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异样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却只是带着赏识之意。
滕安雁最是清楚女儿的性子,听了这话,也揶揄的说道,“可是觉得自己不如别人了?”
“天底下比我好看的多得是呢,我总不能每个都去比吧。”
齐靖英大咧咧的说道,“再说了,我也不差好嘛。”
“你啊...”
滕安雁宠溺的点着她的额角。
她一边走,一边道,“明熙可不仅是样貌好,他的本事也是不小。”
“什么本事?”
“明熙二十便金榜题名,高中探花,那般的才学本事,可是少有的呢。”
“这么厉害吗?”
她虽不在意朝堂之事,但也清楚二十高中,是个什么意思。
那可是人中龙凤的存在啊...
这样的人...
“倒真是便宜覃修谨那小子了。”
年纪轻轻就娶了这么个王妃回家,真够有福的。
“你若是羡慕,那就让你爹给你说门亲事...”
“可别...”
齐靖英赶紧打住滕安雁的话,“没当上将军之前,我可没心思成亲。”
“你都二十有三了,若是再等十年都不成,那你难不成...”
“那便不结亲了。”
齐靖英有无不可的说道,“成婚一事,便是少我一个也不差。”
“再说,结亲为了的是小家,我当将军为了的是大家...”
她转而正颜的说道,“孰轻孰重,娘还不清楚吗?”
“你啊...跟你爹一个样...”
滕安雁没好气的说道,“都是一根筋,怎么都说不通。”
“娘...女儿不过...是想做遨游于天际的飞鹰,而非那困于牢笼的家雀。”
便是女子又如何。
只要有‘翅膀’,谁都能飞!
齐靖英看着她,状似玩笑的说道,“娘也不想,女儿为人一世,完了了,带着遗憾离开吧。”
“呸呸呸!”
滕安雁瞪着她,“说什么晦气话呢!”
“不说、不说了!”
齐靖英轻打嘴巴一下,搂着她使劲撒娇,“娘就依我一回嘛...娘~”
滕安雁只能叹息的说道,“我何时不依着你了?”
齐靖英紧挨着她磨蹭,“谢谢娘!”
滕安雁轻拍着她的手臂,被折腾得笑出声来。
孩子再大,也终究是她的孩子啊...
“元金那事,他们还没下定结论?”
赵明熙缩着身子,仰靠在覃修谨胸前,脚掌踩着热水,轻踏他的脚背。
覃修谨宽阔的身体,将赵明熙牢牢的圈住。
结实的后背上,还披盖着厚实的被褥,将两人的身体包成了粽子。
覃修谨点头道,“没呢,覃宏朗自是能拖就拖,顺便想想对策。”
“毕竟都城没有元金的人,说不定真能瞒上一阵。”
且使臣出事那日,他派人封锁了馆驿。
里头大多是覃宏朗的人,他们自是不敢把事情说出去,惹杀头的祸端。
覃修谨淡淡的说道,“可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赵明熙侧首看着覃修谨问道,“可有派人去元金守着?”
覃修谨颔首,“按脚程,估摸着快到了。”
“这会儿,只怕代川也刚抵达元金不久,眼下又到了年节,等想起这事,怕是都要等到开春之后了。”
赵明熙又问道,“探子可说朝廷有何变动?”
“没有,我刚离京不久,覃宏朗还不至于上赶着找事。”
覃修谨贴着赵明熙的脸侧,轻道,“但听说,他前几日接见了几个武将,还有武举人。”
赵明熙摇头叹息,“他这心思...就差写在明面上了。”
“他向来重文轻武,瞧不起武将...”
覃修谨不屑道,“以为只要读上几本子兵法,谁都能上战场打仗了。”
居然还想着培养武将,顶替夔家?
真是痴人说梦!
赵明熙侧首看着他气愤的侧脸,侧身靠在他的身前,亲了亲他的下巴。
他轻唤一声,“六郎,水冷了。”
覃修谨闻声,立马脱离了不忿的情绪,一把抱起他的身子,搁在腿上。
生怕晚上一刻,让安王妃的脚受了凉。
他捞过手边的干巾,细致的给赵明熙擦脚。
等伺候好他后,覃修谨才开始拾掇自己。
赵明熙侧身倒在床上,看着为他忙里忙外的覃修谨,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阵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的响起。
一个身形消瘦却精神奕奕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衙役打扮的男人,驰骋到队伍面前。
他翻身下马,快跑几步,跪到马队前。
“下官坛渭郡郡守杨浩旷,见过安王、齐将军!”
