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事,便是那位合欢宗出身、卧薪尝胆许久的苏云墨了。
封霄阳有心要留他一命,以此查出那本该被下在主角身上的冰鸱毒的来历,可听这传音符中所描述的,他要是不早早赶回去,恐怕连苏云墨的尸首都见不到了。
魔人性子散漫,讲究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独孤朔这篡他位又开极渊的行为算是犯了众怒,苏云墨身为从犯,虽是被魔尊保下,却也少不了暗里的折腾。
封霄阳面上仍是那个邪魅狂狷的魔尊,内里却早哭成了一片——怎么就这么多事呢?明明他只想好好当个咸鱼啊……
程渺在他作妖的全过程中都在默然无声的擦霜落,只在传音符吵的最凶时皱了眉。
“你那霜落性子冷,剑身上常年结一层冰霜,是杀人都不沾血的,又擦个什么劲?”封霄阳早注意到了程渺的不对,懒散开口。
“它自己觉得自己脏了,我也只得顺着它。”程渺仍是冷着一张脸,话音里却能听出几丝无奈与宠溺来。
他一时慌乱,剑诀出错,霜落在温泉水里泡了足足一个时辰,将二人纠缠的场景看了个全,又觉得自己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整柄剑都不好了。
霜落被从水中捞出时气的直抖,委屈的不断发出呜声,程渺劝了许久也不见好,只得顺了它的意,不断擦拭着它。
封霄阳听了他这十足宠溺的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出一声,酸溜溜道:“仙尊对自己的剑倒是关心。”
程渺擦拭霜落的动作微微一顿,道:“剑心纯粹,剑性刚直,比人可干净的多,不愿沾染污秽,也是正常的。”
封霄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剑修都这样,拿自己的剑当老婆,恨不得直接同自己的剑办个结契大典。
他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大顺畅,在灵石堆上转了身,有些赌气般想:既是如此喜欢那柄霜落,想来让他扮成霜落的剑灵,也会愿意的吧?
心里堵的厉害,封霄阳在灵石堆上滚了几遭,终于还是坐起身来,大步走到程渺面前,强行抬起他的脸,自以为风流的打量了一番,道:“我后日要去凡间走一遭,仙尊随行。”
程渺瞧着他这张气的歪了鼻子的脸,眉头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将忽然疯狂颤动的霜落放在一旁:“好。”
“仙尊不问问为何?”
“不必问。”脖子仰久了,终究是有些不大适应,程渺微微挣了下,发觉挣不开也就放弃了,语气仍是冷冷的,“魔尊要程某如何,程某做便是。”
封霄阳只觉得满心是气,却找不出个发泄的口,看着程渺那张毫无变化的脸,忽然觉得晦气又败兴,便放开那只钳住他下巴的手,随意往地上一坐,赌气道:“让你装成霜落的剑灵跟在我身边,你干不干?”
话音未落,霜落便发出一阵刺眼白光,紧接着便是疯狂的颤动与尖利剑鸣。
若是霜落能张嘴说话,此时定是在破口大骂了。
脏了它家主人的身子还不成,如今又让它家主人做剑灵?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
霜落是见过修真界里某些修士如何对待剑灵的——抹除神智、随意捏造出个自己喜爱的形态来,借口锻炼心性行些不大光彩的事——便想当然的以为封霄阳也要这么干。
封霄阳微微皱眉,不明白霜落为何会突然发出如此大的动静,程渺却仍是端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手上剑诀一掐,便将叽叽歪歪的霜落送到了角落面壁,这才在封霄阳看外星人般的目光注视下冷静开口:“可,只是有个条件。”
封霄阳下意识便要回句“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权利”,想到原主的惨状,硬生生将话转了音:“……说来听听。”
好感度还是要刷的,没准有一天就能不被这人捅死了是不是……
“魔尊如今修为已至化神期,若是贸然跑去凡间,魔息受限不说,还有可能破坏三界之间的稳定。”
封霄阳点了点头:“是。因此我会将魔息封印大半,仙尊大可不必担心三界安危。”
程渺瞥他一眼,又道:“魔尊让我装作霜落剑灵,又将魔息封印大半,想来是要装成个剑修了。”
封霄阳再次点头,同时在心里惊恐吐槽:“卧槽这人是不是有读心术?”
