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世界崩的太厉害,因为这意味着谢惟会消失。
傅闻这两天在外出差,回来听傅妈妈说顾淮俞昨晚没回来,下飞机直接过来了。
傅闻走进来,儒雅矜贵的气质与破旧的废品站格格不入,“怎么没住在紫馨花园,还在生我的气?”
顾淮俞摇摇头,“没有,小谢说想搬回来,他在那边睡不好。”
傅闻走近看到顾淮俞的面色,皱起眉头,“眼皮怎么这么肿?”
顾淮俞一脸坦荡,“没有,昨晚没有睡好。”
傅闻观察了顾淮俞几秒,没察觉到异样,然后说,“跟我回去吧,妈说买了莲藕,晚上要给你炖汤。”
顾淮俞朝厨房看去,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傅闻,“小谢生病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他。”
“还是低温症?”傅闻说,“他总这样生病也不是办法,我在医院有认识的朋友,送他去看看。”
知道傅闻是在怀疑谢惟在装病,顾淮俞心浮气躁,捏了捏掌心,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他挤出一个笑,模样乖巧,“好,如果小谢有需要,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他今天不是生病了?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吧,我开车送你们。”傅闻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再晚我朋友可能会下班。”
顾淮俞啊了一声,推诿,“今天可能不行,明天我带他过去。哥,你把你朋友的手机给我,到时候我给他打电话。”
傅闻顺势问,“今天怎么了,不方便?”
顾淮俞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想明天空腹带他做一个检查。”
老人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半封挂面,是昨天谢惟给顾淮俞煮的那封。
谢惟的小屋没有煮面的东西,但顾淮俞没办法多说什么,硬着头皮接过来,跟老人说了一句谢谢。
顾淮俞转过头对傅闻说,“哥,你回去吧,我给小谢煮点面,他中午没吃饭。”
傅闻看了一眼顾淮俞手里的挂面,“这不是在外面买的吧?”
包挂面的纸是报纸,不是印有卫生安全标的食品袋。
顾淮俞倒不觉得有什么,解释说,“这是自己家打的,很干净,添加剂也少。”
傅闻没再说什么。
顾淮俞心里惦记着谢惟,不想再跟傅闻浪费口舌,“哥,你路上小心,我走了。”
傅闻突然说,“我跟你去看看他。”
顾淮俞脚步一顿,他头一次这么不耐烦跟这些人演戏,以至于说话都有几分生硬,“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顾淮俞的异常让傅闻越发怀疑,从看到顾淮俞红肿的眼皮,他就觉得顾淮俞有事瞒着他。
傅闻看着顾淮俞,不紧不慢地问,“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他过强的控制欲,让顾淮俞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
傅闻目光幽深起来,没说话。
顾淮俞发完脾气懒得再控诉,抱着挂面朝谢惟的房子走。
走了几步,发现傅闻跟在他身后,顾淮俞再次转过身。
不等顾淮俞说话,傅闻先开口,用一种温和的引导口吻说,“我是担心你,你的情绪很不对,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淮俞没有发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在关心我,你是想控制我,想干预我的生活。”
傅闻严肃起来,“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顾淮俞打断他,“我知道你在想是谢惟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也知道你看不起他,你觉得他穷,不配跟现在的我做朋友,甚至你一开始都看不起我。”
傅闻很是无奈的样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淮俞面无表情直视着傅闻,“你又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傅闻皱了一下眉。
顾淮俞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从来没有愧疚我们调包的事,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手里有公司的股票。”
“你觉得我幼稚、肤浅,又好骗,所以你要控制我,以防其他股东先下手,骗我的信任,然后利用我手里的股份掣肘你。”
傅闻没有否认,沉默地听着顾淮俞这些指责。
顾淮俞:“你从出生就拥有优渥的生活、开明的父母,你没有挨过打跟骂,没有受过饿,没有挨过冻,没有经历过别人经历的事,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看不起钟翠翠,看不起谢惟?”
“我从来没有指望你喜欢我,也不需要你喜欢,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干预我的人生,这很难吗?”