覃修谨扯紧缰绳,不紧不慢的说道,“杨大人请起吧。”
“谢王爷!”
杨浩旷起身,遥指远处的城门说道,“坛渭郡就在前面,下官这就带王爷入城。”
齐昌胤抬手,多数亲兵脱离队伍,留在城外驻扎。
剩下的人则是跟在队伍后头,一齐进城。
队伍驶过护城河后,城门也越来越近。
覃修谨终于看清了坛渭郡的真面目。
抵达郡城已是日暮时分,整个城楼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迟暮感。
城门高大耸立,可匾额是破旧不堪,上头的红漆,依然斑驳。
巍峨的城墙上杂草丛生,本该繁闹的城门口,却少有行人的痕迹。
石板路凹凸不平,再加上常年降雨,显得更是坑坑洼洼的泥泞浑浊。
覃修谨眉眼凌冽的扫视各处,发现在街上来往行走的全是男人。
他们像是早已习惯,大批人马到这里来的阵仗。
看向车队的眼神,都是那般的轻蔑不屑,又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时不时伴着放肆的讥笑声。
街道两旁的商铺倒是不少,各个铺面装得都贵气的大方,可却透着一抹冷清的死寂。
不过落日的时辰,大多铺子都赶着趟的紧闭门窗,打烊歇业。
还在开门迎客的则是妓院和赌场,一条街上竟有半数都是这类的风月场所。
大开的门户,让人一眼便能看清里头的骄奢淫逸。
杨浩旷深深的望了眼二楼,但很快,他便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神色。
“哟...这又是哪来的大人啊?生的这般俊俏...”
楼上的风尘女子,笑闹的喊着,“可要来院中陪小女子坐坐啊...”
“我就不信,手气能这般差。”
“你都没钱了,还赌什么?”
“没钱...没钱不是还有老婆、女儿吗!”
男人推开身侧的同伴,脚步匆匆的往赌场进,“我就不信我赢不了!”
这样的声音,伴着众人走了一路。
安王府和将军府离得不远,也就隔了条街。
杨浩旷先带着他们来到安王府,接着领剩下的人马,前往将军府。
覃修谨站在安王府们前,仰望着眼前简陋的牌匾,神色没有一丝的松懈。
天色已深,赵明熙没让下人再收拾什么,只说明日再做整理。
他环顾一圈有些破旧的房间。
房间里头简陋的连桌椅都没有,只一张睡上去都得担心会不会塌的窄小木床,摆放在房间的角落。
赵明熙没由来的开口道,“今晚便让步崖守夜吧。”
正给主子收拾床铺的花霖,愣了愣。
但她对主子的话,向来听从,“是,奴婢这就找重大哥过来。”
花霖走后不久,覃修谨就走了进来。
看到房间的样貌后,他眉头越发紧锁。
覃修谨揽过赵明熙的肩头,愧疚道,“委屈泽昀了。”
赵明熙勾起他的指尖,笑道,“不过是一时的委屈罢了。”
覃修谨先是一顿,随后笑着低吻在他的额角。
所有一切都宛如静止一般,陷入了寂静。
刀剑相碰的金属声,划破夜晚的平静。
躺在床上的覃修谨,倏然睁眼。
本该倦怠的双瞳,透着清明的凌冽,像是在等待这一刻到来一般。
他一把掀开被子,捞过靠在床边的长枪,直冲了出去。
银白的光束破空而来,脸蒙黑布的黑衣人,瞳孔微震,以刀抵剑推开重步崖。
他后撤两步,险险侧身,躲过覃修谨的长枪。
“保护王妃!”
