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先定个小目标，挣它一个亿。”
莫罗斯院长：“你吃大户呢？换一个！”
季珩说：“那就组装一艘维和白舰吧，我之前打了一艘，想还给他们一艘新的。”
莫罗斯院长：“让我想想这一个亿到哪儿挣。”
季珩看着莫罗斯的脸, 说：“难道要造一艘维和白舰真的这么困难吗。”
“这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莫罗斯说，“这是那种，真的很少见的那种……”
季珩：“一个字, 能不能教。”
莫罗斯：“嫑。”
季珩：“……”
莫罗斯揪了揪兜帽, 看上去非常苦恼, 他说：“好吧，不开玩笑了，其实是可以造的。但问题是, 造这么一艘维和白舰, 我们放在哪里？材料从哪里来？资金从哪里批？”
季珩：“我知道了, 你和我爹……”
莫罗斯打断：“干爹！”
季珩：“……你和季淮远，师门特色就是穷对吧。”
莫罗斯露出了一抹尴尬的微笑。
季珩深呼吸：“果然。你当了这么久院长, 难道不发工资吗？”
“工资, 工资当然是发的，”莫罗斯眼神飘忽, “但机械师有太多想买的东西了，你看，满地都是我的宝贝呢。”
季珩：“你不说我还以为这些是垃圾。”
莫罗斯一脸讪讪地开始收拾东西, 季珩坐在窗台上, 看着曾经出现在各大拍卖会、顶级商场、机械爱好者讨论热帖的零件像废品一样乱摆在地上, 再被莫罗斯不甚在意地塞进箱子里, 连个锁都没有。
季珩问他：“你这样做不会浪费吗？”
“什么浪费？这些小东西吗？”莫罗斯头也不抬，“当然不会，因为我把他们买下来不是为了供着收藏的，而是为了研究的。当我把它们彻底研究透以后, 它们在我眼里就不再有吸引力了。”
他把地上的零件都塞进了同一个标着“已研究”的黑箱子，转而小心翼翼地抱出了一个晶莹剔透、宛如琉璃材质的透明展箱, 里面放着另一些季珩闻所未闻的部件。
莫罗斯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他显出几分孩子气，他点着里面的东西说：“你看这个，他是能量供应链的核心枢纽，丝状回环结构，把能量效率做到最大化，这一处精妙绝伦的环扣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做出来的……还有这个，把微型榫卯结构恰到好处地设置在这里，让它有非凡的稳定性……”
他不像是个话多的人，但说起这些时简直能跟最话唠的人拼一拼。
季珩一直安静听着，等他意犹未尽收了尾，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研究透了、没有价值的东西卖掉呢。”
“你不会用来收藏，但是有人会啊。”
莫罗斯的动作冻住了，他的眼珠上下左右转转，说：“妙啊。”
说干就干。
莫罗斯把那箱子“已研究”的东西匿名挂上了机械师交易网，每个都定下让人心惊肉跳的数字，但总是一上架就被瞬间买走。
“很好，”莫罗斯露出了计划达成的笑，“没想到一个亿的小目标这么快就达成了。”
“关于材料和许可，你可以把制作维和白舰设定成教学目标，”季珩说，“怎么看，能造一艘舰船都比写一篇论文要实用得多吧。”
季珩现在的脸在莫罗斯眼里简直闪着智慧的光，他当机立断，直接发邮件给校长说了自己的学院改革计划。
“老天，其实我也早就不想看他们屎一样的论文了，”莫罗斯兴奋地跟季珩击了个掌，说，“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他们造出的屎一样的舰船了！”
季珩：“……这有什么区别吗。”
莫罗斯：“区别就是从只有我知道那些作品很烂到所有人都能看出那些作品很烂。机械是很直观的东西。”
“还有你也是！”
莫罗斯突然搓了搓手，不知道摁了哪里，整间屋子中央突然升起了一张操作台。
几根机械爪伸出来，“咔咔”地开合两下，猛地冲窗台那边季珩的手腕抓去。
季珩手如闪电，像拔萝卜一样拔断了机械爪，末端还冒着电火花，说：“你干嘛。”
莫罗斯猛虎落地，欲哭无泪：“我的爪爪！！！我就是想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嘛！我早就想看老师制造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了！”
季珩自己躺上操作台，看着莫罗斯穿上操作服，直接翻出来一把大钳子：“……你看起来不像要检查机械，像要噶了我的腰子。”
“怎么会呢，”莫罗斯院长闷在口罩后的声音诡异的慈祥，“机械师的事，能算偷么，这都是研究、研究！”
季珩：“……你正常点。”
检查并不需要季珩配合什么，他关了机，又开了机，听见莫罗斯说：“来试试你被加强过的身体吧！”
季珩第一感受是，五感更加灵敏了，思维上也更加丝滑，就像个真正的人类那样。
第二感受是……他能打十个。
莫罗斯笑眯眯的：“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季珩无所谓哪个：“都行。”
“好消息是老师真真正正把你模拟成类人生物了，你能想象吗，你甚至有完备的生殖系统，你超脱了机械范畴！你根本不用担心露馅啦！除非你受伤很重。”
季珩：“坏消息呢？”
“呃，”莫罗斯的眼神闪了一下，“老师在制作你时身躯主材料使用的是可成长型材料，现在那些材料的成长度达到了巅峰。”
季珩：“也就是说……”
