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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月(Redo)


奈何当天晚间,师父考验序临功课,要看他演练全套剑法,小童取了放柔兆的剑匣在众人面前打开,柔兆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唐沛凝还与楚天阔猜测“凶手是谁”时,师父一眼便勘破真相,因为玉剑断片上仍沾着鸾鸟三昧真火一般灼热的灵力残余。
原来是因为段月白的灵力与柔兆相冲,因此坚不可摧的柔兆遇上他的灵力,就变得如同霜雪般易碎。
苍杪登时勃然大怒,要用门规打死段月白,他被吓得化身成鸟,把头藏在序临的头发里逃难。
序临跪了三天三夜,替他求情,师父才没真的将段月白打死。
没过多久,师父羽化,段月白还一度以为是自己把师父气死了。
再后来,不知怎么,柔兆恢复如初,序临贴身带着,却不常用了。
那是段月白生平第一次闯祸,后面数年,他又闯祸无数次,却次次都是序临出面平息。
如今的段月白无意之中听到宋潮青的呓语,短暂陷入回忆之后,他轻轻离开床榻,在窗边坐了下来,漫无目的地瞧着过往的行人和外头渐渐点起来的灯笼。
各种疑问像是七曜同时发出的灵力牵丝,相互缠绕交织,让人捋不清头绪。
为什么宋潮青明明什么都记得,却从不提自己的身份?
就算前些年他不知道,可今年夏天明公家冤案发生时,他肯定就已经知道段月白的身份了,为什么不与他相认?
这中间有过那么多次机会,发生了那么多事,遇到了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其实序临的心思也不难猜透。
段月白回想起宋潮青好几次提起修仙路之艰难,字里行间都是对“修仙”的抗拒,二百年前他被各大派联手相逼时,他身心所受痛苦和煎熬无人知晓、无人开解。
如此想来,他不想再挑起那么重的担子、不想再作“序临”,也是很容易想通的。
段月白一挥手,面前桌子上出现一套酒具,他吃下三杯冷酒。酒水划过喉咙时还只是有些凉意,可吞入腹中之后,便在五脏六腑中烧起来,揪起段月白的几段愁肠。
那个人不愿意回来,却偏偏不能如愿,让他们费了大力气寻到了,现在应该也挺不知所措的吧?
别人是什么心态,段月白不清楚,可自己分明是打着“为了大道”、“为了天下苍生”的旗号寻人,其实是他自己离不开序临而已。
是他起了私心,想将序临困在自己身边。
安树城中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游人络绎不绝。段月白几人住的这家客栈,对面便是一家胭脂坊,扇面形状的匾额上头写着“粉黛轩”三个大字,生意红火,好些官宦人家打扮的姑娘来来往往。
段月白五感六觉十分灵敏,稍加留意,便嗅到一股脂粉香气从街对面传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粉蓝配色穿着的小姑娘将一男子手中的胭脂打翻在地,红的胭脂溶在空气中,在地表弥漫了一阵,像极了某种诱惑人心的瘴气。
姑娘背对着段月白,看不清楚面容,那男子倒是斯斯文文,眉清目秀,他身上的袍子虽然旧了,可依旧不妨碍他周身散发的淡雅气质。
那女子的怒气脱口而出:“就凭你,凭你也想和我成亲?你是什么身世,你想娶我,我还不嫁呢!”
段月白举起的酒杯僵在空中,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
周围议论之声渐起,有爱看热闹的人在一旁说道:“粉黛轩最普通的胭脂也要二两银子一盒呢。”
“你没听见么,人家姑娘啊,不稀罕。”
“如此俊俏的郎君要是喜欢我,我定不会辜负了他。”
“感情之事无法强求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不喜欢他,又不是那女子的错。”
或是因为受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那姑娘拂袖而去,只剩男子留在原地。在他脚边,胭脂粉末染红了他的鞋尖,装胭脂的盒子倒是完好,可里头的胭脂洒了个彻底。
他盯着洒了一地的胭脂,状似不知所措,良久过后徒劳地拾起盒子,用袖子擦净上头的红粉与浮尘,这才走了。
段月白连喝酒的心情没有了……
往前数十八年,自从当做段三娘的儿子出生那年开始,他就没少用话挤兑宋潮青,最近这几个月尤甚。
什么“弱不禁风”、“游手好闲”都已经算是中肯之语,而他已经记不清楚有没有在气急败坏之时口不择言地骂宋潮青是个“废物”。
可那个摔了胭脂而走的姑娘说的话像个苍蝇,时刻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想起了自己对宋潮青说过的一句十分类似话:“就你,你是什么资质?想和我一起我都不要。”
祖师爷,要不要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一个有本事自己编出新术法的奇才“没有资质”?
