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小猫养了是当宠物,鸡鸭猪羊养了是要吃的。”季浮沉道:“我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四处看过,其实咱们寨子里挺宽敞的,很多地方都空着。如果能盖上围栏养点家禽家畜,将来就省了去山下采买的钱和工夫。”
“我以为你只喜欢种地呢,原来还喜欢张罗这些?”周岸道。
“也不止是因为喜欢,我如今在寨子里生活,总要做点什么吧?我又没习武,旁的事情也帮不上忙,只能在大伙儿都不上心的地方动动脑筋。”
从前窦三当家时,众匪是靠着到处抢掠过活,自然没人会想着费工夫弄这些。周岸当了家之后,寨子里改了不少规矩,往后他们只能去打劫为富不仁的富户,经济来源肯定要大打折扣。这个时候,季浮沉这些打算便有了用武之地。
“是有人朝你说了什么?还是因为隐情殷齐清那些话?”
“都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吃闲饭……”
季浮沉这话说得随意,但目光却很坚定。
周岸盯着他看了半晌,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你留在庄子里吧。”周岸忽然开口,“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待在寨子里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种地捡菌子这种事情,你做得都不错,我想庄子里应该比山上更适合你。”
季浮沉一怔,“大当家的意思是,不让我回寨子里了?”
“你留在这里,刘管事会关照你,不用担心有人为难。”
“可是……”季浮沉垂着脑袋,小声道:“小暑还在寨子里。”
“那孩子也不是个干山匪的料,我让他过来找你。”
季浮沉一手摸着小狗脑袋,心中纠结万分。
若是能留在庄子上,自然比去寨子里舒坦。
可他知道原书的内容……
依着书中所写,他们所处乱世,朝廷腐败,匪患横生。此地除了凤鸣山,还有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山匪路霸,更有流寇散兵肆意妄为。
这种情况,会在未来的几年里越来越严重。想要在这种乱世中保全自己,找个庄子谋生绝不是上策,跟着凤鸣山一霸周岸,才是最稳妥的。
至少他对周岸知根知底。
此前他就打定了主意,在找到更好的落脚地之后,暂时就死心塌地留在凤鸣山。
“那大当家会留在庄子里吗?”
“不会,我会回凤鸣山。”
“我……也想跟着大当家回寨子里。”
周岸看向他:“你可想清楚了?”
“嗯。”季浮沉点了点头,“我想清楚了。”
周岸挑眉一笑:“你是不是压根不知道山匪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窦三死的那天你不在场,所以……你应该没见过死人吧?”
“没……没有。”季浮沉乖乖答道。
“正好明日可能有人要死,你同我一道去瞧瞧热闹。”周岸一把握住他手腕,凑到他耳边道:“届时你如果没被吓哭,我就正式收了你进凤鸣寨。”
季浮沉抬眼看向他,“我还不算凤鸣寨的人吗?”
“正式入凤鸣寨,是要喝血酒的。”
季浮沉:……
怎么原书上没写这个?
“大当家,您真要带着夫人一起回去啊?”刘管事听了周岸的打算后,十分不解,“我虽不知大当家明日要做什么,但听起来很是凶险,何不等事情办好了再接他回去?”
