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临归思索了一下:“在能保证你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敲。”
余铭惊奇:“为啥,都没救了还敲,这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吗,我知道你想给其他人个交代,但你总不能拖着这个蜘蛛告诉其他人这是你朋友吧,谁信你。”
“……”言临归沉默,良久才开口,“我让你这么做是为了阻止它们的形成。”
“哦哦哦对啊,”余铭恍然大悟,“它们老爹差点把我弄死,我能让它儿子顺利出世我就不姓余,这就敲去!”
然后,叮叮当当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言临归很无奈,感觉他队里没几个成熟的:“先去看还活着的人状态,把他们扶到安全点的位置,其次再是这件事。”
余铭又“哦”了一声,老实地停下了手头敲到一半的蚕蛹,按他说的扶人去了。
言临归照例叮嘱了他几句,在对方问及为什么不过来帮帮他的时候顿住,把该叮嘱的叮嘱完后直接挂了通讯。
他不知道这次自己要耗多久才能缓过来,至少现在的结果还是好的,除了异能副作用带来的身体疼痛有点难以忍受。
在极致的疼痛之下,他忽然想,云锡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老实待在原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言临归眼前就突然出现两个由远及近的身影,一个是苏羽挺好辨认的,另一个高的怎么好像也挺眼熟。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等人来到自己跟前时才发现没看错,竟然真的是云锡。
几分钟前。
云锡在越来越深入却始终没见到人后心生烦躁,都想直接开通讯问问他们人在哪了。
他焦躁地踩在枯叶上,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不满地想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叶子,导致言队他们连个脚印都没剩,那他上哪找人去。
云锡边低头边走,试图在枯叶上找到点蛛丝马迹,结果冥冥之中似乎是有天意,还真让他发现了血迹,看起来还是刚滴上去不久的。
他瞬间紧张起来,虽然还不确定这血是谁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思考了零点零一秒后决定顺着血迹走上去看看。
越往前走,打斗的痕迹就越明显,走到后面,他终于看清了血迹的主人是谁,是那个最近合作队伍里的土系异能队长。
苏羽单手举着最后一个飞镖,脚下是已经倒地不起的蜘蛛,她没注意到云锡的到来,还在自言自语:“这东西原来有致命点,飞镖怎么直接陷进去了,我都没看清致命点在哪。”
她现在其实是有些狼狈的,右手臂的血止不住还在往下滴,只能用捂着强行止血。
云锡见状,更加担心起言临归的安危,正想上前问问言队在哪,然而刚走一步踩到枯叶造成的声响就已经引得苏羽的视线看过来。
见到来人是他,苏羽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来找你队长的?””
她对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很意外,旁若无人地把飞镖收回木盒,在从蜘蛛的尸体上翻找看看有没有一些没陷进去的,拔出来还能重复使用,就是归栗醒来之后估计得跟他哥吐槽好一阵了。
云锡也没打算掩盖他来的目的,直言道:“他在哪?”
苏羽把木盒盖上:“不在这,离着有一段距离,你要是不急可以等我会带你过去。”
说着,苏羽蹲下身,借用异能把这蜘蛛翻了个遍,仔细观察想找找致命点在哪。
可惜这蜘蛛不知是怎么长的,绒毛比普通的还要密又长,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到底哪里有伤口。
云锡实在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跟着等了会后伸手指着个地方忽然开口:“如果你是要找飞镖在哪的话,在那。”
苏羽愣了下,顺着云锡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位于蜘蛛上半胸部的一个地方,多看几眼确实能发现一个不太明显的利边,要是换作人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心脏的位置。
苏羽收敛思绪,心说估计是自己想太多了,蜘蛛毕竟是蜘蛛,和人的构造完全不同,心脏也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是恰巧刺到心脏死亡。
她拿刀将那个地方挖开取出沾满血的飞镖,随便擦了擦便放入木盒:“可以了,走吧。”
回到现在,云锡眼睁睁地看着他言队在看到他的表情从怀疑到愕然再到明显不悦,立马赶在对方兴师问罪前先一步说话:
“你跟我说你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孵化到一半被踩碎的小鸡,但我小时候见过,给幼时的我带来了极大的阴影
第五十九章 你不需要我吗
云锡的先发制人让言临归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确实,抛开一切不谈,他的确没有遵守这个诺言。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受损严重的原因,言临归的大脑运转得也比平常慢,好半晌才道:“在我遵守这个条件的前提是你留在原地,而你也没有完成这点。
云锡:“所以谁也别说谁,你别追究我没留下这事我也不怪你把自己搞这样……不对这俩性质不一样,你的行为我还是要谴责一下的,言队,你明明比我还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过度使用异能。”
“为了生,”言临归淡淡道,“这里的情况很复杂,你待在原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如果我没有听你的话在原地的话,你就不需要在生和透支里面做决定,”云锡咬了咬牙,“非要说的话,言队你才是最该待在原地的吧?”