他还用的是反问句。
蓦地,段月白发现“宋潮青就是序临”这一事实早就有迹可循,譬如
——他“初见”七曜,他说了句“你这宝贝用得很好,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功”,原话怎么讲的,段月白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如今想来,这分明是师兄的“评价”之语,而不是对单纯的“赞赏”。
——当日明公奄奄一息,汤冬菱化身厉鬼前来索命,宋潮青用的那招“扶柳飞花”世上只有序临会使,段三娘的剑法很一般,根本没教过他俩几次,宋潮青说的谎话极易拆穿。
——他似乎对降妖除魔之事甚是熟稔,对各种传说信手拈来,就连“修罗”的习性也了如指掌,与段月白一同进入幻境,也从未害怕过。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沈翳那个二百多岁的老大夫见了李文旭和元虎的死状还要吐上一会儿,他一个二十岁的凡人竟能镇定自若?
——最近他经常欲言又止,尤其是在段月白给他诊断为“失忆”之后,可他到底想说什么,段月白就是没给他机会完。他想说什么?想说自己没有失忆么?
又一杯酒下了肚,段月白终于发觉,原来是自己有意无意在打断他的话。
他害怕听到序临想说的话,害怕序临是真的对整个紫霄派失望、对他失望,才不肯回到他们身边。
人总是酒后吐真言,壮着胆子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说:
我的科目三没有考过……呜呜,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没有写文
学车给我带来了什么呢,难道是无尽的痛苦吗(哭泣

寒冬腊月的风一吹,将段月白的心吹凉了半截。
今夜无月,晚市散了以后,冷清极了,宋潮青睡得不安稳,被梦魇困住,偶尔蹦出一两句不知所指的话,一大半都是在叫“月白”,另一半在喊“师父”。
段月白酒意全无,本是想借着酒劲儿晕晕乎乎地睡上一觉,明日早起再想以后怎么办,可愁绪越想越多,酒越喝越精神。
他不仅想到之前对师兄的种种大不敬,还想到经常哄宋潮青时脱口而出的一声声“宋郎”……
一股灼烧之感从他脖子根一直窜到天灵盖,如今想来,那些曾经故作娇羞的不端庄姿态早就让序临知道了!
更让人羞赧难安的是,他竟然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儿,编排自己和序临曾是“道侣”!还要和人家“双修”!
羞,当真是羞死人了。
段月白用牙齿咬了咬大拇指的指节,才没有当场叫出声来。
“以后在师兄面前,可万万不能再那么不成体统了。”段月白如是想着,回味起每一个宋潮青与他相处的点滴,在那些点滴里寻找师兄喜欢他的证据,连入口的陈酿都失了味道。
以往他还觉得宋潮青对自己有几分绵绵恋情,可既然他没有失忆,这恋情还是真的么?难道不是他体会错位的手足之情?
