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霄阳心又提了起来,面上笑意盈盈,内心却是警惕万分:“师叔请问。”
虞清道显然是个特别标准的恶婆婆,上来就问了个要命的问题:“日后若我这师侄与魔族同时遭了大难,魔尊先救哪个?”
“自然是先程渺。”封霄阳微微一笑,“魔族可不会如修士般临阵倒戈,甚至还可能自己把这大难平了呢。”
不但答的体面,甚至还反踩了修真界一脚。
毕竟两年前仙魔大战,修士阵前倒戈,猝不及防被囚入魔宫的程渺还在他俩边上站着呢。
“不愧是魔尊。”虞清道又是一声嗤笑,“情深义重的紧,想来也会好好待我这师侄。”
封霄阳应声:“那是那是。”
“魔尊办这大典劳心费力,花海漫天、红缎铺地,好大的排场!不禁让我想起三四年前,魔尊也在虚怀宗搞过这么一遭呢。”虞清道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双桃花眼微弯,脸上却是一丝笑意没有,冷的厉害。
“只可惜啊,被我这师侄一剑劈的没了半截头发。”
“那时魔尊口出狂言,若是能与我这师侄结契,便要割魔界三分用作聘礼。我觉得有趣,索性录了场景存下。如今时过境迁,可魔尊重情重义,不知这话,魔尊认是不认?”
作者有话说:
封霄阳:我说过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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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霄阳:我原以为你们只是馋我的地位,没料到竟还馋我身子……
“割地三分?”封霄阳笑出声来,又强行转变成一声轻咳,“若此事为真,那小婿自该有所考虑。阁下若是当真有十分的把握,不妨把影像拿出来放给在场诸位瞧瞧。”
虞清道冷冷一笑,手上折扇“啪”的一合,挥袖抛出块青玉来,在半空中炸开,铺成个丈许的光屏。
光屏之中云雾蔼蔼、鹿鸣悠悠,是个相当标准的仙山样子。
忽然之间风云骤变,黑云漫天,自云层中透出丝丝红光。
镜头拉近,却是红发魔尊坐在他那车辇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施法抛花瓣。
魔尊看似抛的漫不经心,脸上也是幅轻松写意的神情,一双眼睛却是不由得向下瞟,显然是在找什么人。
仙山顶上铺浓云抛花瓣,可谓是太岁头上动土的作孽事,自然来了人制止。
一道青色剑光转瞬而至,魔尊却是不惊反喜,直起身子笑道:“美人儿,你今日可算是出来了。”
那“美人儿”一身寡淡白衣,神情也是淡淡的:“魔尊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自然要紧。再过上半月便是十年难遇的大凶之日,正正适合结亲。我今日来便是下聘的。”魔尊笑盈盈地起了身,随手又往来人头上抛了些花瓣。
“美人儿”程渺没搭理他,只提了手上青剑,另一只手迅速掐诀,叱道:“去。”
只一瞬间,那青剑便化了漫天光影,将浓云搅的破碎。剑势凶猛,就是魔尊也不得不退避几分,却被剑气削断了束发银扣,一头红发披散下来,略有狼狈。
魔尊却不恼,转手收了花瓣,缓步走到程渺面前,微微勾了唇:“美人儿今日不愿,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你程渺早晚是我道侣,我也不急这一时。”
“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封霄阳哈哈一笑,转身又坐回车辇之中,“日后到了你与我结契那天,我割魔界三分作聘,仙尊又该出些什么嫁妆?”
程渺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微微启唇好似想说些什么,整张光屏却忽然被搅散。
许多修士正伸着脖子看,没提防光屏被人搅散,不由发出几声恼怒叹息,待看见搅局者时却纷纷噤了声。
“看来这录像阁下是给不出来了。”封霄阳将那块青玉握在手中,笑的人畜无害,“阁下空口无凭,可服不了众啊。”
“……无耻!”虞清道气的咬牙,却毫无办法——这人摆明了要赖账,脸都不要了他还怎么争?
