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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心偷欢(孤舟子)


千冥将元卜一把扔在椅子上,然后抱着手倚在门口看他,“你是想干什么呀?你还想说什么?”
元卜:“我还想问问殿下,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难道真的要付诸东流吗?”
千冥上前一把扯住他衣领,抬手就要给他一拳。
元卜立马乖了,吓的缩着脖子。
千冥又放开了他,“我可真是服了你,什么话都说,这么多年了,殿下也是好脾气,留你活到现在。”
元卜见千冥不打他,才坐起身道:“我不过是亲眼见过殿下最艰难的时候,才想劝他的,纵然是现在,不也随时都有性命之虞,这么多年的蛰伏才换来如今一点点权势,若因为那件事毁了,在这京畿王都,殿下和瑾妃娘娘哪还有安身立命之所。”
千冥:“还有呢?”
元卜:“楚公子他,也是可怜之人,国破家亡,又何必再受辱于人。”
“受辱于人,你说殿下呢?我看你真是找死,不过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千冥一把扯起元卜,把他推向门外,“我现在放你再去找死一次。”
元卜:“刚才一时上头,这会又不敢了。”
长乐王府,楚月婻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刚转过身,却发现几个侍卫一直盯着她。
侍卫头领问:“楚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去?”
楚月婻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我出去买点东西。”
侍卫首领笑眯眯的道:“楚小姐,您出去可以呀!但洛王殿下吩咐过,您出去,我们得跟着保护。”
楚月婻没说话,直接往街上走去。那几个侍卫却一直跟在她后面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时不时的笑几声。
她虽然很讨厌,却也没有办法,自从南朝国灭,他和父王母后搬进这里,便一直是这样,门口有一队人守着,出门有人跟着。那些人嘴里总是说着奉洛王殿下之名保护长乐王府,她知道那不过是监视,而那位洛王,便是率军灭了南朝的人。
只是以往那些侍卫都无甚表情,要么就是凶巴巴的。今日那侍卫头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买完东西便赶紧回去,然而踏进长乐王府时,那侍卫头领也跟着走了进来。她吓的赶紧放快了脚步,谁知那侍卫也追着她走的快了一些,甚至超过了她,又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她。
楚月婻:“你,你干什么?”
侍卫头领搓了搓手,“美人,我看上你很久了,一直有贼心没贼胆,可是今日上头发话了,你说我怎么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侍卫头领说着,动手去拉扯楚月婻。
楚月婻惊叫连连,还是被侍卫拉扯着挣脱不开,衣服都被撕破了。

第25章 长乐之祸 .“我该如何向月霄交...
沈之玄正在书房看文件,元卜突然闯进来道:“殿下,不好了。”
元卜虽然一贯在他面前说话没大没小的,但也还算稳重。现在这般一惊一乍的,沈之玄有种不好的预感,急问:“何事?”
元卜喘了一口气,“长乐王被监视的侍卫头领杀了。”
沈之玄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元卜又说了一遍,“长乐王死了。”
闻言,沈之玄从桌案后面绕出来,上前一步,“你是说楚月霄的父王?”
元卜:“是,长乐城里连夜传来的消息,侍卫头领欲对长乐王的小女儿行不轨之事,长乐王阻止时被侍卫给杀了。”
沈之玄最先想到的便是楚月霄,不知道那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会做出什么,他道:“这件事先不要对楚月霄说。”
“殿下打算一直瞒着我,继续用我父王的命来要挟我听命于你吗?”
元卜侧开身,韩卿离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我来本是想求殿下让我去看看他们,现在,还是晚了,”他突然一把抽出元卜腰间的佩剑,剑尖指向沈之玄,歇斯底里的问:“沈之玄,这便是你说的周全吗?”
