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少年录(青灯入梦)

约书亚这时候也低声问道，“所以，现在我们不是在原来的世界？这就像……做梦？”
胡志一没想到这位‘叔叔’思维发散倒是挺快，点了点头，道，“都是她弄出来的，具体的事情等出去之后，我们再详细地告诉两位。”
怎么看两人都不会比自己大太多，胡志一无法当着面叫人‘叔叔’，这一点叶啸倒是爽快得多。
不明白，可两位安全员还是决定不在这时候细问，毕竟社会灵类普遍会有学生也撒不了多大的慌的先入观念，把他们安全地带出去才是现在的任务。
胡志一看着时间，在女人停下舞蹈的同时，知道她跳的是那首《月光》。
身姿如同风季里的柳树枝，柔弱无骨地慢慢静下来，只是声音还是不似阳间的音色，“你们可以把他找回来吗？木樨花给了你们第二次的人生，怎么能丢弃了内心的执著与热情？他才是最初，我要他回来……”
所以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过一个节日？

过节日，那就是不用上课咯？放假咯？
胡志一还没想到说辞怎么婉拒，叶啸先开口了，“行！木樨节传统一周大集市对吧？我答应了！”
“你答应……”胡志一跟两个安全员都愣住了。
如此口出狂言？
“大哥，七天啊，整个风城城市群的七天啊！”胡志一咬牙切齿，“你怎么答应？放假的不只是学校，还有其他各个行业，还有过敏性问题啊，你动动……”
胡志一忍住了，在对面救命恩人一脸兴奋转变成威胁的时候，及时闭了嘴。
“灵类的节日呢？对吧，安全员叔叔？”叶啸不怀好意地看另外两个灵类。
然而，他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全城放假搞庆典，最忙的是安全局的灵类！
“小子，别乱说话！”秦杰也当了两三年安全员了，逢年过节有多忙，简直是人间惨剧。
“没乱说，这位阿姨，我们答应你，”叶啸根本不给几人反悔的机会，这可是假期呢，“但是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
叶啸看向胡志一，还很过分地抬了抬那一对浓黑的剑眉，“胡部长，你解释一下。”
胡志一脑袋急速转动，想要将这个问题圆过去，可那女人突然冲了过来。
这一次叶啸反应极快，一把将胡志一拉到自己身后，紧张道，“阿姨您……您被吓他，我们未成年灵类胆子都很小。您一吓他，他就说不出话，是吧，胡部长。”
“……是，”就在胡志一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女人围着两人转了一圈，似乎终于有了点智商，“未成年？”
胡志一看着那张血红的唇有又要尖叫的趋势，也不跟叶啸计较了，连忙道，“虽然我们是未成年，但是基于保护咱们灵类的光荣传统，纪念为我们现在幸福生活做出巨大贡献和牺牲的先辈们，这件事我们一定马上团结所有同学跟学校和城邦政府申请！”
“对，我们学校是整个城市群人数最多也是最好的学校，何况还有两位安全局的叔叔作证，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胡志一站在叶啸身后，心里是震惊的，这不要脸、品质有问题、智商硬伤的狼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反应如此之快？
该校霸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总不会真的只是想解决这件事吧？
“你别伤害他们，他们都还是孩子！”约书亚握枪的双手在颤抖，眼里都是恐惧，却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
秦杰也跟着道，“有事好好说，危害公民人生安全是犯法的，是不理智的，咱们好好聊你别冲动！”
胡志一感动了，就这位‘阿姨’那地板都能穿、还能飘来飘去的状态，搞不好根本不怕子弹，可这两个安全员居然还能顶着恐惧说出维护正义的传统台词，也是尽职了。
“我并不想伤害他们！”女人像是十分不解地退开，幽幽的语气居然有些委屈，“我只是让他们了解历史，这样才能帮我。”
