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将几人约到一个巷子,直接把利刃刺进了他们的身体,看着他们倒在血泊里。“野种如何,不知道父亲是谁又如何,不是照样手握你们的生死!”
那天他从未有过的畅快,那种亲手杀人的感觉很奇妙。
然而他回头的时候,沈之玄就站在那里。他说:“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学子,本殿来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你怎可随意杀人,三条人命,你可背负的起?”
颜舟意说:“只求殿下看在同命相连的份上,不要插手。”
沈之玄直接走了,他知道的,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自那以后,他和沈之玄形同陌路。
他借着颜隋的势笼络朝臣权贵,一步一步往上爬。沈之玄则东征西战,手握军权,战功赫赫。些许年已过,他们终究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后来,颜隋找过他,对他说了一番话,“舟意啊,你若想在朝中为官,我自可向皇上举荐。”
他想应该是颜隋看出了他的野心,他也不藏着掖着,“我无功名在身,皇上怎么会让一届白衣入朝为官,一来没有先例,二来怕是无法胜任。”
颜隋说:“以你的才学,自然能胜任,何况皇上想弥补你和你母亲,又有何不可破例的。”
弥补,弥补什么呢?他脑子一片空白。“大人这话何意?”
颜隋也是略显惊讶,“上次你喊我一声大人,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
颜舟意还是有些怔愣,下意识的说:“母亲什么都没有说。”
颜隋这才告诉他,原来他的亲生父亲,便是皇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这个消息,比他听到自己不是颜隋的儿子更让他震撼,他都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没有惊喜,只有苦笑。
后来他成了湘王师,也见到那位皇帝,他那所谓的父亲。没有父子亲情,不过是君臣权势罢了。
他和沈之玄之间却无法不相往来,终究是走到了你死我活的一步。争权夺势,那权势都是一个人赐予的,他们那共同的父亲。
颜舟意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如果没有你的那段话,我走不到今天,以前我视你为知己,后来我敬你是兄长,可是现在,我们没有血缘,这样很好。”
“殿下,我很感激你救了我,所以我也救你一次。”他话音落,突然转身挡在沈之玄面前。
沈之玄来不及震惊,只听“咻”的一声,利箭破风而来,瞬间就刺进了颜舟意的胸膛。利箭没入身体一截,颜舟意直接倒了下去。
刑场之上一下子就乱了。几个官员忙着安排,又要抢救颜舟意,又要警惕有人劫法场。
千冥所率之人趁着混乱一拥而上,杀了刑场之上的几个兵士,劫了沈之玄和一众人。皇城卫统领所率的北府军营本就在刑场之外布防,为的就是将来人一网打尽,此时他们包抄过来,将沈之玄等人团团包围。
沈之玄的人能轻而易举的混入人群进入刑场,本就是北府军营瓮中捉鳖的计谋。千冥知道的,可是知道又如何,纵然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为了殿下,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沈之玄一行人且战且退,好在浔阳城他们很熟悉,知道哪条街可以避开追兵方便逃窜。还是不够,鬼洞不过百十人,虽然可以以一当十,却抵不过北府军营人多势众,何况还有皇城卫的参与。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被利刃贯穿身体,鲜血喷涌间,又一个个倒下去,沈之玄只觉得心头有千斤之重的巨石压着,他快要喘不过气来,那么多人折上一切,就是为了能让他活着,逃出去,这代价太大,太沉重,他被他们那份忠义压着不敢倒下。
沈之玄等人被逼退至窄巷中,眼看着就要被绞杀,他们面前却突然冲出一队人来。由于那一队人马的加入,场面变得十分混乱,而巷子过于窄,追兵们也有些施展不开。
沈之玄在前面开路,千冥则率人断后。慌乱中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兵士,手中的利刃对着沈之玄就刺了上来。
元卜眼看着那利刃就要伤了殿下,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挡在了沈之玄前面。
长剑刺进他腹部,沈之玄猛然回身,手起剑落,直接要了那人的命,他赶紧扶住要倒下去的元卜,“你怎么这么傻,本殿用的着你挡刀么……”
元卜忍着痛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殿下,元卜没什么用,这是唯一能做的了。”
沈之玄不再说什么,背起元卜继续往前。
元卜却在他背上絮絮叨叨的,“殿下,也就我敢在你面前说话,以后我不在了,您可不要随意动怒,还有,若是能找到韩公子,您学着温柔一些,韩公子那么好的人,您不要用爱的名义伤害他,真心对一个人好,他还能感受不到么……”
沈之玄:“你闭嘴,本殿不允许你死,你那么聒噪,找到韩卿离的时候,这些话你给他说。”
元卜可能力有不逮,便没有再说话,软软的趴着,沈之玄担心他,又道:“你平时话那么多,这会怎么不说了,没有你吵吵,本殿可不习惯,所以你一定要没事,这是命令知道吗?”
