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殊知很坦然且认真,“我当然在乎,在乎这么多天里,你需要我的拥抱时,我真的需要我,还是只是因为不想依赖于周眠山罢了,你吻我时,是真的想吻我,还是为了刺激周眠山,还有很多很多,我都非常介意。”
明明心里应该是很失落的,可他仍旧把说话的语气保持在平静的范围内。
如果是宴景迁那个性子,估计早就炸了,不是耍小脾气,就是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识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赵殊知把他放到床上,将被子盖好,继续道:“我介意归介意,但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单单是你选择了我这一点,我很开心。”
识于语塞,只“哦”了一声。
赵殊知转身要走,识于拽住他的袖口。
赵殊知还以为识于这是想叫他留下,眼中刚有惊喜升腾而起,就听识于道:“信息素。”
赵殊知脸上的欣喜被落寞压了下去,他俯身在识于的额头上轻轻留下一吻,檀香味也随之散了开来。
赵殊知离开时将灯也一并关了,识于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周眠山也就是出去喂狗而已,按理说用不了多长时间,想必中途回来过,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后又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识于讨厌他这样,最开始是做得稍微过分一点,就如同要哭一般,跟赵殊知每次碰面都少不了要打上一架,偏偏到后面识于越做越过分,他反而越来越淡定了。
识于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就要这么睡过去了,忽然间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再一会儿,水声停了,他感觉到身旁的位置往下陷了陷。
意识到是周眠山回来了,识于彻底醒了,但仍旧是一动不动地装着睡。
周眠山亦是许久没有任何举动,就在识于以为周眠山终于无法忍受的时候,周眠山往他身边挪了挪,动作小心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恶心。”
识于忽然听到周眠山来了这么一句。
识于还装着睡,在周眠山的眼中,他是听不到的,可在话音落下之后,周眠山又急急忙忙地,自顾自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说这味道恶心得让人讨厌,不是在说你,你很好,我很喜欢。”
“……”莫名其妙听了个告白,这是识于没料到的。
但他不信周眠山嘴里的喜欢,那不过是标记使然罢了。
哪知周眠山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接着道:“你喜欢赵殊知,也喜欢宴景迁,能不能……不要那么讨厌我了,也试着喜欢我一点?”
“……”识于根本不理他。
隔了几秒,周眠山又低声道:“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第95章
识于一开始就是为了折腾周眠山,叫他难受,才每天不同花样地闹着,眼见周眠山的反应越来越淡定,他觉得无趣,也就没再主动提起标记的事情。
他不提,周眠山渐渐冷静下来,自然也做不到如被标记时那般不要脸地去讨好识于。
在佣人们的眼中,有标记在,周眠山是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的,连觉都没有办法好好睡,标记消失后,他不受掌控,更觉自由才是,没成想被识于呼来喝去时,他每天春风满脸,被打时也是笑着,如今的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难看,浑身围绕着一股低气压,叫佣人们和手底下的人整日大气也不敢出。
相较于周眠山,识于倒是没什么改变,仍旧是看他们三个谁也不顺眼,唯独对周眠山时最是暴躁,非打即骂。有打和骂可挨,旁人觉得最窒息的时刻,反倒是周眠山难得有几分开心的时候。
至于宴景迁,他还拧着那股别扭劲儿,过来了也不多说一句,识于当然不会主动搭话,一来二去两人就跟冷战差不多。
反倒是赵殊知,识于如今那点稀有的温和都给了他,虽然也不会说什么好话,也还是臭着张脸,但至少在赵殊知的面前大多数都是平静的。
宴景迁总感觉识于也如他一般,再跟他身着闷气,和以前不同的是识于不会让他滚,不会不让他碰,再被他抱住时,识于会乖乖地待着,半点也不反抗,除此之外依旧是半个字也不同他多说。
宴景迁倒宁愿识于对他冷嘲热讽,总好过现在把他当空气似的,叫他浑身难受,连呼吸都觉得不顺。
又是一个晚上,宴景迁处理完公务过来时识于已经休息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看看时间,不过才七点半,才刚刚立秋,仍是昼长夜短,所以夜幕这才刚刚降下没多久,识于显然是听到了他回来的动静,为了不搭理他,所以才选择了装睡。
宴景迁没像前几次走流程一般,选择默默去洗漱,然后拥着识于入眠,心烦气躁地进入下一天,而是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愤愤地、眼也不眨一下地瞪着床上,状似睡得正安稳的识于。
凭什么?
