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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祟(杨溯)


姜也感到不舒服,不自觉地扭头躲避。靳非泽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不让他躲。姜也感觉到了疼痛,警告他说:“你敢碰我,我会动——”
他话还没说完,靳非泽已经欺身向前,死死吻住了姜也的唇。姜也推他,他的力气出奇的大,上次就领教过了,和他硬刚根本没用。姜也张嘴咬他,他不顾嘴唇流血,抓住间隙,把舌头挤了进来。姜也浑身一悚,恨不得咬断他的舌头,怕他被自己咬死,才硬忍着没动牙。他吮吸着姜也的舌,姜也满嘴血腥味,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感受。他头一次体验如此深刻的亲吻,好像再一次被注射了LSD,浑身的感官放到最大,靳非泽绵软的舌摩擦着他,让他脑袋发昏,连身体都不自觉有了反应。
姜也掐了把自己,强行让自己清醒,抬起膝盖,试图攻击他的下三路。他却未卜先知,向前一步把姜也撞进沙发。姜也在下,他在上,两腿分叉,坐在姜也大腿上。
“下去!”姜也咬牙道。
“我不要。”他用胯蹭了蹭姜也,有个硬梆梆的东西抵着他。他一低头,便见姜也腿间的剑拔弩张,牛仔裤都遮不住那夸张的弧度。他笑了,“小也,你硬了。你好纯情,亲亲你就硬。”
他戳了戳小姜也,姜也浑身一颤,纸片似的簌簌发抖。
姜也的声音登时冷了好几个度,“下去!”
“其实在你回家之前,我参观了一下你的家。你猜我在你的衣柜里看到了什么?”靳非泽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黑色丝袜,“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原来你一直没丢。”
羞愤的火焰在胸中灼烧,姜也的从脖子红到了脸。
他尝试辩驳,“我忘了。”
“忘了?”靳非泽笑意盈盈,显然不信。他再次欺近,在姜也耳畔道:“让我猜猜,我的腿照你是不是也忘了删?那天我光着身子的样子,你是不是每晚都在回想?”
羞于启齿的少年心事被看穿,姜也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他每一句都戳中了姜也的死穴,姜也竟一个字也无法反驳。姜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混蛋,却也是个美丽的混蛋。从他温柔似水的嗓音,到那修长笔直的腿,再到他指尖的樱花香气,都让姜也难以忘怀。十八岁的年轻人,正是热血的时候,怎能抵挡他烈烈如火的放荡?
他步步紧逼,“承认吧,你就喜欢看我发 sao。”
被完全看穿了,姜也胸腑中仿佛有一道墙崩塌,羞愤到颤抖。这一次靳非泽低头吻他的唇,他竟然忘记了躲避。
“哥,你们还没说完吗?”门外传来李妙妙的声音。
李妙妙的声音像一道警钟,蓦然敲醒了姜也。姜也再次挣扎了起来,可他已经死死被压在靳非泽身下,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姜也用力伸手往茶几上摸,试图摸到什么东西砸靳非泽的脑袋。摸到茶壶,太大了,他略一犹豫,怕把靳非泽砸死闹出人命,又往边上摸。手一挪,茶壶被碰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李妙妙听见里面什么东西碎了,有些担心,问:“你们在干嘛啊,回个话啊?”
“停……”姜也喘息着想说话。
靳非泽流连忘返,在他唇畔问:“下次亲吻是什么时候?”
“滚开!”姜也捶了他腰窝一拳。
他不知疼痛一般,仍然压着姜也,捧着姜也的脸颊舔舐。
“不约好时间,就不放你走。”靳非泽低声笑,“反正我不在意被你妹妹看到。”
“我要进来了!”李妙妙宣布。
姜也听见钥匙插入锁孔,锁芯在转动,咔哒咔哒作响。
“快滚!”姜也急了。
“急什么?”靳非泽拉开他的外套,看见他白短袖上的图片,眸子里的笑意加深了许多。他偏不停下,一面把手伸进姜也的衣服,把玩玉石一般握住他的腰细细摩挲,一面探舌入口,吮吸姜也的津液。姜也左闪右避,急得满头大汗。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铁门吱呀开启,漏出一条细缝。
他把靳非泽推开,咬牙说道:“下周一!”