千冥也看到元卜受了伤,然而心上再怎么着急担忧,却丝毫脱不开身,只能拼命的厮杀,让那些同袍们不白白牺牲。元卜要守护的亦是他要守护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护着殿下安全离开,哪怕搭上自己的一切。
第54章 只身一人 .“瑾妃娘娘被赐了鸩...
一行人终于到了浔阳城门口,沈之玄看着所剩不多的人,那种沉痛让他快无法呼吸,然而此刻城门紧闭,守在城门口的是北府军营最为凶悍的左卫。
他觉得可能真的要折在这里,从刑场一路杀过来,他们一行人几乎是被皇城卫统领所率的北府军营碾压,被追着杀戮,惨烈异常才逃出来,却还是要被前后夹击,搭上一切。
身后是紧闭的城门,前面的追兵一步步逼近,没有退路,只有殊死一搏。沈之玄将背上的元卜交给了身边的人,自己毅然转身,迎上一个个凶悍的士兵。那些是他最熟悉的将士,如今却要生死较量,不留余地。
背着元卜的人被他护在身后,他提着长剑,一往无前。
受的伤多了,好像那些刀剑坎在身上就没有多疼,鲜血涓涓,他不以为意,只顾着杀出一条血路,只盼望不辜负为他战死的同袍。
城门突然开了,雷振北手持长剑向他而来。
雷振北是他信任的人,可此刻他却要保持警惕,毕竟是敌对两面。
雷振北却说:“殿下,让我跟着你吧,我无牵无挂的,不想留在王都受这窝囊气。”
沈之玄四下看了看,周围全是北府军营的将士,雷振北这么喊出来,只怕也不能继续留下了。
雷振北明白沈之玄的顾虑,道:“殿下放心,这些都是对殿下忠心不二的,今日这般安排,是颜大人的主意,所以才有机会为殿下打开城门。”
王都所有人都知道洛王殿下曾经统率北府军营,然而一向的传言都是沈之玄铁血手腕,狠辣无情,对于自己的属下也是苛责严厉,是以并不知道沈之玄在军中也有那么几个亲厚下属。
皇城卫的那位知道上一次雷振北因醉酒杀人被降职,雷振北也多次抱怨是洛王殿下弃车保帅,把他当成了棋子,表面上看似为他开脱,实则是为了保全自己。再加上颜舟意的刻意安排,说雷振北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
所以皇城卫那位统帅对他说等生擒了沈之玄,北府军营统帅的位置就是他的,他答应了,才能出现在这里。
沈之玄真是想不明白颜舟意这么做究竟是何意图,明明为了置他于死地不择手段,如今又这般助他,倒是让他看不清了。
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沈之玄说:“我早就不是什么洛王,背负着前朝余孽的身份,注定要被朝廷追杀,你跟着我做什么?先留下,若还有机会,那时你可以选择继续追随我。”
雷振北不再多言,手腕翻转间,长剑砍伤自己臂膀,“属下恭送殿下。”
沈之玄一行人虽然有机会出城,然而后面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雷振北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助他,最多就是假装自己受伤不参与罢了。
好在城外十里左右的时候,有人接应他们,不知道接应的是什么人,但只要是友非敌,这会也顾不上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接应的人与追兵正面对上,沈之玄身边的残余人跟着他一直往前逃。等终于有机会喘一口气,才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又找来了大夫给元卜治伤。
元卜的伤耽误太久,流血过多,已然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大夫说如果好好救治的话或许能捡回一条命,但若是继续奔波,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沈之玄想也没想就决定先给元卜治伤,他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忙忙碌碌,又看着元卜面色苍白毫无生机,那个时候他心里是害怕的,他怕元卜醒不过来。
那个聒噪的,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却又善良的元卜,要是真的离开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说,“殿下,属下觉得您这次做的过了些……”