周岸一边擦着手里的长刀一边道:“明日我要清理门户,他若跟着我一道,便有相助之功,将来在寨子里立足会更稳当一些。”
“可他都是您的压寨夫人了,还需要这种名头吗?”刘管事问。
“当然。”周岸道:“他可不是那种靠着一个名头吃闲饭的人。”
“那万一他……”
“他若半路退缩,我就让人把他送回这里,往后让他跟着你便是。”
刘管事见周岸坚持,便没再劝,只暗道这两口子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次日天还没亮,周岸就带着季浮沉离开了庄子。
季浮沉似乎并没意识到他们这一趟会经历怎样的事情,竟还将两只小狗崽子一并揣了回去。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凤鸣寨,也没有去山下那个联络点,而是去了距凤鸣寨约有五里地外的另一处据点。这地方是周岸两年前让人设的,只有他的心腹知道,就连窦三生前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大当家,不出您所料,殷齐清在您离开后第二天就沉不住气了。”一个面生的青年朝周岸道:“三当家怕他起疑,这两日都没下过山。不过寨子里所有和他走得近的人,都被咱们的人暗中盯住了,绝不会给他出手的机会。”
“他打算怎么动手?”周岸问。
“如今天气渐热,他寻了个由头,说是找人上山给寨子里除虫,然后借机给大伙下毒,就说是这除虫的药出了问题。”那青年道:“届时,大家伙会病一场,但很快就能好。三当家和您的几个亲信,则会中毒身亡。届时您得到消息情急之下赶回寨子,中途会不慎落马……”
等周岸和所有的亲信一死,寨子里那些人自然都会倒向殷齐清,
周岸冷笑,“他是打算安排我落马摔死?”
“他的原话是……摔残废了不死也无妨,只要保证您不能继续再做大当家。”
季浮沉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个殷齐清也够怂的,想夺寨主之位,却不敢硬碰硬,又是下毒又是设陷阱让周岸落马,半点当面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要知道,不久前周岸除掉窦三时,可是亲手砍了对方的脑袋。
相比之下,殷齐清当真是半点习武之人的血性都没有。
“走吧。”周岸一手搭在季浮沉肩上。
“去哪儿?”季浮沉问道。
“带你去给你那十坛小菜苗报仇。”
季浮沉:……
一旁的属下上下打量了季浮沉一眼,那表情不言而喻。
眼下这关头,带着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不仅帮不上周岸的忙,还有可能会拖后腿。
“大当家,要不我在这里候着吧。”
季浮沉很有自知之明,也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证明自己。
“既然是给你的小菜苗报仇,你不去怎么能行呢?”周岸不容分说揽住他的肩膀,将人带出了门,“还记得咱们在山脚下的那个联络点吗?”
“嗯。”季浮沉点了点头,“上回去采买,我和老张头他们去过。”
“殷齐清这次暗算我,必然要里应外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日山脚下这据点中,应该安插了他的人。”因此他回来之后并未直接去那处据点,免得打草惊蛇。
“我们现在要去吗?”季浮沉问:“我记得那里好像有四五个人,他们会不会都是二当家的手下?”
“殷齐清手下没那么多可用之人,今天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不会在山下浪费那么多人手,我估计那边顶多有一个或者两个人是他安排的。”
“那……大当家想怎么办?”
“这就要靠你帮我了。”周岸一笑。
“我?”季浮沉一脸震惊。
“对,就是你。”
周岸说着在院中四处一看,找了个破斗笠来戴在了头上。
随后他又扯了块破布,将自己的长刀从头到尾裹了一遍。
“试试。”周岸将裹了破布的长刀塞到了季浮沉怀里。
季浮沉下意识抱住,但他没想到这把刀竟然这么沉,压得他险些脱手。
“抱得动吗?”周岸问。
“嗯。”季浮沉点了点头。
他一张脸干净无辜,怀里抱着的却是沾过无数人鲜血的凶器。
周岸平时从未觉得自己这把刀个头了得,直到看到它出现在季浮沉怀里时的模样,才第一次发现这真是把长刀。
“这刀我拿着太引人注意,你抱着看起来比较安全。”
“可是我不会用。”季浮沉说,他甚至怀疑自己一手可能都拔不出来。
“你不需要用,抱稳了就行。”周岸一手慢慢划过刀柄,状似随意地道:“一会儿见到他们,你帮我从他们之中找出破绽,我来动手。”
“好。”季浮沉乖乖答道。
