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锐问:“意思是那个影子瞬间到了他背后,袭击了他?”
“不确定,他没看到。”熊乐晨回道,“他说自己产生了几分钟的晕眩,看周围都不像是之前所处的树林了。不过晕眩停止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医院检查的结果显示,坠落导致了脑震荡以及脊椎损伤,不好说他看到的异常颈项是不是幻觉或者眼花。”
“那这个楼梯确实有危害性,只不过不是很大。毕竟上楼梯都是自愿的,不上去都没事。”薛锐道,“不过,它奈何不了不上去的人,遇到它的人也对它是束手无策的吧?”
“是的,基本就是这样。除了警告,没别的办法。”熊乐晨先回了这么一句,然后思考了一番,又道,“如果它消失的瞬间,我在现场,或许可以试着抓住楼梯。不过,资料里写没人目睹过它的消失。有人曾经在它附近待了几个小时,它也没消失。或许,它就是不会在人的面前消失的。”
薛锐道:“我们今天早上要是试着攻击它,或许就能知道它是什么了。”
熊乐晨道:“它只是个建筑。而且当时我们都没感应到它具有什么异常能量,没攻击它本身也很正常。”
“我不是在懊恼,你怎么像是在安慰我似的。”薛锐好笑,随后又问,“对了,登上楼梯后,时间比例一定会错乱吗?”
“提到了几例,但没下结论说一定会乱,而且每个例子的缩短比例也不一样。”熊乐晨道,“我们今早被缩短了吗?我没注意。”
“我也没注意,但就算有,应该也不明显。我对时间的感知没出现很大误差。”薛锐道,“那这个楼梯,你上报完,这事就结束了?”
“我问问。”熊乐晨在“特美办”里发信息问,此时同事们在群里已经刷屏讨论许多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强调千万不能再上楼梯。熊乐晨先是应了,然后再问要怎么处理此事。
卢萍回复:【不用你们再有什么行动了。森林楼梯的危害性等级很低,预防就可以避免伤害。我会帮你上报这个消息,之后政府机构会找别的理由,让大家远离这些森林楼梯,不要上去。】
杜芳芳:【我猜当地人不会当回事。尤其小孩子,他们很容易胡乱攀爬的。】
熊乐晨:【我听说当地近年来有些孩子失踪了,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卢萍:【要是都是楼梯干的,那这楼梯在这地方出现得也太频繁了。不可能当地都说没见过、不知道。】
卢萍:【最近当地有人失踪吗?】
熊乐晨:【不知道,我可以问问。但村民说本地人经常出去打工,他们无法保证信息的准确性。】
卢萍:【我让人去查一下当地的报警记录吧。】
熊乐晨想了想,回复:【有人已经去办这件事了,有消息我就发给你们。】
杜芳芳:【什么人能比警方信息还准确啊?】
熊乐晨:【那你们也查吧。】
卢萍:【两头都查,到时候相互核对就行。你们在那边要注意安全,即便薛锐厉害,也别贸然接近森林楼梯。】
熊乐晨:【好的。】
发完信息,熊乐晨终于放下手机:“不用我们处理了,那我们回去?”
“好。”薛锐之前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等他发信息处理完一切,闻言才应了一声。
随后薛锐又自然而然地牵起了熊乐晨的手,带着他往下走,还随意地聊了起来。
“你看东西的速度很快,理解得也很快。”薛锐道,“比我自己看省力多了。”
“我其实不是用眼睛在‘看’。”熊乐晨回道,“我只是释放一点点稀薄的雾气,快速覆盖上去,就能获取一整页的信息了。”
他本来就没有“眼睛”,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扫描或者拍照。瞬间获取,当然也就读得快了。
“那我让你念,岂不是在浪费你的时间?”薛锐道,“你要是不想念,也不用这么老实,一直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你想听,我就念。”熊乐晨道,“没什么紧急的事,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回应你。”
薛锐听出了一种“被宠着”的感觉。
有点诡谲,又有点令人愉悦。
“那以后我需要护法的时候,你在我旁边帮我念功法吧?”薛锐牵着他,一路往下,“你的声音很平静,适合念功法给我引导。而且功法对你没什么用,念了也不要紧。”
“可以。”熊乐晨回道,“不过,你是不是在说我念东西没什么抑扬顿挫?”