覃修谨怒喝之下,挥转长枪,再次向黑衣人攻去。
重步崖退步放开位置,转身走向赵明熙的房间。
长枪紧贴着覃修谨的腰间旋转,黑衣人节节后退。
还没等他站稳脚跟,破空声再次袭来,直击他的命门。
弯刀抵在身前,堪堪挡住尖锐的枪头。
覃修谨站姿如松,他指尖轻转,长枪随之转动。
枪头转过刀面,滑了出去,在黑衣人抬眼之际,覃修谨握紧枪身,再次刺了出去。
黑衣人稍稍偏头,可还是让枪头刺破了耳廓,顺带将脸上的黑布撩起。
他惊慌失措的抬手,想要扯住黑布,可下一瞬,覃修谨便趁他不备,将他手中的弯刀打落。
各处巡逻的侍卫们,听到动静都举着火把过来查看。
火把将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担心被看到长相的黑衣人,顾不上左右。
他扯住掉落的黑布,迅速的后退,跃身至围墙,翻身出去。
侍卫追到覃修谨的身前,“王爷。”
“追。”
“是!”
三个侍卫二话不说紧跟上那道黑影,翻墙而出。
覃修谨派了几人搜寻府中各处,以防黑衣人有什么同伙。
后又嘱咐人去将军府询问,是否也遭遇偷袭。
被吵醒的下人,都纷纷出来查探情况。
花霖小心翼翼的躲在欣妍身后。
在听说是有刺客偷袭后,她心有余悸的慌乱。
若是今晚守夜的人,并非重步崖,而是她的话...
“已经没事了。”
欣妍侧身抱住她,安慰道,“有王爷在,不会有事的。”
花霖怯怯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来这还不到一天,就遇上这等事来。
“六郎...”
等一切都处理好后,重步崖才跟着赵明熙走出房间。
覃修谨快步走近,环住他的身体,轻语道,“已经没事了...”
“你猜的不错...”
他抚着赵明熙的手臂,叹道,“他们竟连一晚都忍不下去。”
睡之前,赵明熙便与覃修谨说起房间的古怪。
‘什么古怪?’
‘册封藩王一事,虽是突发,但我们从都城到坛渭郡的路程,已经过了半月之久。’
赵明熙侧躺在覃修谨的手臂说道,‘就是再如何仓促也不该像这般,没有半点准备。’
‘泽昀的意思是...’
‘若不是,杨浩旷私吞了修葺的费用,那便是...’
赵明熙眼底划过一丝幽暗,‘他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修葺...这住不久的院房。’
“王爷!”
跟着黑衣人出去的侍卫,跪在地上说道,“我们...跟丢了...”
那黑衣人摆明清楚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城中的道路,绕着圈溜他们玩。
他们没跟多久,就跟不上了。
覃修谨早已知道这个结果。
“先下去吧。”
“是!”
“王爷!”
去将军府通报的人,也紧跟着回来,“那头的下人说,不曾见过什么刺客。”
覃修谨看向赵明熙。
只听他轻笑一声,从容不迫的说道,“这份礼当是不小啊。”
覃修谨还在睡梦的时候,就被花霖叫起,说齐昌胤已经等在前厅。
好不容易熬到不用上朝,但依旧要早起的覃修谨,不情不愿的起身。
穿戴整齐的他,捻好赵明熙身上的被子,哄了几句‘多睡儿’的话,就去前厅见舅舅。
齐昌胤刚起身就被下人告知,安王府昨晚遇袭的事。
担心两个孩子受伤的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齐昌胤拉过覃修谨,上下打量两眼,他关切的问道,“没受伤吧。”
“没有。”
覃修谨摇摇头。
“那刺客...是来行刺,还是...”
“怕是试探。”
“试探什么?”
覃修谨想了想,但还是摇头道,“还不清楚,但...却是针对安王府的。”
齐昌胤拧眉,思忖半晌,“看样子,我是真小看了那些人的胆子。”
他们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昨晚仓促,没做准备。”
齐昌胤谨慎的说道,“一会儿,我就去城外调兵进城,守着安王府。”
覃修谨点头,“舅舅那也得多备些人手。”
王府这边,他们做了试探,怕是有段时间不会来了。
可他担心将军府那...
齐昌胤宽慰道,“将军府那,你放心便是,就是没有我,也有英儿在。”
覃修谨多年不与齐靖英打交道,对她的本事,不甚了解。
但见舅舅这般信任的模样,便知道他那看着不拘小节的表姐,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啊秋!”
