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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九(二两香油)


的确是难为他了,毕竟他那六扇大衣柜里,除了健身所必需,其他运动服是寥寥无几。
他挑不出好,就让店员从左包到了右,及至付了款,拎了十几只手袋,他才想起陆青看到这么多东西,又要动气,便迂回了下,先回了趟公寓,将大部分衣服都藏进了公寓后,他拣了几身正当季的,给陆青送来了。
陆青蹲着看吊牌,心头又是一梗,便宜的确是便宜了许多,可每件衣服均价还是在七八百左右,鞋子干脆就是一千五一双。
林林总总,小一万是有的。
他想跟安知山说明白,抬头见安知山笑眯眯的,满脸写着“这回该夸我了吧”,陆青又不落忍了。
一番计较后,陆青勉强笑笑,站起身拥抱了他——没夸,怕夸了安知山更要变本加厉,也没严肃叫停,不想令安知山的一片好心连续落空两次。
于是就只有拥抱。
子衿上幼儿园了,没在家。温吞柔软的午后,安知山愈发肆无忌惮,环着陆青的腰,凑在他耳畔讨赏,“小鹿,我其实是因为你才答应陪子衿去运动会的。”
陆青从怀抱里抬眸:“什么?”
安知山半是胡诌半有考据:“子衿拜托我陪她去运动会,代价是让你亲我一下。”
陆青一怔,安知山笑着,施施然又补充说:“我打小就懒得参加运动会,要不是因为这个天大的好处,我才不答应她。”
“怎么办啊?”他歪了脑袋,佯出一点委屈腔调,“你该不会要赖账吧?”
运动会当天清晨,三人出来得晚,早餐只好在车里进行。
车内开了暖气,熏熏艾艾吹得人发困。
子衿和陆青都还好,算是早睡早起,作息健康,而安知山昨夜三点才睡,这会儿困得额头抵着方向盘,死样活气,眼皮快粘合了。
陆青和子衿在后座吃包子油条,安知山觉着最近没怎么去健身房,只在家举了举铁,算是怠懒,于是愈发在饮食上找补,不肯吃热量太高的,便在常去的咖啡店买了贝果冰美式,窝在驾驶座慢慢地啃。
子衿没见过贝果,很好奇,扒着驾驶座椅背,探头去看:“知山哥哥,你这是什么呀?面包吗?”
安知山头都没抬,从没咬过的地方掰了一块,往后送去:“你尝尝。”
子衿就着他的手把贝果叼走,七嚼八嚼,小脸一苦:“呃啊……不好吃……”
她满脸怜悯地看着安知山,捧着手中的肉包子递到他嘴边:“知山哥哥,你吃点好的。”
安知山很有保留地掐了点包子皮吃,同样也是七嚼八嚼,喉咙一滚咽下去,他自言自语地发出感叹:“肉包子是这个味道吗……好久没吃了。”
一来二去,惹得陆青也心生好奇,跟安知山要了一小块来尝尝。
那贝果本来就掌心大小,干巴巴一个,没酱也没馅,现在左缺一块右缺一块,能吃的就更少了。
陆青捏着小贝果,有点儿不好意思,问安知山要不要吃油条——听着就油,安知山摇摇头,不吃。
陆青只好作罢,拿着贝果尝试着咬下一口,发现子衿说得没错,果然是不好吃,简直像放了两天的发面馒头热好后的口感。
非但口感欠佳,还有点噎人,他喝了两口豆浆顺下去,着实是吃不来这洋东西。
陆青:“你喜欢吃这个……什么果吗?”
安知山面无表情地吃完了剩下的,其实外卖袋里还有一份,但他早上没胃口,吃得不饿就行。
他拿起冰美式,算是敷衍完了早餐:“不喜欢。”
陆青不解:“不喜欢还吃?”
安知山蹙眉,因为他想了想,发现自己是无可无不可,不喜欢吃贝果,可也不见得就喜欢吃其他的。
当然,落实口头,他又是另一套说辞。
安知山叹气:“为了好看嘛,不寒碜。”
陆青摇了摇脑袋,轻轻地笑,当了十八年哥哥,他不自觉拿出了教育子衿的口吻:“好好吃饭嘛。”
安知山最能从善如流,回头装出点可怜:“我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
陆青:“那你喜欢吃什么?”
安知山不答,眼波带笑,不流不转,凝着陆青看。
陆青没反应过来,食指对了对自己:“……我?”