薛锐暗道这次你还挺聪明。
但他回的是:“是没什么情绪起伏,但确实也不需要,平稳地读出来就很好……”
两人一路往下,快到山脚的时候,连骐忽然来了个电话。
“熊老师!村里还真他妈丢了人……哎我讲错了,是真有人失踪了!”
连骐的语气很震惊,也很急切:“而且就这几天失踪的,刚才忽然就有人到处问见没见过一个人,大家都说最近没见着。现在好像有一帮人已经出去找他了,还有去山上找的,你们碰到了吗?”
“没碰到。”熊乐晨如此回复,毕竟他和薛锐走的不是既有山路,碰不到人也很正常,“知道具体情况吗?”
“还没问清楚,急匆匆来急匆匆走的,我再去问问。”
“嗯,那我们回去再说。”
熊乐晨挂了电话,看向薛锐:“‘森林楼梯’果然是出现在森林失踪案件现场附近。”
薛锐则是道:“那些人上来搜救了,我们见过楼梯,他们未必不会见到。”
熊乐晨立马又举起手机:“得提醒他们不能上楼梯。”
熊乐晨和薛锐两人回到暂住的小院,连骐也大致打听清楚了情况。
据说是村里的一对夫妇,其中妻子前几天回了隔壁村的娘家,独留丈夫一人在家。从三天前开始,妻子给丈夫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没接。前天,妻子回家来看情况,就发现丈夫不在家了。但毕竟丈夫是个成年男人,身体健康、心智健全,指不定自己临时去哪了。因此妻子虽然把邻居和亲朋好友都问了一圈,都没得到太有用的回复,不过还是没急着报警或者出去找。
直到昨天一整天也没见人,妻子终于在今早急了起来。她早上去报了警,回来后就开始挨家挨户问起丈夫的行踪。到了下午,这事终于闹得全村皆知。这夫妇俩的亲朋好友,也开始在全村范围内找了起来。
“据说那个男的,只带了手机出门,家里现金、交通工具之类的,都还在家里。”连骐补充解释道,“虽然这年头,带了手机等于带钱。但也这么多天了,手机也该没电了吧。再说这地方,公共交通只有班车巴士,不开自己的车出去的话,蹭别人的车肯定很容易被发现。”
熊乐晨问:“打电话还能通?只是没人接?”
“这我不清楚了。”连骐顿了一下,又凑近神秘兮兮地问,“二位老师,你们是提前知道什么了吗?我都不知道这地方还有人失踪了,你们怎么一来就问失踪人口?还有,你们发给我那个楼梯,千叮咛万嘱咐说见到了别上去,我让人转达的时候,村里人也是莫名其妙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山里还有楼梯。那楼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到了这步,熊乐晨也不能完全隐瞒了,毕竟当地人是真有可能见到“森林楼梯”的。于是熊乐晨回道:“这楼梯是随机出现的。要是出现了,登上去的话,有可能会失踪。”
“哈?!”连骐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神奇东西,“失踪?是说人走上楼梯后会被传走吗?传去哪里啊?”
“知道去哪,还是失踪吗?”熊乐晨反问他,“而且也不是上去就一定会消失的,所以只能提醒注意,别作死。”
“那那个失踪的人,也是因为上了楼梯而失踪的吗?”
