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叶拙终于品出历文究竟在担心什么了,“没有,真得没有……我说什么你才能相信呢?总不能脱了给你看吧……”
历文一脸沉思。
“看也行,也许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反正我感觉不对劲,眉头一直在跳。而且草原都光腚洗过澡了,你和我之间还在乎这些吗?”
历文说着就要上手,叶拙立刻转身躲开。
“草原那是极端情况,我刚刚只是一个假设。”
叶拙目光无比诚恳,“真的什么都没有,你想得太多了。我和他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
历文将信将疑,“真没事?”
叶拙用力点头,“真没事。”
“要有事你和我说啊。”历文还是不放心,但叶拙十分不理解这个话题。
“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串在一起而已,没必要这样怀疑,我很清楚我没事,季隶铭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叶拙脱口而出,却又愣住了。
季隶铭这种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是在酒精的驱使下吗……
叶拙的思绪飞回数年前。
那个充满混乱的清晨。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历文看着叶拙恍惚走出卧室的背影,蹲下捡起地上的小瓶子,嘀咕说:“这个很好用吗?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A市靠北,又是内陆城市,比起靠海的S市,这里常年都是晴天。
阳台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季隶铭坐在沙发上,低垂的眼看向阳台。
叶拙站在光芒里,连收衣服都显得那么轻松愉快。
细小的汗珠顺着叶拙的鼻尖滑落,流下丝丝水迹,像是露珠在叶片上留下的痕迹。
有了水和阳光,叶子生机盎然。
刺眼的阳光让季隶铭本就有些发胀的眼睛更加酸涩。
昨天晚上是他这七年里,第一次和别人同时睡在一个屋檐下。
季隶铭闭上眼睛,却不敢入睡。
暧.昧夜色中,三角梅花束因风轻轻摇晃,发出仿佛低语的细微声音。
叶拙就睡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
听着叶拙入睡后的平稳呼吸声,季隶铭睁开了眼。
叶拙就这样睡着了?
是实在太累,还是他根本不害怕?
季隶铭左胸膛中藏着一处隐疾。
有一根刺卡在他心头,提醒着他保持理智。
他害怕一觉醒来,面对的是叶拙愤怒的脸。
面对这段好不容易才维系到现在的单薄友情,季隶铭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
一角白色衣角从季隶铭余光擦过。
叶拙带着刚从阳台收回来的衣服回到客厅。
叶拙:“你衬衫的袖子上有个油点子,我单独拿出来搓了好久才洗干净的。你看看,应该没有印子吧?”
季隶铭昨天换下来的衬衫一洗如新,附和在上面的洗衣液的香味淡而舒心,混杂着太阳晒过的干爽气味,从叶拙怀里传递到了季隶铭手上。
季隶铭轻柔地接过衣服,手掌感受着衬衫上还没散去的阳光温度。
“谢谢。”
“没事。”
叶拙听到季隶铭道谢,就很想要拉历文过来。
他们两个白天要说一百句不好意思、没关系、谢谢你、不客气的人,怎么可能到晚上就滚到一起。
季隶铭:“对了,我的助理找了一家酒店给我,但我不知道位置如何,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行吗?”