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许是太过伤心,元卜看见韩卿离身体颤栗着,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劝道:“楚公子,这件事殿下也是刚知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不要冲动。”
“不要冲动,”韩卿离自嘲的笑着,尽是苦涩。国都亡了,而他为了家人能够偷安苟活才来到沈之玄身边摇尾乞怜,没有尊严的活着,可到头来,他还是没能保护要保护的人,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不过是个笑话。他垂眸掩去绝望,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突然一剑刺了过去,“沈之玄,我要你拿命来抵。”
沈之玄眼疾手快,侧身躲开后一把握住韩卿离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剑夺了下来,“你冷静点,这件事本殿会给你一个交代。”
韩卿离冷笑,看向沈之玄的眼神中尽是仇和恨,“交代,殿下能让我父王活过来吗?”
“我……”沈之玄说:“本殿会厚葬长乐王的。”
闻言,韩卿离猛地BaN跪倒在沈之玄脚边,“求殿下,让我去送我父王……”
沈之玄犹豫了一会,“本殿答应。”
韩卿离又问:“什么时候出发?”
沈之玄本想说“明日”,想了想还是道:“现在。”
元卜:“殿下,皇上那里?”
沈之玄说:“你亲自进宫告诉父皇,长乐城的事宜早不宜迟,本殿会处置妥当。”
千冥率一行人同沈之玄一同上路,一路上韩卿离总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千冥道:“殿下,楚公子他?”
沈之玄道:“尽量跟上他吧。”
他说完一扬马鞭,策马追上韩卿离,“那个,天色太暗,路不好走,你骑那么快,当心摔到。”
韩卿离不理会他,鞭子使劲的抽着马屁股,又超过了他。
沈之玄没办法,只得加快速度,尽量跟上前面的人,倒是苦了身后那一队人马,大半夜的策马疾驰,还偏偏是这般月黑风高的晚上,不是踩坑里了就是被绊一下,他们提心吊胆的,马也辛苦。
奔走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韩卿离骑的马突然前腿跪地,倒了下去。韩卿离被结结实实的从马背上摔下来,滚在了一旁。
沈之玄急急勒住马缰,跳下马查看。
其他地方倒是没事,就是破了膝盖,还伤了胳膊。韩卿离完全不以为意,爬起来就要上马。
那马被千冥牵起来时,明显体力不支。
沈之玄拉住他,“别逞能了,你受得住,马也受不住。”
“可是,”韩卿离看了一眼后面的人,他们都是一人一骑,哪还有多余的马给他骑。
沈之玄扶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拥着韩卿离的腰,“如此,也不怕你再摔下来了。”
一行人很快进了长乐城。
长乐城的官员已经安排好了长乐王的事情,故而韩卿离踏进长乐王府的一刻,看到的只是到处挂白,和一副摆在大堂的棺椁。
踏进门的一瞬间,他便已经屈膝跪了下去,深深的拜了三拜。当他转向长乐王王后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说什么早已泣不成声。
长乐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卿离,你受苦了。”
韩卿离又对着长乐王后拜了三拜,“是我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您,是我辜负了月霄,”也辜负了祖父对他的期望,是他让南朝臣民失望了。若再见楚月霄时,他当如何面对,怎么告诉那人,是因为他的无能,才让帝后受辱死于非命。他哽噎着,“我该如何向月霄交代……”
长乐王后亦是潸然泪下,还是安慰韩卿离道:“孩子,不怪你,我和皇上都知道你尽力了,月霄他自然理解你的苦衷。”
反而南朝所有的希望全系于楚月霄一人,如果不是韩卿离替楚月霄入北朝,南朝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长乐王后道:“是我们欠了你的,卿离,是你救了南朝,救了月霄。”
韩卿离哭了半晌,这才问:“对了,阿婻如何?”
