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瑜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话也多了,但还不算特别醉,自认为清醒地跟庄尉聊天。
他说:“吃完饭我们去做什么啊?”
庄尉想了想,说:“要不去逛年货街吧?”
褚瑜认真考虑了一下,摇摇头:“不要了吧,太冷了,不想在外面走路了。”
庄尉忍不住笑道:“有这么冷吗?”
褚瑜苦大仇深地敲了敲膝盖,说:“关节炎,太难受了。”
“啊?”庄尉听到这个词,还以为褚瑜在开玩笑,“真的假的?你有关节炎?”
“对啊,好烦啊。”
褚瑜现在的表情有点可爱,但庄尉更加惊讶于他年纪轻轻会有这样的毛病。
“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似的,怎么会得关节炎呢?”
边说,庄尉俯身过去,帮他揉膝盖。
褚瑜安静了一会儿。
接着,他小声说:“那个酒,几度啊?”
庄尉柔声说:“13度,你喝太快了。”
褚瑜喝得不算太多,但速度很快,酒劲上头的时候,就变得很难耐。
褚瑜说热,开始自己动手脱马甲,脱完马甲又想去解衬衫扣子,但是晕乎乎的脑袋不太能控制手指,尝试了很久也没成功。
庄尉过去帮他,但是褚瑜敏感地躲开了。
“我帮你。”庄尉说。
褚瑜摇摇头:“不行,会被你看到的。”
庄尉乐了:“看到什么?”
褚瑜紧张地捏住了领口,认真说:“不行就是不行。”
又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庄尉猜他酒劲上头得厉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记得了,便提醒他:“褚瑜,我们在我公司里呢。”
褚瑜歪了歪头,疑惑地问:“是吗?”
过了一会儿,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你这太热了,我要回店里了。”
刚说完,褚瑜就往前倒去。
庄尉赶紧抱住他的腰身,勉强把人稳住了。
褚瑜脑袋昏沉,靠在庄尉肩上,脸很烫,呼出的气很热。他困倦地反复眨眼,但又不愿意跟随身体本能的意愿入睡。
庄尉原本想背他,但是褚瑜没什么力气了,四肢都软。没办法,只好给他打横抱起来。
褚瑜的身上很热,庄尉手掌拢住的地方贴着衬衫,能感受到清晰的肌理触感和温度。他膝盖处的关节很小,腿肚贴着庄尉半截手臂。人不重,但似乎被抱得不舒服了,总是动来动去,让庄尉觉得头疼。
庄尉快速走到电梯处,下到地下车库。
他把褚瑜塞进后座,见他不安分地挪动,又觉得不放心,把他抱到了副驾驶座上,替他系紧了安全带。
庄尉把人安顿好,已经折腾出汗了。
他这时才留意到林秘书的车也停在边上。奇怪的是,他没有在公司见到林逸晖,只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林秘书昨晚下班没有开自己的车走。
庄尉想到这里,又想起有工作变动还没交代,于是掏出给林秘书发了信息。
虽然在假期里,林秘书还是秒回了一句“收到”。而庄尉交代完工作后也没再多想,上车把褚瑜送回了他家里。
褚瑜睡着了,浓密的睫毛随呼吸的节奏起伏,看起来很听话。
庄尉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找钥匙,褚瑜去店里经常是不带包的,钥匙就放在口袋里。庄尉摸了一会儿,在后裤袋找到了。
他打开门,把人抱进去。
屋里所有东西都是双人份的,但也许是因为褚瑜的爸爸不常在家,还是显得很冷清。
庄尉把褚瑜安放在床上,又在床边放了个垃圾桶。
褚瑜的睡衣睡裤就丢在枕头边上,应该是早起时顾不上收拾,换下来胡乱扔的。庄尉想替他把睡衣换上,但褚瑜还是不肯让他脱衬衫,又醉又困的时候,还是本能地推拒了庄尉。
庄尉只好作罢,帮他简单收拾了床铺,盖好被子。
褚瑜开始迷迷糊糊地喊冷,庄尉只好翻了另一床被子出来给他加上,又烧了水。
家里地板看得出来很久没打扫了,上回庄尉来时就想帮他拖一下,现在又见到了,便动起手来。
庄尉把地粗粗扫了一下,又开始拖。
拖到一半时,褚瑜醒了,在房间里哼哼,像是不太舒服。
庄尉过去看了眼,见他要吐,赶紧眼疾手快地把垃圾桶推过去。褚瑜吐了酒出来,似乎清醒了些,人还是不舒服,说难受。
“褚瑜,家里有药吗?”