“怕不怕?”周岸问他。
“不怕。”
他嘴上说着不怕,却暗自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张庇护卡,并激活了。
两人同骑一马去了凤鸣山下的那处联络站。
到了地方后,季浮沉抱着怀里裹了破布的长刀先进了院。
大概是怕他害怕,进门之际周岸不动声色地在他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少年光滑的皮肤,倒真的起到了些许安抚作用。
季浮沉大步踏进院中,随即发觉戴了斗笠的周岸牵着马跟在了自己身后。两人的距离并不远,他的位置一直处在周岸的攻击范围内,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有人吗?”季浮沉大声喊道。
他话音一落,屋内便先后出来了四个人。
“哎?这不是季公子吗?”其中一人走向季浮沉,笑道:“不是说你跟着大当家出去办事了,怎么今日回来了?”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另一人也凑过来问道。
“大当家先上山了,让我过来打个招呼。”季浮沉说。
他话音一落,这两人面上都没露出什么异样来,仿佛周岸先行上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可在场的另外两人,却在听了这话后,同时变了脸色。
一旁假装栓马的周岸,自进门后就一直越过马背偷偷观察四人。
他留意到方才变了面色那两人,在看到季浮沉时也曾不约而同地对视过一眼……
如此,哪个是在替殷齐清办事不言而喻。
这时,一人目光落在了季浮沉怀里的长刀上,问道:“你抱的是什么?”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谁?”另一人将目光看向了几步之外的周岸。
“哦,这是我朋友。”季浮沉转身朝周岸招了招手,问道:“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嗯。”周岸一手摘掉头上的斗笠,大步走到了季浮沉身后。
在场除了季浮沉外的四人,有两人看到周岸后都是面上一喜,另外两人则同时大惊失色。在周岸强大的气场面前,他们甚至连掩饰都忘了,竟会转身朝屋里跑。
“我不想弄脏屋里的地。”周岸说罢抬手捂住了季浮沉的眼睛,而后附到他耳边低声道:“抱紧刀鞘别撒手。”
季浮沉只觉眼前一黑,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长刀。
随后,他怀中一轻,长刀被从刀鞘了里抽了出去。
像是利刃划过皮肤的声音,又像是鲜血从体内迸射而出的动静。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随之而来,灌满了他的鼻腔。
季浮沉小心翼翼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周岸杀了人!
随之而来的另一个人的求饶声,印证了他的猜测。
“大当家饶命,大当家饶命。”那人几乎不敢看同伴的尸体,只不住磕头求饶。
倒是另外两人有些懵,看看地上那尸体,又看看周岸,再看看地上跪着的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们两个,把他拖走。”周岸沉声道。
旁边那俩人闻言忙利利索索将地上的尸体拖走了。
直到此刻,周岸才放开了蒙在季浮沉眼睛上的那只手。
季浮沉定睛往地上看去时,只看到了一滩血迹。
因为没有尸体只有血,他看了倒是不觉得害怕。
“大当家……”地上跪着的那人还在求饶。
周岸将长刀往他脖子上一架,“知道为什么留着你而不是他吗?”
“属下不知……”
“因为你嘴皮子比他利索。”周岸冷声一笑,“一次机会,说重点。”
他没有朝对方解释要说什么,但对方显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股脑把自己所知的殷齐清的部署都朝周岸说了个干净。
大概是怕周岸一个不高兴自己脑袋就要搬家,他又补充道:“大当家,您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将功折罪,帮您在二当家面前做策应。”
“上山喷药除虫的是什么人?”周岸问。
“是二当家花银子在附近雇的一个老汉,喷洒的除虫药都是二当家让人提前准备的。这老汉很快就该来了,二当家让我届时带着人一起上山。”
周岸拿刀背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拍,“在路上设陷阱想弄死我的人,熟吗?”
