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缜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江崇不像在江寄厘面前那样表演出来的父慈子孝,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并不强求。
只不过……戎缜想起前段时间青年教训他,说他心眼小,总和孩子计较,要他平时主动一些。
青年其实也不是强求,但在这件事总归是无奈的,也确实希望看到他们的关系缓和,戎缜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在看什么书?”
江崇抬眼:“?”
戎缜看过去。
“发什么疯?”江崇又低下了头,“干你自己的事。”
戎缜额头青筋跳了跳:“……”
也就这种时候觉得眼前的小屁孩不愧是自己的种,如出一辙的恶劣与不礼貌,唯一的区别是江崇只对他这样,而戎缜小时候对谁都这样。
江崇翻了一页,又安静的看了一会后,突然道:“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哄我爸开心,我也希望他开心,我不会在他面前怎么样的。”
戎缜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江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崇闻言皱了下眉,瞬间就听出了男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却不作声了。
大大小小的海鸟滑翔着在水面碰了一下,又很快离开,聚到了一起。
江崇垂着眸,听到男人说了一句:“前几天刚听你骂了我一句自以为是……”
说了半句就顿住了,江崇忍不住转头看过去。男人慢悠悠拿出一根雪茄,两根手指捏住。
“可以吧?”
江崇:“你不是戒了吗?”
戎缜:“偶尔一次。”
江崇没再说话,等着男人下一句。
袅娜的烟雾在湿润的空气中飘散开来,戎缜道:“现在我把这四个字也送给你。”
江崇眉毛一拧:“你……”
“不是在教训你,是说你想得太多。”戎缜的烟只抽了一口就拿开了,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抽过有些不习惯,他盯着手里昂贵的雪茄看了会,摁在松软的沙子里掐灭了。
“我是想让他开心,但并不是全部的原因。”
江崇嗓音很冷淡:“还因为你上次说过的事情?”
戎缜:“也是一部分,不过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江崇:“那还有什么?”
戎缜一条腿支着,胳膊撑着上面:“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你是我儿子。”
江崇鼻腔里发出一个很冷的音。
“第一次当父亲,没什么经验,但我尽量吧。”
江崇抿着唇,再不开口。
本想等着江寄厘带戎晚晚洗漱完出来,但没想到和男人半尴不尬坐到天色暗下来,也没看到他再出来。
江崇站起身,朝着别墅的方向看了看,那边已经亮起了光,灯火通明,身后的海浪卷起又拍下,呼啸着傍晚的浅淡的冷意。
“回去吧。”他走了一步,然后突然顿住,又转回来把手里的书递给戎缜:“你那么好奇,送你。”
戎缜接过来,发现是一本自传。
江崇:“你这人毛病太多,看看书,学学别人,还有救。”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戎缜看着他的背影,翻了两页,有些想笑。
儿子教训老子,倒也是他干过的事。
回到别墅时,戎缜发现江寄厘并不在,戎晚晚正被一个佣人看着,看到他时鞠了一躬:“先生。”
“夫人呢?”
“在厨房,夫人说今天的晚饭他来准备,只留了几个帮忙备菜的人。”
戎缜点头,正打算往厨房走,就发现戎晚晚手里拿着画笔,抬手往站在旁边的佣人裤腿子上画,他又退回来,精准的抓住了他的画笔,然后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批评道:“没礼貌。”
戎晚晚:“……”
放好东西刚下楼梯的江崇:“……”
想说“没关系”的佣人:“……”
“叭叭……”戎晚晚一撅屁股,眼看着要开始闹,江寄厘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都回来了,吃饭吧。”他笑眯眯的捏捏戎晚晚的小脸,看他扁着小嘴:“怎么啦晚晚?这么不开心。”
戎晚晚哼唧着想从戎缜怀里跑,小脚踹人,看样子很想告状,只不过说不清楚话,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听着父亲数落自己干的坏事。
“我没欺负他,是这个小坏蛋拿着画笔画别人的衣服。”
戎晚晚愤怒:“芽!”
