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等成年后妖力增长,状况会好一些吧。
“北洛殿下,您果然在这里。”羽林“吭哧吭哧”爬上观景台,身后跟着个总是一脸不高兴的岚相,大老远就冲他嚷嚷。
“怎么?你们有事?”北洛扭头看他们。
“也没什么大事,”羽林嘿嘿笑着抓抓头发,“就是看您这几天不和玄戈殿下一起进出,有些担心,马上又是剑术课了,来喊您一声。”
北洛闻言表情僵了一瞬,他这三天没同玄戈说一句话,原因自然是有的......都怪那个木架!
“我知道了,这就去。”他冷静说,掩饰心底那点躁动。变回原形什么的,被自己兄长舔毛什么的!他根本不记得!!!
说完他轻快跳下栏杆,稳稳站在观景台上,“岚相你有什么事?”不会又说要比剑吧......屡败屡战固然可敬,但他真的是不想再欺负小辟邪了。
银发辟邪还是一脸高傲,抱臂道:“我来不是为了比剑,只来告诉你个消息,夜叉国的两位客人这几天的表现可不像是安分的。”
岚相身负王族血脉,虽然自恃血脉高贵,比寻常辟邪要强大,有些瞧不起普通辟邪。但因为家教以及高傲的脾气缘故,虽是小小年纪,依旧信奉能力越大责任越重。北洛既然能在剑术上把他打得爬不起来,他输得心服口服,愿意臣服。
而夜叉族这些天打着拜访的名义在辟邪族各长老间反复横跳各种投其所好,这让岚相很是看不上。在他眼中,魔族就是魔族,就算立场偏中立,终究是不安好心的,所以他要跟王族说上一说,好歹需要注意。
这情况北洛早有留意。
自从那次宴会之后,他虽没同玄戈说一句话,但双子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寻找有关夜叉族的消息,他们在藏书室相遇过几次。面对弟弟一副“并不想理你”的冷淡脸,玄戈无奈之余,只能笑笑。
自己弟弟闹别扭,不原谅他还能怎的。
两兄弟着手调查的方向各不相同,玄戈选择找出有关夜叉族的地域,风土人情,王位更迭历史及周边邻邦的状况,得出结论:该国地域资源匮乏却地势险要,且民风悍勇,同样可上下为战的结论,但与周围友邦间并非全无矛盾,少不得要投鼠忌器。北洛则是追溯到魔帝蚩尤入侵人界那段历史,从当初逐鹿战场上找寻夜叉族的影子——当年陨落在人界的魔族妖族不知凡几,夜叉不是其中最强,却能保全首尾迁居至魔域,可见并非单纯善战,而是懂得因势利导,审时度势。
他自己信奉的是杀戮之道,但受姬轩辕、嫘祖的影响,知晓世间并无恒强恒弱之理,夜叉于魔域族群当中不是最强,要想为自己部族争取存活的空间,当会另辟蹊径。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母亲,王妃天理听过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哎呀呀,这两兄弟,真是......一模一样的喜欢替父母操心。
先是玄戈跑来一本正经地拿出各种例证来表明夜叉族这次来天鹿城绝非单纯拜访,很可能另有所图,话语间明示暗示没准是在打辟邪镇守的那条通途的主意。明明是个小孩子,但一副“我是认真的我很担心”的样子让天理忍不住想把长子抱在怀里好好搓揉一把。
至于北洛,现在他一副“我知道你们大人肯定早有准备但是马有失蹄,辟邪也会不小心忽视到身边阴暗,需不需要我去把那俩挂却邪之门上。”的样子,则让天理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从哪里出现了偏差。北洛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只幼年辟邪?理应受长辈庇护的,夜叉族虽然没有王辟邪强大,但你这样也有点太高估自己了吧?
