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负距离(山青禾)

这是一款……
专门为大学生设计的……
同性YP软件。
所以,他们以“约”为目的聊了这么久，他把叶子星当球友,叶子星却把他当P友？
再网上一条一条翻找他们的聊天记录,原来早就暴露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他完全没往别的方面去想。现在再回头看看,他们的对话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所以,他给小叶子发了什么？
[我的技术还可以。]
[你的声音听起来技术不太好。]
[到时候穿着它来见我。]
[你要把身体锻炼好，要不然我们约的时候你坚持不了多久。]
陆从枫：“……”
这笑话，闹得可有点大了吧。
此时此刻内心五味杂陈的陆从枫把目光投向秦跃：“你耍我是吧？”
一脸懵逼的秦跃：“？？？啥啥啥？？我秦跃一生行善堂堂正正，不要随便给我扣帽子哇！”
陆从枫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你推荐我下的软件你知道是干嘛的吗？”
秦跃眯起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你这好像不是我推荐你的那软件吧？”
陆从枫：“什么？”
秦跃：“我那天问过别人了,那个软件叫Ball，B、A、L、L，来跟我一起大声念出来——‘Ball’！”
陆从枫随即在应用商店搜了一下,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秦跃：“……”
秦跃：“哎哎哎消消气消消气，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没有耍你啊陆哥！我拿我的小命担保！！等会儿我先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不用查了，”陆从枫把手机往他胸口一扔，“苹果限制。”
这就解释得通了。
秦跃：“……靠，不会吧，还能这样？我他妈居然好心办坏事了？？”
陆从枫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被迫重新梳理头绪：
所以叶子星一开始就把Demessi认成了gay，把Demessi当作他的准炮友，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风马牛不相及，还说什么Demessi对他重要……是因为肉/体上能满足他吗？他又通过这个软件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吗？他是不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他对“陆从枫学长”的态度又为什么那么暧昧不清？他是想钓鱼？还一次性钓很多鱼？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在陆从枫的颅内冒泡，可他一个都破不了。
嘀嘀——
[小叶子：老师您怎么了？]
[小叶子：怎么突然这么久都不理我？]
[小叶子：我哪里惹您不开心了吗？]
[陆从枫：对不起，这完全是个误会。]
[小叶子：[猫猫头疑惑.jpg]]
[陆从枫：那我跟你一次性解释清楚]
[陆从枫：我想下的不是这个软件。]
[陆从枫：我不知道这个app是同性用来约炮的，我和你说的约也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陆从枫：这就是个误会，我是直男，我不是gay。]
[陆从枫：能理解么？]
这回换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知道叶子星现在一定在一点一点消化他说的话。
过了几分钟，小叶子终于回他说：[哦，我知道了。]
[小叶子：那你是要删我好友嘛？]
[陆从枫：我们的目的不同，删好友是必然的。]
[陆从枫：我会删。]
正当陆从枫已经毅然决然点开“小叶子”的资料卡准备删除联系人时，“小叶子”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不，准确的说，是一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很深的锁骨，和半边天鹅颈，白色的衬衫似有似无地搭在肩侧。最抓人眼球的，是锁骨窝里那颗小小的痣。
陆从枫盯着这张照片感到嗓子干涩无比，不禁上下滚了滚喉结。
[小叶子：我刚洗完澡拍的]
[小叶子：好不好看？]
虽然说在游泳课上他早就看过叶子星半果的身子，可像这样放大部位还松垮地穿着衣服的模样，总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诱人。
[小叶子：嗯？]
[陆从枫：现在手头有点事。]
[陆从枫：我再等半分钟就删。]
紧接着，小叶子又发来一张照片。
这次是湿漉漉的一双纤细长腿，白净得看不见任何瑕疵，如同精心雕刻过的艺术品。
[小叶子：我的腿好看吗？]
陆从枫：“……”
“卧槽陆哥你在看什么？！”秦跃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不停摇晃陆从枫的肩膀，“你说说！这是什么！你倒是说说！！我还以为你多正经一人呢，笑死，还不是在偷看美女的腿！”
陆从枫也懒得解释，一把推开秦跃去阳台。
[小叶子：Demessi已经准备删我了吗？]
[陆从枫：……一分钟。]
[小叶子：哦，看来手头的事还没有忙完呢。]
[小叶子：没事，你忙你的。]
[小叶子：[/图片]]
陆从枫点开这张图并放大。
画面中只有一截白皙精细的腰，和随意搭在腰上的几根手指。
之前教他游泳的时候还没发现，原来他的肚脐下方也有一颗小痣。
[小叶子：是我这边网慢了嘛？你好像还没有删我？已经超过一分钟了哦。]
经历一番思想挣扎过后，陆从枫回了句：[留着也不占地方。]
很快又打个补丁：[但我不是gay，不可能和你约。]
[小叶子：哦，没关系，不约炮也没关系。]
[小叶子：难道你不想见见我嘛？]