他打开手机屏幕,叶拙凑上去,看着缩放着地图。
“这个地方啊……”叶拙在A市也不算太熟悉,努力看着屏幕辨认着位置。
忽然屏幕上方跳出一条消息。
【不要给叶拙看见了。】
来自历文。
但是很不幸运,叶拙目光闪躲不及,这条要背着他的消息第一时间落进他眼中。
【一条来自桃宝的链接分享:巧克力草莓橘子味三件套买二赠一超薄无感……】
手机屏幕瞬间熄灭。
黑屏上映照出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尴尬脸色。
一颗头从卧室里冒出来。
历文对上季隶铭,挤了挤眼睛。
历文觉得,又是积德行善的一天。
孩子大了,拦不住了。
希望季主爸爸把钱花在刀刃上。
想要记住一个人或者一件事, 最好依托在某种气味上。
每当闻到那个记忆里的味道,就像打开了大脑中的储物柜,当时的所有都顺着气味一同还原。
比如, 路言意一直记得叶拙身上的柑橘气味, 酸甜果香混合着一点橘皮的青涩香气。
再比如, 叶拙常用的洗衣液味道。
淡淡的, 可却总能隔着很远的距离传过来。
所以在这股气味从鼻尖擦过的时候,路言意瞬间就抬起了头。
人头攒动的展厅内, 路言意的目光越过低压的鸭舌帽帽檐, 直直地看向不远处那个男人。
成熟稳重, 像一块质地顶尖的玉石般温润。
他只是跟着人群的方向一起行走,也无声吸引了无数怀春少女的目光。
路言意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眼神已经足够杀死季隶铭。
他找遍所有都没有还原的味道,居然出现在季隶铭身上。
愤怒和嫉妒扭曲纠缠着涌上路言意的心头。
“你怎么还在这里?”
季隶铭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一会叶拙就会到这里讲解, 路言意突然出现让他的眉头瞬间皱起。
路言意不知道是怎么从能医院逃出来的,走路还有些不稳,鸭舌帽下的口罩挡住了他乌紫的嘴角。
靠得越近,气味也越清晰, 路言意确认季隶铭衣服上的味道后, 一个可怕的想法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叶拙呢?”路言意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你和他在一起了?”
路言意可以肯定, 昨晚那个牙尖嘴利的醉酒男人没有和叶拙在一起。
演技再精湛的演员, 就算能演出热恋里的表现,也无法和不适合的人演出情人之间的氛围。
爱与不爱,只要看一眼, 直觉就会给出答案。
路言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从见到季隶铭的第一眼, 他心里的警报就响个不停。
路言意恨自己的嗅觉太过灵敏,第一时间就觉察了季隶铭和叶拙之间关系的变化。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
路言意提高音调,在众人都压低声音交流的展厅里,他的质问格外突出。
季隶铭浓密的眉拧在一起,压低声音说:“这里人很多。即便你不在意,也要替别人考虑。”
“这个别人,是你还是叶拙,还是说替你们考虑?”
路言意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小声点,可他要是能够服从理智,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找叶拙。
“辜负你的期待了,我只是叶拙的朋友,但是麻烦你分清楚场合再做事情。难道昨晚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季隶铭的声音冷得要结冰,但还是不得不拖住路言意——叶拙已经走到这个侧面小展厅的入口,他今天是代历文接待了市里媒体的报道,如果路言意来闹,影响不堪设想。
季隶铭深呼吸,“听着路言意,我不知道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但是叶拙非常重视这个展览。不,是他非常在意他现在从事的事业,你如果一定要见他,也应该采取正确的方式,而不是这样不请自来,你会毁掉他这个展览。”
季隶铭能感觉到路言意一定很想动手,但就是他想要的。
路言意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他就能不动声色地挪了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叶拙来的方向。
“你可真够虚伪。”路言意冷笑,“你害怕让我和叶拙见面,你就说不上话了是不是?”
季隶铭眉头的川字愈发深了。
路言意:“我会毁掉这个展览……你以为为什么今天来的人这么多?”
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孩和身边的同伴小声说:“这个展览人也太多了,难不成都是看到路言意微博来的吗?”
路言意的讥笑中带着得意,“我单条微博的商务报价是一百万,你说我是帮他还是毁他?”
经过他的宣传,今天客流量的增加的确肉眼可见。
惯例人数最大的开展第一天都没有今天人多。
可是这些听他号召前来的粉丝,在所有照片前都只是走马观花,唯一停留就是想要多拍些照片,发在网上能够成为支持偶像工作的证明。
这样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历文和叶拙,可同时也让不在意展览内容的人涌入,占去了本有心慢慢观览的人的空间&……
这样是好还是坏,季隶铭无法替叶拙定论。
“行了,我没时间和你磨蹭,让开,我要去找叶拙了。”路言意刚要走,就被季隶铭一把拽住胳膊。
路言意:“松开!”
