为了迎娶哥哥可是耗费了不少力气,甚至不惜骚扰了大燕边疆三年,结果只为了求娶哥哥……"才说了几句,连谕脸色又变化了起来,"其实父王早就在哥哥与他相遇之时,就准备和亲了吧?他在秦山关学习兵法,上战场,与哥哥日渐生情……"
越说,他的神色越诡异:"父王,难道这些都是您有意安排?您从知晓楚乔的身份起,就打算暗中支持他去争夺苍蒙大君之位!他远在秦山关兵营,手上无一兵一卒却能够得知自己胞弟被人暗算生死不明,原来我还琢磨不透,想来当初也是父王让人透露给他的消息!还有虎豹骑。虎豹骑并不是寻常的精锐,他夺得大君之位后并没有归还这部分兵马,反而是带着这些精兵上了战场,在大草原上所向披靡。外表看起来他像是背信弃义,其实从一开始父王您就没有要求他归还的打算。虎豹骑留在了草原,也从中阻止了苍蒙与其他部落联合。还有哥哥……"
连谕撑着额头:"哥哥从遇见楚乔那一日起,哥哥是不是就成了父王您手中的棋子?哥哥也是在和亲之前就想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离开之前与您发生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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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推算出来,苍蒙这盘棋赵王足足下了十五年或者更久。
就算是亲生儿子,连谕此时也不由得被自己父王的未雨绸缪惊吓到。
赵王并没有反驳他。
"谕儿,你要明白,国与国之间没有真正的和平可言。苍蒙只是草原上的一匹狼,这样的狼有很多。这么多的狼围绕在大燕这头老虎身边,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你若怜惜当年懵懂的狼崽子,等到他们长大,他们可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的子女吞入腹中。"
连谕早已明白自己的责任,刚才的一番询问其实隐含了更多的佩服。
他轻笑道:"那么,让苍蒙的未来大冠上我们大的姓,也是父王棋盘上最重要的一步吧!"
赵王合上公文:"不错。现在也该由你执子,去给你的母亲通风报信。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就说'小猴子要生小小猴子了!'"
连谕脸皮顿时就皱巴巴了:"父王,您干嘛不说狗熊也要做祖父了?"
赵王抬脚就把儿子给踹飞了:"我是狗熊,你不就是狗熊崽子了吗?是狗熊崽子好听,还是猴崽子好听?"
连谕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不管是什么,还不都是你们两老的子孙,有什么差别。"
说罢,随手收拾了几件要紧的公文就跑了出去。
他的父王隔三岔五动手动脚,他还是把公务带回自己的院子批阅好了。
当然,赵王妃那边还是要去一趟的。
也不知道自己那猴子一般的哥哥生下来的孩子会像谁,也许不像猴子也不像狗熊,而是一只真真正正的狼崽子?
人人都说人为悦己者容。
没有了大君在身边的晏以秋就如同没有沾染露水的娇花,迅速地枯萎了下去,整个面容看起来憔悴苍白。
自从大君离开后,他就总是遥望着秦山关的方向,不言不语一整日。
如果草原上也有望夫石,那么他当之无愧是最顽固的那一块石头。
陆夫人相当的心疼。
大君毫不留恋地离去简直像当着苍蒙所有子民的面,抽打了晏以秋的耳光。
之前的那些重获荣宠的传言不攻自破,让走在外面的陆夫人都觉得脸面无光。
许文彬纵马从远处跑来,在马背上疑惑地望着晏以秋:"侧阙氏,你就算日日等,也等不到哥哥回来啊。"
晏以秋揉着手中的野花,低声道:"大君迟早会回来的。"
许文彬耸了耸肩:"哥哥就算回来,他也不会去你的金撒帐了吧!"
晏以秋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太复杂,有委屈有责问有惊惧,甚至还有一丝隐藏不住的绝望。
晏以秋抖动着身子,颤声道:"连你也这么想?连你也看不起我了?"
他倏地跳了起来:"许文彬,是不是连你也要在我心口上捅上一刀才甘心?你一定要我在你面前哭泣,在你面前求饶,在你面前叙说自己的无辜吗?"
许文彬根本没有想到他一句简单的话就能够让晏以秋失控,他抓着缰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晏以秋已经爬了起来,咄咄逼人地抓住了他的马缰:"你也来看我的笑话、看我的丑态对不对?我最爱的人不要我了,抛弃我了,他甚至不屑对我伪装,不屑给我一丝一毫的温柔,他就像是一匹最绝情的狼,毫无怜悯之心地把我的一切都践踏在脚下,丢在你们面前让你们唾弃我、嘲笑我、辱骂我!"