系统:【……】
就自己宿主那堪比三岁小儿的掩饰技术,不被程渺这心机深重的看出来简直是天下第一等的奇事。
也就只有扮作魔尊的时候宿主的智商还在线。
“程某的条件,便是在扮作剑灵的这段时间里,魔尊不可滥杀无辜之人。”程渺冷声道,“封霄阳你当了这么久魔尊,就不好奇当个好人又会是如何?”
作者有话说:
霜落(悲痛欲绝):我脏了呜呜呜。
封霄阳(意味深长):小落啊,你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
霜落:你滚啊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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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封霄阳微微挑眉,撑着程渺盘起的腿凑近,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张依旧毫无波澜的冷脸,笑道:“仙尊今日是抽了什么疯,竟是想劝个当魔尊的魔人改邪归正了?”
他凑的极近,一双赤色双眸微弯,脸上又多少带了几分略显天真的少年气,眼下的魔纹颜色艳的灼人,程渺只是略略看了眼,便似被光刺了般仓皇转开视线,放在身侧的手猛然一攥,嗓音微哑:“何妨一试?”
程渺虽仍是冷着一张脸,可说出的话多少有了些放软声气好言相劝的意味,封霄阳看着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打心底里想抓住他的肩膀摇上一遭——仙尊你看看清楚啊!你眼前的可是杀人如麻的魔界之尊!不是什么误入歧途的小修士!
面硬心软成这般样子,难怪连着两世都会栽在原主手里呢。
“仙尊高风亮节,我比不得。”封霄阳悠哉悠哉的往后一倒,将自己摆平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跷起一条腿,“我去凡间是有要事要办,自然不会滥杀无辜,仙尊无须多虑。”
原书主角李致典的师尊可是修真界有名的救苦救难度厄真君,别说杀人,就是连个伤了腿的鸟兽也会好生医治,也不知道这么个纯良温文的人,是怎么教出来李致典那个狗畜生的。
程渺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倒也不意外,只瞟了眼在角落里连委屈带生气,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结了一层霜的霜落,皱眉斥道:“性子也该耍够了,还不回来?”
霜落呜咽一声,剑不甘灵不愿的回到了程渺手中,还来不及蹭蹭自己主人的手撒撒娇,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人冷着一张脸将自己递给了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魔尊既是要借霜落一用,不如现在便试试它?”
霜落:……
它是看明白了,自家主人定是被这妖孽魔尊迷了心智,不然怎能做出这种有了道侣忘了剑的缺德事?
封霄阳瞟了不断颤抖的霜落一眼,后颈一寒,连忙摆手:“不必了。我也是学过剑法的,待到用时仙尊再将它给我也不迟。”
原主实在是死的太惨,以至于他现在一看见霜落就打寒颤,若不是为了给程渺防身,简直都想把这柄碧剑能扔多远扔多远。
时间紧迫,封霄阳心里也多少有些急,将传音符随意一收,又把山洞恢复成先前的样子,这才招来车辇,拽着程渺往魔宫赶。
仙尊这边的事是解决了,魔宫那边还有一堆事呢。
“魔尊万安!”
封霄阳一下车辇,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迎声,惊的微微一颤,四下扫了一圈,见魔界三将十九军齐至,这才冷着脸点了头,化作一道红影,坐回了王座上,相当自然的跷起了腿。
他早在洞中时便发了传音,说要“清算旧账”,魔界不少人得了信都是心中慌乱,担心是魔尊要大开杀戒,紧赶慢赶的到了魔宫提前候着。如今一见魔尊这幅懒懒散散的样子,心便提的更起了,几乎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
谁知魔尊开口便是:“我是来算旧账的,又不是来杀人的,都摆着张臭脸干什么?”