直到顾淮俞把心里所有话说完,脑海仍旧没出现‘人设崩坏,剧情重置’这句话。
顾淮俞脸上的冷漠瞬间被击碎,难过像决堤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似乎不用再受人设的限制,可以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但这是建立在谢惟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代价上。
难怪谢惟之前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原来他早知道了。
顾淮俞弓起身体,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所有的痛苦闷在喉咙,肩膀微微颤着。
看着悲伤的顾淮俞,傅闻心口一闷,走近他,“小俞。”
顾淮俞甩开傅闻伸过来的手,表情厌恶,吼道:“别碰我!”
傅闻一僵。
顾淮俞理也不理他,转过头朝废品站后院走,眼泪一直往下掉。
走回到小屋,谢惟还躺在床上睡觉,脸色似乎比昨天还差,顾淮俞本来就崩溃的情绪就更加崩溃了。
但他太饿了,哭了一会儿脑袋开始发懵,这里又没有其他吃的,顾淮俞坐在床边干嚼挂面。
有了点力气,顾淮俞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等谢惟醒过来,天已经暗下来,顾淮俞躺在他旁边睡着了,脸颊还沾了一块挂面,睫毛好几根黏在一起。
谢惟拿下那块挂面,摸了摸顾淮俞的脸。
顾淮俞早哭累了,睡得很沉,并没有被谢惟惊醒。
谢惟拿过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下床拿湿纸巾给顾淮俞擦了擦脸,然后躺到他旁边。
顾淮俞是被电话吵醒的,迷瞪瞪接过电话,竟然是外卖。
顾淮俞纳闷地坐起来,“这里不是不接外卖单?”
那边的人说,“只要加钱就可以。”
顾淮俞出去拿到外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睡着的时候谢惟醒了,然后给他点的。
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顾淮俞食欲大减,哪怕谢惟给他点了一份海鲜粥,他也没吃几口,有气无力地趴在床头,脑袋挨着谢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屋的窗外映出一道影子。
顾淮俞以为是傅闻,压根不想搭理他,继续窝在床上。
等外面的天彻底黑下来,那道人影推门走了进来。
顾淮俞撩开眼皮,看到他的模样,眉头拧了起来。
不是傅闻,是商延。
作者有话说: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我们浅浅一虐。
文案的修罗场马上就要到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衫薄 136瓶;理查努力长眉毛、惠君 20瓶;邦邦给你两锤 15瓶;水煮木片 10瓶;潇 6瓶;一颗水果糖、Shine、至垭、尺素(oc人请加我!) 5瓶;再追连载我纱笔、瞑 3瓶;此评论来自三万年前、春日樱花 2瓶;吃糖磕cp、杰克没有刀、黑色指甲油、、梦、雪夜萧岚、芭蕉分绿、追连载就像在赌博、卡维我的新老婆、很喜欢说话太久不说话、Lydia、圆筒鱼糕、风以眠、绿月亮、巫祝 1瓶;
51 第51章
◎商延,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屋内光线很暗, 商延抬手摁亮了灯的开关,光倾泻而下。
他没有外来者的任何自觉,坦然自若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这里比商延想象的还要简陋, 破旧的门窗,狭窄的天花板,老旧的家具, 一眼就能扫遍全屋。
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人,顾淮俞坐在床边,沉静地抬头看过来。
商延立在门口,看到顾淮俞苍白憔悴的脸色,眉头不自觉摁了下来。
对于商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淮俞没有心情追问, 移开视线, “我不想跟你吵,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甚至透出一丝漠然。
商延在顾淮俞这儿从未遭过如此冷遇, 深黑色的眸有几分晦涩。
顾淮俞重新趴到床头, 一侧的脸枕着自己的手背,静静地看着深度睡眠的谢惟,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种初经人事的忧愁与懵懂。
这一幕无端让商延有些烦躁, 他沉着声音开口,“你跟林白安为什么要说谎?小时候那个人明明是你。”
顾淮俞的视线再次转过来, 落到商延身上, “这重要吗?”