‘所以是我们自己曲解咯？’胡志一哭笑不得的，看向叶啸时，对方也保持着张嘴凝固、不知道该作何评价的蠢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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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她想要的 2
“您的展示……”胡志一勉强笑道，“非常真实！我同学也说了，这件事不简单，所以能不能请您先让钟塔别敲了，给我们点时间申请呢，阿姨！”
叶啸跟着点头，很坚定地补充道，“肯定让木樨庆典回来！”
胡志一恨不得撕了这家伙，这是重点吗？火上浇油啊！
女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周’两个字就消失了。
如同全息的影像，鲜红的池水翻滚拔高，先是汇聚成一座液体的钟塔，然后褪去。
倒塌的钟塔重新屹立，明亮的天光逐渐暗下去，有夜晚的凉风吹来，有被钟声吵得整夜无法安眠的争吵声，也有趁此出来夜游的年轻人们……
“我们……回来了？”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受伤，约书亚还是将身体从上到下拍了一遍。
胡志一突然转身，对叶啸冷笑道，“你可真是人才！”
说完不等回应，直接朝小吃街走了，留下三人愣在原地。
“喂，你什么意思？”叶啸跟了上去，原地就剩安全员了。
秦杰两人不敢再去休息室补觉了，也顾不上两个学生，直接回了分局去汇报情况。
“狐狸崽！”
叶啸终于追上了胡志一，可鼻间全是各种小吃的香味，就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了，“先别走，商量下接下来的计划。”
“计划？怎么计划？”胡志一也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可奈何兜里没有半毛钱，“既然是你答应的，剩下的就跟我和新闻部无关，校霸，男子汉言而有信，加油！”
叶啸停下脚步，胡志一还在快步离开，“胡志一！”
一声吼，让周围的摊贩和食客纷纷侧目。
胡志一现在根本不想理这头狼，只想回家抓紧上学前的时间补个觉。
“好歹也是雄性，气量大点，走，哥请你吃早饭！”
奈何叶啸几步上来，一把就扣住了胡志一的肩膀，然后像平时跟莫山他们一样，将手臂横在胡志一肩上。
胡志一身高不算矮，可也只到叶啸耳垂，加上力量上的差距，就走不了了，直到被半拖着进了家早餐店。
刚坐下，胡志一提出了很现实的问题，“吃什么？你带钱了吗？我要回家！”
“我吃东西不用钱，”叶啸指了指墙壁上被涂改了不少的菜单，“随便点，我请客！”
胡志一不相信，直到年轻的店员姑娘将食物全部端过来。
叶啸朝店员道，“刷脸。”
“好吧，算你账上，”女孩习以为常，把账单放下就走了。
“现在可以吃了吧，”叶啸自己饿得慌，可还是先招呼胡志一，“快点吃，吃完去你家睡一觉。”
胡志一刚张口要咬包满肉的手抓饼，奇怪道，“你为什么要去我家？”
“我家很远，”叶啸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从学校到我家起码一个半小时，你发挥一下同学爱，你们新闻部不是一天到晚宣扬同学要互帮互助吗？”
‘那是学生会的口号，’胡志一没说话，因为他口里全是食物。

第40章 日常 2.3
晚上的场景确实吓人，可在定义为梦境，还是那个女人想要个节日的梦境之后，就一点都不影响胃口了，甚至还带了那么点恶作剧的幽默。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现在两人特别饿。
一阵风卷云残后，胡志一要回家，身后跟了个不算小的尾巴。
“你可以回学校借宿，”胡志一的家离学校就两站路，走小巷更近。
叶啸打了个大哈欠，“救命恩人刚吃饱饭，现在翻不动围墙。”
话刚说完，胡志一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接着是叶啸的脏话。
这校霸居然闭着眼睛走，撞到了别人门前的灯箱上。
“赶紧扶起来，”胡志一也困，现在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半，幸好这家店没开门，灯箱没有插电，“我家就在前面，到了再睡！”
