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游雾(商砚)


“是!”
但旧案重启的难度是相当巨大的,赵洪才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留给浮岫市局的只有当时卷宗照片,线索也约等于完全没有,孤家寡人一个,时隔一年,想再调查他的死因难如登天。
三天前李登义在被人杀害,他的尸体现在还停在分局法医处。
霞光分局的法医对李登义的尸体进行了尸检,然后发现了一点很微妙的地方——
李登义浑身上下只有脖子上的那一道伤口,而且根据法医判断,那道伤口的深浅和长度都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致命,并不是“一刀割喉”的死法,没有直接割破大动脉,就算把他吊起来放血,也得放半个小时左右才能放的“干净”。
赵洪才的死状恐怕也一样。
会议结束以后,信宿跑到林载川的办公室,盯着分局现勘拍摄的第一案发现场的照片,那简直堪比恐怖片拍摄现场。
李登义的脖子以上干干净净,一道豁口为分割线,脖子以下到头发丝全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地面上的血由点到面,干涸了一层又一层。
信宿看着尸体脖子上的那道刀痕,忽然开口问:“载川,你听过那个心理实验吗?现在应该叫强制死亡心理暗示。”
听到他的话,林载川微微点头,轻声道:“曾经有一位心理学家,将一个死囚捆绑固定在床上,假装在他的手腕上划下一道伤口,用水滴声模拟血液滴落的声音,给他造成他将会失血过多死亡的心理暗示——那个死囚的身上没有致命伤口,但最后还是死了。”
信宿道:“凶手对待这两个人的态度,给我的感觉跟这个实验有点像。”
“能把一个男人吊起来,说明凶手对于受害人的身体有绝对的掌控、处置权,这种情况下,他大可以直接一刀毙命。”
“但凶手故意拉长了他们死亡的过程,让受害人在足以致死的极度恐惧中慢慢死去,听着他们的血液一滴一滴脱离身体的声音,这种行为带着很强烈的,疯狂的报复意味。”
信宿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手里的照片,“而且倒悬这种方式,在某种宗教信仰里,具有忏悔和赎罪的意味。”
“没有调查方向的话,可以从仇杀的角度下手去查,而且说不定不是一般的仇。”
但一个在乡村种地的普通村民,竟然能跟人结下这种深仇大恨,这件事本身就非常诡异了。
林载川点点头,对他道:“我跟他们去一趟案发现场,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
没有电子设备的帮助,线索不可能凭空跑出来,只能用两条腿、一张嘴,到案发现场附近挨家挨户的问了,这也是刑侦工作最原始的方式。
信宿站了起来,拉住他的警服袖子,跟在他的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林载川脚步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转身看他,提醒道:“……那边的环境可能不是很好。”
浮岫市这两年经济发展很快,高楼林立、车马繁华,但这种变化仅限于城区,边缘的村落好像被遗忘了,还是十年前的破败模样,进了村子里,有的地方可能连水泥地都没有,完全算不上干净的土路,信宿那只没沾过阳春水的脚都不一定愿意踩下去。
而且那边也没有地方睡觉,最近的宾馆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说不定要在警车里窝一晚上。
信宿坚持道,“我跟你一起去。”
信宿要来,林载川也不会拦他,只是从柜子里拿了一床毯子放进后备箱里,临出发前,车载冰箱里被信宿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零食。
从市中心到寿县村要开两个小时的车,不过好在都是大路,跑起来并不颠簸,信宿上车没一会儿就睡了,一觉到停车才醒过来。
林载川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下车了,信宿。”
信宿“嗯”一声,闭着眼把座椅升起来,刚想伸手解开安全带,就见到林载川侧身过来,单手按下卡扣,还跟他的手碰在了一起。
信宿:“………”
可能因为不小心发现了某个“秘密”的缘故,现在他看林载川的每个动作都觉得他是早有预谋。
毕竟这个男人是有“前科”的。
信宿神情镇定地下了车。
这个村庄看起来也还好,背靠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起码不是信宿想象中那么荒郊野岭的——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一群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也不嫌冻脑袋,在一片宽阔的“泥广场”上跳舞,音质感人的音响里飘出嘹亮的“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并且伴随一阵阵着滋啦滋啦的诡异电流声。
李登义户籍登记的是寿县村129号,但村里基本上看不见门牌号这种东西,只能去问附近的村民。
信宿跟林载川一起下车,向“广场”那边走去,即便两个人都没穿什么华丽的衣服,然而站在一群村民中间,仍然带着一股突兀到格格不入的气质。
看到他们,一个穿着棉袄的大妈道:“你们两个看着有点眼生,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人,养的真水灵哟。”
信宿听到这话,当即弯了下唇,露出一个各个年龄段男女通杀的微笑,“阿姨您好,我想问问您,李登义是住在这里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那花棉袄大妈一听到李登义那个名字,脸色登时就变了,避讳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手扯着一个,把二人扯到角落里,面色凝重压低了嗓子说,“你们找他干什么?他三天前就死啦。”
“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抹脖子挂在树上吊死了,我没看到现场,听说死的那个惨的哟,被人看见的时候满头满脸全是血,还往一直下流呢。”
大妈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哗啦啦”的动作,压着声音道:“大早上天还没亮,他吊在那里跟孤魂野鬼似的,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婆子差点被吓掉魂,现在还疯疯癫癫的精神不太正常呢。”
村子里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命案发生一上午就能传的家喻户晓,林载川思索片刻问,“您知道李登义这段时间有没有跟人起过冲突吗?”