封霄阳手上使力,那块青玉化作灰烬,修士们来不及表达不满,就被他冷冷目光扫过,纷纷背后一凉。只听封霄阳带了笑意低语:“这‘割地三分’空口无凭,念在阁下与小婿有些情分,我便再不计较。日后若还有人在我面前说些闲话,且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份实力!”
“送客!”
“大王,可要再来一杯?”女妖媚眼如丝,柔若无骨般往身旁壮汉身上贴。
“不嘛,大王不许喝她的酒,吃红儿的果子~”那自称红儿的魔人美目微嗔,纤纤玉指捻住樱桃,往那壮汉口中送。
壮汉身材魁梧、面容粗野,被这二位美人争宠逗的哈哈大笑,一人一口狠狠嘬了两下:“好好好,都吃都吃,今儿大王好好疼疼你们两个!”
二女被他一手搂进怀中,又是几声娇软惊呼,转成咯咯笑声。
这壮汉左拥右抱,堂下铃音艳舞、莺声燕语,一番淫靡景象。
若是封霄阳在此,定能认出那壮汉姓甚名谁——魔尊座下大将,狼妖独孤朔。
他正同二女调情,忽的进来个兵士打扮的妖魔,躬身道:“大王。”
独孤朔笑意微敛,沉声道:“都下去。”
满屋舞女奴仆默默退下,只有身旁二女还在与他缠绵厮磨。
“大典已成,看那场景,魔尊竟是动了真心。”
独孤朔哼笑一声:“真心?不过是个脸长得好些的仙人罢了。我倒是当真没想到那封姓小儿竟喜欢这一口,还是个走后门的……”
他说的粗鄙,惹来身旁女子娇嗔捶打,独孤朔便顺势握住那双细软玉手:“寻些面容清秀、气质冷清的仙门人士送进魔宫去,就说是我送的新婚贺礼。”
“可……大王不怕惹怒了魔尊?”
“男人嘛。”独孤朔一笑,“哪有不花心的?更何况那程渺一身硬骨头,他啃不动了可不就需要些别的玩意?”
“大王说的是。”
兵士退下,舞女奴仆又回了堂中,依旧是靡靡之音、淫歌艳舞,独孤朔却没了观赏的性致。
要是那封霄阳真能倒在美人计上……
封霄阳那句“送客”说的漂亮,自己却是虚的厉害,从大典之中刚脱了身就寻了个僻静处,躲开了一路上的侍卫奴仆,甚至连程渺也没去管。
“系统,为什么我没有与那块青玉里情形相关的记忆?”封霄阳找了处草丛蹲下,浑身气质一变,成了卑微苟命人,“你早说原主之前还追过仙尊啊,现在这误会不是越来越多了吗……”
他昨日亲口对着程渺来了句“我只是把你当了一条狗”,本以为算是解开了一些误会,没料到却是误会的更深了。
这不就是渣男婚前说真爱,婚后说只是为了繁衍后代的戏码。
【宿主您有原主所有的记忆哦,如果没有这段记忆的话,那一定是原主都没想起来。】
封霄阳:“……”
那更狠了好不好,还要加上蓄意欺骗侮辱程渺,甚至不把人家当回事,只当个打修真界脸的工具人。
况且经了这么一遭,他才发现原主的记忆缺漏还挺多,没准哪儿又是一个坑等着他进去呢。
这么玩下去,他真的还能苟住小命吗……
他唉声叹气的往草丛深处躲了躲,忽的摸到了个温热的物事,吓得直接窜了起来:“谁?!!”
封霄阳吓得不轻,把周围的花草踩倒了一大片,掐了个决照明,这才敢伸手试探那个东西。
那东西触手温软,似是布匹材质,他下手重些一戳,便听到了“嘤咛”一声。
这好像是个人诶。
封霄阳正准备把草丛拨开看看这个胆敢夜闯魔宫、还躺在他后花园睡大觉的人是哪个胆大之徒,那人突然自己动了动,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谁……”那人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待看清了眼前人后忽的眼睛一亮,顶着满头草叶就扑进了封霄阳怀里:“陛下!”
