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鬼怪店里当老板(旗木土土寸)

玄武这次说的话比上次在仓山说的还多，他说完，就觉得自己好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青龙和朱雀对视一眼，知晓彼此的意思。
混沌勾了勾下巴，对阳止说道：“快点搞完，我还要带这群家伙走呢。”
“你想做什么？”阳止问。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许诺了他们让他们从今往后自由自在，不再受什么狗屁规矩的约束罢了。”混沌挑眉，眼底尽是得意。
阳止微微颔首：“这样啊。”
沉吟片刻，阳止继续道：“那就开始吧。”
朱雀刚想说混沌这家伙来肯定是搞事的，不能这么直接开始仪式。但在他看到阳止的神情时，又闭了嘴。
那是他从未见过阳止露出的一种表情，似深沉，似机关算尽，似早有预料。
他不懂阳止的想法，却莫名觉得，只要听阳止的就好了。
祭天仪式隆重而盛大，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阳止走到祭坛最顶尖的位置时，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天外天，摘下日月星辰。
被褫夺圣人资格的人，与这天地间的联系戛然而止，身体里的那一份天道旨意瞬间湮灭消失。
人族大能在成为圣人的那一刻，与天地万物的联系瞬间紧密，他们能够感觉到山川河流，风的动向。
祭祀结束，阳止从祭坛最高处一步一步走下，在他身后有圣光降临，他逆光从上而下走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终于完事儿，真够拖沓的。”混沌对那些不再是圣人的人勾了勾手指，那些人便恭敬的走到混沌面前。
混沌意念一动，浑身上下的恶意瞬间爆发，几乎凝做实体，覆盖上向他俯首称臣的人身上。在那些人身上，逐渐浮现出绮丽的斑纹，妖冶异常。
本是圣人，一朝之间，堕落为魔。
那些与天地之间失去的联系，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身体里，他们感受到了比从前更强大的力量。
阳止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伸手拦下要去阻止混沌的朱雀。
“不去拦着？”朱雀心急如焚。
“这是新的物种。”阳止说道：“或许能称之为魔。”
这天地间有动物汲取天地灵力，修炼出自己的能力，最后能幻化为人。它们被称作妖。
从无到有直接诞生于天地之中的兽，生来就有强大的能力，能千变万化。它们被称作神兽或凶兽。
除此之外，还有人族，鬼族，圣人。
这些被褫夺圣人资格的人，从圣人变为人，又心甘情愿的堕落，对混沌俯首称臣，吸收世界的恶意。他们是人，又不像是人，像是一个全新的种族，魔族。
不论这个族类日后会造成什么，在今日，这个族类终于诞生。
混沌做完这一切，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从今以后，你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什么圣人，什么神兽，都不能再束缚你们。”
话锋一转，混沌说道：“被剥夺圣人资格，心中一定有恨吧？要不要去找那个夺去你们圣人资格的人报仇？”
“混沌！”封洵怒喝。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被我影响，真的不当凶兽了么？”混沌砸吧一下嘴，满是惋惜。
本以为饕餮会成为最强的凶兽，却没想到饕餮居然连凶兽的本性都不要了。当初他还以为，今天这个壮举会是饕餮来完成，没曾想是他自己。
虽说他不喜欢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包括和自己一样的那三只凶兽。但混沌也不乐意见到和自己一样的家伙，变成那样没有攻击力，愚蠢到为了一个圣人放弃成为至尊的机会。
封洵看混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找死。”
敢动阳止，那就是在找死。
“嘁，你怕是没搞明白，我比你强。”混沌说罢，身形暴涨，从羸弱少年身姿化作巨大的兽型。
封洵也化作饕餮原本的面目，两只凶兽在瞬息间便厮杀到一起。
玄武抬头看着天上两个黑色的影子不断交叠，强硬按住懒的本能，再次张嘴说话：“不帮饕餮吗？”
“不用，他不会输的。”阳止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魔族，把玄武拿回来，对朱雀他们笑笑：“麻烦你们了。”
朱雀问：“现在这种情况可以乱杀吗？”
“神兽不宜制造太多杀孽。”阳止回答。
“知道了，当神兽真烦。”朱雀嘟囔一句，掀起滔天业火，投身入战斗之中。
刚成为圣人的那些圣人主动询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阳止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颜启和祝融，轻轻摇头：“看着就行。”
“可他们这么打，不周山都快被他们毁了。”祝融看了看这场混乱的战斗，只觉得脚下的不周山都在颤抖。