凭什么每次吵架后,心慌的是他,伤心的是他,生气的也是他。
宴景迁今晚有应酬,加上本来心情就不好,多少喝了一点,但那一点点酒精足够将那些乱糟糟的情绪无限放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识于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明显是要将他忽略到底,宴景迁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往床边走去,而后在床沿蹲下了身,再没了刚才气呼呼的样子,跟等主人清醒的小狗一般,眼巴巴的望着识于。
宴景迁主动开口:“我们说说话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
“你要跟我生气到什么时候?”宴景迁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好吧。”隔了很久,他垂下眼帘,“不是你在跟我生气,是我在闹脾气,让你不开心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
宴景迁见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识于还是半点不为所动,便酸溜溜道:“我知道了,就因为那天我不让你碰是不是?我们现在重新来,赵殊知能让你爽,我也能。”
“别。”在宴景迁正准备有所行动之前,识于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见识于终于开口了,哪怕只是一个字,还是在抗拒自己,宴景迁还是觉得开心了不少,只是他语气里还带着难掩的失落与遗憾,“宝宝不是我的。”
“很可惜是不是?”他们盼望着孩子出生,期待着是自己的种,偏偏是从头到尾对这个孩子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自然无法与宴景迁共情,“我说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宴景迁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我不喜欢小孩子,这是真的。会有所期待,不会是因为会是你将他生出来,我觉得你会因为他想留在我的身边。”或者说我们更为恰当,想到这里,宴景迁顿了一下,接着继续道:“其实是不是我的都无所谓,我只是不太开心,你会和别人共同拥有一个宝宝。”
“……”识于忽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我已经说完了。”宴景迁提醒他。
识于:“所以呢?”
宴景迁的语调低了几度,“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和好?”末了还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以后尽量少和你吵架就是了。”
宴景迁很少说软话,识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他没想到宴景迁喝醉了是这样的,只是那股傲娇性子也还是没减多少。
“……”
见识于又不说话,宴景迁格外义正严辞地问:“是不是一定要我像赵殊知那样,让你爽了,你才能消气?才能接受我的道歉,跟我和好?”
不是,跟那完全没什么关系啊,他自己都要忘了,也不知道宴景迁怎么还记着。
“不用了。”识于赶紧道。
宴景迁:“那……”
“好。”识于怕他再闹,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回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和好?
第96章
怀孕的时间越来越长,孩子的月份也越来越大,加上识于心情郁结,身体跟着并没有养好,随着妊娠反应的出现,识于已经是吃什么吐什么,他觉得难受,每天睡觉无法连续超过三个小时,别人怀孕体重是几斤几斤的涨,他却日渐变得更为消瘦了。
连带着记性好像也变差了,他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几个小时之前才浇过水,结果转头就忘了,再去浇,没多久便全都枯萎了。
那花是当初和夏祁佑通话时,为了有些话题可以聊,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积极地生活着而种下的。
花死了,识于责怪自己,便惩罚自己不能喝水,因此差点病倒。
识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心气自然不会太顺。他把导致自己痛苦的所有过错全部归咎到周眠山的身上,常常手边有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就直接往周眠山的身上扔,周眠山身上青紫的痕迹十分多,有次被杯子砸中额头,导致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但他从来都是默默受着,没对识于说过一次重话。
周眠山想,他没有办法替识于承受的痛苦,但他愿意跟识于一起痛苦。
每次发完脾气,情绪上头后识于便会哭,他其实不喜欢这样总是大吵大闹的自己,他总感觉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哭泣的时候,浑身的刺也就收敛了下来,肯让周眠山抱抱他了。
识于不让周眠山释放信息素,他就只能一遍遍用手轻拍着识于的背,跟哄小孩似的。
“都怪你,都怪你。”识于在他的怀里越发崩溃,“我恨你,周眠山,我恨你,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
识于不再标记周眠山,周眠山没法轻声去哀求说你别恨我好不好?他只能将苦涩吞下,说:“那就好好恨我,把劲儿留着,什么都冲我来,折腾自己算什么。”他算得上冷淡地说完这些后,语调又逐渐温柔下来,哄着识于说,“没关系的,宝贝乖,宝贝最乖了。”
识于如今还没到行动不便的程度,是不允许有人事事跟着他,帮他做的,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因为这个孩子变得更加无用了。
别墅里处处贴了防滑条,浴室里也不例外,识于不让人替他清洗身体,于是他洗澡时其他人都是在外面守着的,方便他有事的时可以喊自己,今天守在外面的人是周眠山。
浴室里,伴随着花洒落下的水珠砸到地上,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响声外,周眠山耳尖地听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尖锐而清脆,像是金属制品。
周眠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推开了浴室的门,冲进去后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后悔起自己没有敲门,识于要不开心了。
可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这些担忧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他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这还是第一次感到了震惊与后怕。
“识于!”周眠山只听到自己这么喊了一声,这是这几个月里他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同识于说话,喊完后他便脑子一片空白地呆在了原地,连靠近识于的勇气都没有。
浴室里,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把小刀,识于未着寸缕,这个月份肚子已经隆起,他在自己的肚皮上划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血痕,很短,也不深,只渗出了点淡淡的血丝来,但已经足够震慑到周眠山。
“慌什么。”比起周眠山,识于淡定得很,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了,自然也不担心周眠山在发现他自残后会做出什么来,“我有分寸,肚子里的这个不会出事的。”
肚子里的这个不会出事。
那你呢?