叶啸被吓醒了，立起了灯箱，又伸手将胳膊搭在胡志一肩上，“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你只要以后别瞎咧咧，之前的账就不算了。”
“多谢您的大度啊！”胡志一懒得理，打着哈欠进了一栋五层高的居民楼。
叶啸从小没住过人口这么密集的地方，边上楼边仔细打量，像个去参观博物馆的小学生。
“你家就住这里？”
胡志一没力气这时候打嘴炮，叶啸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对，五楼。”
叶啸继续，“你家转化成功的灵类有几个？”
“七个，”胡志一在四楼过道一头的阳台停下，摸出刚才在楼下捡到的石子，“你小声点，邻居都还在睡觉，这里隔音不好。”
胳膊一抖，石子飞向斜上方的窗户，打在木头的窗框上。
“你家‘敲门’方式还挺特别。”叶啸抢了两颗石子，连续飞出，刚好都击打在胡志一刚才击中的位置。
胡志一没反驳，窗户打开，露出个一头火红长发的小姑娘。
“哥哥？”
“火火乖，帮哥哥开一下门好不好？悄悄的，不要惊醒爸爸和妈妈。”胡志一手里提了袋刚才打包的炸鸡腿，朝胡火火小宝宝摇了摇，“哥哥给你带好吃的了！”
“哇，哥哥最好啦，”才几岁的小姑娘高兴地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响起了开门声。
“火火宝贝儿真厉害！”胡志一把最小的妹妹抱起来亲了好几口，才往她口里塞了个鸡腿，把人送回房间，“乖乖吃完继续睡觉，哥哥给你把窗户关起来。”
胡火火有了鸡腿，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也不管油和碎渣会不会掉在被子上。
这一幕被从小要求不能在床上吃东西的叶啸看到，羡慕极了。
“这是哥哥的同学，火火吃完赶紧睡，哥哥去睡觉了。”胡志一又朝眼里只有鸡腿的火火额头上亲了一口，才带着叶啸上楼。
胡志一家里是这栋建筑的顶楼，因为没有电梯，所以买的时候开发商把顶楼的两个小房间和一个洗衣房当做赠送。
胡志一的房间就在楼上，不过上楼的时候他走得很小心，因为对面就是精力过剩的胡灵儿的房间。
“地板，”胡志一直接躺床上，指了指衣柜，“里面有毯子。”
坚硬的木地板，没有铺地毯，叶啸翻出了床看着还算厚的毯子，垫着躺下，还是觉得睡不住，太硬了。
“狐狸崽，我能不能跟你挤一挤？”叶啸撑起上半身，发现胡志一已经睡着了，于是抱着毯子躺了上去。

第41章 日常 2.4
今天的上学路很不平静，尽管胡志一睡眠严重不住、脑袋不是很在线，也注意到了那些男声惊疑、女生想要捂嘴尖叫的目光。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胡志一校服里面穿了件厚实的卫衣，实在顶不住目光洗礼了，就用帽子将脑袋盖了起来。
叶啸则完全没有感觉，手里拿着汉堡边走边啃，“他们就是觉得稀奇……常年被你们诋毁的我怎么会跟你一起走？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大人有大量，谁叫你只是个未成年的毛孩子呢。”
“你说话注意点！”被叶啸一条胳膊压得没睡好的胡志一心情很差，“吃吃吃，你是猪吗？吃了早饭还吃！”
“没办法，谁叫阿姨做的东西这么好吃，”叶啸清晨得到了胡大仙儿的热情招呼，并且将他正式列入胡志一的朋友行列，“汉堡都能做得这么好吃，阿姨不开餐饮店可惜了。”
胡志一没好气地回答，“我家就是开餐饮店的，胡火火手工拉面馆，欢迎照顾生意。”
被围观了一路的两个灵类，在校门口被执勤的灰白直接带到了办公室。
灰白敲着桌子，“昨晚是什么情况？不是让你们两个别管这件事了，怎么又进去了？安全局一早就来了电话，你们是想吓死我这颗老心脏？”
“我们也没想进去，我当时刚洗完澡，谁知道……啊！”叶啸不明所以地看向踩自己脚的人。
胡志一收回脚，道，“钟塔之所以每晚都响，是因为里面有个女鬼。”
“女……鬼？”灰白不着痕迹地合拢双拳，“不不，这世界哪来的鬼？我不信。”
胡志一没试图让他相信，“她想要的木樨节大集市和庆典重新举行，不然钟声就会一直敲下去。”