魔人慌乱抬头,见封霄阳脸上竟是带了几分笑意,语气也是相当随意,这才将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一点,放松绷紧的身子,打算听听这魔尊究竟要如何“清算旧账”。
“银狼一族从今日起镇守极渊,独孤朔三代以内服刑至死。剩余的部族,参与镇压极渊的,谋反之事既往不咎,不得暗中对银狼一族下手。”封霄阳懒散道,“我这里还有三处大秘境、五所小秘境的洞府文牒,按功劳自分了去。魔宫通天塔第三层中的灵材药物、典籍宝具等,也都分下去吧。”
封霄阳顿了顿,喝了口茶水,这才继续说下去:“开无间谷,各部族可派人入内试炼,强我魔界之能;再去妖界叫那条五爪蛟来……”
随着他说出的条目越来越多,魔人们脸上的惊讶之色也是越来越重。
洞府文牒、通天塔里的灵材宝具、无间谷……这都是他们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物事!
如今竟被封霄阳这么随随便便的赏了?
难不成这魔尊当真是转了性?
封霄阳说完,见满座魔人都是幅难以置信却不敢出声询问的样儿,索性将话挑明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跟着我干有肉吃,不跟着我干就等着夜虹吧,这么说诸位可是懂了?”
他刻意拖了长音,是个地痞无赖的样儿,明摆着是要拿独孤朔谋反一事杀鸡儆猴,提醒他们收回那份野心,不要再妄想魔尊的位子。
魔人们想到此处,都是不由得苦笑——封霄阳实在是多虑了。
经了独孤朔一事,谁还敢妄想那魔尊之位?
半步化神的修士自爆说收就收,逼得前任魔尊沉眠的极渊说镇就镇,如此恐怖的实力,只怕是早就能问鼎三界、只是碍于天道阻碍无法成神罢了。
而那盲目自信、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篡位成功,甚至还异想天开的开了极渊、来逼封霄阳折损修为,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死的魂飞魄散的独孤朔,在这比对下越发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封霄阳将事情吩咐完,又刻意顿了顿,待阶下掌事的魔人将事务分门别类记下,这才说出最重要的事:“即日起我要闭关冲击大境界,遭逢大事自然出关。”
四座皆惊,魔人们吵成一片,可抬眼一看,那任性妄为的魔尊早就不在座上了。
既是正主都不在此处了,自然也没了争吵的理。魔人们纷纷散去,都是神色复杂,一面觉得封霄阳这魔尊当的着实任性万分,一面又觉得人家有任性的本钱,思来想去得不了个结论,只得叹上几声,再回去好生管教部族、挑选人才,去争夺魔尊散下的无数秘宝。
魔尊的事,他们最好还是莫要多管。
封霄阳化作一道红光,急急忙忙的安排完所有事出了魔宫,直直朝自己的寝殿赶去。
当日苏云墨内伤极重、吐血昏迷,他又急着去镇压极渊,简单治好伤后便随便吩咐了几句,将苏云墨关在了寝殿的地下室里。
冰鸱毒从何而来、天下是否还有其他的冰鸱毒存留,关系着主角能否重塑灵根、顺利成神,他不敢大意。
封霄阳心中焦急,几步踏入地下室中,却看到了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惊讶道:“滕夭?”
“滕夭”转过头来,脸上一丝儿惊讶也没有,就好似早就料到了封霄阳要来一般,低声道:“苏修士睡了,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封霄阳心下奇怪——这“滕夭”虽说仍是记忆里那幅带了些稚气的少年模样,周身气质却大为不同、冷淡邪气,好似全然变了个人——却还是跟着他一同出去了。
“滕夭”一出地下室,便朝他深深的行了个大礼,道:“在下滕杨,是陛下曾见过的滕夭之兄。贸然进入陛下寝宫之中,自知罪该万死,只求陛下听完滕杨所言,再做处置。”
封霄阳心说你都这么讲了我肯定不好直接处置你,无奈道:“说来听听。”
滕杨又是深深一礼,这才将来源去路娓娓道来。
原来,那苏云墨虽是出身合欢宗,却有着一颗除妖降魔的向道之心,手中有不少条妖命,包括滕夭与滕杨的亲生“母亲”。
滕夭二人是树妖,全族皆是依附母树而生,母树一倒,全族皆亡。若不是封霄阳拿自己的魔息保下了滕夭二人,移植于魔宫之中,以建木温养,滕夭这一脉怕是就要从此断绝了。
滕杨眼圈微红:“弑母之仇,滕杨不敢忘!滕杨只要这苏云墨死,苏云墨一死,滕杨任凭陛下处置!”