封霄阳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扑惊得僵住,被系统提醒后才回过神,忙把身上无尾熊一般的少年扯下来:“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陛下不认识我了?”少年有一双格外好看的碧色猫儿眼,如今却是雨雾弥漫,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我是侍奉您的滕夭啊,您还与我同床共枕过呢……”
封霄阳:“……你再说一遍。”
“陛下曾与我同床共枕、共度云雨过,还夸我身段好看、手感舒适,虽说比不上别的哥哥姐姐,也别有一番风味……”
母胎solo多年的封霄阳眼前一黑。
这又是哪来的一段孽缘???
原主pua仙尊也就算了,浪迹花丛也就算了,怎么连看起来这么幼的也不放过?
大典已成,魔族自然少不了庆祝,各处灯红酒绿一片靡乱,魔宫里却是冷清的很,只有个一身红衣的仙尊孤孤单单坐在榻上,看着跳动灯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洞房花烛已过,魔宫里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上,卧房门前的是两只年岁尚幼的小妖,好奇心颇重,不时偷偷透过窗纸瞧上程渺几眼。
一个小妖梳了包子头,脸因偷看而变得红扑扑的,低声对另一个扎了单股辫的小妖道:“仙尊大人可真好看!”
“我在这宫里,还没见过比仙尊大人还好看的人呢!”单股辫小妖也是红了脸,悄声回道。
“仙尊这么好看,陛下怎么还不来……”
“听说陛下根本不喜欢仙尊,只喜欢折磨仙尊,可坏了!”
“啊……”
语声渐低,纵使是程渺,也再听不清字句了。
已是子时,他看着月亮想,这魔尊打“回门”后似是躲着他,如今连自己的卧房都没回,没准是去哪里逍遥了。
封霄阳昨日所作所为像是要彻底与他撕破脸般,将自己的目的倒了个干净。
他不过是魔尊用来侮辱整个修真界的工具罢了,多活一天,修真界就要在魔界面前多低一天的头,虚怀宗也要多蒙一天的羞。
程渺,你当真还要这般苟活下去么?
他早知道自己已被虚怀宗除名,却没料到再见故人会是如此之尴尬。
从小将他带大的师父不要他,整个修真界都在传各色闲话,多得是艳色本子,而师叔今日为他说了那一番话,回去注定要遭人白眼。
他何德何能,让这二位、让虚怀宗因他而被天下人唾弃?
还不如,一死了之……
封霄阳为程渺在人前能好看些,特地除了他满身的锁链,只留下两根极细的链子扣在脚上,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
可毕竟有了行动的力气,程渺能做的事也就多了些,比如自我了结。
他身上伤口只结了薄薄一层痂,轻轻一扯便能撕开。
依封霄阳的性子,定是要出去逍遥上一夜,这一夜已足够他把浑身血液流干了。
程渺看着自己手腕上贯穿的伤口,神色莫名。
分明只要简单的一下,就可了结这一切——虚怀宗不必蒙羞,修真界也不必受人要挟,可他偏偏动不了手。
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咆哮,让他务必活下去。
虚怀剑尊从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如今却是犹豫万分——活成如今这副样子,生死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能等到……
等到什么?
活下去……
灯花爆响,程渺惊的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觉子时已过。他忘了时辰,吹了许久的风,如今手脚冰凉,冷的厉害。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程渺循声望去,却是个生面孔。
形容清隽,身形颀长,一身素衣,不像魔族,倒像个仙门子弟。
那人看见程渺也是一惊,讶道:“仙尊?”
程渺未答,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来做什么?”
“仙、仙门弟子……魔尊命我来侍寝。”那人似有些羞耻般,低声答道。
单折辱他还不够么,如今还要在他面前演场春戏,污他的眼?
程渺心中起了火,却不待彻底烧起来,门口就哗啦啦的涌入了一大群人,各个都是清冷那一挂。
“他们……”最初进门那人难堪道,“都是来侍寝的。”
程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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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后花园里,忽然传来几声响动,引来巡逻魔兵奇怪一瞥。
草丛中,封霄阳捂紧了滕夭的嘴,恶狠狠地低声道:“别哭了!我……我今日还有事,来日再来‘宠幸’你!”
