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负距离(山青禾)

【楼上的姐妹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恐同即深柜[/狗头]】
叶子星没再往下翻，直接退出了表白墙。
“看到那些评论没，他们连你俩的CP名都起好了。”
叶子星笑：“难道叫‘枫叶’？”
“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枫叶！”
叶子星心里当然很开心，但嘴上还是说：“别跟他们一起胡闹了，陆学长是直男，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他肯定会生气的。”
唐彤彤：“肯定不会啊，你想想看，他在抱你之前肯定有被磕CP的觉悟了，要真是生气就不会那么抱你了。”
“你呢？”
“啊？我怎么了？”
“你喜欢陆学长，”叶子星说，“你不生我气吗？”
唐彤彤：“嗐，你说这个啊。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能追到他，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希望他弯掉！叶子快上！掰弯他！冲啊！”
他有时不太能理解女生的脑回路。
这么快就能把喜欢的男生拱手让人？
换做是他叶子星，那一定不会。

“不了吧，别开这种玩笑，万一被学长讨厌了怎么办。”
唐彤彤一脸姨母笑地说：“哎呀哎呀，来来来跟我说，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目标是不是就是陆学长？”
被识破的叶子星浑身一颤，“我……”
“哎呀跟我不用装啊，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想喜欢他了，而且凭咱俩这关系，我也觉得不会告诉别人，你就说是不是嘛？”
“嗯……”叶子星显得有些难为情，“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还不简单啊，因为我哥是gay，所以我还是了解一些的，gay的眼光都很高。你看看你身边有几个男生的颜值和身材能和陆从枫媲美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况且你俩还走得那么近。”
又说：“好啦，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不用不好意思啦，也不用担心我大嘴巴，只要你一句话，我会全力帮你的。”
叶子星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好意，我先回宿舍了。”
“哎？你点的甜品不吃啦？”
“都给你吃好啦。”
跟辅导员要完请假条，叶子星回宿舍快速洗了个热水澡，直接爬上床并拉上了床帘。
他打开小夜灯立起靠枕，就着微弱的亮光点开Bow，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
[Demessi：到宿舍了吗？]
[叶子星：我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Demessi：这么早就睡觉？]
[叶子星：没有睡觉，不是说好跟你语音的嘛。]
[叶子星：你在忙吗？]
[Demessi：没在忙。]
[叶子星：正好我室友现在都不在宿舍，只有我一个人。]
[叶子星：现在方便吗？]
还没等到回复，他就向对方发起了语音通话邀请。
陆从枫确认变声器没问题之后，盯着屏幕犹豫了好一阵，终于按下绿色的接听键。
“喂。”
“Demessi老师好呀，我是小叶子。”
这声音……难道他也用变声器了？
叶子星又说：“对不起啊，我感冒了，所以鼻音有点重，我平时声音其实不是这样的。”
“是跑步原因么？”
“对……我今天其实发烧了，但是我又不想放弃比赛，还是坚持跑完了，结果跑完就晕了哈哈哈。”
“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头还痛吗。”
“痛，”他说，“但是听到你的声音舒服多了。”
仔细想想，叶子星有说过喜欢学长的声音吗？好像从来没有。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成熟大叔音呢。
这大概也是Demessi对他“重要”的原因之一吧？
“其实我还挺意外的，我以为你不会答应跟我语音呢。”
“怎么说。”
“就是老师虽然只大我十岁，但你给我感觉很严肃，像四五十岁的人一样。”
陆从枫听得发笑，“我不认为这是在夸我。”
“就是说……你成熟稳重啦，绝对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对啦，给你发张图。”
陆从枫把通话界面缩到最小，返回和叶子星的对话框。
是一张美丽的风吹麦田图。
“你拍的？”陆从枫问。
“猜错了，是我画的。”
这居然是，手画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考美术系？”
“……我是想考的，”叶子星的声音变小了一些，“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画画，高中前两年还为了画画耽误了学业来着，到高三就没碰过画笔了。”
“我以前就喜欢画我妈妈，因为我妈妈年轻时候是公认的大美人，中学同学有很多人还说我和她长得很像。”
“她现在一定也很美。”
“应该吧。”叶子星说：“如果她还在的话。”
陆从枫一怔，“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不用对不起啦。对了，我又给你发了张图，你看看。”
这次发来的是一张Q版人物。
“这是什么？”
“我画的，我心中的Demessi老师。”
图中的男人五官英俊，戴着一副典型的教授眼镜，腋窝夹着一本书，唯一奇怪的地方是……
“为什么我的头发这么少？”
“您是教高数的呀！”
陆从枫：“……”