封霄阳看着他稚气脸上满盈的怨恨,忽的叹了口气:“满口胡话。你若是真想杀了他,我离开这几天中早就下手了。”
滕杨微微一怔。
“滕夭,独孤朔在这宫中的内应,是你吧。”封霄阳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哥还在园里睡着呢……树妖能知晓自己根系范围内的所有事,可你压根就没在魔宫中扎下过根系,那日又是如何一口说出‘有不少人向着我屋子去’的话儿来的?”
被识破了身份的滕夭咬紧下唇,闭口不言。
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是被自己院里的一棵树偷了家。
封霄阳叹了口气,又道:“苏云墨是合欢宗弟子,从来不插手仙魔两界争斗,倒是与妖界走的近些……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他一个合欢宗的为何会被俘虏,如今倒是想通了。”
“独孤朔早挑好了这位苏云墨苏修士,只待个机会送进宫里来,而他却不知,苏云墨是被你送进俘虏营中的……”封霄阳说到此处,也有些好笑,“滕夭,你这好一番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若我说是为了魔尊这位子,陛下信么?”滕夭恨声道。
封霄阳叹道:“我不信。”
至于他为何如此笃定,那必然是因为在系统给出的人员档案里,滕夭头上顶着大大的“忠心耿耿”四个字。
就算魔界所有人都反了,滕夭也不会想要这魔尊之位——这是系统经过一番检测后给出的结论。
那究竟是什么条件,才会让他成了独孤朔的内应?
滕夭听了他这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忽的落下泪来,哽咽道:“滕夭也不愿的……”
“苏云墨与我乃知音之交。他有一胞妹,名唤云雾遥,在仙魔之战中失踪,苏修士经过数番打听,得知云雾遥如今正在魔宫之中,便求我让他进入宫中。可我只是一介树妖,没有通天之能,百般也只能将他送入俘虏营之中。云墨他心焦万分,便答应了独孤朔的要求,进了宫中……”
封霄阳听着他连哭带喘的讲述,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活像是吞了只苍蝇进去。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云雾遥吧?
他连忙打断滕夭的讲述:“苏修士可是去过虚弥秘境?”
滕夭有些茫然的点头:“云墨确是去过,甚至还带出了些东西,说是味上古秘药,有防身之效。他那胞妹向来脾气火辣,又兼长相颇佳,常会被些奇奇怪怪的人缠上,云墨便将秘药给她分了大半……”
封霄阳:“……”
那这苏云墨的胞妹,必然就是他所想的那位云雾遥了。
一般的点家后宫文中,主角的红颜知己都少不了一位娇俏傲娇、敢爱敢恨的魔女,《仙途》也不能免俗,塑造出了个手持长鞭、身材火辣的小魔女云雾遥,在被主角意外看到洗浴场景后便开始对主角的追杀,甚至还下了要命的冰鸱毒,却被主角抓住了那千万种可能中的一线生计,重塑灵根,甚至借这毒物洗经伐髓、提升了境界。
原书说过这小魔女有个“不成器的哥哥”,死在了仙魔大战之中,因而云雾遥常会追着主角叫哥哥,全了不少宅男的虚荣心。
但原书也没说过,这拿着鞭子咔咔抽人、仇视修士的小魔女云雾遥,原本是个仙家子弟啊!
封霄阳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一跳一跳的疼,直想找个地方哭上一场——他这到底是什么破烂运气哦。
难怪系统会说剧情偏离度只有1%呢……这么一想,原主为何会突然成了绝代炉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上一世中,没有信心膨胀、胆大包天直接篡位的独孤朔,只有个滕夭为了知音之谊隐瞒多年,最终将苏云墨送入魔宫之中。而苏云墨搜索一番,终是失去了云雾遥的消息,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的胞妹已死在了封霄阳刀下,便将这要命的冰鸱毒下在了他的身上,最后被秘密处死在魔宫之中。
前世的原主同他一样命不好,硬是roll出了个绝代炉鼎的体质,就此沦落。
而那时的云雾遥,早已成了主角后宫之中的一员,再没想起过她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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