[小叶子：我真的很期待和你面基的。]
[小叶子：声音这么成熟稳重的D桑究竟长什么样，我真的很好奇呀~]
[小叶子：我们都约好见面了，而且也聊了这么久了，见一见总不为过吧？]
[小叶子：我又没说要干别的。]
[小叶子：或者你想打篮球的话，我也可以为了你尝试一下，虽然我没学过。]
陆从枫：“……”
小叶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从枫连一个拒绝的字眼都打不出来。
……麻烦。
真的要去见他？
让他知道自己就是他的“陆从枫学长”？
[小叶子：好不好呀？]
[小叶子：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的话，要不我们先视频一下试试？]
[陆从枫：视频？]
还没等陆从枫回复，小叶子已经向他发送了视频邀请。
陆从枫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同意，只不过用手遮住了自己的摄像头。
视频界面出现了一张精致的娃娃脸。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视频里，叶子星的声音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老师看见我的脸了么？”
陆从枫：“嗯。”
叶子星：“没有让你失望吧？”
叶子星：“现在你想看哪我就给你看哪。”
陆从枫没有说话。
现实生活中那么不擅长社交，在线上就能这么放得开？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陆从枫：“你跟其他人也视频过？”
叶子星：“没有呀，我只和我同型号的男生聊过天。”
陆从枫并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叫同型号？”
叶子星：“……”
好吧，现在叶子星相信他是一个下错软件的直男了。
“同型号的意思是，体味方面，我只和做受方的男生聊过天。”
“你做过？”
“我没有和人做过，骗你是小狗。”
对方沉默片刻，又问：“你是下面那个？”
……在这方面和直男真是没有共同语言。
“对，我是下面那个，我喜欢被上面的抱在怀里的感觉。”
“不会痛么？”
“我不知道，我也没试过。其实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期待。”叶子星解释完，把话题拐回了上一茬，“就算你是直的也不用这么放不开的，说说看，想看哪儿？”
陆从枫还是没说话。
叶子星干脆把镜头下移，把脖子和锁骨移到镜头前。
然后他掀开衣摆，把镜头移到腰间。
这次叶子星不耐烦了，“喂，你真的一句话都不说的吗？”
他根本想象不出陆从枫现在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你是看到男人的身体就下头了吗？”叶子星话音里带着点委屈，“你就一点都不愿意尝尝鲜？”
当对方再次沉默的时候，叶子星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
虽然今天他证实了陆从枫不是他想象中的海王渣攻，但也证实了他也确确实实是个直男。
可是都撩到这里了，就要这样放弃吗？他不太甘心。
“也许你真的接受不了吧，抱歉。”
正当他准备关镜头时，终于听见对面开口：“先别关。”
“你不是不喜欢我的腰吗，还要看？”
“镜头，再往下点。”

“你,你是想看……”叶子星不明白他的意图，“可是你看到那个不会恶心吗？”
“你不是想让我试试么。”
“我怕你看了就再也不理我了。”
“不会。”
“但是我不想被你讨厌，万一你尝试完觉得很恶心怎么办？”
“刚才不是很放得开么，怎么现在又有顾虑了？”
“……好吧,那我给你看,”叶子星继续撩开衣摆,把镜头下移几寸,然后马上又移了回去，“其实一点都不好看。”
陆从枫又开始沉默了。
虽然镜头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秒，但他确实看清楚了。
叶子星现在臊得要命,结果现在提出要求的人倒是不说话了，这算什么？
“我都说别看了,你肯定觉得恶心了吧？”
一个直男,就算抱着试试的心态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还是会恶心的吧？叶子星越想越后悔。
当时开视频也是想留住他的冲动举措,但如果让他生理不适了就适得其反了。
“没有恶心。”
“真的吗？”叶子星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这样也不恶心？”
“嗯。”陆从枫轻轻说，“你刚刚是不是印了。”
“……这种尴尬的事情非要说出来吗？老师真烦人。”
“没关系，我也一样。”
不管他再怎么强调自己是直男，他也无法忽视这件事。而且不是第一次，是第数不清多少次。
仔细回想一下以前，他好像从没对谁这样过。
一开始他还用叶子星漂亮得像个女生来麻痹自己,可他身边的美女从来不在少数，并没有类似的现象发生。
叶子星：“那老师打算怎么办呢？”
陆从枫：“没想好。”
叶子星：“要不一起解决一下？”
陆从枫：“现在？”
叶子星：“对，现在。你别挂。”
陆从枫回头看了眼室内,确保没有一个室友在后，回了句“好”,把手机换到左手，腾出右手。
“老师……”叶子星的嗓音明显变得沙哑，“你真的不想见见我么？”
陆从枫拿着手机，嘴唇逐渐发颤，“你就，那么想见我？”
“……嗯，可是老师是直男，又说我不恶心，老师难道是双性恋吗？”
“不是。”
“这么模棱两可，你叫我怎么办？你给我送鞋，每天都跟我聊天，你对我这么好……我是那种很容易陷进去的人，你让我陷进去了，结果一句下错软件就撇得干干净净，这对我不公平。”
陆从枫无话可说。
叶子星说的都是事实。
哪怕他在发现自己下错软件之前，也一直都在和小叶子保持着暧昧无比的聊天氛围。
以及他此时此刻做的事情，也是暧昧无比。
就这样甩袖子删掉小叶子，确实对他不公平。
陆从枫：“你想要我干嘛。”
叶子星：“和我见面，不许取消约定。”
陆从枫：“好。”
叶子星：“你……答应了？”
叶子星：“但是我事先跟你说好，我见你可不只是见面而已。如果我控制不住，可能会对你做别的事，因为我对你有好感，这样也能接受吗？”