难怪知道真相的商延在医院表现的那么生气,原来是觉得自己被他俩联手骗了。
顾淮俞面上流露出不解, “我们俩见面的时候才几岁?七岁还是八岁, 你会为了那一面之缘, 十年后就答应“我”的表白?
“如果不会,那你现在为什么这么生气?你答应跟林白安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他吗?他是不是那个要糖的小孩,有那么重要?”
这个问题他一直真实的困惑着,顾淮俞想听听商延的逻辑是什么。
真的有人会为了小时候那么一两次的见面,就惦记对方十年之久?
商延冷冷地说,“我厌恶别人骗我。”
很经典的霸总脑回路,他可以各种渣,但不能接受除他以外的人坏,尤其是伴侣必须得是真善美。
难怪作者要把他塑造成傻白甜,配的就是商延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总。
顾淮俞顿时失去谈下去的欲望,转过头又趴到了谢惟旁边,随口应付,“这件事你去找林白安问吧,是他骗了你,跟我没关系。”
顾淮俞无所谓的态度,让商延的脸色更加难堪。
这时床上的谢惟眼皮动了一下,原本病恹恹的顾淮俞立刻坐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谢惟醒过来,精神并不好,对上顾淮俞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神,他抬手摸了摸顾淮俞的脑袋。
顾淮俞低头凑近谢惟,轻声问他,“饿不饿?还有海鲜粥,要不要吃一点?”
谢惟没说话,在顾淮俞靠过来说话时,他仰头在顾淮俞额角亲了一下。
商延瞳仁猛地跳动,眼神似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他阔步走上前,拎起谢惟的衣领。
还没等他碰到谢惟,顾淮俞一把推开他,气得发抖,“你干什么?”
没料到顾淮俞会是这个反应,商延顿在原地。
顾淮俞愤怒地推着商延往门外走,“出去!”
商延被顾淮俞推搡着后退两步,视线跃过顾淮俞与床上的谢惟交锋。
谢惟寂寂无声看着商延,在昏暗的灯光与逼仄的空间中,有一种超脱的冷静,好像可以拿捏世间的一切。
商延被顾淮俞推到了门口,他扣住了门框,稳住身体,视线也从谢惟身上看向顾淮俞。
商延沉沉地说,“他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
顾淮俞停下动作,抬头回视着他,“那又怎么样?”
商延皱起眉头。
“知道吗?”顾淮俞语气认真的对商延说,“我比你还不想林白安出车祸。”
商延的唇动了一下,却听顾淮俞继续说,“我希望他好好活着,希望你们好好在一起,一辈子绑定锁死。”
有那么一刻,商延感觉整个世界失声了,他看着顾淮俞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话,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声音才灌进耳朵里。
顾淮俞说,“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商延!”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从来没有。
商延被这句话钉在原地,顾淮俞又用力推了他一下,他踉跄着下了门口低矮的台阶。
不等他稳住身体,房门关上了,顾淮俞没有看他一眼。
商延立在庭院,夜色笼罩在他身上,他表情空白地看着面前那扇门。
顾淮俞关了房间的灯,一个人站了很久,然后才转过身朝谢惟走去。
“我不喜欢你这样逼我。”顾淮俞声音很闷,“为什么一定要这个世界那么快崩坏?”