安知山埋头失笑:“你?我还没尝过,不过应该是很喜欢吧。”
相识一个来月了,陆青发现安知山简直是日拱一卒,第一天彬彬有礼,第二天就开始得寸进尺了,到了今天,有些话堪称狎犯,快要听不得。
好在子衿没听见这些,她眼尖,遥遥瞅见了幼儿园门口的朋友,揿开了车窗,正半个身子够出去跟人家热情招呼。
陆青讷讷发烧,不知怎么应,很想反将一军,可修为太浅,总是做不到:“……你别、别闹了。”
小鹿瞧着毫无经验,一清如溪,想必很不禁逗,安知山便适可而止,不愿把人逗恼了。
他扯回原题:“我喜欢吃你做的饭。”
这话出乎意料,瞧着安知山那挑三拣四的架势,陆青本想着他该是去吃山珍海味的舌头,没想到他会喜欢家常菜。
陆青:“真的吗?我都不是很会做饭,是前年才开始慢慢学的。”
安知山:“真的,骗你干什么。”
他乜了眼聊得火热的子衿,“子衿真是小交际花啊,聊得把咱俩都忘了。”
陆青带笑点头,而安知山喝了口冰美式,苦得舌根都冰冷麻木。大冬天的,即使是他也觉着有些遭罪,实在受不了,他冲陆青伸手问道:“小鹿,豆浆还有吗?给我喝一口。”
陆青把手里还烫热的半杯豆浆递给他,动作利落,话语犹豫:“有是有……但是这个我喝过了,我下去再给你买杯新的吧。”
安知山置若罔闻,摇了摇豆浆杯:“你还喝吗?”
陆青摇头,表示饱了。
于是安知山就嘴对嘴地喝净了剩下半杯,也不知是当真不嫌,还是刻意为之,就为接下来这句贫嘴的作恶:“昨天亲都亲了,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
声量压得低,但还是被近在咫尺的陆子衿捕风捉影听了个尾巴,她猛然回头,脑袋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打转,“什么亲?亲谁?谁亲谁了?”
安知山不嫌事大:“噢,就是昨天晚上唔……”
陆青眼疾手快捂住了这张净会闯祸的嘴,又对着子衿极尽所能,连哄带骗,好一阵子才把她瞒过去,继续趴车窗上跟朋友唠嗑了。
陆青这时才终于有机会辩驳,可却越描越黑:“我昨天亲的是脸,又不是嘴……”
安知山笑得极其好看:“你想亲嘴也行,我又没拦着你,亲嘛。”
一句话彻底把陆青弄没声了,他真想狠狠心,扳着安知山的下巴亲上去,让这人瞧瞧什么叫莫欺少年怂。可踌躇来踌躇去,他在踌躇间把仅存的勇气全耗光了,最后只好是唉声叹气地挪开了眼睛,嘟囔,“你真的……你真的烦死了。”
吃饱喝足下车,陆子衿还有些恋恋不舍。
安知山这辆玛莎拉蒂的确漂亮,车身亮蓝,在太阳下快璀璨发光,几乎和他本人一样骚包。
子衿看多了芭比公主,倒从来都不在乎王子,只是很奢想童话里可以载着公主飞往各地的马车。在她看来,眼前这辆车完美符合了她心中的马车轿厢,只需要再找匹油光水滑的白马,她就能环游全世界了。
陆青自然不知道妹妹鬼灵精怪脑瓜里的全部所想,他杵了杵安知山,说悄悄话:“子衿好像很喜欢你的车。”
可惜子衿的喜欢转瞬即逝,陆青的话刚落,她被朋友一招呼,就立刻追逐着撒欢跑进幼儿园了。
留下身后二人啼笑皆非,安知山锁好车,随口问陆青:“那你呢?你喜欢吗?”
陆青对车没什么研究,但车子好赖也还是能分辨的,不过他含糊着没精准作答,生怕说了喜欢,安知山就疯头疯脑,哪天真给他提辆车来——十来万的手表都买得,车也不是全无可能!