第20章 远距离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他万万没想到，原来Demessi老师在叶子星心中一直是这种秃头教授的形象。
“哈哈我开完笑的，其实这只是初稿，头发还没画好……老师不会生气吧？”
“我没生气。”
这种形象，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老师的头发可能堪忧，但老师在我心中的形象还是很威猛的，你要相信我，高数厉害的男人很有魅力的。”
“嗯，你最好是这么想。”
“当然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发誓！”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钥匙旋门的声音。
“咦，老师，您的办公室来人了吗？我好像听见钥匙声了……”
趁几个室友进来之前，陆从枫快速关掉了手机，但还是被敏锐的秦跃一眼捕捉到了小动作。
秦跃放下书包，一边笑一边说：“哦呦，又遮遮掩掩的，还是你那个球友啊？”
陆从枫：“……嗯。”
秦跃：“我靠，看来你和你球友还挺投缘的，挺好挺好，不过我老觉得是你对象呢，天天又是聊天又是语音的，整的那么黏糊，服了。”
又道：“不过我还挺好奇的，你俩互相了解了这么久都没正式约球啊。”
“没到时候。”陆从枫说。
如果和叶子星正式见面，那就意味着告诉叶子星他在用从头到尾都在用一个虚假的身份欺骗他，那叶子星会是什么反应，他不是没设想过。
“学长，你怎么可以骗我这么久？骗人很好玩吗？你以骗我为乐趣吗？”
“我那么相信学长，原来学长私下里是这样的人，我真的好失望。”
“学长都知道我是叶子星了，还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这对我公平吗？”
“我再也不要理学长了，学长是坏蛋。”
陆从枫用手捂住脸，不再往下想了。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秦跃：“咋啦，你在为难啥呀，难不成对方是个九尺大汉，你害怕了？”
陆从枫：“别问了，我有分寸。”
第二次游泳课上课前，叶子星长了个心眼，提前在网上看了一些教学视频，记了一些基础要点，以防在陆从枫面前又出糗。
为了快点开始教学，陆从枫和他约定提早十分钟到达体育馆。
“学长我到了，你在什么位置啊，我怎么一个人也看不见？”叶子星举着手机，怀里揣着两瓶果粒橙在泳池边四处晃，“你在更衣室吗？我在泳池那边。”
“回头。”
电话的和背后的声音重叠起来，一前一后传进他耳里。
叶子星慢慢转过头，看见陆从枫裸.着上半身，左肩挂着条白毛巾。
叶子星的视线开始还停在他的脸上，但很快就转移到了他的腹肌，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欣赏。
陆从枫：“往哪儿看？”
叶子星玩了玩他毛巾上的标签，“不能看吗？”
“你好像很喜欢。”
叶子星承认说：“我是很喜欢啊。”
“男生为什么喜欢看腹肌？”
“学长是不是又忘了，我是个gay？”叶子星扬起了下巴，一双滚圆的眼睛变得弯弯的，“可能学长不太了解，gay对于同性的腹肌是没有抵抗力的。”
而且gay对于你这张脸也是没有抵抗力的。
所以现在你应该意识到，你半/裸着站在一个gay面前是很危险的。
这两句话叶子星没说出口。
总不能人还没钓到先把人给吓跑了。
不过看陆从枫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被吓到？
“你想看就看。”
那如果我想摸还想舔呢？你究竟还能容忍我到什么程度？
“我之前做过功课了，今天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的，”叶子星回归正题，“我们今天在哪里练呢陆老师？”
“去那。”陆从枫指了一下身后，“先把憋气练好。”
脱完衣服换完泳裤，在泳池边做足热身运动，两人纷纷下水，面对面站好。
叶子星戴上泳镜深吸一口气，正要把头埋进水里。
“等等。”
叶子星闻声抬头，“嗯？”
陆从枫屈起前臂在水面上放平，“搭着我。”
面对这种要求叶子星当然不会拒绝，“好嘞。”随即将双臂覆上他的，努力把头埋了下去。
憋气是件十分折磨人的事情，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当然就是他现在这种情况。
他戴着泳镜，他在水下可以睁眼，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水下那双笔直有力的腿，和……咳咳。
如果说上次因为意外没能看清楚，那他这回看清楚了。
非常，非常可观。
不，应该说是非常傲人。
至少叶子星在现实生活中还没见过这种齿村。
所以陆从枫真的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和他面对面站着练憋气，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他会看哪儿吗？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陆从枫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的。
毕竟陆从枫又不是真的直男，而是他的同类，这时令同类最自豪的部分。
“咳咳！”在即将到达极限之际，叶子星迅速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感觉怎么样。”陆从枫问。
叶子星把趴在脑门上的湿头发撩到脑后，泳镜移到额前，对他露出两颗深深的酒窝，“我觉得我好厉害，居然能憋这么久。”
陆从枫轻笑，“表现不错。”
“那下面呢，下面再学什么呀？”
“练漂浮。”
“漂浮？”
“手继续抓着我，别放开。”
“然后呢？”
“抓紧一点。”
“哦……”
“脚尝试离地，向后抬起来。”
叶子星才刚脚掌离地，马上吓得又缩回来，“不行不行，感觉好奇怪啊，一定要这样吗？”
“有我在，你怕什么？”
虽然完全克服对水的恐惧很难，但叶子星不想放过任何一次和陆从枫独处接触的机会。同时，他也想借此挑战一下自己。
再次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后，他自然地向后抬起了腿，整个人慢慢漂了上去，脑袋正对的位置刚好是陆从枫的腹肌。