佣人连忙道:“没关系的,先生,夫人,小少爷还没画上。”
这下罪行坐实了。
江崇也补了一刀:“不听话,扣他三天玩具。”
江寄厘看到小家伙在男人脸上揪了一下,气呼呼的,他把人接过来,想笑,但还得憋住,半严肃着脸说道:“戎晚晚,不可以这样对父亲。”
小家伙谁的话都不听,只听江寄厘,看到叭叭脸色凶凶的,也不闹了,小脸蛋往他肩膀上一躺,胖乎乎的,又可爱又好笑。
晚饭吃的是中餐,都是江寄厘特别擅长的几道菜,只不过戎晚晚并没有机会吃到,喝了半瓶奶就被佣人抱回去睡觉了。
夜晚降临后,小岛上安静又隐秘,比桐桥还温暖湿润的气候环境很适合在外面观景,江寄厘坐在临海的那边阳台上,看着外面翻滚的海浪,出了会神。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上的门开了,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江寄厘刚一回头,后背就披上了一个小毯子,男人坐在他旁边,顺手把他搂进了怀里。
“干嘛去了?”
江寄厘靠在他肩头,随口问了一句。
“挑今晚穿的衣服。”
江寄厘笑了声:“就知道想这些,今晚不穿。”
戎缜低头在他脸上吻了吻:“你每天都说不穿,每天都穿。”
江寄厘伸手捏住男人的下巴,躲开他的吻:“你摸清楚了是吧?”
“嗯……摸得很清楚。”戎缜也不在意青年阻止他的动作,腻腻歪歪的追过去在他唇上轻吻。
江寄厘自然听得出他话里不正经,好笑又好气,在他耳朵上揪了下。
“好好洗洗脑子,装点正经东西。”
戎缜看着他:“我拒绝,爱你怎么能叫不正经?”
江寄厘被他这个流氓逻辑给逗笑了。
“懒得理你。”
戎缜听到这话更来劲,他抬手把人抱到了腿上,一下一下吻着他:“不行,理我。”
江寄厘被男人唇上温热的触感弄得有些痒,躲了躲没躲开,干脆也不躲了,迎上去捧住男人的脸,在他唇上吻了吻。
“幼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男人靠在藤椅上,江寄厘趴在他胸口,自上而下看着他。
“先生。”
江寄厘声音突然变轻了。
戎缜被这个称呼叫得目光灼热,但江寄厘并没有下一句话,仿佛只是为了叫他而叫他。
“嗯,我听到了。”
“我喜欢,因为这样让我感觉我爱着的是一个真实的人。”江寄厘慢慢松了手,转而环住他的脖子,蹭着他的侧脸趴到了颈窝处。
“先生,我很开心。”
戎缜的手落在了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抚着:“开心就好,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永远开心。”
两人就那么安静沉默的抱着,许久,江寄厘突然问道:“今天我带晚晚回去后,你和早早说话了吗?”
戎缜:“说了。”
江寄厘“嗯”了声。
戎缜:“你不问我说了什么吗?”
“那是你和早早的事,我不问。”
戎缜:“他送了我一本书……”
江寄厘动了一下,抬起眼看着男人的下巴:“书?”
戎缜:“一本自传。”他说到这里又有些想笑,在江寄厘耳边道:“说我还有救,让我多看看,学习一下。”
江寄厘没绷住,笑得肩膀都在颤。
边笑边不忘插一句:“那说明早早还是很了解你的,他说的没错啊。”
戎缜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惩罚似的。
“不闹了不闹了。”江寄厘直了直身体,正色道:“你有和早早提过回戎家的事吗?”
戎缜一顿:“提过。”
江寄厘:“早早之前和我说,他想回去。”
戎缜心里有些忐忑:“宝宝……我提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淮城……当时……”
“我不是要追责,你紧张什么。”江寄厘的神情并不像生气,他说道:“我尊重早早的选择,也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和他说的这件事……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戎家都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我知道。”戎缜揽住他的腰,低声道:“但是宝宝,他和戎家其他人不一样,我会保护他,也会锻炼他,更会信任他。戎家早晚是他的,但你得让他自己去争取,他能做到。”
江寄厘眨了下眼,没接话,突然换了个话题,他问道:“你不是说,我们还有蜜月旅行吗?”