周眠山想这么问,可他早已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最后是赵殊知过来将识于哄睡着了,如同识于才是受惊的那个。
很多时候,识于暴躁起来,是不允许周眠山和宴景迁靠近的,但赵殊知却可以,大概是毕竟动心过,对于识于来说他始终是不一样的,也有可能是相较于在爱意面前还有些拧巴的那两个,赵殊知每每都将爱承认得十分痛快与干脆,完全没有一点脾气,他纵容起识于来毫太无底线,识于杀人,他只怕能帮忙递刀。
宴景迁和周眠山站在房外,两人面色凝重,全程没有一个字的交谈,甚至于仔细看的话还能察觉到周眠山垂落在身侧的手正在颤抖。
直到赵殊知出了房间,没有识于控场,三个人站在一起,难得场面十分和睦。
“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了。”这诡异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周眠山突然道。
“我同意。”他话音刚落,宴景迁便接着道。
赵殊知也不喜欢那个孩子,但他没想到周眠山和宴景迁会做出这个决定,特别是周眠山,识于肚子里的显然是他的种。
赵殊知皱起眉来,思索了几秒后道:“快五个月了吧,孩子已经成型了,打掉的话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那也不会有比这个孩子带给他的心理伤害大,我想他好好的,可以好好吃饭,睡个好觉。”宴景迁的声音很轻。
第97章
识于压根睡不好觉,一个夜晚要醒好几次,赵殊知和宴景迁在房间里陪着他,周眠山没有进去看一眼,也不愿意走,佣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他在外面枯坐了一晚。
每隔几个小时,周眠山就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夹杂着几句识于的笑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是还能笑得出来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周眠山这才像是慢慢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了出来,起身往房内走去。
识于还在睡梦中,看到周眠山进来,赵殊知和宴景迁知道他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有话要同识于说,便默契且无声地一同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来,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到识于的脸上,将他叫醒。
识于蹙着眉,刚准备有所动作,已经有只手先一步挡在了他的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识于悠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周眠山略有些憔悴的脸,眼底还带着淡淡的红血丝。
识于也猜到周眠山大概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一晚上都没睡,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周眠山便立即抓过枕头垫在了他的背后,好叫他舒服一些。
“要谈谈吗?”识于问。
周眠山点头,“嗯。”
于是识于反倒安慰起周眠山来,“昨天的事情你根本不用在意,只是小伤,或者说连伤都不算吧,破了点皮而已。我说过的,我有分寸,那一刀刀下去,肚子里的那个根本一点事都不会有。”
周眠山静静地听着识于以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把这些话说完,而后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了。”
识于脸上的表情很是滑稽,他先是怀疑大概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接着认为自己八成是自己还没睡醒,在做梦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表情也因此逐渐变得有些慌张,“你生气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迁怒到我的家人。”
识于之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用各种方式报复折腾周眠山,除了恨极之外,就是笃定他们一定不会不要这个孩子,而看在这个孩子的面子上,当然就不会对他和他身边的人下手。
如今周眠山说出这样的话,八成是低声下气太久了,终于受不了了,要拿他开刀了。毕竟周眠山之前亲口说过,如果这个孩子会成为别人要挟周眠山的把柄,那么不用其他人动手,周眠山自己都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周眠山在识于脸上捕捉到了如最开始一般的惊恐与害怕,他无力地想,看来不论过多久,在识于的眼中,他都只是一个坏蛋。“我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识于一时间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戒备,“那为什么呢?”
“我根本没准备好做一个父亲。”周眠山挑了最轻的说。
这是实话,在遇到识于之前,他对情爱之事嗤之以鼻,更没有什么生理上的欲念。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他不想将感情投入到任何人的身上,给自己亲手造就一个软肋。他不会有伴侣,不会有家庭,他以为他这一生注定孤独。
可是,在猜到孩子是自己的那刻,他已经准备好担起责任了。这个孩子的来临,不是命运终于厚待他了,是识于给他的馈赠。
“只是这样?”这个理由太轻飘飘,叫识于无法相信并接受。
周眠山又说:“我不喜欢小孩子。”
可是那是他和识于的宝宝,他控制不住地一天比一天更喜欢,翘首以盼着宝宝的到来。
只是比起识于,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是。
“我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要真不想要他,早在觉察到他和你有关的时候,你明明就可以打掉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周眠山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的人,识于越想越不对劲,夏祁佑的惨状他永远不会忘,自然开始感到恐惧,“你连真话都不愿意说,他只会让我觉得你不过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已准备好对我在乎的人捅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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