“无需担忧,”北洛对岚相重复他母亲的话,“夜叉族来此的善意大过算计。他们所求王上已有决断,无须担心。”
“哦,我也就是一提,自然王上心有决断那便好。”岚相对辟邪王有着发自内心的敬重与信任,闻言点头。
他们三个一边聊着一边往修习剑术的场地走去,走到修习场的时候,发现玄戈已经早到了,身边还站着另一个辟邪族的小姑娘,霓商。
“北洛殿下你来啦,刚刚还在跟玄戈殿下提到你。”霓商比北洛稍稍大一点,同样是辟邪王族旁支,只是她所在的家族不擅长战斗,修习的法术也是偏于辅助治疗一系,在族中的地位不算高。
玄戈北洛对她观感很好,霓商生得漂亮,性格又好,温柔而坚韧,面对有些冷嘲热讽的族人时候表现得不卑不亢,最重要的是,她懂治疗术!这在生性好战的辟邪族当中非常少见。小辟邪相互比试的时候难免会控制不住轻重受伤,虽然能自己愈合,但有霓商在,这位温柔的辟邪族小姑娘总是很乐意为他们治愈伤口。
“嗯,霓商姐姐好。”北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栎津草,“这是我在巽风台附近收集的,上次听姐姐提到,所以就采了些。”
“那真是谢谢殿下了。”霓商笑眯起眼,北洛殿下看起来脾气冷淡不好哄,只有混熟后才能发现,他其实意外的细心温和。
一旁的玄戈被忽略得有些久,又见北洛跟霓商聊得欢,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是先前他趁北洛喝晕后舔毛,顺便还在打闹的时候揉了辟邪弟弟毛绒绒软乎乎的肚子,这气也该消了吧。
“咳,北洛。”玄戈清清嗓子,示意自己的存在,“来比试一场?我们许久没有切磋了”他从背后抽出剑,“我不会动用妖力。”反正正常途径他们俩兄弟很难正常交流,还不如靠打架来交流。
北洛闻言,眼睛眯起,笑得露出犬齿,“不用你让,玄戈你尽管用妖力。”他只是妖力不算足,并非无法动用,还不至于如此不济。
辟邪双子站在演武场的中央,彼此对行以礼。北洛手腕一振,剑轻快地从剑鞘当中拔出,锋芒直指玄戈面门,玄戈不急不忙,拔剑格挡,黑白双子飞快撞击,剑芒在半空当中噼啪作响,数击过后,玄戈的瞳孔已然成金色——他已经不自觉地动用了妖力。
前世缙云能以一届凡俗屡次斩杀魔族,除却受辟邪血的影响外,更多因他的剑术除却精妙,剑意只求杀戮。以伤换伤,一往无前,是缙云信奉的道理。也许他自己会付出惨重代价,但以性命相博的情形下,任何强大的对手,论生死,都是五五开。
所以北洛说自己能收拾夜叉族真不是瞎说胡扯的。他也许妖力微弱打不过对方,但杀死,则是于胜负之外的另一种概念。
只是和玄戈比剑就只是单论技艺,不适合动真格了。辟邪双子天性有互相争斗互相吞噬的欲望,万一动真勾起杀念,不死不休,那纯粹是自讨苦吃。是以在围观的辟邪眼中,这两位殿下打得眼花缭乱甚是精彩,只有当事兄弟自己知道,他们彼此留有余地。
再一次双剑交错,北洛自觉活动开了筋骨,心底那点别扭也通过比剑消散了不少,横剑振开玄戈的一刺,向后退了一步,开口:
“不打了,我不生气了,你不用让我。”
玄戈闻言一笑,挽了个剑花,“明明是你在克制。”越是对剑术深入研究,他愈发能感受到北洛对剑术理解的精妙深奥,自然明白弟弟所言不过是谦词。
“你的妖力深厚,长久下去是我不及。”北洛摇头,他的话是实话,辟邪比试就该遵循辟邪的规则,再提人类那套就没意思了。
“既然不生气了那就陪我多练练?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练剑了。”玄戈说,表情是面对亲人时候独有的柔和。
“好吧。”虽然明明他们只是闹了三天别扭,北洛不想在这时候戳破,而是再度行了一礼,他微微偏头,似有感应地看向王宫方向——刚刚那边似乎有什么在看他,没有恶意,似乎是纯粹的好奇。
可当他看去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对方。
辟邪王宫的深处,辟邪王看向地上失去意识的两个辟邪,朝面前的那团墨色雾气微微行礼,“多谢霒蚀君,古厝回廊那边多亏有你帮忙留意。”
“无妨。”那团雾气当中传来女子清幽的声音,“他们似乎是中了某种咒术,痕迹不多,所以才会无意识踏入回廊,我将他们拉入梦境当中,辟邪血脉霸道,待他们重新醒来,咒术自然能自动解除。”
“我明白。”辟邪王点头,这两个辟邪隶属卫队当中的斥候,常年在魔域各处来往,打探魔族的异动,他们身上所中咒术痕迹类似于缚魂术的一种,但因辟邪血脉霸道,无法读得他们的思绪,所产生的影响只是局限于扰乱思绪,让他们步入回廊而已。
但这样同样危险万分。古厝回廊中清浊交错,非王辟邪血脉进入的,极可能受到影响,严重到乃至死去,辟邪死后尸骨会随风而化,若非霒蚀君发现得及时,谁会知道两个辟邪就这么死在了古厝回廊。对方这么做,本意或许想用辟邪来探查回廊下的通道,可牺牲的是他的子民!
辟邪王闭了闭眼,看来他当初留一手是对的,越行之术么,在空间乱流之间穿行谈何容易,便是坐标错乱,一个不慎偏离目的地,当不奇怪。
黑雾交代完事情就自行离开回古厝回廊了,她静静飘在自己意念创立的白梦泽深处,在水边的枯枝上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