长乐王后:“阿婻没事,只是受了惊吓,你去瞧瞧她,她一向听你的。”
韩卿离点头应了,“我先去看阿婻,一会过来看您和皇上,您一定保重身体,等月霄剑指北朝,那时我们回到长乐皇宫,您亲手种下的莲花定当盛放。”
长乐王后也笑了,“卿离,一定照顾好阿婻。”
沈之玄一来就让人把侍卫头领给押来了。
侍卫头领也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殿下,小人糊涂,求殿下饶命。”
沈之玄冷笑一声,一把抽出长剑抵在侍卫头领的颈上,“谁给你的胆子,敢对长乐王的女儿动手。”
侍卫头领下的一个哆嗦,头缩进领子里,“殿下,是小人色胆包天。”
沈之玄收回长剑,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突然他一个回身,长剑已经刺进侍卫头领的肩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本殿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侍卫头领一阵鬼哭狼嚎,“殿下饶命啊……”
沈之玄声音冷的让人不寒而栗,“那就说实话,本殿没有耐心的。”

第26章 祸不单行 .“我要你给他们偿命”
洛王殿下要他交代什么,侍卫头领其实有点懵,毕竟是他对长乐王那位公主垂涎已久,不过一直知道洛王殿下治军严明且不留情分,是以他不敢真的做什么。
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那便是他的属下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不过是亡了国的公主,如今被囚禁在这里,大人您看上她是她的福分。何况洛王殿下远在北朝,就算大人您真的做了什么,也是天高皇帝远不是。”
他也觉得长乐王一家无权无势,说到底就是囚犯,能翻出什么风浪,便大胆起来,那日正好见那公主要出门,一时鬼迷心窍,何曾想长乐王拼死护女,他气不过就拿出刀来吓唬他们,谁知道推推搡搡的就把人给捅死了。
侍卫头领把这一切都说完,又求饶着,“殿下您饶命,小的……”
沈之玄手起剑落,侍卫头领已然翻倒在地,咽气了。“谁让你杀了不该杀的人,一条贱命换长乐王,你却是赚了。”
千冥上前来,“殿下,您就这么杀了他?”
沈之玄:“当然不够,楚月霄的怒火,还有所有的南朝人的愤怒,都需要他的死来平息,你便将他的头颅悬挂于长乐城门之上吧。对了,再去好好查一查他说的那个侍卫。”
千冥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韩卿离来到楚月婻的房间,见她正在熟睡,便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楚月婻不过十五岁,本来是南朝帝后的掌上明珠,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如今却也要这般受辱于人。
韩卿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阿婻,是卿离哥哥让你受苦了。”
楚月婻突然坐起身,抱着被子一阵乱打乱叫,“你是谁,快走,快走啊……”
“阿婻,是我。”韩卿离试着掀开她蒙在头上的被子,“卿离哥哥!”
楚月婻这才慢慢的拿开被子,把脑袋露出来,看到韩卿离的一刻,她一把抱住韩卿离,“卿离哥哥,真的是你。”她说着,一下子又哭了起来。
韩卿离知道她受了委屈,揉了揉她的头道:“以后,我陪着你,不会让你再受人欺负了。”
楚月婻一个劲的点着头。又拉着韩卿离说了许多话,委屈的,思念的……
韩卿离也把他替楚月霄入北朝的事说了,毕竟沈之玄在,他怕这丫头说错了话。
二人又一起往大堂走去,一路上楚月婻一直抱着韩卿离的胳膊。
他护不了的人很多,一如长乐王,一如南朝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还有流离失所的百姓。他想便是拼上一切,也要为身边这个傻姑娘撑起一片天,替楚月霄照顾好她。
然而踏进大堂的那一瞬,天又塌了。长乐王后的身体就悬在房梁之上。
他赶紧一把捂住楚月婻的眼睛,可还是晚了,她看到了,一声惊叫后便晕了过去。韩卿离抱着她跌倒在地,哽噎着发不出声来。
沈之玄听到声音后走了进来,眼前的一幕,他竟也一时无言。
很久,很久,韩卿离才低低的说了一句:“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他就像发疯了一般,歇斯底里的,“为什么会这样,”他仰头嘶吼,“啊,为什么会这样……”
“她让我照顾好阿婻,那时我就该想到的。”韩卿离失声痛哭着,一会又笑了起来,“我为什么就没想到,为什么没有明白她的绝望……”
沈之玄见他又哭又笑的,眼睛充血一般的红,劝道:“楚月霄,你冷静一点,你的妹妹还需要你照顾。”
韩卿离放下楚月婻,站起身对着沈之玄吼道:“是你,沈之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父王母后都死了,”他又低下头,眼神里尽是无助和绝望,“而我还在苟延残喘……”
沈之玄抓着他的肩膀,“你别这样好吗?”