等大夫终于忙完了,他就坐在床边,看着那个一贯吵吵的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母亲说过“元卜这孩子和你身边那些板正严谨的人都不一样,多了一些人情味”。
他身边的都是属下,唯有元卜没有当属下的觉悟,什么话都敢说。或许真的是因为元卜,这些年他才不至于那么冷血。
千冥走了进来,看着躺着的元卜,他知道有些话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可他的职责是保护殿下,虽然他也很难过,也不想元卜出现任何闪失。
或许就像元卜所说,他们这些殿下的下属都是一些没有人情味的冷血动物,只知道命令和职责。“殿下,追兵尚在后面,多留一刻都是凶险的。”
沈之玄知道,但他不能拿元卜的命去赌,“留两日,等元卜好一点,对了,顺便叫人打探一下我母亲的消息。”
“是。”千冥转身要走,又回头说:“殿下,前路艰难,您一定要振作。”
沈之玄不禁苦笑,到现在,连千冥都这般劝他,他道:“放心吧,以前经历过的,和现在比起来也没差多少。”
其实千冥知道,以前不管多难,好歹还有奔头,还有个安身之处,到如今后有追兵,前途未卜,逃,又能往哪逃,这天下之大,他们又该何处容身。不过是退无可退,便只能一往直前罢了,若是瑾妃娘娘再出什么事,他真怕殿下扛不住。
两日之后消息传来,只简单的一句话:瑾妃娘娘被赐了鸩酒。
沈之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千冥退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自家殿下跌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二十年来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一个人,那种保护欲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强烈。
很多次看见母亲抹眼泪,却又在他面前装的若无其事,其实他看的懂,因为他也和母亲一样,被那些兄弟姐妹以及宫人,推搡,排挤,捉弄,甚至不怀好意的推进泥坑里。
第一次为了保护母亲,把那个女人推进水里,因此他和母亲付出了很多。那些人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她们。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个小狼崽,张牙舞爪,却。无尽于是。
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横冲直撞,对着那些欺负他们的人一顿乱打乱咬,他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被撞的头破血流。
没关系,他不在意的,可他发现母亲偷偷抹眼泪的次数更多了。他想,大概是自己做的还不够。二十年来,他一直伪装自己,强势,凶悍,甚至绝情……
也在拼命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争权夺势,用尽手段。
只是现在母亲走了。终究他什么都没有做成,什么都不是,连自己的母亲也护不了。从此任尘世喧嚣,他只身一人。
第55章 退无可退 .“一定带着他们来寻...
元卜不能颠簸,沈之玄便把他安排在了一户农家。他率余下众人继续逃亡。只是北朝的皇帝铁了心要赶尽杀绝,他们才逃了大半日,杀手已经追了上来。
这次不是皇城卫和北府军营的人,而是杀手,训练有素的杀手,比之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杀手更擅长刺杀,杀人于无形。利剑封喉,不留余地。
沈之玄身边已经没多少人了,除了千冥,只有鬼洞的几十人而已。
刺客杀人,生死一瞬,手起剑落间,利刃刺穿身体,鲜血喷涌出凄美的弧度,晕染了半边天际,映着夕阳的余晖,惨烈而又悲壮。不过须臾,鬼洞的人已经有半数倒在血泊里。杀手一步步向沈之玄靠近,寻找一个擒贼擒王的机会。
“殿下,属下拖住他们,您趁机逃走,不然都要折在这。”千冥边战边道:“殿下活着,我们这些人才能活着,不然有什么意义呢?”