进了幼儿园集合,大人小孩乌泱泱全汇聚在操场上。
人实在是太多,而幼儿园又实在是太小,他们去得晚,只能缩在游乐设施区,遥遥听临时搭的演讲台上,校长声情并茂地朗读开幕式讲稿。
陆青抱着子衿,坐在滑梯出口,而安知山两肘拄着单杠,三人统一犯起困来。
这天天气极好,空气晴薄,阳光晒得人筋舒骨懒,浑身暖洋洋。
校长的声音仿佛某种富有磁性的播音,在耳边漫漫萦绕,只催眠,不入脑。
陆青当真要打盹,恍惚间回到了高二课堂,某个神思漫游的午后第一节课,老师在上头慢悠悠讲卷子,而他面前堆着厚厚一摞练习册打掩护,油墨香里,枕着历史书半睡不睡。同桌歪头,笑话他说又困啦?他哼哼唧唧地把脑袋扭到另一边,摸索着拍拍同桌的胳膊,号子,你帮我看着点……我……
“陆青?陆青!”
老师在台上叫他,陆青一个激灵醒了盹,忙不迭站起来,暗道倒霉,小声问同桌,老赵讲到第几题了?
前后桌都笑,同桌捂着嘴偷乐,啊好好好,老赵刚才……
“陆青?”
陆青周身一颤,慢慢睁开眼睛,这次真的醒了过来。
是安知山在叫他起来,集合了,而他怀抱着子衿坐在幼儿园滑梯底。
没有历史课,没有练习册,没有同桌,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提问。
他十八岁了,辍学一年多,再没摸过课本。
陆青依言站起身,倒不难过,只是大梦初醒,有些怅惘。两脚虚浮,心脏细细地在哆嗦,他抱着双臂搓了搓,真奇怪,刚才还暖的,不知怎么忽然就冷起来了。
运动会拖泥带水,终于开幕。
安知山特意将以前买了落灰的单反相机翻了出来,为了“记录此刻”。
他前几年为了找点意趣,欺骗自己生活美好,搞了不少诸如此类的东西,跳伞、蹦极、潜水、滑雪,连插花园艺也略知一二。
雨露均沾学了许多,但对什么都是知皮毛,没兴趣再深入下去。
买了炮筒似的昂贵单反,用了两次也就扔一边儿了,了解程度仅限于拍照关机。
不过这点皮毛也足够他摄像了,安知山自去一旁找空地架三脚架,陆青则拔腿去找子衿。
子衿太受欢迎,刚才又被小伙伴叫走聊天了,陆青找了许久才从一窝凑着的小脑袋里拎出子衿,而回头一看,安知山在摄像机旁正同个腆肚的老大哥相谈甚欢。
陆青哭笑不得,觉着自家花坛里真是盛开了两朵光明灿烂的交际花。
运动会采取计分制,统共四个项目,按最终积分来排名。
子衿兴致高昂,在第一场比赛前还学着体育频道,像模像样做赛前动员,“那个什么……什么什么,啊,对了,友谊第二!”
二人皆是很配合,单膝跪地来迁就子衿的身高。
安知山捧哏:“好,有志气!友谊第二,那什么第一?”
陆子衿显然不在乎什么奥运精神,她摇摇头,老气横秋地摆了副“这还要我教”的鄙夷神气,“知山哥哥,这就是你笨蛋的地方啦!当然是奖品第一!”
陆青试图将小孩引入正途:“我怎么记得好像是友谊第一?”
陆子衿小手一挥,气吞山河:“都比赛啦,哪还有什么友谊!”
她直指奖品台:“而且这次的奖品是乐高!乐高诶!”
安知山:“谁高?”
陆子衿:“乐高啊!”
陆青:“高乐高?”
陆子衿:“乐高!”
安知山:“乐什么?”
陆子衿受不了这一唱一和,被逗得急了眼,捂着耳朵逃回朋友堆里了,临走前愤愤然地指指点点:“你俩!无聊!”
两人却是无聊得津津有味,自得其乐,闻言相视一眼,笑了。
第一个项目是两人三足,小朋友各自拿个塑料圈,等在五十米跑道的尽头,待两位家长共用三条腿跑到终点,就将小圈套在任何一位的脖子上,而后率先返回起跑点者获胜。
开赛前,陆子衿隔着不长不短的五十米对二人使劲挥胳膊,连蹦带跳,就差用大喇叭将“必胜”给喊出来了。
安知山拿着绳子,俯身在两人挨着的腿上打结。旁人都系脚踝,他却系得相当靠上,简直临近陆青的膝窝,“子衿好像真的很想赢。”
陆青扶着安知山弯下的脊背,找平衡:“嗯。子衿其实挺好胜的,而且你也听到了,这次的奖品是乐高,她一直很喜欢乐高,虽然顾忌着家里条件一直没说过,但我毕竟是她哥,看得出来。”
打好了结,绳子将他们捆成了同根树,贴得严丝合缝。
安知山恍如不知,顺势搂住陆青的腰,没头没脑地说:“子衿对我挺不错的,平时吃薯片都会给我留几片。”
陆青:“你不是不吃薯片吗?”