季隶铭坚定地回答:“你和我走。”
“你疯了?!快松开!”
“我不能让你在这里捣乱,现在就和我走。”
季隶铭顾不得自己保持了二十五年的家教,用前所未有的粗暴方式强行带着路言意离开。
季隶铭可以接受路言意和叶拙见面。
他也不是叶拙什么人,就算叶拙愿意和解,重新和路言意做朋友,季隶铭也只能接受。
可能接受的过程会充满纠结和不理解,但他也无法限制叶拙做选择。
但现在无论如何,季隶铭都不能让路言意打扰到叶拙这次工作。
“你们……在做什么?”
叶拙声音出现的时候,季隶铭明显慌了神。
可能是提前结束了拍摄,刚才还跟在他身后的媒体已经散去,只有叶拙一人面对季隶铭和路言意。
在季隶铭转身的时候,叶拙看着他的目光明显有些诧异。
尤其是目光落在他攥着路言意胳膊的手上的时候,叶拙更是皱起眉头。
“我不想让他见到你……”季隶铭自己都察觉到自己声音的干涩,“刚才我看见你在工作,所以才想拦下他。”
现在叶拙身后没有人了,季隶铭在不想放开路言意,也只能松开手。
路言意活动了一下肩膀,不知牵扯到身上哪处伤,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叶拙,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吗?”
从医院里出来的路言意看上去要沉稳得多。
三年过去,路言意也更加成熟。
他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发泄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手段才是。
他开始学着隐藏自己的情绪。
也更加明白自己的优势在于何处。
他摘下口罩,露出鼻梁和嘴角上的淤青。
这样一张脸上留下这么残忍的痕迹,七年前的叶拙一定会心疼地不得了。
路言意故技重施,得到的却是叶拙蜻蜓点水般的侧目。
“我不想见你。”叶拙的语气淡然。
路言意明明记得,昨晚的叶拙表情是那么自然和放松,几乎就和小时候一样鲜活。
但怎么一面对他,叶拙就又变回那副机器人似的模样。
很快,路言意的想法再次得到印证。
叶拙看向季隶铭,主动问:“你的领带去哪里了?”没等季隶铭回答,叶拙替他分析道:“好像我昨晚忘记洗了……那就还在卫生间的脏衣篓里。”
这样熟稔的对白,刺激地路言意心里像火烤一样。
季隶铭的领带没带,叶拙知道在哪。
季隶铭的领带没洗,叶拙还要帮他去洗吗?
所以季隶铭身上才是和叶拙一样的味道?
唯一能营造出这种亲昵的情况只有一个——他们住在一起。
叶拙无视了路言意的愤怒,也对路言意脸上的伤无动于衷。
他就像路言意不存在一样,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了。
季隶铭紧随他后。
路言意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叶拙,你不许走!”
妒火丛丛,烧得路言意全身滚烫,恨不得饮血解热。
周围人的目光再度被吸引来。
这一次,摘下口罩的路言意暴露在了所有人目光里。
“路言意?!”
“真的是路言意!”
“没看错,是他!”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惊呼,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
展厅里的人躁动起来,像是前来分食食物的蚂蚁,一拥而上地把路言意围了起来。
叶拙和季隶铭也同样被挤在中心。
这样一个小展厅聚集太多人绝不是好事。
叶拙:“大家不要激动,别再拥挤过来了!场馆面积小,都往后退,不要踩踏!”