莫罗斯不敢跟他对上视线，支支吾吾：“这个嘛，传说世界上没有身高179cm的男人，你就是一个，惊不惊喜？”
季珩眼前一黑。
长不高了。
季珩又在莫罗斯这里给季船长打了个通讯，先是把仿生人在考试里导入光脑的拟态代码输出，得到了一只巴掌大小、嘴里发出“几哼”声音的机器人坐在肩头当吉祥物。
然后，就是站等着拿过光脑的莫罗斯跟季船长吵上八百回合。
“你找到人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你也没问啊！”
“我不问你就不知道说啊！”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问啊！”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啊！”
季船长没心没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哎呀你就不要打听太多了，造你的东西去吧，我在外边玩儿呢。”
“你是不是还在找蜉蝣？我听说异形仿生人有一些特异功能，比如化茧之后攒到一定能量会变成小蝴蝶……”
“嘘，嘘！再说我就挂了！”
鎏火星盗团总基地里，金革托着腮凝望着停在繁花造景上扑扇翅膀的蝴蝶。那只蝴蝶的翅膀呈现一种清透的靛蓝色，边缘处像被金箔描摹一样闪着细碎的金光，轻轻抖着触角，立在花蕊上简直像幻想出的生灵。
金革说：“你说它在想什么呢。”
旁边的助手低下头微微一笑：“想必是在感谢您吧，给了它一个这么久的容身之处。”
金革：“说的也是。”
殊不知，特殊材质笼里的漂亮蝴蝶正在心底礼貌地说：“你［哔——］，［哔——］，［哔——］的，能不能放我出去！看你［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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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课往往不上课，而是由院长来对新生们进行思想教育。
容院长穿着中规中矩的职业装，长发中规中矩地随便在脑后束了个辫子，带着中规中矩的金丝眼镜。
他的装束打扮没一样出格的，但在他走上讲台，笑眯眯地将目光投向所有人时，学生们都在心里一悚，感到了危险临近的压迫感。
“大家在之前考试的动员大会上应该都见过我，但那时候我并没有自我介绍，因为不确定所有人都能留下，浪费口舌。”
“现在，我来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容青，在职少将，被排遣过来担任院长，”他又开了个玩笑，“所以你们且听且珍惜，说不定我就接到一通电话，被叫走执勤去了。”
“我的习惯是在开课前先给你们复盘一下考试内容，这样你们也能更好进入状态。”
他把光脑链接上了大荧幕，动作悠闲，但所有看到弹出界面的学生都抖了一抖。
那是个传输过来的文件夹，名字叫做“0198届下饭指挥锦集（1）”
最恐怖的就是那个“1”，意味着这很可能在之后还有续集。
文件夹跟着所有学生狂飙的心跳打开了，里面是用每一个考生命名的视频。
容院长还在笑：“不用害怕，我们只是一起欣赏一下监考官发过来的精彩片段而已。”
说着，容院长随手点开了一个。
画面里正在进行一场对战，两方装备差距不大，显然势均力敌，双方判断打不出胜负，一起停了手，想要桥归桥，路归路，不要拼的你死我活。
这时，两队旁边的灌木丛里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打啊，怎么不继续打了？”
两个队伍的枪口齐刷刷指向了第三方。
容院长：“……”
他脸上面无表情，已经笑不出来了：“赵天翼同学是哪位？”
赵天翼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容院长缓和着语气问：“同学，你当时为什么要暴露自己呢？”
“因为曾经加里上校就在这种情况下挑拨得两队打起来了，”赵天翼挠头，“我觉得我也行。”
容院长额头上青筋暴起：“加里上校当时挑拨的那两队之间有私仇，而加里上校更是在一个绝对反击位开的口，你露头是嫌他们的枪口没有靶子么？”
赵天翼鞠了个躬：“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容院长揉着眉心让他坐下，又点开一个，这次是一位女同学，他们的团队很谨慎地苟着，很谨慎地苟着，见了人就转头，遇到枪声就趴下，被人发现就装死。
他们苟了很久，直到在地上装死时被另一个装死的队伍扎了心口。
尸体在打架。
容院长：“……”
其他人：“……”
容院长捂着脸掩饰了一下表情，说：“蓝姝同学，可以苟，但你不能苟死。要知道，苟的意义是发育，而不是逃避！”
蓝姝起身红着脸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容院长再次点开视频，这次是团队战，季珩在视频里先看见自己的脸，但不是自己的视角，反应过来——这可能是谁遇到自己被淘汰的时候。
很快，季珩就得到了答案。
拉蒙被NPC炸死的尖叫声简直余音绕梁，在整个教室里回荡。
容青：“……………………”
他表情危险起来，像下一秒就要把拉蒙抓出来狠狠地拿鞭子抽，他说：“拉蒙同学，请问你是不知道角色扮演类NPC的重要性吗？如果这是现实，你忽视的就是其他人的作用了，你懂吗？”