“这不清楚。”熊乐晨回道,“我只能告诉你,这种奇怪楼梯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失踪案,但未必有因果关系。”
“神奇,真他妈神奇。”连骐啧啧感叹,“熊老师,你可真是博学多闻,连这东西都知道……”
连骐还不知道熊乐晨和薛锐是官方部门的合作者,只当他们是某个类别的“大师”,因此十分感叹。不过不管如何,这村里的事都和他们没关系了。连骐正和两人商量离开的行程,门外忽然哗啦啦来了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看着就来者不善。
不过熊乐晨、薛锐怎么可能怕凡人?连骐也是最凶险的地方混出来的,同样镇定得很,就这么看着众人闯了进来。
还是这个住处的男主人从楼上下来,迎上去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这么多人来我家里面,要吓死人了!”
“老六,你家这几个客人,是不是知道连三哥去哪了?”带头来的人盯着坐在客厅里的熊乐晨和薛锐,“他们早上就在问村里是不是有人失踪了,但那时候,连我们都不知道三哥不见了。他们怎么知道的?”
“啊?还有这事?”男主人早上也宿醉,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只能转头看熊乐晨和薛锐。连骐见势不妙,正皱着眉想插话,熊乐晨就淡淡开口:“因为我们发现了会让人失踪的楼梯,所以想确定一下,这个村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人失踪了。”
“什么东西?”来质问的众人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让人失踪的楼梯?”
“我不是让人跟村里人都通知了吗?”连骐终于插进了对话,“你们进山找人的那些知道这事了没?让他们小心点,别上那玩意儿去找死!”
“我们在这找人,你们讲什么楼梯不楼梯的?”带头人根本没听懂,索性也不多想了,就盯着熊乐晨和薛锐,“总之,他们要是不讲出三哥在哪,别想离开这里!”
连骐眯了眯眼。
他请来的客人被刁难,就等于不给他本人面子,他都多少年没受过这委屈了。连骐盯着带头的人,冷声道:“怎么,这是威胁我们?”
闯进来的这几个都不知道连骐的身份,只觉得这个年轻崽口气嚣张。一个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本地人哪里忍得了?带头人瞪着他,皱眉道:“这不是威胁,就想让你们讲清楚。要是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为什么要问?别拿那什么楼梯来敷衍我们,骗小孩的话,谁会信?!”
连骐知道和这群人讲不了道理了,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那带头人就几步迫近他,伸手想抢他的手机:“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在联系同伙……!”
连骐的宿醉还没全好,猝不及防被他拍掉手机。只听“嘭”的一声,手机径直砸在了地面。
连骐的火腾地一下就飚了起来,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他妈……”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男主人赶紧上前,隔开两边,“这不是外人,这是连光富家的老三连骐,也是我们连家人啊!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什么?连光富的小儿子?!”众人一惊,原本冲动的情绪都被镇住了不少。连光富是这个村子的连氏宗族里最显赫的人,村里人对他家的情况自然如数家珍——虽然有真有假——但连光富有几个孩子自然是很清楚的,毕竟族谱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就是他啊。”男主人解释道,“他难得带朋友回来玩两天,昨天刚到、晚上喝醉,一直到今天下午才醒,怎么可能和连三哥的失踪有关?你们可别闹了!”
“那他那两个朋友怎么回事?”带头人梗着脖子道,“他们今早上在村里问有没有人失踪,这是事实吧?好几个大人孩子都被问到了!”
连骐忍无可忍:“他们是我请回来的大师!看宗祠扩建的!你们在这怀疑他们,不想过了是不是?!”
他讲话嚣张起来就无法无天的,吓人得很。众人被他的表述再次惊到,惊疑不定地来回看着薛锐和熊乐晨:“他们,是风水师傅……?这么年轻?”
村里看这些的老师年龄都很大,相比之下薛锐和熊乐晨的外表着实过于年轻了。连骐听他们怀疑熊乐晨两人的身份,真是气不打从一出来:“不要用你们的想法去质疑老师,他们是不是真的,我他妈不知道吗?!”
说真的,村里人还真不是很信连骐的眼光。毕竟连骐看着也还年轻,年纪大的人总觉得他这个年龄的人在某些方面的见识还不够多,认知不够牢靠。
但众人也没当面说出自己的评价,只是有人提议道:“既然是风水老师,那来算一下连三哥在哪啊?他们要是靠预知知道的连三哥失踪,那不也能算出连三哥在哪吗?”