“太久了。”靳非泽俯身,还想继续。
“后天!”
“不行。”
“明天!”
靳非泽松了手,姜也用力把他推出去,退到沙发另一头擦嘴。
李妙妙打开门,便见靳非泽坐在沙发的一头,嘴角流血。姜也坐在另一头,敞开的外套衬衫下是印着靳非泽照片的白T。原本放在茶几上的茶壶碎了一地,满地棕色的茶水。
李妙妙自动脑补了她不在时屋里发生的一切,一下就怒了,叫道:“哥,你求爱不成,打靳学长干嘛?你个死变态。”
姜也:“……”
真的,这妹妹他不想要了。
靳非泽站起身,弯下腰对姜也低声说:“记住我们的约定。”
白炽灯下,他眼角眉梢都是恶劣的笑意。姜也拳头紧了紧,眸中怒意澎湃。
靳非泽向李妙妙道别,回了自己家,李妙妙还不停替姜也向他道歉。姜也等他走了,立刻打开携程,买了明天去滇西的机票。
他要走,必须立刻就走!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为什么没有丢掉丝袜?
姜也:……
【姜也拒绝接受采访,采访失败】

姜也别开脸,淡淡道:“没有。”
“你肯定有,”李妙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儿,“是不是警方传来不好的消息了?你要去找咱妈?”
姜也皱眉,“李妙妙……”
她打断他,说:“你放心,我绝不拖你后腿。而且我练过剑道,”她操起扫把,“说不定打起架来比你还厉害。”
姜也摇摇头,“但你害怕。”
“我不会再怕了!”李妙妙一下子红了眼圈,“爸没了,妈也走了,你不能再像他们一样突然就消失。你一定要带上我。”
晚上,等李妙妙入睡,姜也摸进了卧室,偷偷从衣柜里拿了几条换洗的内裤和衣服。她一睡觉就像死猪似的,打雷也震不醒。姜也站在她床边,弯腰帮她掖好被子。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他不能把她带上。他连夜出发,到机场猫了大半个晚上,早上在机场洗手间刷牙。里头空无一人,他洗了把脸,看见镜子里映出刘蓓的鬼影。她静静呆在角落,翻白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他。他没管她,低下头划开手机,李妙妙发来N条信息,问他在哪儿。
Argos:【我在朋友家打游戏。】
李喵喵:【你有个屁的朋友。说实话,去哪儿了?】
他不再回复李妙妙,发微信给吉他课老师,请了几天的假,拎起包过安检上飞机,在位置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最后给李妙妙发了条微信。
Argos:【事办完就回来。别担心。】
他正要关机,手机猛地一震,来电显示是靳非泽。
他拉黑靳非泽的电话,直接关机。
姜也先去了省城,按照小刘提到过的路线,坐火车去玉溪。他在玉溪休整了一夜,换了张电话卡,再坐长途汽车去一个叫戛洒的小镇。到了戛洒之后,姜也四处向人打听太岁村。令他惊诧的是,当地竟然没有居民听说过这个地名。小刘提到的地点终止于戛洒,这附近只有一座大山,就是西南面的细奴山脉。05年太岁村事件的档案里提到,太岁村是个位于大山深处的聚居区,人口稀少,几乎与世隔绝。这样看来,太岁村很可能就在大山里。但是细奴山脉绝大部分是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无人区,如果没有当地向导引路,姜也很难自己一个人进山。到时候没准不等他找到太岁村,就已经迷失在大山密林之中了。
姜也回宾馆房间,摊开碟仙字报打算问刘蓓该怎么去太岁村。
“碟仙碟仙,请你现身。”
刘蓓出现在他对面,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去。
他想了想,收起字报,去了当地星级最高的宾馆万方宾馆,询问最近是否有外地人入住。
“先生,您要订房间吗?”前台小姐微笑道,“很抱歉,我们宾馆的顾客信息不能透露给别人。”
姜也顿了顿,说:“我姐夫和小三私奔了,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现在我姐在医院里生孩子,全家人都在找我姐夫。我打听到消息他躲这儿来了,姐姐,求您帮个忙。”他展示从首都大学官网截下来的沈铎照片,“您见过他吗?”
