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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敌国暴君宠幸了(宋昭昭)


他听闻民间有作丈夫的人,会在夫人怀孕时自己出现害喜的症状,都说是因为丈夫爱自己夫人太甚,才会如此。
如今他也像是因韩桃而痛,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韩桃的痛。
他早知南燕老皇帝不会顺利放自己回北齐,那时处处提防,小心谨慎,却唯独没有怀疑过韩桃。
当年若他多留意盘问几次,多猜点韩桃的意图,是不是就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他见着韩桃几次在韩氏兄弟手中受嘲讽欺压,只当韩桃是弃他而择了新靠山,活该受这一切,却不知道那时韩桃委屈苦痛,为什么,赵琨问自己,为什么自诩聪慧的他那时毫无察觉,是韩桃真的装得太好,还是他……从未真正相信过韩桃。
五年的时间,韩桃都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
“噗”一声,赵琨猛然间怒急攻心,吐出血来。
他压着冒起的青筋,忍住没有出声,风吹床幔轻动,他看了看幔子里的韩桃还在熟睡之中,狂跳的心脏好像在此刻才得一点喘息,赵琨指尖攥着床幔,努力平复情绪,连着身子里的痛意都压下。
他咬牙,韩桃也说这余毒清了大半,总归人还活着,就是去求那西天神佛,寻蓬莱仙人,也要韩桃万无一失地陪着他长命百岁。
“寡人陪你……”
赵琨擦了擦唇角,缓缓站了起来。
他低下头,隔着幔子去贴韩桃的面颊,贴至一半觉着自己血腥味太重,停顿了下又收了回来。
许久之后,等到赵琨重新从殿中出来的时候,东边的天甚至都有些泛白了。
又是一夜未眠,龙袍上沾着斑驳血迹,看不清晰,只有金纹勾勒的地方才有点红意,他仿若无事人一般,召御厨去做几碗韩桃爱吃的清淡食物。
老宦官说,如今时候尚早,待到承恩侯醒来怕是要日上三竿。
“可寡人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沙哑开口道,“夫子有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寡人寻根问底地想要证明他心中有过寡人的一席之地,然而到最后——原来寡人才是那个笑话。”
老宦官没说话,终究还是命人召御厨去了。
几个在偏殿值守了一夜的御医,不敢近前来,只窃窃私语说是又多了几个遭殃的人。
而赵琨靠在韩桃靠过的地方,此时的他不像个帝王,像个民间普通的丈夫,一直等到天边那抹鱼肚白越发明显,而后是旭日东升,晨曦洒下,微暖的金光洒在赵琨身上,他却一动不动,好像是睡了过去。
老宦官蹑手蹑脚地去给赵琨披遮寒的衣物。
他身子忽然一动,推开了要盖上的大氅。
“陛下?”
“什么时候了?”
“辰时了。”
赵琨便没开口,又接着一动不动去了。清晨的寒意凝作露珠,叫赵琨身上都多了几分水汽,几个老御医见状摇了摇头,重新回到了偏殿。
他像是要亲自等到韩桃醒过来。
一直到日头渐高,衣物上的湿意又被蒸干,赵琨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墙脚下,那株攀爬生长得密密麻麻的锦屏藤。他忽然想起在韩桃出发来北齐的时候,他特意命人敲开了长英殿的墙,将整座长英殿布置得破破烂烂,如同北五所那时的样子。
他是趾高气扬地等着韩桃来求自己,结果却等到了那人在怀中晕了过去。
韩桃一直是这幅性子,有什么事都忍着自己来受,就算当年在服毒之后与他误会决裂也不吭一声,但他却不知韩桃在那五年里活着唯一的指望也不过是多听到几条关于他的消息,知道他在北齐登上皇位,知道他君临天下,知道他亲政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攻打南燕。
“陛下?”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
赵琨闻声一震,他回过头,对上韩桃虚弱且惺忪的目光,原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看着韩桃穿着一身素色长袍,扶着门缓缓走了出来,韩桃是迎着廊庑下三寸日光走出来的,长发披散,面色发白。
“陛下没睡吗?”