待到回神之时,段月白发觉天已大亮,他竟在窗边坐了一宿。
宋潮青做了一宿的噩梦,醒来之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记住,只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半梦半醒间往旁边一摸,床榻另一侧的被褥是凉的,于是睡意全无,睁开眼睛,日光微微透过幔帐照射进来,昨天段月白翻手为云搭成的“黑天”,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赤脚走下床去寻段月白,转头便看到那个人正举着酒壶坐在窗边,眼神所到之处有些凉,像是有心事。
“你喝酒了?”宋潮青问道。
段月白立即站起来,一挥手将酒壶收了,又用灵力将身上的酒气洗净,有点拘谨地说道:“喝了一点,还没到醉人的程度。”
低头时,段月白见他光脚踩在地上,走到床边为他把鞋子拿来,弯下腰去,用衣袖擦净宋潮青的脚底,又亲手帮他把鞋穿上。
宋潮青发现他患了快十八年的洁疾,神奇地治愈了。
他的脚在鞋子里有些别扭,但也说不上是哪儿不舒服,从头到脚都有些忸怩,被段月白碰过的地方更是怪怪的:“谢,谢谢……”
“不客气。”段月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如今他与序临发展成这个局面,已非一句两句能够掰扯得清楚的。
段月白寻思了一宿,虽然已经知道了序临并没有失忆,可他这回不想在推着序临往前走了。师兄想说的时候,自然会亲口将所有想法和盘托出,他不想再逼序临做什么选择了,他可以等。
他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不过,之前那些什么“双修”的话已经覆水难收,往后在师兄面前,可得悠着点儿……
可他不知道宋潮青是怎么想的。
宋潮青想的是:“若是我始终不做回序临,用宋潮青的身份与月白厮守,倒也不错,总比当罔顾人伦的逆徒强。毕竟紫霄派出的逆徒太多了,不能再添我一个。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我记得起来?”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压在宋潮青心头的包袱一下消失了。
今早的段月白是有些奇怪,可一言一行中皆是情谊,宋潮青看得出来,因此便打算就此应了段月白的喜欢。
管他是宋潮青还是宋序临,他就是他,他不想再等了。
如此,段月白和宋潮青的心态在彼此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调转。
宋潮青心里知道,这鸟这些年来付出很多,于是克服了克服天性中那部分优柔寡断的缺陷,急不可耐地想要表现一番,好歹证明一下自己的真心。
虽然眼下没什么好话题,宋潮青仍搜肠刮肚地把所有能说的话题都想了一圈,到最后说什么没有想出来,不能说什么倒是非常明晰。
他坚定地想道:“决不能提云夙鸢,决不能提云夙鸢,最好是能说点儿轻松的……”
可什么是轻松的呢?
数次默念之后,反倒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暗示,“云夙鸢”三字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宋潮青脑子一抽,嘴角也跟着抽了两下,笑得十分诡异,脱口便说:“太一门的继任仪式一两个时辰之后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这太一门的掌门要由谁来当,会不会是云夙鸢。”
此话一出,宋潮青自己先怔住了,他恨不能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甩自己几个大耳瓜子,好清醒一点。
他在心里骂自己:“就你这样的还‘紫微入世’呢,也不知道入的是什么世,现世报的世么?”
“月白,那个,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宋潮青连忙解释,生怕段月白因此生气,或是因此误会。
可段月白只是表情变得有点怪,竟然接着他的话题说道:“之前师姐说已经给广卢子道长传信,可道长已经有八百多岁了,应该不会担任掌门一职。云夙鸢……她资质欠缺,而且年岁太大了,已经错过了修习仙法的最好年龄,以她的性子,应该也不想当掌门吧,我猜她应该会推举含之当这个倒霉的掌门,她从旁协助,也算能将太一门这一脉传承下去了。”
他越说语速越快,宋潮青能够感觉到他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却没猜透他在想什么。
眨眼之间,从外头吹进来的飞灰轻轻落在段月白的头发上,宋潮青心中仍记着他的洁疾,忙轻轻将那灰捏下来,不让它在这事儿精的头上灰飞烟灭。
可在他的手尚未碰到头发之时,段月白猛地躲开了。
两人对视之时,中间流动的空气都有些尴尬。
“你……”
“抱歉,我可能喝多了,还没醒酒。”段月白的解释十分苍白。
因为就在方才,他亲自用灵力解了酒,解得相当彻底。
“未时快到了,我们抓紧时间去祭坛吧,也不知道太一门邀请了多少人,去晚了该没有好位置坐了。”
唐沛凝再一次没有敲门就闯进房间,可段月白从没觉得她有哪次闯入比这次更恰到好处,他忙不迭地出了门,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
与师姐擦肩而过时,他还不忘嫌弃道:“你好歹也是一派之长,就不能找件好点儿的衣服穿么?孟津仙市的时候我就想说了,穿成这样,你让各大派掌门怎么看我们紫霄派?当我们都是要饭的么?”