可是他的声音无法制止周围粉丝的狂热。
没有携带任何保镖治安的路言意在他们眼中就像某种刺激物,让他们都失去了理智,唯一想法就是挤过去,亲眼看看路言意。
叶拙努力让人们注意秩序,但听进去的人少之又少。
季隶铭低声说:“叫保安来,昨天路言意发了微博让粉丝都过来,今天这里来的又很多很多他的粉丝,光靠你是维持不住秩序的。”
叶拙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握住了。
季隶铭:“别被挤散了。”
只是手腕而已,又不是手拉着手,但叶拙还是感觉这样有些奇怪……
人工呼吸需要嘴唇贴着嘴唇,在人群中不被挤散却是手握着手腕。
这种似是而非的接触,让叶拙无法拿捏对方的目的。
一只不知从哪出现的手,一把推在叶拙背上,让他踉跄着向前一步。
他和季隶铭之间本就不多的空间更是瞬间缩小。
季隶铭能闻到叶拙发梢的味道。
叶拙也能感觉到季隶铭稳健的心跳声。
但这个时候,谁也无心去在意这些。
季隶铭握紧了叶拙的手,“跟着我出去,这里太危险了。”
场馆的保安注意到这里的骚动,及时赶来维护秩序。
“叶拙!别走!”路言意的声音带着焦灼。
叶拙并没有停下步伐,而是下意识认为路言意又要赶来纠缠。
但是“哗啦”一声。
叶拙的脸上溅落水珠。
一个女生颤抖着将手已经握不住手里的水瓶,口中低语:“你就是叶拙?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冲过来的路言意替叶拙裆下全部,透明液体顺着他的面颊滑下,而全身都已经湿透。
这种透明液体到底是什么……
除了那个亲手泼出来的女生,谁也不知道。
这条热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搜索榜上爬升, 只用了十分钟就登顶热搜第一。
出道七年来,路言意积攒下的粉丝和破坏掉的路人缘成正比。
为他惋惜祈祷的人,和等着看他痛哭流涕的人几乎一样多。
路言意的脸毁了, 这意味着他的星途可能就此中止。
点开相关词条, 一张在混乱现场拍下的照片被传播了无数次。
照片里的路言意的上衣已经湿透, 即便戴着帽子, 也能清楚地看到侧脸上透明液体的痕迹。
从他愤怒的表情来看,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一小时后的自己会在出现在医院的烧伤科。
而在他身后, 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
但只是一个残影, 路言意多年粉丝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曾经在路言意身边多年守护, 却又在路言意最光辉的时候把路言意狠狠丢下的人……
他居然又出现了?
这件事情难道是因他而起?
在无数种的声音飞快传播的时候,叶拙正在医院里接受警方的询问。
“大概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你和另一位受害者的情况不太适合立刻接受笔录,可以先提供伤情鉴定, 然后把资料一起交来的时候在做笔录。”
叶拙点了点头,又仔细了询问了后续该怎么配合。
整个过程,他都表现地非常冷静。
“这次事件我们都很重视,你不用担心, 一定尽最大力量为你们考虑, 让你家里人也放心。”
关于他的家里人,不提也知道他们不在意。叶拙抿唇, 轻轻“嗯”了一声, 让处理案件的警察放下了心。
历文手里牢牢捏着办理完的病历单回来,气喘吁吁地赶回来。自从他知道这件事后,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历文擦了擦额头的汗, “警察同志,现在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刚刚都已经和他交代清楚了。”负责案件的警察看着叶拙年轻的面孔, 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冷静?”
叶拙如常回答:“我没事,只是留下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虽说浓度比较低,但也有百分之三点多,后续治疗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积极治疗。”警察惋惜地说:“就是另外那位受害者比较可惜……”
警察还要回局里处理后续工作,又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历文才没心思去关心路言意的死活。
说难听点,路言意当场死了也和他没关系。
“叶拙,让我看看你的脸。”历文惊魂未定,在看到叶拙右脸上包着的纱布之后,双腿一软,颤抖着声音说:“天啊,真的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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