褚瑜没有回答,只是拿脸颊贴着庄尉的大腿。庄尉觉得他这样的姿势太别扭了,应该很难受,只好坐到床沿上,让他靠得舒服点。
“药放在哪里?”他用哄骗似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褚瑜这回给了点回应,没使力地含糊说道:“那里。”
“哪里?”
“那里!”
褚瑜有点生气了,语气不耐烦地回答了最后一遍,又不理庄尉了。
庄尉只好把他塞回被子里,自己出去找了下,最后在厨房的一个高柜里找到胃药。
他给褚瑜喂了药,见他又安心睡过去了,才又回去接着拖地。
拖完地,庄尉担心褚瑜半夜又要吐,便留了下来。
褚瑜的房间里有把转椅,庄尉盘腿坐在上面,看着褚瑜。他在夜深人静里仿佛梦回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那一天,一样是昏暗的环境,一样褚瑜躺在他边上。
但庄尉很绅士,也很理性,没有允许自己越界。
他没有很快入睡,而是想了一会儿褚瑜这个人,又想了一会儿乌晨那番话。他一边后悔给褚瑜喝了太多酒,一边又想着,也许应该再努力一点,拉近和褚瑜的距离。
庄尉想了很多,不知不觉暮色退去,天亮起来。
还好第二天依然是假期,庄尉不用上班,褚瑜也不急着去开店。
褚瑜一觉睡到早上7点多。
他起初还不太清醒,慢吞吞坐起来,在床上发呆。
过了会儿,庄尉从椅子里站起来,褚瑜才留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顿时显得紧张起来,瞪着庄尉眨了眨眼。
“还好吗?”庄尉问。
褚瑜的反应变得很慢,迟疑着点头,又说:“有点头痛。”
庄尉便说:“家里有没有蜂蜜?给你泡点。”
褚瑜摇摇头。
庄尉想了想,说:“那我叫个粥吧,喝了能好一点。”
“好。”
褚瑜又发了会儿呆,开始觉得冷,才想到要换衣服。
他看了看庄尉,说:“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换衣服。”
庄尉顺着他的意思说“好”,便出去了。
褚瑜换了衣服出来,是一套宽松的冬季居家服。
他找了找家里的空调遥控器,在沙发缝隙里找到,把客厅的立式空调打开了。
庄尉问:“今天还去店里吗?”
褚瑜坐到沙发上,还是慢吞吞地说:“下午去吧,晚上开一会儿。”
“好,我正好把昨天你看上的那盆花也带过去,现在还留在我车上呢,闷久了可能不太好。”
褚瑜点点头。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地板好像变干净了。
“庄尉……”
褚瑜很少叫庄尉,所以庄尉有点惊讶。
“嗯?”
“你帮我拖过地了吗?”
“嗯,顺手拖了一下。”
“我昨天……吐在地上了吗?”
“没有,”庄尉善意地笑话他,“是你地板太脏了。”
褚瑜顿时微红了脸,羞愧地垂下头:“哦。”
外卖很快就到了,庄尉帮他把粥盛到面碗里,又把随附的咸鸭蛋也一并剥了,把萝卜干放在小碟子里。
褚瑜这儿的餐具很齐全,但几乎不用,非常可惜。
庄尉把早餐张罗好,褚瑜就坐过来吃。
两人没有聊昨天喝酒的事,沉默地喝完了粥。
喝完粥以后,褚瑜恢复了一些精力,去简单冲洗了一下。
庄尉收拾了碗筷,又顺便帮他清理厨房。炒锅、砧板、成套的餐具都摆在外头,平日不用,所以都蒙着一层薄灰,灰底下还有油腻,摸上去黏糊糊的。
褚瑜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庄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他没有出声,而是坐下来,看着庄尉发呆。
庄尉好像总是在主动靠近他,而他是个不够好的人,不论何时何地,都害怕与庄尉的落差。昨晚因为乌晨的话,他心里有点急,所以酒也喝得急,在庄尉面前丢了脸。
褚瑜想,要是庄尉没那么优秀就好了,这样也许自己会勇敢一点。
转念又觉得不对,他应该让自己更靠近庄尉,不能让庄尉掉下来陪他。
但是这样的想法很短暂,褚瑜又很快陷入自我否定中去。
在他不太顺利的成长过程中,有过很多个看上去充满希望的时刻,他也有过很多次努力争取的尝试,但都不成功。
他陷在一个积年的泥潭里,庄尉像一个要把他拉上岸的人。
他也想努力爬上去,可以拥抱住庄尉,但他也许只会把淤泥带给庄尉。
庄尉把厨房清理好,转头就看到盯着他发呆从褚瑜。
褚瑜愣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庄尉洗干净手,走出去,问:“褚瑜。”
“嗯?”