“熟熟熟。”那人忙道。
“一会儿你带路吧。”
“多谢大当家,多谢大当家。”
不多时,那被殷齐清请来喷药的老汉果然来了。
凤鸣寨每年到了春夏之交都会组织除虫,弄一些灭蛇鼠虫蚁的药粉,洒在寨子各处。但大部分时候,这个工作都是由寨子里的人自己完成。今年周岸刚当上大当家,尚未来得及组织此事,殷齐清这才借机想要动手。
而殷齐清之所以要费这个周折,只是为了毒死赵路他们找个由头。
否则人若被他不清不楚的杀了,将来只怕难以服众。
周岸试探了一下这个老汉,见他没有问题,便带着季浮沉乔装成这老汉的帮手一起上了山。
“怎么了?”上山的路上,周岸朝季浮沉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
季浮沉看过原书,知道原书里周岸收拾殷齐清是在数月之后。
如今事情的发展产生了很多变动,他的不安也不是毫无来由。
但他转念一想,原书里殷齐清最后是因为勾结外敌被周岸清理了门户。如今周岸上位不久,殷齐清尚未有机会这么做。若对方真的已经勾结了外敌,这山脚下的据点,就不会只安排两个人了。
这么一想,他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许。
众人上山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岔路口。
殷齐清让人在其中的一条路上设了埋伏,用来暗算周岸。
至于另一条路,看上去横了几块石头,实际上路却是好的。依着原计划,周岸若是听闻赵路他们中毒而亡,回来时惊慌失措,很可能稀里糊涂就会被误导选了有陷阱的那条路。
“真是蠢货。”周岸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莫说他不可能那么大意轻易上当,哪怕是赵路他们,也不可能毫无提防任由殷齐清给他们下毒啊。
因为有人带路,加上乔装过,几人很轻易就跟着老汉混上了凤鸣寨。
待进了寨子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周岸的人。
殷齐清手下能用的人本就不多,还这里分一点那里分一点,够用才怪呢!
周岸进了寨子后便如入无人之境,倒是季浮沉小心翼翼一直跟在他身后,且正拽着他的一片衣袖,那模样像极了怕和大人走失的小孩子。
“害怕?”周岸问。
季浮沉见周岸觉察到自己的小动作,忙松开了手,“没有。”
周岸主动将自己的一片衣角送到了他手里,“拽着吧。”
季浮沉犹豫了一下,并未拒绝,再次攥住了对方的衣角。
其实他此举是为了和周岸分享自己的庇护卡。庇护卡的保护范围是三丈以内,所有和季浮沉接触的人或动物,都可以得到庇护。
也就是说,他只要拽着周岸的衣角,就能保证没人伤得了对方。
周岸可是他接下来这段日子的靠山,他自然得上心一些保护好……
“厨房那边查问过了,所有人吃的饭菜都是一样的,从那边下手的机会应该不多。”
“今天寨子里有个管事过生辰,殷齐清肯定让人准备了酒。”
“你是说,毒下在了酒里?”
“八九不离十。“
季浮沉闻言暗自琢磨了半晌,没再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用饭的时辰。
他们这顿饭是午宴,殷齐清之所以这么安排,大概是怕夜长梦多,想先解决了赵路等人,立刻就把周岸招来弄死。
开席前,殷齐清早早就到了。
如今主位上的周岸不在,他坐在众人之中,看得出很有几分想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很快,酒菜就上来了,众人顿时热闹一片。
“第一杯酒,我陪你们一起干了。”殷齐清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在场的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给他面子的,都陪着喝了。
“第二杯酒,我敬你们。”殷齐清说着示意手下给自己倒了酒。
随后他取了个酒坛,亲手给赵路和薛承举等人都满上了。
若是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给赵路等人倒的酒与自己碗里的不是同一坛。
“过去我与弟兄们多有龃龉,今日我朝你们赔个不是,希望咱们兄弟往后能齐心协力……都在酒里了。”殷齐清说着端起碗来便要喝。
“等等。”就在这时,听内忽然传来了周岸的声音。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周岸带着季浮沉从厅外走了进来。
殷齐清面色苍白地看着两人,心情堪比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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