停顿一下，胡志一面露得意，继续道，“是我们顶着被她威胁的巨大压力下，争取到了一周时间，所以灰主任，剩下的事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
叶啸跟着说：“对，你要是不想那个女鬼把风城毁了，就赶紧申请吧。”
“她还能毁了风城？”灰白是怕鬼，可也不认为这么大的城市是说毁就能毁的，“你小子说话别夸大，她难道是人类的大规模武器？”
“她的能力……”叶啸没能说完，一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才能够夸张到让灰白马上打报告，二是胡志一出手制止了他。
胡志一说：“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如果不想钟声继续扰民，就把钟塔拆了吧。反正就是个没用了的旧建筑，拆了学校的用地面积还能扩大不少。”
“拆……？”灰白那灰白的眼珠子转了转，摇头道，“拆不得的，要是能拆早在钟声重新响起的时候就拆了。胡志一，你小子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城市新闻社最近写了多少关于钟塔的报道，你不知道？要不是晚上管得严，那些想要进来参观打卡的人，能把学校整成菜市场！”
说完，灰白重重地叹了口气，大脸上的五官都苦在了一起。
叶啸不太明白胡志一的操作，疑惑地看了眼后者，只见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话了。
“城市新闻部和风城城市群几所大学方面确实都很重视钟塔这个见证了灵类发展的历史性建筑，可是灰老师，您觉得要是我们牵头，然后说服他们一起向城邦政府申请重新开启木樨节庆典的成功几率有多大呢？”胡志一逻辑清晰地展开了聊天，“我们高中历史悠久，教学质量也是公认的最好的，甚至往人类的大学输送过不少优秀学生。在读和在职的校友就更多了，在不能拆除钟塔，而那个女鬼又不肯妥协的情况下，您看？”
灰白不自觉就顺着胡志一的话展开了思路，灰白色的眉毛将眉心挤出一个‘卅’，“胡同学，这么说你认为可以申请？”
胡志一动了动脖子，语气淡淡地说：“如果您能在新校长到任前将这件事办成的话……申请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是了。”
“那要是办不成呢？”灰白话刚出口，惊觉自己失言。怎么能当着学生的面谈论自己的职业前景呢？
不过要是真能办成，那新校长来了之后，自己这就是一件功劳，将来在学校管理层的地位也会稳固不少。
就在灰白思考的时候，胡志一又开口了，“可要是这件事就这么放着，如果那个女鬼将事件变得更严重，甚至出现一些不可控的危害，您的责任恐怕就不小了。”
“对，”叶啸听了半天，云里雾里就开始跟着附和，“不就是个庆典吗？最近不是一直说城市经济疲软，大集市也能拉动些……GDP？是这个吧？”
胡志一有些意外了，这狼居然还关心经济增长问题？不过这也是个切入点。
“庆典分为三大部分，游行、大集市和舞会，为了顺利进行，各方面准备确实需要花些时间，”胡志一突然露出个微笑，道，“可是今年十月份的联邦甲级联赛决赛不是要在咱们风城举行吗？同样是盛大的聚会，准备工作不用做两次，等庆典一结束，马上就是球赛，说不定可以提前让人类提前来风城，各方面直接和间接的好处会很多。”
灰白沉默了，不是因为他不相信，而是觉得胡志一分析得太有道理，就是他自己都根本没联想到这么多，老脸有些挂不住啊。
叶啸突然提出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说到足球赛，老师，我下午带球队训练可以不上课吗？”
“小子，想得美！”灰白被打断了思路，也找到了台阶，“学生以学习为本，给我收起你那些偷奸耍滑的歪脑筋！”
“行了，这件事我会再考虑一下，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说着就将两个学生赶了出去。
离开了教导处，胡志一试图摆脱叶啸这个成事不足的傻缺。
“走那么快干嘛？腿又不够长。”叶啸不明白胡志一又怎么了，就因为自己睡觉习惯不行？
“叶啸，”胡志一突然停下脚步，在教学路长长的走廊上抬头看着叶啸，“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