许文彬讷讷:"谁……谁辱骂你了!"
"你!"晏以秋流下一行泪,指着他的鼻子,然后再望向身后无穷尽的帐篷,"还有他们,苍蒙的所有贵族,所有的坤泽,甚至于他们的孩子都无时无刻不在嘲笑,嘲笑我终于被大君给抛弃,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他呜呜地哭了起来,颤抖的身躯缩成了一团:"现在连你也践踏我的尊严,我是你的姆妈呀,你从小随在我身边一起长大,没有我,你根本没法活着见到大君啊。你已经忘记了我保护你的日子,忘记你的诺言,忘记我是你最重要的姆妈了!"
许文彬咳嗽一声,小小地嘀咕:"你是我哥哥的侧阙氏,怎么可能是我的姆妈。"
晏以秋从双手中抬起头来:"是我把你养大的,是你亲口说我是你的姆妈!"
"可你不是啊!我不是你的孩子,你最多就是我哥哥的人而已,怎么能够做我的母亲。我以前不懂事,难道现在还不懂?姆妈必须是生我的人,你不是。"
他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话太残忍了,"嗯,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会成为真正的姆妈。"
晏以秋双目赤红,举起双臂去捶打他,可是马匹实在太高了,少年也在这一年里抽条似的长大,那些拳头根本伤害不了他一分一毫。
不过,许文彬还是躲得相当的狼狈,但是,他并没有吱声。
晏以秋打得自己的手都疼了,他抱住许文彬的腿,哭道:"我成不了姆妈了,我成不了姆妈。"
“为什么?"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晏以秋抽泣着,"大君根本不会让我生下孩子,大君不要我了。"
许文彬这些日子也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虽然他对阙氏连澄没有了以前针锋相对的心思,可是他也觉得事情并没有晏以秋说的那样惨。
哥哥顶多是不再去侧阙氏的帐篷而已,在外人面前也对侧阙氏相当的冷淡,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亏待他的地方。
要知道晏重云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议事的时候对大君大呼小叫毫无尊重,甚至于在大燕的使者面前也毫不收敛,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作为晏重云的儿子晏以秋,居然在外人面前倒戈相向,陷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一点,就连许文彬都觉得晏以秋做错了。
不过就算错了,哥哥还是得了好处,所以他保全了晏以秋,依然让他住在金撒帐,依然有自己的牧场和奴隶,这已经很不错了。
在许文彬的认知里,战胜的一方有权利处置战败一方所有的土地、牲口和坤泽。
晏以秋的哭泣,许文彬不懂。
不过,他听着对方那嘤嘤怯怯的哭声总觉得莫名其妙的烦闷,似乎对方的哭声中有什么可以撕扯人心扉的东西,让他觉得难受。
许文彬还不懂情爱,他被人保护得太好,根本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让晏以秋成为姆妈,他也不明白孩子对一个坤泽的重要性。
晏以秋哭累了,整个人缩成一团,小声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小彬,小彬"。
许文彬应了一声,觉得莫名其妙的惆怅。
晏以秋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也会被你哥哥抛弃。"
许文彬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晏以秋擦干了眼泪:"你居然不知道!也是,整个苍蒙除了我,还有谁会真心关心你呢!这个大草原上,所有人都是豺狼,都没有人性。所有人只关心自己的牧场有多大,有多少头牛羊,有多少个奴隶,他们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然后死在草原上,或是死在战场上。不过,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他们只知道自己庸庸碌碌地过完了一生,没有人记得他们的生死。"
晏以秋握住许文彬的手,轻叹:"你也不知道你自己以后会怎样。"
许文彬忍不住问:"难道你知道?"
"当然。"晏以秋肯定地道,"只有我知道。"
晏以秋戳着他的心窝,"你会死在你哥哥前面,死在一个孩子手上。"
"孩子?"