前台小姐惊呼:“有这种事?他长得这么帅,没想到是这种人。”
“您见过他?”
“见过,”前台小姐瞬间变得非常热心,“一个礼拜前他在我们这儿住,喏,302,就是这个房间。”
“您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前台小姐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不止一个人来的,和他一块儿的还有五六个人呢,大包小包的,里面是不是装了你姐姐的钱?啊,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他问过我,戛洒有没有还活着的老猎人。”
“有吗?”
“我跟他说墨江村可能有。”前台小姐问,“你姐夫真会挑地方,躲我们这儿可太偏僻了。欸……不对呀,我记得他同行的人里面没有女生,那他的小三呢?”
“谢谢姐姐帮忙。”姜也背着包,转身离开。
姜也去超市买了些干粮,他前天在网上买的登山镐、冲锋衣、指南针、卫星电话什么的也到货了。除此之外,他还去搞了把钉枪。背包重了许多倍,下午三点,他坐上了前往墨江村的小巴。汽车载着他远离人烟,公路狭窄破旧,两边的楼房越来越稀少,林子逐渐密集了起来,山风拂过,绿浪掀腾搅覆,波峰迭起。车一直在颠簸,坐在姜也前面的人晕车呕吐,一种难言的酸臭弥漫在巴士里。姜也打开窗子,眺望远方高耸及天的巨大山脉。
他不禁想,很多很多年前,妈妈是否也走在这条路上?
晚上七点多他们到了墨江村,下车都是本地人,背着锄头铲子各回各家,就他一个外地人立在村口。他随便拉了一个人,给了他一根烟和二十块钱,“叔叔,墨江村一个礼拜之前是不是来过一群外地人?打扮应该和我差不多。”
那人脸膛黝黑,像风干的红薯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也,指着山坡上的一间吊脚楼。那吊脚楼矗立在山坡的尽头,和山村其他聚集在一起的水泥楼房有些距离。高脚背对斜阳,是完全的黑色,几乎和深山密林融为一体。
“吉吉瓦尔。”他好像不太会说普通话,“找他。”
“你是说,那些外地人来找吉吉瓦尔?”
那人点头。
姜也再次确认,“吉吉瓦尔是你们这儿最老的老猎人?”
那人又点了下头,从他手里的烟盒抽走了两根烟,扛起自己的锄头离开了。
姜也背着包往山坡上去,走了十分钟,到达阴郁的吊脚楼前。屋子是古朴的竹子结构,最底下养了两头黑漆漆的猪,满身污垢,臭气熏天。吊脚楼的侧面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若不是水井边上放了几个锃亮的铁盆,还有三副油腻腻的碗筷,姜也几乎认为这屋子早已被人遗弃。
他走到正门,望见火塘边上坐了三个登山客打扮的人。原来在他之前,已有人先到了这里。姜也站在门口,同他们面面相觑。靠门口的那个最是显眼,高鼻深目,眼眸是琥珀一般的浅棕色。姜也莫名觉得他眼熟,好像长得很像某个男明星。
他冲姜也点头打招呼,“吉吉瓦尔不在家,出去接人了。”
“你是……”其中一个人举起油灯,靠近看姜也面容,“小也?”
眼前人四十来岁的模样,戴着黑框眼镜,眉眼间有斯文的书卷气。姜也愣了一瞬,认出了眼前人,“白叔叔。”
他是姜若初以前在华南大学的同事,历史研究所的白念慈教授。
“小也,你怎么在这儿?”白念慈问。
“我……”若说出实情,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况且那些东西也不好对外人说。姜也顿了顿,道:“我妈从前来过这里,她失踪了,我想着来她来过的地方,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白念慈叹息道:“你呀你,一个人跑这么大老远,叫人多担心。家里人知道吗?”
姜也面不改色地撒谎,“知道。”
白念慈向姜也介绍其他两个人,“这两位是滇西地质研究所的教授,这是霍昂老师,这是依拉勒老师。他们是进山做地质调查,我最近休假,听说他们要来这里,就跟来看看。”他扶了扶眼镜,“你妈妈给我看过她的论文和考察记录,她最后来的地方就是这附近的太岁村。她最近几年一直在研究滇西,我的方向虽然不涉及这个领域,但我一直很好奇,她这么执着,到底是为什么。”
姜也神色一凛,“你看过我妈妈的论文?”