安知山:“喝酸奶也是。”
陆青:“……那不是她喝不下了吗?”
安知山显然很能听而不闻,过滤真话:“所以我觉得,从人道主义出发,我非常有义务帮她拿个第一回来。”
陆青隐隐嗅到不妙:“……行,好。你知恩图报。”
安知山点点头:“是吧?那太好了,我们统一战线了。”
陆青茫然:“什么战线?”
赛道旁,一位穿红运动衣的老师含着哨子抬高左臂,只待一声令下。
安知山又重拾了嬉皮笑脸的浑样,面上松散了,陆青却发觉自己腰上的手臂一瞬间沉力收紧了。
安知山:“没什么啊。噢对了,如果你怕丢脸,其实现在就捂住脸比较好。”
陆青:“什么……”
“嘟——”
哨声尖利,穿云破空。
陆青刚想迈步,双脚却一并腾空,他失了重心,在观众席“哎你看”,“这也行吗”的惊异哄笑中,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压根没用得上腿——他整个人被安知山箍着腰挟起来了。
安知山嘴里成天跑火车,十句话能有十一句都是胡扯,陆青怎么能想到他竟然是真的让自己捂脸。
陆青亡羊补牢,立刻把脸埋进了掌心,同时开始骂人,可到底是道德太高,骂得不痛不痒。在极端的羞愤中,只把“你有毛病吧”几个字翻来覆去地倒腾。
安知山臊皮没脸,体力又好得惊人,二者结合起来成了王炸,真让他一骑绝尘,领先其余人到了五十米终点。
子衿从目瞪口呆成了心悦诚服,在她那位几乎缩成鹌鹑的亲哥脖子上挂了塑料圈后,她冲安知山竖起大拇指。
“知山哥哥,你是这个。还有,我真觉得我哥今天会在你的饭里下毒。”
最终,大获全胜。
毕竟是幼儿园的运动会,趣味胜于一切,家长不在乎,看个乐呵,老师也不在乎,图个热闹,子衿蹦蹦跳跳,拿了第一,雀跃得不得了。
只有陆青,气得磨牙,实在想把安知山拽过来咬一口。
安知山瞧出了这份企图,很乖顺地捋起袖子送到陆青嘴边,“别生气嘛,我们这是为了小荣誉抛弃所有人,舍大家为小家,不丢人。要不然你咬我一口解解气,需要撒把孜然吗?”
陆青瞪他,眉眼揉成晕墨点画,徒增些恶狠狠的俊气,“你……你真的是……”
咬牙切齿半晌,他找不出词来砸到安知山头上,便诉诸行动,真在那胳膊上咬出了一圈红通通的牙印。
安知山揉了揉腕子,有点痛,可却是麻酥酥的痛,真像是被跳脚的梅花鹿咬了一口。陆青平时多温润,像尊美玉,光火了却是白玉淬血,拥有了活泼泼的生气。
安知山笑了,觉着自己仿佛也跟着沾染了几分活气。
多好玩,逗一次不够味,下次还来。


第二项比赛是小朋友的跳山羊,和家长关系不大。
陆青与安知山挤在人群里旁观子衿过五关斩六将,真跟个小山羊似的能蹿会跳,以绝对优势摘得第一。
陆青欣慰,周围太吵,他凑到安知山耳畔喊着说:“还好子衿赢了,不然家里被她蹦坏的沙发垫子都不乐意。”
陆子衿活力过盛,把沙发当蹦床,那垫子经年饱受摧残,弹簧早松了。
那沙发就是安知山最近的床,故而他深以为然:“是啊。那个弹簧突出来一块,总硌我腰上……啧,不好说,怪怪的。”
陆青:“……”
他欲言又止,最终接不了话茬,打算去终点处迎子衿了。
由于这关是小朋友的关卡,获胜的便可以额外获得一袋零食大礼包。
子衿赢了比赛,心情激昂,况且这段时间吃多了安知山买的进口零食,嘴养刁了,她便决定见者有份,当个“散零食童子”。
可她朋友实在太多,一路分发下来,等到了陆青跟前,硕果仅存,手里只攥着一根棒棒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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