“你身子……”
“睡了一觉,已经不痛了,”韩桃慢慢走到他身边,搭住他来扶的手,慢慢地跪了下来,身上还沾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很好闻,精神头好像也比昨夜好多了。
赵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喉咙头像是被堵住,他看韩桃又如同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韩桃与他对视了会儿,伸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眉心。
“陛下在想什么?”
“寡人是在想,”赵琨对上这温热触感,身子又回暖了些,过往一切似乎变得都不重要,“寡人在想……还好寡人没纳妃。”

第42章 赵傻狗他爽了
说起来这几年里,自他登基之后,朝臣也不是没有上书请他选秀立妃的,然而宫中只居住着几位太妃,除此外殿宇大多荒废。
这是因为当初韩桃告诉赵琨说不可再碰旁人,赵琨这些年虽在怄气,到底还是记着,只是间或忍不住的时候,用手便也过去了。于是六宫空置,直至今日。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赵琨堂堂帝王,在床榻之上有且只有过他一人。
韩桃闻言一怔,指腹轻轻摁开了赵琨的眉心,不知为何看赵琨,竟然看出几分难过之感。
“当年你与他们在一处,是否,也是因寡人之故?”赵琨问他说。
韩桃自然知道,赵琨所说的他们,指的是韩武礼与韩武仪。
他那时为了让赵琨相信他是弃了质子这座靠山而改投东宫,为此没少逢场作戏,而韩武礼也是乐意配合之至,只等赵琨离开南燕后再将他好好收拾。
因此在当时的赵琨眼中,他早已是与南燕宫中几个皇子颠鸾倒凤过,更何况他后来还去了南风馆,被人抽着屁股露出迎合姿态。
他不知道怎么作答,先前他不想告诉赵琨,就是怕赵琨自责,韩桃只能轻轻抱上赵琨的耳朵。
“我……”
“你什么?”
“其实,韩武礼对男子并无兴趣,”韩桃低低说,“所以,他也从来没对我做些什么,他厌恶我欺辱我,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淑妃叫他的母后一生孤苦。”
“可是那晚,寡人分明——”
韩桃抬起手指,轻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曾是他最大胆的一夜,他微微直起身子,好比坐着的赵琨稍高些,抬眼望外去,御医宫婢都在不远处,他耳朵有些微红,感觉到赵琨似乎十分在意这件事,倒叫他深深不安起来。
“晚点,”韩桃低下头轻轻说,“晚点告诉你。”
直到日上三竿之后,连着殿宇内外也热了起来,蝉声不断嘶鸣着,都不用赵琨吩咐,几个有眼力见的小黄门就抬了冰鉴过来。
韩桃自睡醒之后,就察觉到了赵琨的不同之处,就像如今他正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粥,赵琨一直盯着他看,那道炙热的目光,很难叫人忽视。
他身子比上前几日好了不少,甚至因着毒血吐出太多,还少了几分毒入骨髓带来的疲倦感,虽然身子内里还有些酸痛,到底折腾了几日,他也渐渐恢复过来。但赵琨好像怕他下一刻就会死了一样,不肯离开长英殿。
“你……”韩桃看向守在一旁的宦官宫婢,低头舀着粥改口道,“陛下,应当好几日没有处理政务了吧。”
“你是要赶寡人走?”
韩桃抬起眼看了下赵琨,又低下头去,琢磨着如何叫赵琨能多有点帝王的样子。他低头慢慢喝着粥,长发稍稍垂落了些,就又看见赵琨伸手来,挽起他的发丝。
韩桃下意识僵住身子,睁着眼看赵琨。
赵琨就站起身来,拿着个簪子来要将他的头发束起。
两个人都不太自然,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想要同对方亲近,又深感五年留下的缝隙不是能一时之间填满。
但韩桃最终还是低下头去,任赵琨为他束发,白皙脖颈微露着,唇角带了笑意。
他喝着粥,感觉握着头发的力道时紧时松,像是被人小心扯着,说起来当初,就在饮下毒酒后不久,韩桃被人用大力扯着头发在地上拖行,韩桃那时就想着如果赵琨在身边,赵琨为他束发的样子。
那时他因着痛楚,脊背弓起重重磨擦过地面,听耳边人骂他作下贱娼妓的姿态,他却想着赵琨的模样,在那时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可以吗?”赵琨拿来一面铜镜。
韩桃回过神来看了眼镜子,头上的发冠多少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挺好的。”
“身子还难受吗?”