戎缜虽然不知道青年为什么现在问,但还是回道:“有,我都安排好了。”
江寄厘说:“去淮城吧。”
戎缜一愣。
江寄厘语气很轻松:“淮城啊,淮城有很多地方我也没有逛过,以前总听他们说南区有一个很大的度假山庄,我没有去过,还有新建起来的西区,我和邵维看过那边的新闻,是海上的双子旅游城,听说很漂亮。”
戎缜眼眶有些热,把脸埋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好,去。”
江寄厘:“我……我还想带早早和晚晚回去见见我爸妈。”他思绪似乎跑远了:“好久了。”
为什么好久了,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戎缜抱得更紧,嗓音有些哑:“好,我们一起去。”
“也回趟老宅吧,理应回去的。”
“不用……宝宝,不用回去。”戎宅心里泛起了针扎般的痛意:“那里不好。”
江寄厘感觉到了男人情绪的异常,低头看他,笑道:“干嘛呀,我只是觉得,我们都结婚了,这些事情都该放下了,如果我恨你,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更不会结婚,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早早总要回戎家的,带他回去看看而已,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心里藏了那么多事,也不和我说,我又不是能时时刻刻都知道你的想法,所以只好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我不想太在意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已经选择向前了,就忘了吧,不然多累啊。”
“对不起。”戎缜手指有些发颤,“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
“你打住。”江寄厘:“哪有那么多如果,别乱想了。只是回去看看玩玩,又不要待在那里,我还是喜欢桐桥。”
“嗯,我也喜欢。”
江寄厘:“我还有一件事。”
戎缜看向他的眼底,江寄厘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一直都想换个称呼,叫名字的话你总觉得我在凶你,叫先生你又老控制不住自己,腰疼,就换……”他凑到男人耳边极低的叫了一声。
戎缜整个人都僵了,很快又反应过来,肌肉贲张,整个人都像被燎起了一把炽烈的大火。
他气息变得越来越重,江寄厘笑吟吟的看着他。
“宝宝,再叫一次。”
江寄厘俯身,在他额上吻了下,嗓音柔柔的:“阿缜。”
小岛温暖的风裹夹起绵和湿润的水汽,一阵阵掠过阳台,这刮过千万次的海风早已熟门熟路,合该是舒适的气候,但戎缜只觉得心头燥燥的,越刮越燥。
那一遍遍汹涌上翻的热意聚在心头,又一次次向四肢百骸散去。
青年只是叫了这样一个称呼,戎缜就要疯了。
青年还在他耳边低声叫着,微凉柔软的指尖抚过他衬衫的领口,又触向了他的喉结。
“阿缜,我们结婚了。”
那一刻,戎缜觉得哪怕死在青年手里都值了。青年一下一下点着,恍惚间戎缜又看到了当年的他。
初到戎宅的少年雀跃紧张,满心悸动的搂着他喊了声“阿缜”,那样的江寄厘,戎缜还能有幸再见到一次。
他吻向眼前的人,深沉而热烈的回应着这个称呼。
靛蓝色的夜幕繁星点点,月光莹白,如浪般起伏。
再有一次机会,江寄厘一定不那么惯着戎缜了,在阳台上三四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大腿上被叮了好多包,又痒又疼。
哪能想到岛上的蚊子这么厉害,他哭笑不得,难受得失眠了半宿。
他睡不着,戎缜也不敢睡,帮他涂了好几遍药,还是痒得难受,最气的是毒蚊子只咬他,戎缜身上一个蚊子包都没有,他燥闷的朝男人发了顿脾气。
戎缜哄他说是因为他血甜才招蚊子,江寄厘掐了他好几把,掐完他又去掐自己的蚊子包,被男人抱住了。
江寄厘闹脾气:“痒。”
戎缜:“再涂点药,一会就好了,抓破了会感染的。”
“都怪你。”
戎缜:“怪我,乖……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散了。”
江寄厘背过身不想理他,过了会才闷闷道:“腰疼。”