“你为什么会有关节炎?”
这个问题困扰了庄尉一晚上,刚才吃早饭时也很想问出口,但褚瑜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看起来宿醉让他很难受,庄尉就没问。
此刻,他终于问了出来。
褚瑜顿了下,说:“我昨天……喝多了说的吗?”
“嗯。”
褚瑜一下子看起来非常后悔,大概以后都不想跟庄尉这样子喝酒了。
庄尉还是很想知道,一直等褚瑜回答。
“有次下雨……”
“嗯?”
“冷到了。”
庄尉看着他,觉得这个回答应该是在敷衍自己。
“真的吗?这么严重?”
庄尉的语气还是很礼貌,但听得出来,他不信褚瑜说的。
褚瑜垂头丧气地低声请求:“你别问了。”
庄尉看他这样就很心软,只好说:“好吧,我不问了。”
“嗯。”
褚瑜又干坐了会儿,觉得尴尬,便主动说:“我想早点去店里,你能送我过去吗?”
庄尉说好,褚瑜就起身去换衣服。
庄尉跟着他进了房间,看他从一衣柜衬衫里挑选今天的穿搭。
似乎褚瑜总穿白衬衫,在象屋时会套围裙,跟店里的程设气质很搭。庄尉觉得这样最简单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最显得诱惑。
褚瑜拿了要换的衣服,躲着庄尉,在卫生间里换好。
庄尉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说:“就这样吗?为什么今天不穿得特别一点了?”
褚瑜似乎没了昨天的兴致,摇摇头,说:“算了。”
庄尉便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出门了。
两人来到象屋,乌晨也来了,缩着脖子跺着脚,等在门口。
见到他俩一起过来,乌晨脸色变了下,但很快恢复过来,如常地和他们打招呼:“早,我来帮忙了。”
褚瑜很惊讶,边开门边问:“你不休息?”
“我有个巧克力的想法,想试一下。”
乌晨说完,伸手要去搭褚瑜的肩。但是庄尉眼疾手快地先伸手按在了褚瑜肩膀上,轻轻推着褚瑜往店里走。
在和乌晨擦肩而过的瞬间,庄尉和他短暂对视了一眼。
庄尉很不客气地用眼神警告乌晨,乌晨有点生气,但也只能撇撇嘴,跟着往里走去。
假期的最后一天天气不错,比昨天暖和很多,店里人也比较多。
褚瑜忙碌地做饮品的时候,心里想着,还好庄尉跟着来了,而且乌晨也在,不然自己一定忙不过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象屋还没在网络上火起来,所以客人没那么多。
今年假期里他还下意识地以为客人不会很多,还放了乌晨假,现在想想是太不明智了。
他看了眼收银机方向,乌晨正大着嗓门问客人要哪一款巧克力礼盒,边上摆着庄尉带来的那盆油画竹芋。
竹芋的叶子舒展,白纹和绿纹交杂,真的很像油画的笔触。
大约是看他在盯着这盆绿植,等待饮品的客人便问:“店主,这是新来的花吗?”
“嗯。”褚瑜点点头,收回视线。
他眼前的2位客人是很年轻的女孩子,看衣着打扮应该是附近上学的大学生。
2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小声讨论了半天,又和褚瑜说:“店主,我们要是对着它许愿,它会保佑我们不挂科吗?”
褚瑜呆了一下,一时间没法回答她们。
所幸这时候庄尉正好从厨房出来,站在他身后说:“可以试试。”
一个女孩子看见庄尉,问:“你好像是晚上时间段的店员,店主新聘的吗?”