大妈道:“这个我不知道,他两口子都都是挺老实的人,在我们村里也是人性很好的,按理说不能发生这种事啊……”
林载川又问:“第一个发现李登义尸体的人是谁?”
大妈抬手往北指了指,“就村里最北面那户人家,女的叫李秀香。”
冬天早上不到六点,天色只是刚刚蒙蒙亮,山里还是昏暗的,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大清早起来上山挖野菜,一个人背着篓子走到半山腰,然后看到一道漆黑鬼影似的东西,好像有什么吊在树干上,来回轻轻晃荡。
李秀香打着手电筒走过去,不算亮堂的光线往那“鬼影”上一照,就看见一个人倒吊在她的面前,一张脸除了鲜红血色看不清任何五官,女人手上挎的草篓子都吓掉了,连滚带爬地回到家里,魂飞魄散地报了警,回来以后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嘴里时常说胡话,村里老人说是吓“掉魂”了,让会看的人给她“叫一叫”就好了。
林载川从来不信这些风水上的说法,听到大妈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当时经过,没有评价什么,微微颔首道谢,跟信宿一起沿着村里小路向北走,沿途问路,找到了李秀香的家。
林载川站在红色铜门前,抬起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敲了敲门,“咚咚”两声响。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男人出来开了大门,应该是李秀香的丈夫,他“吱嘎”一声打开门,面色茫然:“你们是来找谁的?”
林载川从口袋里拿出警察证,轻声说道:“打扰了,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刑警,来上门调查李登义的案子,李秀香是在这里吗?”
男人说着一口当地方言,嘴皮子很快,“是警察同志啊,快请进。秀香是住这儿,不过我老婆她精神受刺激了,脑子出问题,从山上回来以后就说胡话,老是说能看见什么东西,她说的也不一定就准——我就说让她别大清早往山上跑,她非不听!”
林载川不置可否:“方便让我们跟她见一面吗?”
李秀香的丈夫带着二人进来,一个女人坐在炕上角落,头发乱蓬蓬的,皮肤粗糙黝黑,体型偏胖,是很典型的长年下地的中年农村女人的长相。
男人上去碰了碰李秀香的肩膀,低声道:“秀啊,警察同志来调查前几天那事儿,你再跟他们好好说说。”
李秀香一听到“前几天那事”,整个身体就颤了一下,眼里露出恐惧的表情,嘴里絮絮叨叨开始喃喃道:“有鬼、有鬼……”
看到她的反应,林载川跟信宿对视一眼,知道恐怕很难从这个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嘴里问出什么了。
林载川从警将近二十年,接触过许许多多命案,看到多么血腥暴力的案发现场,都能冷静置之,而信宿本身对这些事就没有一点感觉,也从来不敬畏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
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农民来说,目击那样的画面还是很难消化下去,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尤其李登义死的的确骇人听闻。
李秀香精神失常,林载川还是尝试问了她几个问题,避开了李登义的尸体,“当时在山上你看过到其他人吗?附近没有别人吗?”
李秀香的嘴唇神经质般抖了好一会儿,才沙哑说了几个字,“来回路上,都没看见,静悄儿的。”
林载川:“上山的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李秀香的丈夫插了一句:“应该五点半来钟吧,不到六点反正,那天她五点就从家里走了,上山也就半个钟头。”
根据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李登义的具体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那么,凶手要完成捆绑、吊起、缓慢放血这一系列的动作,至少是十二点之前就到了山上,然后在凌晨五点前悄无声息离开了现场。
从李秀香的家中离开,趁着天色还没黑,林载川打算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村里的路又窄又抖不太好开车,林载川把车停在村碑入口附近,信宿跟着他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没多久就累了,浑身断了筋一样,两只手抱着林载川的一条手臂,整个人没骨头软绵绵挂在他身上。
林载川看他一眼,“累了的话就先回车里休息,我大概一个小时就回来,带你去吃晚饭。”
信宿鼻子里哼哼唧唧了两声,但没撒手,意思是不愿意一个人在车里,要跟他一起上山。
林载川在他身前微微弯下腰,“上来吧,我背你走。”
信宿一点出息没有,听到这话马上趴到他的背上,手臂抱着他的脖子。
林载川背着他沿着小路向前走,道:“比上次背起来好像重了一点。”
因为体质原因,信宿一直很难长秤,以前一天吃四顿饭,才能勉强保持体重不往下掉、不瘦的太厉害。
难得有体重往上走的时候。
这个冬天,林载川还是把他养的太好了。
“嗯。”信宿低下头去,脸颊在他的脖颈蹭了蹭。
信宿让他背了一段平地,到陡峭山路的时候自己主动下来走了,好在这条山路不长,往上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远处一条被拉起来的黄色警戒线,是发现李登义尸体的地方。
山地倾斜,表面都是沙土,两只脚走上去都不太平稳,任何交通工具基本上都上不来,凶手竟然会找这种地方下手。
“就算深更半夜,村里说不定也会有人来往,想把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送进山里,不被任何人发现,其实并不容易,”信宿问他,“你觉得李登义是自愿过来的,还是被凶手弄到山上的?”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李登义是到了这棵树下才被一刀抹了脖子,否则一路上一定会留下血迹,但二人在附近转了一圈,只有案发现场有大量的血迹滴落,几条山路都是干净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李登义是自己走上山的,还是有人把他“运”上山的?