“已经好多了。”他抬眼看向赵琨,就将身子微微后倾去,任赵琨站在他背后,手指摸过他喉结,向上擦掉他唇角的粥渍。
那手指又不安分,轻轻摩挲过他的唇瓣,痒痒麻麻的,几分作乱意味。“下午寡人宣了骠骑将军入宫商议军务,可能无法陪你了。”
“总是公务要紧的。”
“不如寡人送你去二叔那吧,也叫他为你诊脉看看。”
“他……还好吗?”韩桃有些深觉赵琨在这方面的小肚鸡肠,可能叫陆得生也吃了些苦头。
赵琨轻咳一声,自然不会说陆得生是他五花大绑抓进宫的。“有宫婢伺候,出不了大错。”
“他是我二叔。”
“寡人知道,你不必再多解释。”
“可——”韩桃靠在赵琨的身上,又抬头看了眼赵琨,低下头去,或许还是没习惯赵琨如今的变化,心中总有几分不安。“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信啊。”
“但若我又是在骗你呢?”
殿中一瞬寂静。
韩桃等不到答复,他正要再抬头,赵琨就已经低下头来,他身子下意识绷紧,感觉到了赵琨身上的玉饰冰凉贴在他的后颈处,赵琨的面颊随即亲昵地贴上他的面庞。
“那寡人为你所骗,甘之如饴。”
摩挲着唇瓣的手指,在此刻轻轻拨开唇瓣,探入其中。
韩桃有些不适地微微眯起眼,然而还是没有阻拦赵琨的深入,他有些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下意识仰起头含住了赵琨的手指。
他不该在吃粥吗……
赵琨轻轻地逗弄他,叫他喉结微动慢慢回应着,耳边呼吸声好像有些重,他不知赵琨怎么会在这种事上也能得着愉悦。
“韩桃,其实当初回国前后,那几晚你是如何,寡人如今都不在乎了。”赵琨一手撑在饭桌前,俯身近乎将人整个围住,即便韩桃真的在韩氏兄弟的身下承欢,他此刻也信韩桃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干不干净,因为韩桃在他眼中总是无暇。
手指开始肆无忌惮,韩桃含紧了,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眯起眼来想要解释。
“你不用再开口,”赵琨咬着人耳朵低低说,“寡人只消知道,你心中有寡人,这便足够。”
他会照着这五年韩桃所受的苦,十倍百倍地还韩桃的好。
濡湿意渐渐传开,带着点水意,赵琨最终长长呼出口气,手指又缩回来,有些湿漉漉地擦过韩桃唇瓣,面颊相贴间呼吸萦绕,韩桃身子有些发软,面颊已经泛了红意。
赵琨低低吻了他一下,重新站起身来。
“在你毒清之前,寡人都不会做出格的事。”

赵琨去处理政务了,他不舍得韩桃多走几步路,命人备了轿辇抬给韩桃用。
空青叫人烧了水,韩桃缠绵病榻也有好几日了,趁着今天精神头正好,也好好沐浴一番,不然身子粘腻着也是难受。
午后阳光炙热,风吹墙上的锦屏藤动,韩桃目送着赵琨出殿之后,摸向自己的心口,仍是患得患失的意味,可能期待多年的东西来得太过轻易,叫他总疑心这是一场荒唐梦境,他还是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这不安从何而来。
宫婢来服侍他沐浴更衣。
蝉叫得有些厉害,韩桃浸在水中的时候又起了瞌睡意,他有些迷迷糊糊地趴在浴池边,瘦削的肩头还留着一点印记,恍惚间想到当年他送赵琨离开的事情。
在践行宴结束之后,他一夜未眠。
韩桃知道毒性发作还没有那么快,但是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好几次他梦中惊醒,想到梦里他七窍流血的模样,就好像生命突然看见了尽头一般。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在不久之后,也许就在下个月初,可能就在某一天他的身体会突然作痛,但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过于紧张还是毒性使然,他开始为此痛苦焦灼,日日身体犹如火焚一般,夜间也不能安眠。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韩桃把半聋的嬷嬷送去了公主府,托乐容细心照顾。
他还偷偷在民间要来了止痛的偏方,只消吃一点药粉,就能安神止痛,只是吃完以后会面色发红,姿态昳丽,并且一定要配以生酒才能叫药力发散。
于是韩桃开始背着周围人,暗暗地用药。
他还在床榻下为乐容留了份诀别信,等待着自己死后被搜查府邸的侍卫发现。
如果他毒发身亡,那老皇帝就一定知道他调换了毒药,他要赶在他毒发之前送赵琨离开南燕,并且在诀别信中将一切可能会牵扯到这件事中的身边人都摘干净。
“你最近好像一直有心事。”赵琨这样笃定地说。
床榻上,朦胧的幔子里映着两道赤裸的身躯,韩桃身上的衣衫几乎被剥得干干净净,他被压在赵琨身下难以反抗。
已经很晚了,但是赵琨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几乎再无力回应,两手攥着枕巾,浅浅呼吸着,白皙的胸膛那两处都被咬得碰一下就疼,但赵琨的手却故意在那打转。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他胸膛一下一下发着颤,又攥紧了枕巾。“没……没有。”
“你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北齐吗?”