"一个孩子,一个有着一半肮脏的大燕血脉的孩子,一个妄图取代你的身份地位,将你践踏到泥土里的孩子。"
他盯着许文彬,"你肯定猜到了,是你哥哥的孩子。"
晏以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大君与大燕世子的孩子,会成为苍蒙未来的王,他会迅速地夺取你的一切,你的土地、你的兵马、你的奴隶,甚至是你最重要的人。"
许文彬张大了嘴。
最重要的人,他脑中不自觉地想到某个夜晚里拥抱着毒蛇安睡的人。他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晏以秋的声音还在他头顶徘徊:"等到孩子长大,他就会拿走你所有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你会死在肮脏的草地上,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安葬你,你的一切都会失去,你的一切都会成为别人的……"
晏以秋的声音还在他头顶盘旋:“没有人会为你哭泣,没有人会为你感到悲伤,你就像那根被抛弃的野草,独自面对冬天的寒冷和夏天的炎热……"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中的恐惧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开始撕咬他的理智。
晏以秋的话像是利刃,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他的内心在疼痛中颤栗,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想象,那个未来的自己,被所有人忘记,被所有人唾弃,独自面对无尽的孤独和无助。
晏以秋的话语像是巫师们的诅咒,缥缥缈缈地浮荡在草原上,与那些野草一起,被腐蚀、发黄、腐烂,然后与泥土为伍,直到来年再一次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说】:麻烦大家多多支持啦~欢迎宝子们前排围观~唉,可怜晏以秋三秒,真是恋爱脑害死人啊

第十六章 【阖家欢乐诞双子】
天空灰暗的时候,晏以秋依然游荡在族群外围,他孤身一人随意地钻入了一个不大的帐篷里。
帐篷里的人正架着铁架烤着鹿肉,片片肉香盈满了周身,让人垂涎三尺。
里面的主人看见晏以秋进来,举起烤叉笑了笑:"贵客终于来了。"
晏以秋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他撩起被吹散的长发:"二王子,好久不见了。"
九华的二王子乌朝阳阿卜塔哈哈大笑:"对,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在跟你的父亲喝酒。他可是喝酒的好手,他的酒柜里面藏着全苍蒙最好的美酒,可惜,再也喝不到了。"
晏以秋面色不变,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讽刺。
他坐在了二王子的对面,有婀娜的侍从亲手为晏以秋斟上了美酒。
清澈的酒液清晰地倒映出他憔悴的面容,像是一个孤魂野鬼。
他不想看到自己失意的样子,闭着眼把烈酒灌进了喉咙,烈酒太呛,烧割着喉咙,他却觉得快意。
乌朝阳拍手叫好:"你这样的美人居然没有英雄欣赏,楚乔的眼睛真的瞎了。"
晏以秋冷道:"你也一样。我知道你对连澄志在必得。"
乌朝阳大笑,赤红的舌头舔着嘴角:"大燕的美色能够激起草原乾离的欲望,征服他,就跟征服一匹汗血宝马一样,没什么区别。"
晏以秋懒得与他说废话,只问:"你要得到什么?"
乌朝阳愣了愣,将晏以秋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看不出,你居然比你的父亲还要有魄力。"
他将亲手烤制的鹿肉放在了晏以秋身前的碗碟里面,"我要的东西不多,其他的可以商量,只有一样,我势在必得。"
晏以秋轻蔑地笑了声:"你居然要那个男子?"
乌朝阳根本不在乎他恶劣的态度,摊开双手道:"大燕世子可不是普通的男子。你就是太小看他了,所以输得这样凄惨。"
晏以秋大叫:"我不是输给了她!"
"可你还是输了。楚乔已经把你独自一人丢在了草原上,这就证明你不如他。"
"是我自己不想去大燕!我是草原的人,死也是草原的魂,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那些羊群居住的地方。"
乌朝阳不说话,自顾自地喝酒吃肉,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晏以秋的反驳更像是为了挽救自己最后的尊严,可惜,在别人眼中,他已经是一个可怜的人,尊严那种东西早已经跟他没有了任何关系。
晏以秋剧烈地喘息着,他眼角泛着红,握紧了双拳:"你把那个男子带走,其他的都留给我。"
乌朝阳笑道:"你能够独掌苍蒙吗?"
"当然能!"晏以秋直起脖子,"让许文彬即位,我是他的嫂子,是大君的未亡人,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成为苍蒙最尊贵的坤泽。"
"那些贵族不会听命于你的。"
晏以秋眼中闪过狠厉:"谁不服,就杀了谁!我会掌握大君所有的兵权,哪怕是虎豹骑,我也能够让他们顺从,俯首帖耳。"
乌朝阳"哦"了一声,露出惊疑的表情来。
"兵符。"晏以秋说,"大君将调动虎豹骑的兵符给了许文彬,我可以拿到它。"
这一次,乌朝阳才真正地大笑起来。他笑那愚蠢的楚乔,也笑被人掌控的许文彬,更笑这个自以为心狠手辣的男子。
相比大燕的世子,这个男子的利用价值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七月的万郾城繁花似锦,在黎明即将来到之前,无数的花也在静静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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