林载川一时没说话,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这棵树,脚下用力一点,身体轻轻跃起,沿着树干爬了上去。
信宿看着他爬三米多高的大树如履平地,面部表情停顿了一秒,默默站远了一米。
林载川两只脚平稳踩在粗壮横出的树杈上,蹲下来垂眼观察,发现树身上有一道绳子摩擦过的细微凹痕,而树杈上有两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那应该是这样的过程——凶手用绳子把李登义倒吊起来以后,绳子的一端绑着他的双脚,另一端结结实实捆在粗壮树干上,防止尸体下滑。
但是通过这种方式,只会树杈在上面留下一道痕迹——把李登义的身体拉上去的时候,一根绳子在上面摩擦过的划痕。
那么树枝上另外一道摩擦的划痕是怎么来的?
林载川思索片刻,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若有所思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女人,或者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人。”
信宿:“…………”
感觉有被内涵到。
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凶手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只用一根绳子就把李登义吊起来。”
“所以应该她借助了一个类似于动滑轮的省力装置,将绳子分成了两股,一端固定在树上,另一端拉在手里,站在地上把李登义的身体拉上去,所以在树枝上留下了两道不同的痕迹,事后凶手把多出的那根绳子和辅助工具带走,只留下了案发现场的这一条。”
林载川这次出来没有带绳子,否则可以在这里直接验证一下他的猜想。
“借助工具才能把李登义吊起来,说明凶手没有作案同伙。”信宿反应极快,点了点头,“所以她基本不可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搬运上山,按照这个逻辑,李登义很有可能是自己跑到山上来的,或者他是自愿跟着凶手一起上山的——而且李登义对凶手应该没有防备,否则不可能跟她单独在夜晚出门。”
“我更加愿意偏向凶手是个女性。”
信宿“啧”了一声,懒洋洋倚在树上,声音懒散意味深长,“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夜黑风高,山地小树林,要素很齐全嘛。”
林载川:“………”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过,冬天大半夜的跑出来半山腰私会,这小树林的温度起码零下七八度吧。”信宿神情天真单纯地眨眨眼,语气疑惑不解:“不怕冻坏了吗。”
林载川反应两秒才信宿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算凶手是一个女人,李登义也未必就是出轨。”
信宿马上正经起来,乖乖改口道:“哦,不是私会,只是在夜晚小树林做一件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
案发时间是深夜,现场只有李登义和凶手两个人,而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性,确实很难不让人有“出轨”“外遇”的联想。
又或者是在“密谋”什么。
总之一定不会是能见光的好事。
话说回来,赵洪才也是死在一个寂静的深夜,他遇害刚刚满一年——赵洪才是去年大年初二被人杀害的,旁人欢欢喜喜地走亲访友,他在荒山上被一根绳子孤零零吊死。
信宿道:“不知道一年前的那起命案,是不是也跟李登义的案子一样。”
赵洪才的案子毕竟不是新案了,一年前的证据现在都几乎什么都没剩下,当时卷宗里也没有详细描述,拍摄的照片里没有明确线索——可能只有当时负责办案的刑警还记得一些似是而非的细节。
并且赵洪才那起命案,分局调查到最后都没有能够锁定嫌疑人的范围,就连凶手是男是女都没有确定。
如果吊着赵洪才的那棵树也有两道绳子留下的划痕,那么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两起杀人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了。
林载川在案发现场又走了一圈。
凶手明显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没有留下任何工具、指纹,案发前每天都有人上山下山,山路上留下的脚步多而杂乱,观察案发现场的脚印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肆无忌惮地杀了一个人,用令人发指的手段将他缓缓折磨致死,然后趁着黑暗夜色离开,沿着没有摄像头的公路一路逃亡,顺利潜入茫茫人海。
现在的情况,想从现场下手突破寻找线索已经很难了,只能进一步调查李登义的人际关系——到底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要用这种手段置他于死地。
天色马上就黑下来了,林载川带着信宿下了山,打算开车带他去吃晚饭。
信宿什么事都能凑合,但只有饮食这方面不行,这少爷饿一顿都要出问题。
结果信宿回到车里,早有准备地从小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肉三明治,往座椅上一靠,晃了晃手腕,“我带了晚饭。”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