要不是这里是亲戚家,是自己要祭祖的村子,连骐真是想直接掀桌了。
熊乐晨却在这时候起身去捡起了他的手机,递给他。
连骐:?
“要我算,也不是不行。”熊乐晨道,“我可以试着去看未来,找一找他的踪迹,但是,你们用什么代价来交换?”
薛锐跟着他起身,站在他身边。
村里人道:“这是帮忙救人,还要收费……”
“我请他们二位去解决我场子里的事,你们知道花了多少钱吗?我再请他们来看宗祠,又花了多少,你们清楚吗?”连骐的手快速划拉了几下手机,冷笑道,“你们先莫名其妙来怀疑他们,现在又要强行让人家免费帮忙,自己听听可不可笑?我劝你们,与其在这里和我们纠缠,不如赶紧去报警,配合警察调查,别在这浪费狗屁时间。”
“早就报警了。”带头人道,“这两位大师提前知道连三哥失踪的事,我们也会一起告诉警察的。既然大师不配合,那就去和警察说吧!”
连骐真是被他们气笑了。
但他也是真不想和这帮人计较了,实在掉价。
“二位,别管他们了,回头车到了我们连夜就走。”连骐转头上楼,准备回房锁门,“你们好心提醒他们不能上楼梯,换来的结局就是狗咬吕洞宾,随他们爱信不信!”
熊乐晨闻言,也转身往楼梯方向走。带头人下意识说了句“你们不能走”,薛锐就偏头盯了他们一眼。
不知道是这眼神太凛冽吓人,还是薛锐的威压,总之众人一下就被冻住了似的,讲不出话、也动弹不得。直到三人都上楼,完全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上门质疑的人才逐渐解除了这种无法动弹的状态。
“刚刚那是……巫术?!”
“你刚才说的看未来,找失踪者的踪迹,不会是翻找世界线吧?”
薛锐刚跟着熊乐晨进到他的房间,关上门,径直问道:“你要从上次经历过的那些世界线里,找出和这次最接近的,然后依据后面的情况来判断那个人在哪里?”
“可以试试。”熊乐晨道,“那些世界线,我虽然没完全记住所有细节,但可以试着去回忆,一个个点去对。如果能找到现在这条,我能去看看后面分叉出去的那些,看是否有提到这个失踪者的部分。”
薛锐一时间无话可说。
虽然熊乐晨无法有感悟和突破,但这也正是他的优势。换做别的修者,即便有记下所有世界线的本事,也会在一一翻找的时候被那些“未来”影响心态,进而有可能产生心魔。可熊乐晨不会有心魔,他甚至不会有太多感想。对他来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很容易判断的事。
薛锐甚至不知道要不要赞同他这么做。
想了想,薛锐只能道:“你确定要是你找到类似现在的这条世界线的话,不会过于依赖后面那些已知情节?”
熊乐晨道:“即便我找到现在这条了,往后还有无数条分叉。我这次的目标,只是要找到有没有关于那个失踪者的信息。要是我每遇到一件事,就去翻找世界线寻求结果,太麻烦了。”
“……也是,是我魔障了。”薛锐道,“那你现在想做这个吗?反正这事你做不做都行,你要是想玩,可以玩玩。要是你只是随口一说,那也不必逼着自己做。”
熊乐晨道:“可以试试。”
“那你试。”薛锐道,“我看着你,给你护法。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会把你拉出来。”
熊乐晨点头,随后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忽然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薛锐知道他是去翻找回忆了,对人类外形的掌控就松懈了下来。看着他这样呆立在原地,薛锐有点后悔没叫他坐下来,再去搜寻世界线。即便知道这个人形只是个壳子,壳子什么表情动作都不会影响到黑雾,可每次见到熊乐晨失去神采或者忽然僵住,薛锐心底还是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掩住心底那种隐约的躁动,走近熊乐晨,将对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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