“嗯。”
韩桃很轻地应了一声,随即忍不住仰起脖颈叫出声来,额间冒着细密的汗珠,赵琨好像生气了,他却只能在此刻感觉到自己鲜活地活着。
韩桃其实很怕自己会在无人问津的深夜无知无觉地死掉,但有赵琨陪着的夜晚,尽管赵琨不知道实情,他却觉得格外地安心。
“我在南燕这里,有权势和地位……这些都是我想要的,”韩桃很轻地说着,“我出生在南燕,长在南燕,没有办法……因为你离开。”
他颤着眼睫看压在身上的赵琨,看见那虬劲的臂膀因为他的话而猛然下压,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
“赵琨,你快点离开吧。”
“如果他日韩武礼登基,你在这里讨不到好处的。”赵琨捏住他下巴,轻佻抬起,“韩桃,你应该对此很清楚才是。”
“或许我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韩桃却不说了,他没有法子,他的法子便是他瞒住赵琨悄无声息地死了。
但赵琨却道是他想要另换靠山,攀附韩武礼。
“韩桃,你真是好本事啊。”
他别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而朦胧的幔子里,赵琨却止住动作,慢条斯理地撑起身子来,他拿过一旁发簪束起自己披散的长发,露出的宽阔后背上多是韩桃克制不住时留下的指甲划痕,有浅有深,几道交错着。
韩桃重新扭回头来,看着在月光下支起身子的赵琨,那双眼中带了些许忧郁,有些疑惑人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就到这里吧。”
赵琨从他身上起来,淡漠地拿过一旁的长巾随手擦了擦,将长巾扔在他身上,没有像往常那般细心帮他清洗。
韩桃的心忽然抽搐地疼了一下。
“你不帮我了吗?”长巾盖住那处,他仍是赤裸瘫在床上,有些无助地望向赵琨。
“我不能帮七殿下一辈子,就算到了北齐还接着帮你在南燕谋权势,”赵琨嗤笑道,披上长衫,“我若早知道你是这般人,当初也就不会帮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有你的计划与成算,我又留在此地做什么。大不了就请七殿下以这副尊躯这副模样,张开了腿,去东宫的床上讨好你那几个哥哥。”
“赵琨!”韩桃气得发抖,没有想到赵琨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得不对吗?昨日宴会上你那副样子,是去了何处?”赵琨凉薄地看向他,眼中却还在等待着他的解释与回应。
“什么宴会……”
“我倒是在荒芜的殿里听见了韩武仪的一些荒诞行径,还看见你面色发红地回来——韩桃,若不是你今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是不会相信的。”
韩桃有些愣住。“你觉得我与韩武仪——”
“七殿下想要否认?”赵琨盯着他,“那再好不过,我最想听到你否认与解释了。”
韩桃有些恍然。
昨日宴会,他不知为何心悸地喘不过气,近来他总是察觉自己的身体多异样,或疼或麻,所以昨日他中途离席,去用了民间那偏方缓解痛意,那药粉佐以生酒,会叫面色发红,姿态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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