虽然品味清奇,可唐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世上不会有哪个女孩子会愿意听这种话,她登时火冒三丈,气得直跺脚,转头问宋潮青:“他从哪儿吃的枪药上我这儿泻火来了?他知不知道我现在有权利把他逐出师门?你又惹他了?”
宋潮青也很无辜:“我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感情都有时差~

第76章 “试试”
他们住的客栈距离太一门继任仪式的祭坛很远,但又没有远到要御剑的程度,因此几人还是雇马车前往。
只是这一次,段月白竟主动领了赶车的活计,乖乖坐在前室,扬鞭便走,毫不拖泥带水,竟也没嫌弃赶车吃土吃沙,又脏又累。
唐沛凝好不容易和大师兄坐在一块儿,本应喜悦,心情却让段月白弄得很糟:“什么人啊这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看他真是离魔怔不远了。”
或是听见了她的抱怨,段月白报复似的猛抽了一下马腿,车轮迅速压过地上一片坑洼,颠得唐沛凝差点吐了。
外面传来一阵香甜气息,宋潮青掀起轿帘望了望,对外头说道:“月白,略停停,我想买点儿东西。”
外面那位任劳任怨的车夫虽然没有说话,可车停得稳当极了,还贴心地为宋潮青把帘子拉开,方便人家下车。
没过多久,宋潮青提着东西回来,温言道:“可以走了。”
他一屁股坐在段月白身边的位置,丝毫没有回到车厢里面的意思,他甚至放下车帘,拍拍自己身边,示意段月白过来。
段月白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我们早上没有用饭,也不知道你饿不饿。方才那点心闻着像琴川一家你爱吃的糕点,我就买了些来,呛风吃东西不好,我还买了杏仁乳,还是温热的,先喝了再吃,免得呛风肚子疼。”宋潮青左手拿过段月白手中的马鞭,右手把系着糕点包装的草绳塞进他手心,动作温柔,言语舒缓,却透露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坚持。
段月白口味刁钻,酸甜苦辣咸他都忌讳,过凉过热的也都不吃,要是较真儿地写他忌口的东西,恐怕要用标准的蝇头小楷写上三大张纸,比宋徽宗手写瘦金体的《千字文》都要长上许多。
可宋潮青还是觉着他其实好养活得很,这些忌口也都十分善解人意,譬如段月白现下正小口吃着他方才买回来的点心,一边还喝点杏仁乳压风,听话极了。
吃完了一块儿,他又去摸第二块儿,看来是喜欢的。
只是宋潮青着实是看低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与“爱屋及乌”的意义,他喜欢段月白,自然觉得那个事儿精干什么都好,就连嘴毒起来骂人,也是恰到好处的娇嗔;段月白喜欢他,无论他买回来什么污糟玩意儿,都能当那是厨神亲做的吃食,欢欢喜喜地吃下去,吃完以后还要反过来倒过去地回味两遍吃食之外的甜蜜。
宋潮青边赶着马车,边微微笑了。
段月白一心二用,脑海中正一遍遍重复方才在客栈的情景——宋潮青突然靠近自己,还用手摸他的头发,他当时实在是心中慌乱,竟然涌上一股女儿家的娇羞来,下意识地就避开了宋潮青的手。
回忆当时,宋潮青的脸色微变,目光中带着不解……段月白肠子都要悔青了,他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了,怎能看不出宋潮青难能可贵的主动?人家大师兄好不容易主动一把,他自己先逃跑了,还跑得如此僵硬,这不是贱得慌吗?
他面无表情地吃着糕点,实则是不停地在心里痛骂自己的窝囊:“道侣也是你说的,双修也是你说的,方才下定决心说要等人家,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还在心里头发誓,绝不逼迫师兄承认身份。转头人家走来了,你倒是先跑了,段月白,你到底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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