谢惟没有说话,抱住了顾淮俞。
顾淮俞窝在谢惟肩头,对方抚摸着他的后颈,但很快就没有动静。
顾淮俞微微抬头,看着已经阖上眼睛的谢惟,心里还是有点生气,但又忍不住在谢惟唇上亲了一下。
他想,谢惟生病了,生病的人是可以受到优待的。
所以顾淮俞大度的原谅了他。
谢惟想在自己还能掌控这个世界的时候,帮顾淮俞尽快摆脱商延他们,获得顾淮俞一直想要的自由。
在这个过程中,谢惟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虚弱。
只有他虚弱,这个世界的原定秩序才会崩塌,然后建立新的秩序与规则。
这是顾淮俞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一直在拖进度,躲在这间小屋,不肯跟商延、苏见北他们碰面。
直到他意识到一件事——
谢惟的身体并不会因为他的拖延有任何好转,这个世界仅存的秩序反而在一点点消耗他的生命力。
这种情况就像当年顾淮俞不停靠着重置时间的功能,反复让徐方姿留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一样。
他当年选择放手让徐方姿永远沉睡,今天他还要做相同的选择,亲自推翻这个世界的规则让谢惟消失。
做这个决定之前,顾淮俞踩着生锈的梯子,拿着谢惟那本刑法书上了房顶。
他坐在房顶边沿,双脚垂在半空,撕下一页纸折成飞机,然后扔了出去。
血色的夕阳点缀在顾淮俞身后,却没映进他漆黑的眸里。
顾淮俞又撕下一页刑法,认真地叠成纸飞机,让它顺风飞了出去。
在折出第八十四个纸飞机时,顾淮俞从屋顶下来了。
谢惟还在沉睡,他的身体已经几近透明,窗外的霞光照进来,都不能为他染上颜色。
顾淮俞凝视着他,良久之后俯下身,在谢惟的唇上吻了吻。
童话故事里,王子吻醒了睡美人,但顾淮俞却没吻醒他的谢惟。
顾淮俞又亲了亲他的眼角,轻声说,“晚安。”
世界虽然临近崩坏,但顾淮俞的角色卡还能用,他换上卫施世界的角色卡,回到了校园。
在其他三部小说里,他的人设或多或少都崩了,只有这个世界还没有。
顾淮俞刚回来,正好赶上学校的放学铃。
沈嘉阳收拾着东西,兴致勃勃跟顾淮俞谈论这几天最热的八卦。
“你说苏见北脸上的伤怎么来的?都在传他有金主,还是一个姓顾的,会不会两个人闹掰打起来了?”
顾淮俞摇摇头,“不知道。”
沈嘉阳拎上书包跟顾淮俞一块出了教室,“这些年苏见北一直没闹出过绯闻,一闹就是重磅炸弹,果然娱乐圈的明星不能信。”
顾淮俞心不在焉地听着沈嘉阳的话,走到楼梯口时朝三楼看去。
顾淮俞停下来对沈嘉阳说,“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沈嘉阳下意识问,“去哪儿?”
顾淮俞朝楼上走去,“地狱。”
沈嘉阳没听清,“什么?”
顾淮俞将沈嘉阳的声音甩在身后,一阶一阶地走上三楼,去了三年二班。
教室的人还没走光,其中就包括卫施。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趴在桌上睡觉,二班的人谁都没敢打扰他,走的时候都很静悄悄。
卫施睡得不是很沉,察觉到有人走到桌前,他一开始没有任何反应,但对方一直没有走。
被这种无声的注视弄得心烦,卫施抬起头,“滚。”
眼里的戾气在看到顾淮俞后消散,他愣了几秒,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线条优越的侧脸镀了一层霞光。
卫施偏着头,抿着唇,看似一脸冷漠,实则是在负气。
上次在食堂卫施跟他表白,后来又因为谢惟不欢而散,一直到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
见顾淮俞主动来找他,却半天都没有开口,卫施按捺不住了,扭头嘲讽,“你到我们班是来当承重墙的?还是几天不见成哑巴了?”
顾淮俞望着卫施,几秒钟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朝教室外面走。
卫施想也没想起身拉住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当我们班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淮俞后退避开卫施的手。
他这个排斥的动作让卫施心头的火气更旺,“既然不是来道歉的,来我眼前晃什么晃?”
顾淮俞平静地说,“应该是你跟我道歉吧?”
卫施哈了一声,气极反笑,“我给你表白,你却纵容谢惟……”
听他提到谢惟,顾淮俞打断他的倒打一耙,“你跟人打赌要让我一个月内喜欢上你,在你生日那天表白。”
卫施面上的怒色凝固,慌乱地看着顾淮俞。
顾淮俞说,“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你跟你朋友打过很多这样的赌,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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