拉蒙：“呜呜呜老师我错了别骂了。”
容青轻叹一声，没有多说，又点开几个下饭操作以后，终于点开了季珩和路息野的。
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所以有三个视频，两个个人的，一个双人的。
两张高级脸一出现在大屏幕上，足够让许多人头晕目眩。
更别说潜伏鲨人、伪装刺杀、直升机空袭、拟造英雄计划了，跌宕起伏的环节加上两张出色的脸，让教室里的人感觉在看大片。
视频结束，甚至有人鼓掌喝彩：“有彩蛋吗！”
容青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他说：“这也是两位同届学生的考试录像，我知道大家其实在入学之前都学习过很多战术指挥案例，那么我想大家也知道，战术指挥不是一门只学习前人、不去消化的学科。我们要明白随机应变、出其不意，也要形成自己最适合、最擅长的指挥风格。”
“只有这样，在未来职业里，我们才能把不同风格的战术指挥派到不同的战场上去。”
“至于彩蛋，当然是有——”
容青院长的目光扫向季珩和路息野的位置，悠然道：“我记得这两位同学在入学之前曾经跟我约定过，要来一场一对一的战斗，不知道你们俩准备好了没？”
季珩和路息野点头同意，所有战术指挥生被一起带到比赛场地，其他战术指挥生把实战场地围了一圈，准备现场观看。
容青院长站在场地外距两人距离一样的地方，扶了扶眼镜，说：“这只是一场表演赛，你们俩可以使用自带改装武器，点到即止就行了，明白了吗？”
季珩轻轻点头，五官精致，皮肤雪白，身材匀称优美；他只看着自己的对手，站在赛场上的样子像剔透不化的冰雪，说：“我明白，我会手下留情。”
路息野站在那头，脸上挂着笑，长相俊朗，正在向周围人挥手致意，显露出身世不凡的贵气，转头也跟季珩对上视线：“放心吧老师，我们都有分寸。”
已经有人自发分成两派给这两人加油鼓劲，也有人瞪大眼睛，想要仔细学习他们的路数。
“好，”容院长说，“那么——表演赛，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季珩这边后退一截，端出能量炮筒，十八连射，炸出六轮三花聚顶；
路息野那边后退一截，祭出高射机枪，一秒三百六十转，转出年轮的炙热火花。
这两人躲得快，屁事没有，在边上的容院长被攻击时猛然掀起的气浪扑得满头满脸都是土。
他吐出一口沙子，摘下灰扑扑的眼镜擦了擦，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说：
“你们俩……是真的狗啊。”
第30章 装弱也是一门学问
容院长大手一挥, 带着所有学生向后退了八丈远，把场地留给了两位出手就是大场面的选手。
所有人都能看出，季珩和路息野打得很痛快。
两人的思维几近同步, 能量炮对能量枪, 远程对远程, 近战对近战，对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变化都是他们判断下一个招式的佐料，任何一处破绽都是他们立刻痛击的弱点。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仇怨, 甚至现在关系还称得上一句很好, 但初见时针锋相对又无法尽兴的一架在他们心里落下了种子。
这种子在不停生长, 对方展露出更强的实力时根系就往深处扎一点儿，对方提出出其不意的想法时根系再往深处扎一点儿, 经过了两场考试之后, 那根系几乎已经伸展至底，在心间蔓延成灾, 挠得人心头发痒。
要只有一人太过出彩无疑是个不错的光景，这人会被周围人热热烈烈地簇拥起来，戴上无形的花冠, 由追随和仰慕濯洗出灵魂耀眼的颜色, 成为一方优秀领袖、成功领导者。
但如果出现了两个过于出色的人, 那就像是彗星撞地球一样, 有人说王不见王，是因为这两人会被他人拿来攀比，自己的目光也会不自觉跑到对方身上去，质问自己：我怎么样？他怎么样？我比他怎么样？
从那时, 成绩单上对自己有意义的就不仅仅只是属于自己的那一条，还包括了他的。
季珩和路息野就是这样。
他们是对手, 又不全是对手；他们是朋友，也不全是朋友。
他们在单人赛里和双人赛里都合作得很好，但合作得越好，喉咙口好像就越憋着一团炽热的气，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
又碰见他了。
他很强，理智对我说，为了队伍，我应该跟他合作，这样能让分数更高。
我按理智这么做了，但心里不太甘愿、不太满意。我的心声说，我们该痛痛快快地比拼一场，而不是缚着队伍的荣誉。
现在的赛场无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两人都意识到了，根本没想有任何保留。
开始，两个人还在攻击间隙说两句，“你比考试的时候又厉害了点”“你也不差”啦，“你这招是不是太耍赖了”“彼此彼此”啦，“呵，就这？”“菜哦朋友”啦，诸如此类。
越说越上头，越说越冒火。
到了后来，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所有人远远看着，两个人打完了所有储存的武用能量，还没完，要拉近距离扭打，拳拳到肉，招招凶险。
两个人打红了眼，但身上却没有几处伤，都被挡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