齐靖英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她边搓鼻子,边往前厅走去,“南边怎地也这般冷啊...”
说好南方暖和的呢!
齐昌胤又交代了覃修谨两句,婉拒用膳的邀请,风风火火的走了。
覃修谨等他骑马离开后,快速的转身,往后院走去。
安王殿下赶着步子回房,想跟安王妃美滋滋的睡个回笼觉。
覃修谨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见赵明熙没有转醒的迹象,便三下五除二的脱掉外衣,钻进了绒被。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赵明熙下意识往温暖的怀里缩了缩。
覃修谨嗅着他身上的熏香,满足的闭上双眼。
寒风吹动萧瑟的枝丫,冰冷的季节,只房中泄出丝丝暖意。
绒被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赵明熙舒服的在覃修谨怀中翻了个身。
环着紧实的蜂腰,他眷恋的磨蹭两下强壮的胸膛。
温热的大掌游移在挺拔的后背,覃修谨自然的在他的头顶落下一吻。
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睡醒了?”
“嗯...”
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倦怠,“早晨...舅舅是不是来了?”
“舅舅不放心,一早过来看了看。”
覃修谨圈住他的身体,把人紧锁在怀中,“舅舅说,会调些亲兵护卫过来,免得再生事端。”
随着一声轻哼,赵明熙缓缓睁开双眼。
覃修谨撩开他的长发,手掌稍稍遮掩他的眼睛,让他慢慢适应光亮,“我嘱咐了舅舅两句,让他给将军府也增些人手。”
“昨晚的动静,没传到别处吗?”
“泽昀是说...”
“都这会儿了...”
赵明熙撑着手掌,支起身来。
单薄的长衫,松垮的滑落肩头,露出健硕起伏的肌肉。
长发自然的垂下优美的弧度。
他姿态松懈懒散,可眼神且尖锐深邃的望着门外,“杨大人还没听着信儿吗?”
覃修谨这才惊觉自己忘了什么。
便是不曾与杨浩旷说起昨夜的事,他也该在今日来王府拜见。
可都快晌午时分了,他都未曾出现。
赵明熙不紧不慢的坐起身,唤着花霖、欣妍进来伺候。
“餐食都备好了?”
“备下了,但是...”
花霖一边给赵明熙整理衣裳,一边为难的说道,“后厨的师傅说,出去采买食材的时候,没买着什么好菜,怕是要委屈主子们了。”
“什么意思?”
赵明熙低眉看她。
“师傅担心主子受饿,一早就找去街上采办,可...”
花霖气愤道,“可那些菜贩子一听是王府出来的人,说什么都不肯卖给师傅,还有起子人,干脆涨着价把不好的烂菜,馊肉丢给师傅...”
“还有这事?”
覃修谨抹了把脸,沉声问道。
花霖撇着嘴点头,显然被气得不行。
“奴婢今日出去采办的时候,那些个商铺老板,也是这么个德行。”
欣妍接着说道,“他们还说王爷来这,就是为了帮助百姓的,自是要接济他们才对。”
覃修谨看向赵明熙,就见他摸着下巴沉思,“难不成是杨浩旷的意思?”
赵明熙徐徐说道,“父亲曾与我说起过他...”
‘判官?’
‘是啊...’
赵凌天拂髯,正色道,‘杨浩旷在坛渭郡判官的位置上,做了已有两年。’
赵明熙想了想问道,‘那怎么又成郡守了?’
‘你也听说过吧...坛渭郡流任了太多的官员,到那去的,不过一月便会请辞。’
‘是因为那留不住人,才让他胜任郡守一职?’
‘不错,但说来也是奇怪...’
赵凌天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郡守留不住...倒是能留得住小小的判官。’
“老爷,杨大人来了。”
随着,家丁的一声通报,杨浩旷应声走进会堂。
绕过富丽堂皇的紫檀木雕屏风,他走到里头。
精美繁贵的桌椅,错落的摆放着大气。
房间中央,翔腾盘曲的藏佛塔形的焚帛炉里,散出淡淡的热气。
坐在上位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杨浩旷,“杨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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