白念慈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妈妈提到了滇西的一个神秘信仰,并且坚信这个信仰的实际诞生时间远早于其他地方的文明,只不过在数千年的演化中和地域的主流文明融合渗透,改头换面。小也,你应该知道你妈妈被学校解聘了吧?不要责怪学校,你妈妈论述的东西根本无法想象,学界批判她情有可原。但我必须来亲眼看一看,我和你妈妈相识多年,她学风严谨,为人正直,绝不是信口雌黄的骗子。”
姜也沉默了一瞬,道:“谢谢您。”
白念慈可以算作他妈妈的备胎,几十年如一日陪在他妈妈身边。他妈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生活中有什么不如意,就把他当垃圾桶,拉着他在家喝酒到深夜,说不定还在姜也熟睡的时候滚过床单。小时候,姜也一度以为白念慈会成为他的继父,白念慈或许也这么认为。
没想到李亦安从天而降,抱得美人归。从那以后,白念慈就不怎么出现在姜也眼前了。算起来,他们都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没想到,白念慈依旧关注着他妈妈的动向。
他是个好人,姜也不希望他像沈铎一样出事。
姜也郑重地说道:“白叔叔,您还是别想着我妈妈了,回去吧。”
白念慈一下子变得很尴尬,白脸通红,双手都局促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在边上抽烟的霍昂哈哈笑,“你还小,你不懂,随他去吧。倒是你,细奴山和别的景区可不一样,这里没开发过,你一个人来这儿,胆子太大了,不用上课吗?”
“我高考完了。”姜也道。
“小朋友,我劝你还是回家吧,这里不是游乐场。”一旁的依拉勒说。
姜也摇头,“抱歉,我必须进山。”
白念慈冲霍昂说:“我们带上他一块儿吧,他一个人我怕出事。”
姜也很犹豫,连沈铎都折在里面,这些人能应付么?他或许应该警告他们。
霍昂比他更犹豫,“带个孩子多麻烦,又不是郊游……”
依拉勒神情严肃,“白老师,如果你之前告诉我们的情况属实,确实不宜带这孩子进山。”
白念慈冲他们做了个手势,姜也没看清楚是什么意思,但霍昂的态度一下就变了。
霍昂走过来朝姜也伸出手,“小朋友,我和依拉勒老师不是第一次进大山,只不过这次要去的地方情况非常复杂。先跟你说好,里面不是好玩儿的,你如果要跟我们进去,必须要听我们的话。”
他握了握姜也的手,虎口和食指左右两侧皮肤粗糙,刮着姜也手上的肉。
是茧子,而且是长期拿枪才会形成的茧子。
姜也不动神色,目光飘向依拉勒和霍昂后方,他们的背包比姜也的还大,不知道装了什么。这两个人身材肌肉匀称,富有力量感。叫依拉勒的这个一脸少数民族的相貌,叫霍昂的那个身高起码有190cm,剃个寸头,轮廓如刀削一般,像只丛林里的野豹,眼角眉梢自带摄人的凶煞味道。
说他们是健身教练姜也会信,说他们是地质学学者,姜也实在是无法相信。白念慈看过妈妈的论文,很可能知道一些太岁村的秘密,应该是雇来了两个雇佣兵保护他进山。刚刚白念慈那个手势,意思大概是“加钱”。如果是这样的话,跟着他们行动的确比单打独斗更安全。
姜也点头,“好。”
霍昂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到门边去抽烟。姜也在火塘边上落座烤火,静静等吉吉瓦尔回来。霍昂抽了第三根烟了,望着夜色抱怨道:“那个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付给他这么多钱,连夜宵都没有。”
依拉勒安抚他,“算了算了,忍忍吧,早点睡觉。”
话音刚落,吊脚楼外传来脚步声。姜也站在窗边往外看,林间出现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高的那个身材颀长,轮廓无比眼熟。就在这时,姜也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接起电话,对面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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