戎缜立马伸出手帮他按摩。
腰上舒服了,江寄厘也就渐渐忘了腿上的蚊子包,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所以并不知道他睡着以后,男人眼睛一晚上没闭,又帮他揉腰,又要防止他睡梦中抓到腿,偶尔他说两句梦话,嘀嘀咕咕骂人似的,戎缜还能全部应上。
只不过比较倒霉的是,那蚊子还真有毒,江寄厘一晚上没碰,第一天起来依旧没散下去,原本白皙的腿上多了些扩散开的红印子。
戎缜辛苦半晚上,一早还是被青年踹下了床。
他们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赶了个年底的尾巴回国了。
年二十八,淮城下雪了,高楼大厦掩在朦胧的深冬雾气中,白茫茫一片。这场雪下得毫无征兆,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淮城该有的繁华。
此时,向来死气沉沉的戎宅也意外的热闹,门上贴起了烫金的红色对联,透亮的全落地玻璃上也贴了福字,难得有了年味。
庭院中林齐正打算吩咐几个佣人打扫积雪,就被程严阻止了,林齐困惑的眼神看过去。
程严:“先生要带着两位小少爷出来堆雪人。”
林齐闻言一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应道:“是,我去准备工具。”
程严:“去吧。”
等到他再次回来时,男人已经出来了,他脖子上骑着一个穿得粉呼呼圆滚滚的小孩,身后是没什么表情的江崇。
小家伙头上戴着一个漂亮喜庆的醒狮帽,边好奇的瞪着眼睛看周围,边咧着嘴笑,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
这是林齐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少爷,其实长得并不是很像先生,小家伙爱笑,眉眼之间更多的是青年的影子,很讨人喜欢。哪怕和他没什么关系,林齐看到后心里都是软的,何况作为父亲的先生。
他把工具拿过去,依次放开:“先生,这些工具是大人用的,这些给小孩子。”
戎缜淡淡的“嗯”了声,戎晚晚看到哥哥已经去拿工具了,瞪着大眼睛有些着急,戎缜还在吩咐:“把喷泉那边的雪铲过来一些……”
戎晚晚伸出爪子揪住了戎缜的耳朵,着急的“叭”了一声。戎缜护住他的手,他就换另一只,在男人脸上挠了两下。
林齐走远了都还能听到他们先生哄孩子的声音。
半个上午的时间,庭院里就堆好了几个大大小小的雪人,江寄厘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戎晚晚半个身子扑在男人身上,小手抓着雪往他口袋里塞。
江寄厘裹紧外套往出走,门口的佣人对他鞠躬道:“夫人。”他点了点头。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瞬间就抬起了头,戎缜起身把小家伙递给佣人,迎了过去。
“醒了?”他伸手帮青年拢了拢衣服,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江寄厘“嗯”了声,眉眼带着笑意,抬手轻轻帮他掏出了口袋里的雪。
“不冷吗?”
他声音柔柔的,还带着些鼻音。
戎缜把人揽进怀里,用手捏了捏他的侧脸:“你试试。”
江寄厘被他冰的一哆嗦,笑着打他:“冷死了,别碰我。”
“亲一下就不冷了。”
男人低头追着他柔软的唇,江寄厘朝后仰了下没躲开,只能回他一吻。
戎晚晚见状在佣人怀里叫道:“叭叭……”
江寄厘抵住男人的肩膀,探头应了小孩一声,小家伙更开心了,朝他伸出胳膊,扑腾着想找他。
“帽子都歪了,你给晚晚重戴一下。”江寄厘对身边的男人说道,自己则去了江崇身边,伸手给他捂住耳朵,笑道:“怎么这么冷,暖一暖。”
江崇一顿,刚抬起眼睛,江寄厘就用外套把他裹住了。
“不是准备了帽子吗?怎么不戴?”
江崇看了看戎晚晚头上的醒狮帽,撇了撇嘴:“丑。”
江寄厘被他逗笑了,俯身亲了亲他。
“哪里丑了,不是很可爱吗?你戴也很合适。”
“那是小孩子戴的。”
江寄厘:“你也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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