另一个女孩接话:“我就说现在象屋人太多了,一个店员哪够啊,早该多请个人啦。”
褚瑜很尴尬地想解释一下,又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合适。
不过庄尉先一步替他说了:“不,我只是店主的朋友,偶尔过来帮忙的。”
“哦,这样啊……”女孩们对视了一眼。
庄尉又说:“我在对面上班,下班时间就过来照顾一下,很方便。”
女孩们连连点头,又说要去试试许愿。庄尉给她俩找了2根细的红色丝带,建议她们扎在花茎上。
2个女孩子兴奋地扎了丝带,又许了愿望。
结果边上客人看到,也纷纷表示想效仿,庄尉和褚瑜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从柜子里取了更多红丝带出来,供大家许新年愿望。
看到原本排着队买东西的客人们分了一波出去排队许愿,乌晨倒是松一口气。
庄尉靠在离褚瑜很近的吧台边缘,语气隐隐带着笑意,说:“这下可以慢慢做饮料了,也挺好的。”
褚瑜手上动作不停,轻轻“嗯”了一声。
庄尉又说:“褚瑜,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褚瑜看了眼那盆被寄予厚望的油画竹芋,说:“好好经营象屋吧。”
庄尉便说:“我帮你写下来,想埋到土里还是挂起来?”
褚瑜转头看他。
头一次发现,庄尉的点子还挺多的。
“你怎么那么懂这些?”
庄尉问:“哪些?”
“许愿这些东西。”
“我姐姐喜欢玩这些,小时候经常在家里捣鼓,不过我看她也不是真信,就是玩。”庄尉说着,开始四处找能用的纸。
褚瑜在这方面是完全不信的。
他小时候在庙里跟着大人烧香时许过愿,以前过年时对着自家的关公像也许过愿,有次学校春游,去了一个有许愿池的地方,他还把宝贵的零花钱扔进去了。他的愿望实现过,但不是以他理解的那种方式。
成年后,他对许愿一类事情就不大热衷了。
“褚瑜,想怎么做?”
“那还是挂起来吧。”
庄尉找了张红色做底、带有金色条纹的包装纸,把褚瑜说的愿望写下来,折成星星的样子,又穿了根丝带,挂在了树上。
边上一对情侣说:“哇,这样好棒,我们也想挂星星。”
庄尉这回没有同意了,说:“不行,这是店主的特权。”
褚瑜看庄尉说得一本正经,很羞耻地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果酱和饮料。
其实他有更想要的愿望,但他不是很敢说出口,相较于其他东西,象屋这家店是他最敢于表露野心的。
他不知不觉在象屋花费了许多精力,也幸运地收获了很多认可。
褚瑜匆匆扫了一眼,看到庄尉折出来的金色条纹的星星,在茎叶上轻微晃动,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先试着实现一个有明确目标的愿望,再去想别的。
等到大部分订单都完成,客人们渐渐散去,前台安静下来。
褚瑜说:“乌晨,”褚瑜道,“你不是要试做巧克力?趁现在人少去吧。”
“哦,好。”
乌晨便钻进小厨房去了。
过了没多久,乌晨又探头出来,给褚瑜使眼色让他过去。
褚瑜没办法,只好把前台工作交给庄尉,自己进去帮忙。
结果乌晨说是要试一试自己的想法,但实际上,一直在问褚瑜意见,让他给自己出主意。最后总算是做了颗成品出来,于其说是乌晨的想法,不如说80%灵感都来自褚瑜。
外头没什么客人了,褚瑜叫了庄尉进来试吃。
不过,乌晨的心思似乎不在巧克力上,做出来了也不怎么关心别人的评价。在庄尉试吃品评的时候,乌晨就在翻看一些外卖餐点,凑得很近地问褚瑜要吃什么。
褚瑜早上只吃了粥,早就饿了,就和他一起翻看起来。
庄尉在一旁看到,就不太高兴,想把褚瑜拉过来一起吃巧克力,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的是他爸。
庄尉走到边上接了电话。
乌晨挑了一家麻辣香锅,褚瑜一边选自己要吃的东西,一边听到庄尉在电话里,似乎是和他爸爸问候家常,过了会儿又聊到工作,谈论了一些商业新闻,庄尉对许多行业正在发生的事都很了解,评价也给的很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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