“这不是能做好吗。”
叶子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垒块，忍不住扬起唇道：“陆老师，你的腹肌真的好好看。”
陆从枫：“……”
陆从枫：“你是来学游泳的还是看其他东西的？”
“当然来看其他东西，然后顺便学游泳啦。”
陆从枫：“………”
叶子星调皮地用脚踢踢水，笑意变得更浓了，“哎呀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陆从枫：“我松手了。”
叶子星用力擒住他的手肘，“我都说我开玩笑的，别那么小气嘛，我会好好学的。”
“你得学会自己漂浮。”
“可是我才第一次学，凡事总有个循序渐进。”
果然，经过几次的尝试，叶子星基本能做到漂浮自如。
“水性不好，但领悟力挺强。”陆从枫评价道。
叶子星：“是陆老师教得好。”
“算你会说。”陆从枫用毛巾帮他擦擦头发上的水，“去淋浴室洗个澡再走。”
叶子星朝淋浴室的方向望望，又转头问：“不一起吗？”
“……不了，我不习惯在这里洗。”
“唔，好吧。”叶子星皱皱鼻子，“那，学长再见。”
“嗯。”
等目送叶子星走远了，他才拿着毛巾去更衣室换衣服，无意间听见一些闲言碎语。
“哎，你刚刚看见金融系那个学弟没有？”
“什么金融系学弟啊？”
“我就记得叫叶什么的……还挺有名的，还被那些女生评为什么新晋‘校花’来着，我看了，长得确实好看。而且啊我还听说，他是那啥。”
“哪啥？好家伙，你别吊我胃口啊，最讨厌你这种人。”
“哎呦，还能有啥，就他是gay呗，他自己承认的。”
“我还以为gay都不会去我们那种公共淋浴间洗澡呢，难道不会起反应吗？”
“不懂，他有没有反应我是不知道，反正他要是脱了衣服，我肯定会有反应。”
“卧槽，你他妈连男的都？？我真是看错你了。”
“实话跟你说吧，他那脸真的是我理想型中的理想型，他要是女生，我他妈直接就冲了，绝对不废话。”
“不是，你看到男的那啥还能有反应啊？”
“不看不就得了，我只看上半身不行啊？只看上半身就够我喷鼻血的了，皮肤白里透红的，我前女友皮肤都没他好。”
“不是吧，这么变态的吗？你洗澡时候还要专门盯着人家上身看？”
“那有不犯法，就当看美女了不行吗？”
“那希望他经常去公共淋浴间洗洗澡，让我们饱饱眼福，哈哈哈。”
陆从枫听得眉头紧锁，柜门还没打开就马上离开更衣室，拐进隔壁淋浴室的换衣间。
正好叶子星还没有脱裤子，站在外面擦水。
擦拭的动作微顿，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学长？”
又问：“你不是说不习惯在这里洗吗？”
陆从枫从身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条大浴巾，径直走上前给他披着，保证前胸后背都能裹到。
“……这是怎么了？我还没有洗呢学长。”
“别洗了，”陆从枫握住他的手腕，一脸烦躁地把他拉出去，“以后都别来这种地方。”

陆从枫把他拉到体育馆外面，胸中那团火却迟迟降不下来。
刚刚那个男的可真恶心，越想越恶心。
为什么江大会有思想如此龌龊的人？
“学长？你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脸色好像很难看。”叶子星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没什么，”陆从枫也不想多解释，“你回宿舍洗，以后别来这种公共澡堂。”
“怎么忽然让我回去洗，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陆从枫眉头紧锁，叶子星又担心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以告诉我吗？”
陆从枫眉头拧得更深了，语气也加重了些：“让你回去洗就回去洗，别问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叶子星张张嘴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可能他现在站在陆从枫面前碍眼就不合适。
他委屈地甩开陆从枫的手，低下头小声嘀咕：“回去洗就回去洗嘛……凶什么凶，我又没做什么……”
陆从枫说完也挺后悔，他刚刚纯粹是想到那个男的说的话觉得反胃，在不知不觉中才对叶子星加重了语气，不是故意想对他凶。
叶子星刚转身要走，陆从枫再次拉住他的手腕，“对不起。”
叶子星停在原地，后脑勺对着他，“学长才没错呢，都是我讨人厌，什么都做不好脑子又笨，总是给学长添麻烦，学长凶我是应该的。”
陆从枫：“……”
“叶子星，”陆从枫走到他身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
叶子星把脸别到一边去，压根不看他，眼眶明显红了一圈。
陆从枫心脏一麻，“……哭了？”
叶子星强忍着鼻尖的酸胀感，说了句：“我才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那你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叶子星用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你要有什么烦心事就跟我说啊，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也想帮帮你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你告诉我，难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吗？”
淋湿的小鹿。
泪眼汪汪的小鹿。
哭着说想要帮他的小鹿。
怎么就这么惹人怜惜呢。
陆从枫抬手轻轻擦掉他眼角欲坠的泪珠，“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想起来在那里碰到过一些晦气的人，不希望你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