沈之玄看了一眼千冥,又看向正在拼命厮杀的鬼洞众人。是那些人用血肉之躯来护他,若他死了,那么多条命就白白牺牲了,他们流的血,受的伤将没有意义。可是此时此刻,他又如何能让他们拿命去拼,自己反而逃走。
千冥又道:“殿下,属下答应,一定活着,带他们来寻你。”
话虽这般说,可能不能留下一条命,是自己能决定的么?不过是安慰他,让他安心罢了。
千冥恳求着,“殿下,我们不是求死,但也要让牺牲有意义,相信殿下也想他们死的值得。”
沈之玄觉得现在最无牵挂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母亲死了,他独自一人还有什么意义。他护不了母亲,也护不了身边这些追随的人。区区一条贱命,又凭什么让这些人牺牲护他。倒不如由他来引开那些追杀的人,或许千冥他们还有生还的余地。
片刻的思索之后,他说:“我拥有的不多,不想再失去什么,千冥,一定活着,带上他们还有元卜来找我。”
这样说也是让千冥他们有寻求生机的理由,不至于不留余地的死战到底。
“是,属下遵命。”
沈之玄转身离开,果然,那些杀手的目的是他,虽然被千冥和鬼洞的人拖住了大半,还有少数紧随他而来。
被千冥众人拖住的那些也没有死战,而是寻找机会撤离,然后往沈之玄逃走的方向追去。尽管千冥众人在拼尽一切拖住杀手,哪怕拼上最后一口气。
终归是多了一线生机。
一刻钟后的山崖边上,沈之玄看着围过来有半数的杀手,不禁松了一口气,剩下的那些,千冥他们应该能解决了。
只是他之前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何况数日苦战,又未休息,早就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此时已经是勉强支撑,再有血战,他不被杀,也会力竭而死。
求仁得仁罢了。
杀手步步紧逼,利刃寒芒闪过,便向他胸口刺来。
沈之玄侧身躲开那足以致命的一击,又迅速的持剑迎了上去。倒也不是他那么急着找死,身后就是山崖,实在是退无可退,只能边战边寻找机会。
他可以死,但不能被这些人俘虏了去。
凌厉的剑气卷着枯叶残枝,又搅得灰尘满天,天已经黑了,或许会是一个机会。他凌空一跃,横贯一剑,落地的瞬间长剑横扫,杀手向后退去,他突然撤回剑势,转身一跃跳下山崖。
沈之玄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在一处茅屋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都痛的厉害。勉强撑起身子四下看了看,却是异常的陌生。
只记得自己跳下山崖,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是被人所救还是被擒住成了阶下囚。
想起身下床看看,却觉得浑身软绵无力,这种情况可真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能是任人宰割。强撑着下了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好在就近扶住一旁的桌案才勉强站稳。
脑子里一片混乱,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随时要倒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门口,悄没的推开门,警惕的往外看了看,没看到人,他才敢走出来。
院中有很多木架子,上面放着草药。倒像是个药庐,他想着这样的地方当不至于是什么强盗土匪窝。
有人走了进来,他急忙躲于木架之后,然而入了他眼的人一袭白衣,皑皑雪色衬着他温润的眉目,没有凌冽的寒意,只有如沐春风的温柔,那人就是冬日里的暖阳,静谧如画,总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却又怕靠近了打破那份安逸美好。
沈之玄上前一步,那个名字在他心里唤了无数遍,此时迎上那人的眸光,却始终无法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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