叶子星：“你也没说你什么时候反悔，万一什么时候又觉得恶心了删了我怎么办？”
叶子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你还是现在就把我删了吧。”
叶子星：“如果会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这个道理你懂的吧？”
他一口气把所有的想法都吐出来了，陆从枫也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陆从枫：“三个月。”
叶子星：“什么意思？”
陆从枫：“如果三个月后我没有喜欢上你，我们互删。”
叶子星思考了一下，这好像是一个比较中肯且合理的建议。
情况比叶子星设想的要好得多。
毕竟让直男变弯是件不容易的事，陆从枫这样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机会。
在明确知道别人性取向的同时还故意往上凑确实不道德，但既然陆从枫主观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没有理由不好好把握。
“我知道了，三个月就三个月。”叶子星不由勾起唇角，“那我们周六晚上就见面。”
为了不让陆从枫因为掉马甲的顾虑临时反悔，叶子星赶紧告诉他：“那天晚上你带着口罩和帽子来吧。”
“不是说想看我长什么样么？”
“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个系的高数老师，万一别人看见我们待在一起，可能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其实我也不着急看你的长相，有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相处更重要。”
“你很善解人意。”
叶子星乐了，“那周六晚上，在行知楼后面的小树林里，可以吗？”
既然叶子星已经给足了他台阶，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
周末来临之前，商院各系举行了小规模的聚餐，地点在江大不远处的西部牛排城。
叶子星到的时候店里很吵，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几个熟人，就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因为没有人交流，只好在位置上刷刷微博。
自从他上次发过那条微博后，他的微博粉丝群里每天都炸开了锅，每天都有人私信他。
@青花鱼鱼鱼：太太，您和腹肌学长有进展了嘛？
@我爱高数：有没有约他做人体模特哇？
@爱你不是两三天：就是呀太太，好好奇呀！
@再见也别见：太太好几天不上微博不接稿，我还以为已经到手了和腹肌学长约会去了呜呜呜呜呜呜
叶子星统一回复：【没有，还没到手TWT】
@青花鱼鱼鱼：怎会如此？？！
@我爱高数：不可能，我们家太太如此盛世美颜还能有人拒绝？
叶子星：【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爱你不是两三天：当然是坏消息！
【坏消息是，我前两天才知道，他是个直男。】
@青花鱼鱼鱼：？？？？？
@我爱高数：！！！！！窒息了！
@再见也别见：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能掰弯他，他就跟我试试。】
@青花鱼鱼鱼：笑死我了，这什么直男啊，不会是不想承认自己弯了就找个台阶给自己下吧？？？
@2333：三个月？老婆现在就跟我走吧，别喜欢他了(づ￣3￣)づ我三秒钟就喜欢上你~
@再见也不见：这……不会是想吊着你的胃口吧？太太擦亮眼睛啊！
叶子星：【我觉得他不像】
叶子星：【我已经答应他了】
叶子星：【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2333：他要敢伤害你或者欺骗你赶紧跟我们说！看我们不扒了他的皮！
@我爱高数：就是！老婆别怕，把他信息都爆出来！
叶子星：【哈哈哈，你们好意我心领了】
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叶子？”
叶子星关掉手机，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是他并不想看见的一个人。
“别的地方也有空位，你就非要坐在这里膈应我？”
孙铭泽抿了抿嘴唇，“叶子，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你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我想……郑重地跟你道歉。”孙铭泽难为情地低下头，“我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跟你郑重地道歉。我承认，是我自己喜欢上你的，因为你是gay的原因，我就总是曲解你的意思，还往你身上泼脏水，导致宿舍楼的男生孤立你。这些罪行我都认。”
“所以呢？你想让我原谅你？”
“我也不奢求的你的原谅，我想和你说的是，我已经告诉那些男生真相了，从今以后他们不会再误解你了，也不会有人在背后嚼你舌根了，你放心好了。”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说声谢谢？孙铭泽，已经造成的伤害就像泼出去的水，无论怎么样都收不回来，你明白吗？”
“……我明白，”孙铭泽隐忍地闭上眼睛，手在桌子底下握成拳，“但是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管不了你是男人了，我现在就想认真追求你。
叶子星听了这些话没有任何动容，只觉得心烦。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男生明明心里把他当女生，嘴上却不承认，还说什么喜欢他，有意思吗？世界上可选择的好女孩儿那么多，何必又和他一个男生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