韩卿离倏然抬眸,眼中的恨在肆意蔓延,眼角一片腥红,他一把抽出沈之玄腰间的剑抵在那人颈上,推着沈之玄一直后退,直到那人脊背撞上墙壁,颈上也渗出血迹来,“沈之玄,我要杀了你,我要你给他们偿命。”
许是沈之玄颈上的斑斑血迹让他回神,须臾,他又把剑抵在自己颈上,愣愣的说着:“该死的人是我,该偿命的人是我……”
沈之玄见他状态有些疯魔,怕他真做出什么傻事,只好一掌将人给劈晕。“对不起。”
叫人安置好了二人,沈之玄才交代千冥道:“看好他们,厚葬了长乐王与王后,本殿要回王都一趟。”
千冥自然知道皇上那里需要一个交代,南朝长乐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洛王若是再不出现在皇帝面前,只怕就要惹得龙颜大怒,而那些朝臣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弹劾机会。“殿下,您的伤……”
沈之玄:“无碍。”
韩卿离醒来的时候楚月婻还在昏迷中,他替楚月婻掖好被子,这才走出房间。
千冥就守在院中,看到韩卿离出来,想到他之前的状态,心里便有些担心,怕他又发疯。
韩卿离颔首道:“那个,阿婻她受了惊吓,可否帮我找个大夫来?”
千冥松了一口气,忙道:“我现在叫人去找大夫。还有,殿下吩咐了,楚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看着千冥离开了,韩卿离这才闭上眼叹息一声。之后便是安葬长乐王及其王后,韩卿离既然担着楚月霄的身份,便也替楚月霄尽了儿子的责任。
好在沈之玄说话算数,长乐王虽然不是以帝王的规格下葬,却也算的上厚葬,入了南朝皇陵。入葬那天,沈之玄还让南朝所有被囚禁着得朝臣和皇亲都来祭拜,他看着乌泱泱的人,看他们哭的肝肠寸断。
他知道那些人是真的伤心,被囚禁着,好不容易放出来,还是来送走先皇,或许他们已经看不到希望了。而这么一个能送先皇的机会,还是那个灭了南朝的洛王恩赐他们的,真是又讽刺又可笑。
韩卿离在众多朝臣里,一眼便看见了南朝丞相,他的祖父韩长风,祖父同样看着他,然而千冥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也只能选择沉默,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有负祖父嘱托,也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该说些什么。
后来的一段时间,楚月婻一直精神状态不怎么好,韩卿离只好日日陪着哄她。

第27章 国仇家恨 .“你非要把自己灌死...
北朝朝堂之上,皇帝还是龙颜大怒,“洛王,南朝那些官员和侍卫难道不是你安排的人吗?怎么还是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若是因此激起南朝民怨,再起兵乱,你罪无可恕。”
沈之玄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几日已经处理完了南朝的事情。”
虽然长乐王被杀只是意外,但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从而惹出更大的乱子。沈之玄之所以将侍卫头领杀了,还将其头颅悬挂于长乐城城门之上,之后又厚葬长乐王和王后,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南朝人找不到埋怨的理由和借口。
皇帝似乎没有想到沈之玄办事效率这么快,“还是得谨慎,那些南朝人盯紧一些,以免出现意外。”
沈之玄恭恭敬敬的,“是父皇。”
朝臣之中也有人窃窃私语,大多是夸张沈之玄有能力之类的话。
沈之玄再次回到长乐城,看到的便是韩卿离将自己灌的烂醉,他还在一个劲的灌酒。
千冥有些为难的说:“殿下,自从长乐王下葬后,楚公子就一直这样,除了陪楚姑娘的时间,其它时候一直在喝酒。”
沈之玄抬手示意千冥先去休息,自己则踏进房门坐在韩卿离对面,“怎么喝这么多?”
韩卿离亦看向他,“都说酒能解愁,我便试一试,可我觉得怎么没用呢?他们都说酒是辣的,可我怎么觉得很是苦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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