言临归静默了一瞬,然后忽然侧头看向苏羽:“麻烦回避一下,可以吗?”
苏羽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识趣地退到了远处,看归栗去了。
言临归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到云锡身上:“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云锡?”
这是他第次用这种口吻和云锡说话,换做往常,言临归语气平淡但总会带了点柔和的情绪,这是他头一回质问他。
云锡显然因他这种态度而愣住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两人的身高将近,所以当言临归这么直视他时云锡难免生出了几分慌乱,不断回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话,总不能是拍卖会那会说让他后悔的吧。
还是说,又是那个时常会被翻出来的旧账?
事实证明,云锡猜对了。
“你说你并不觉得我弱,但你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我不是那么回事,”言临归静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没有了你的保护,我就一定会陷入危险的境界?”
“或者换个问法,为什么在你的潜意识中,我就只能待在安全的地方?”
比如,他的身边。
云锡怔住,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类问题,如果说之前说言临归弱是他口嗨,那想让言队一直待在他身边由他保护倒是他的真实想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念头就已经冒出来了,然后在他脑中扎根,越扎越深。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明明言临归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见云锡自己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言临归放缓了语气,话语间又出现了那份对小孩的无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不想随便改变你的思想,但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不需要这份保护。”
不需要……吗?云锡一时有些错愕,说不清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
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种复杂情绪了,在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说,你不需要我?”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从何而来,这明明是他被带回来的理由。
余铭说过的,他们队里需要一个主武力的,那他的作用不就是保证其他人的安危吗,这其他人难道不包括言临归吗,既然包括,那他怎么就不能偏心点了。
“可我要是有跟上来的话,不止你,余铭我也可以保证他没危险的。”他几乎是干涩地开口,带着些许别扭,仿佛他现在即将被抛弃一样。
“不是他们不需要你,是我不需要。”言临归浑然不知他说的话有多伤人,对他这种先天感情淡薄的人而言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的话里话外都只提到了我没有其他人,我觉得,你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或者余铭他们身上,当然,前者最重要,当时的情况你留下来就是优选,保护别人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
“所以,你还是不要我了,对吗?”云锡打断了他。
言临归蹙眉,不知道云锡是没听明白自己说的话还是其他原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一句话:“如果你非要执着这个问题的话,那我的答案是——”
“停,别说了,我知道了,”云锡又一次打断,他已经猜到了言临归会说什么,再听下去无非是给自己多添几分难过,“对不起言队,我的确不该这么想。”
看他露出这副表情,言临归心里也莫名不是滋味,不知是不是情绪被传染了。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云锡就已经一脸失落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
接着便以去看看余铭的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了,全然不顾言临归没说完的那句话。
言临归垂下眸子,疼痛刺激着大脑让他保持清晰,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全凭理性说出来的。
在云锡问的第二遍时,他其实是想答在保护方面上不需要,但在平常不可或缺的。
只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是那么想听,云锡就那么爱当保护方吗,被拒绝还这么难过的。
他明明是想表达,他也可以反过来保护对方的。
另一边的云锡很是失魂落魄地找到了余铭,此刻的余铭正在费劲地给昏迷的人喂水,脚边还放着两三个敲到一半的茧蛹。
余铭看到他后竟和苏羽一样露出果然啊的表情:“我就说你肯定会来,来来来,帮我敲一下这些玩意,我照顾照顾他们。”
云锡“哦”了一声,想到刚刚和言临归的对话心情更差了,帮忙的同时就跟发泄一样把茧蛹敲得比余铭之前还响,几乎三两下就敲碎一个。
“这么大的怨气啊,”余铭唏嘘道,探头看了眼他敲出来的东西,“你这怨气重的就跟它们爹也绑过你一样……嗯?蜘蛛呢??”
“什么蜘蛛?”云锡也跟着向下看了眼,只见他刚才敲开的茧蛹里什么都没有,是个空壳。
“坏了!”余铭脸色一变,赶紧把手上的人撒开,跑过来把茧蛹翻了个面,果真底下已经出现了个洞,“不是,我日,没人跟我说它们融合连寄生虫的钻土技能也能学会的啊?!”
【作者有话说】:委屈小狗
第六十章
在发觉这点后,余铭着急忙慌地把其他的都敲开查看,然后悲哀地发现,除了第一个是“半成品”以外,其他的全都孵化完成越狱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越狱了的蜘蛛,是正躲在暗处等待偷袭,还是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去找了其他的人?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余铭抓着云锡问,“比如一深一浅的土坑啥的,我得确定一下它们跑哪去了,不然没法给言队交代啊。”
然而云锡的重点抓得很偏,在他差不多听完这些茧蛹的来源后第一想法是得快点回去,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得去看看言队!”