说罢颇为紧张地朝外瞧了眼,看见巡逻魔兵已转身离去才放下心来。
方才这小滕夭哭的声音颇大,还打了几个哭嗝,连巡逻的魔兵都引来了。
他松了口气,不再捂着滕夭的嘴,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枯枝落叶,偷偷摸摸地搓了法术,要换个地躲着。
系统说过,做完前期剧情后他就可以把程渺丢在魔宫里,自己去走接下来的主线剧情。现在剧情已经结束,他也就没必要回去和程渺维护表面关系了。
毕竟这人满心想杀他,还是能躲就躲比较好。
滕夭哭得梨花带雨,看见他要走慌忙伸出手,拽住了封霄阳的袖子:“陛下,你今日当真不需要滕夭侍奉么?”
封霄阳“啧”了声,有些恼怒的转头,却在看见滕夭满脸泪痕、一副害怕样子时哑了火。
这孩子怕什么呢?
【原主性格暴虐,对宫中仆侍也是想杀就杀,滕夭是怕触怒了宿主被惩罚吧。】
滕夭低着头,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尽管孱弱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抓住他袍袖的手却是攥的生紧。
封霄阳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蹲下身来,帮少年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我有些倦了,你也回去歇下吧。”
滕夭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仿佛没听懂他的话似的,惊讶道:“陛下让我回去歇息?现在吗?”
“嗯。”
滕夭有些为难,却又好像突然懂了些什么似的,小脸绷地紧紧的站起身来,在封霄阳的目瞪口呆中变成了一棵足有磨盘粗的大树。
封霄阳:“你这是……”
“陛下以往……总喜欢在我身上歇息。”清亮的声音从树干中传来,“只是平日里我都处于沉眠当中,虽对陛下有所感应,却苦于无法言说。今日好不容易变成人形,却没想到陛下喜欢的是这副样子……”
说到最后,滕夭的声音又带上了泣音:“明明我的人形比之前那些哥哥姐姐们好看的多,陛下怎么就不喜欢呢……呜呜……”
封霄阳满头黑线,眼前滕夭变成的大树不断抖动,洒了满地的树叶,显然是伤心极了。
这一番动静可是不小。他眼见着远处巡逻的灯光越来越近,慌忙对着大树温声细语:“我不是不喜欢,只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样子,难免有些惊讶罢了。”
“陛、陛下说的是真话吗?”
“是。”封霄阳咬牙道。
“那陛下觉得,我和仙尊大人,谁更好看?”少年仿佛有些赌气。
“自然是你。”封霄阳飞快地往外看了眼,嘴上随意答道。
却没想到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眼前高大的树木转眼又变成了个身形娇小的少年,气呼呼攥着拳,却不敢对他怎么样:“陛下说什么瞎话?陛下只有在仙尊大人那里受了气才会来找滕夭和哥哥姐姐们,对我们又是掐又是薅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下次必然将他……’,若是陛下觉得我比仙尊大人还好看,怎会欺负的那么狠呢?”
封霄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问道:“你的哥哥姐姐们都是谁?”
“都是这后花园中的花花草草呀!”滕夭仍是气呼呼的。
封霄阳哽住:“……”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又是想气又是想笑,一瞬间便明白了滕夭那些带了些歧义的话语。
原主受了气便会跑到后花园糟蹋花花草草,薅开心了便会随意找个地方睡上一觉,自己倒是解了郁气,这满园的花草却是遭了殃。
滕夭开始那几句“共赴云雨”所说的,怕也只是原主在他身上睡过几觉。
而滕夭为何对他这么怕,也有了缘由。
封霄阳脸上神色晦暗不明,滕夭气呼呼地说了一句就直接怂了,悄悄瞧了他几眼,看他脸色不好有些害怕,于是找补似的说:“陛下日后若是又受了气,可要记得来找滕夭呀。”
“好好好。”封霄阳无奈道。
“那陛下快回去看看仙尊大人吧,滕夭刚刚看到好多好多人去陛下的屋子里了呢!”少年焦急又害怕地眨巴着眼。
好多好多人?封霄阳暗暗思忖,莫非又是程渺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虽说他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把程渺扔进魔宫从此再不相见,可要是程渺真的现在出了什么事,这本书的剧情一样走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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