话一出口言临归刚才说的话又回荡在他的耳边,他说他不需要他,但……
云锡只纠结了几秒,依旧选择返回。
就算再次听到言临归说那些话也无所谓,说就说吧,总好比让他在知道对方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无动于衷好。
余铭见他这说走就走的阵仗在后面“哎,哎”地叫了几声,想跟上却被那些从茧蛹里死里逃生的人的咳嗽声分散了注意力,不得已只能继续留下来。
等云锡原路返回时,他和言队刚刚交谈的地方只剩下苏羽和一些悠悠转醒的其他人,唯独不见他想找的。
苏羽看到他还有些意外:“怎么就你回来了?”
云锡第一时间没有发现她这句话哪里不对,只是问:“我队长呢,他去哪了?”
“咳,你队长他刚刚不是追你去了吗,”说这话的是归栗,他算是这群人里第一个醒的,除了面色苍白以外身子没什么大碍,“怎么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
“刚刚?追我?上哪追?”云锡一时愣了神。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难道不是你刚才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叫你也不应,”归栗疑惑地指了个方向,“然后有人找你搭话你就直接钻林子里去了,你队长担心你就跟上去了啊。”
云锡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不解来形容了:“你是说,在刚才,出现了另一个我?”
“什么叫另一个你……”归栗听他这么说总算隐约意识到什么,“你的意思是刚刚我们看到的还有你队长追的那个不是你本人??”
见云锡的态度他就知道自己估计是猜对了,顿时大惊失色:“那你快点跟过去看看,万一是新出的什么可以变成别人模样的变异种就完了啊!”
云锡自然也想到了这点,询问了具体方向后着急忙慌地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跑了进去,生怕晚了一秒言临归就会出事一样。
在这荒郊野岭,究竟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他存在,如果说这里真的存在什么能变幻人形象的生物的话,怎么说都没有变成他一个刚来不久的人的道理啊。
还是说,这个多出来的他,其实早就存在……?
云锡不敢细想,因为照这个思维想下去他只会愈发怀疑自己的存在,在这之前,可是已经有了一个在实验室里和他声音相近自称废品的“人”了。
这片林子越深入树枝就越挡视线,对高个子人很是不友好。
云锡现在可以说是在漫无目的地找,就只知道个方向根本不知道言临归在哪,他们会不会绕地,如果真绕的话又该去哪找。
他开始越来越焦躁,这份着急在找了十多分钟后还没有发现人影时逐渐加深。
又一次被不知从哪倒下的小树苗挡住去路后,他终于停下了这样无头苍蝇般的寻找,稍微冷静下来的他可算想到有通讯这样东西了。
等接通的那段时间时间就跟暂停了一样漫长,云锡的心一点点下沉,最后在听到无人接听的忙音时彻底跌入谷底。
他们的通讯不像末世前手机可以静音什么的,每个人的通讯都是挂在耳边有人连接频道就会震动提醒来人,想要接听只需轻点一下即可,只要是通讯的主人没出现什么意外基本都不可能会错过频道的连接申请。
当一个人不接通讯就是危难的开端。
正当云锡一筹莫展干着急之际,他的通讯突然响起有陌生频道申请连接的提醒。
一个人接到陌生频道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基地的接线员打来的,二是同伴在记住了你通讯ID的情况下借用了其他人通讯的连接。
云锡早就和基地脱轨,所以在听到这声提醒时又燃起了一片小小的希望,他希望这个陌生频道的来源是后者。
他点下了接通,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谁?”
那头没有立马出声,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道轻笑,而后是压低嗓子、几近恶劣的陌生声音:“你在找我们吗?”
哪怕对方在极尽掩盖了,可云锡还是听出来了——那又是一道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声音。
尽管仔细听某些小地方还是不同的,可哪怕是百分之七十的相像,那也足够令人震惊。
“你到底是谁?”
云锡的语气冷了下来,对面那说得上熟悉的腔调让他止不住厌烦,他之前怎么是这样说话的。
“我?你认识我的啊,”那人止不住地笑,“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博士要是知道你损坏成这种程度不知道会不会发脾气……哦我忘了,博士已经死了。”
这是云锡第二次听到博士这个词了,第一次还是在实验室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说的。
“算了,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万一你想起来怎么办,”他似是在对云锡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人代替了博士的位置,那你就不属于我们了,我对你做什么应该不违反规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人说到“心里”前顿了几秒,好似在思考什么合适的措辞。
过了好一会,他才接着慢慢道:“这个白毛对你重要吗?据我的观察应该挺重要的?”
云锡沉默了几秒,他听出对方的玩味,这个时候不管回答什么他都是属于被动方。
另一头的人听起来很有耐心,也不着急他的回复,这是胜券在握的猎人常有的态度。
在双方僵持下,云锡忽然嗤笑一声:“你模仿一个人只会模仿他的行为举止吗,连换位思考都不会,你觉得,这个人有哪点值得我在意了?”
【作者有话说】:在搁浅一段时间的云锡身世终于又有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