“不会的，黄龙就在这片脚下。”阳止说道。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是故处于堂上之阴而知日月之次序，见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暑。
东方青色为木，西方白色为金，南方赤色为火，北方黑色为水，中央黄色为土。
代表土的黄龙从未现世，是因为他早在女娲大神时期就已经出现，在女娲大神神力耗尽湮灭时，化身镇不周山。

除非黄龙苏醒离开不周山，或者黄龙死亡，不周山永不坍塌。
战斗越发激烈，阳止询问玄武：“你要不要也加入战斗？”
玄武保持沉默，说几句话他已经很累，如果再打架，他会累死的。
祝融连忙请命：“我可以加入战斗！”
“驯兽师一族也可以。”颜启拱手道。
阳止却是笑笑：“我同玄武开玩笑罢了，有三神兽在，起不了什么波澜。趁现在大家都在，我同诸位说几句话。”
众圣人都有些懵，以阳止的身形为界，在阳止身前，是他们一众圣人，在阳止身后，是连绵的战火。
而阳止却像个没事人，淡定自若的同他们讲话，仿佛背后的战斗根本不存在。
“日后人族的事情，诸位圣人就不要再插手。”阳止说道。
祝融等人皆是一愣：“圣人不就是因为这天下生灵才存在的吗？”
“是也不是，大地是属于人族和万千生灵的，他们已经逐步形成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或许在不久之后，又或者在很久之后，人族就不再需要圣人，这天下生灵也不再需要圣人。”
“盘古大神开辟这方天地，在其他地方，也有别的神灵创造天地。地，是生灵生存的根本。而天，就是保护地存在的地方。”
阳止说道：“你们要去的，要守护的，是天，天外天，还有更遥远的地方。守住大世界的安稳，其小秩序才能运行。”
不只是新成为的圣人的人，那些存在很久的圣人也被阳止这一番话给说的震惊不已。
他们从未想过踏足天上，寻了名山大川住下，俯瞰人间。
至于这片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更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事情。
“这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事，很艰难，但需要各位来完成。”阳止说道。
颜启问：“那你呢？还有东……神兽他们。”
阳止笑笑：“我自然是要完善这地上的秩序。”
神兽的战斗力不言而喻，魔族节节败退。
混沌从天上被打下，落在地上溅起尘埃漫天，他从尘埃之中走出来，饕餮的身影翩然落下在他面前。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我强？”混沌嘴角含着血丝，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败给饕餮。
分明他才是走的凶兽正道，怎么可能打不过饕餮！
阳止道：“他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如何控制自己的欲念，他是他力量的掌控者。而你，只不过是力量在掌控你，如何赢他？”
混沌眼里闪过一丝凶狠：“阳止，你给我等着。”
说罢，混沌率领溃败的魔族撤离不周山。
封洵欲要去追，却被阳止拦下。
“掀不起什么波浪的，放他走吧。”阳止说道。
从封洵牢牢地站在他这一边时，阳止就知道，凶兽掀不起什么波浪了。
封洵停下脚步，过来拉着阳止从头到尾的检查，生怕阳止刚才有受伤。
阳止就让封洵摆弄，等封洵检查完。
没发现阳止受伤，封洵把阳止抱在怀里，在阳止额头上亲了一下，才放开阳止。
整个不周山安静的只听得到风声。
“饕餮！”朱雀炸了，扑腾着上来就要动手。
还是颜闻东眼疾手快拉住朱雀。
但颜闻东没有看得住青龙，青龙身形一晃，青光闪过，一拳便狠狠挥向封洵的脸。
阳止轻轻一拂袖，挡住青龙的这一击。
“你疯了？他对你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青龙看着封洵，眼里全是震惊和厌弃，他怎么也想不到，饕餮对阳止居然存了这种龌龊心思。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阳止居然就任由饕餮这只凶兽玷污！
阳止笑了笑：“无事，我愿意的。”
封洵握紧了阳止的手，炫耀一样的看着跳脚的青龙和朱雀。
圣人们都不敢说话，他们以前只觉得阳止是拿饕餮当宠物养，谁知道这宠物摇身一变，就要做阳止的伴侣？
“你愿意个屁！你是圣人，他是凶兽！”朱雀挣脱白虎，对着阳止咆哮。
他拿阳止当恩师，当好友，更拿阳止当做圣人领袖，天下之主，结果呢？阳止和饕餮搞在了一起！
要是饕餮是个神兽也就罢了，哪怕和白虎一样找个人族当伴侣他都能忍，偏偏是凶兽！
阳止安抚道：“封洵很好。”
玄武没有说话，却认可的点点头。
青龙一个暴扣锤在玄武的龟壳上：“你点个屁的头！”
“神兽要知礼仪，怎么这般爱爆粗口？”阳止问青龙。
青龙整条龙都要炸了，去他妈的礼义廉耻，这里最不知道礼义廉耻的就是饕餮，阳止怎么不去骂饕餮？
“我意已决，如此就好，你们不必多言。”阳止说道：“下山吧，圣人们留下。颜启，若有困难便来寻我。”
颜启点头应下。
阳止和封洵离开不周山，只留下四神兽面面相觑。
玄武艰难的开口：“能把我送回阳止那里吗？”
“送你妈！”青龙再次怒骂，一个个的都想往阳止那里跑，阳止有什么好！？
然而青龙忘记，刚才为了阳止战斗的兽里，也有他。
玄武沉默下来，他真不想和自己的同类待在一起，和他们在一起总显得他像个废物咸鱼，事实上他也是条咸鱼。
甚至很多时候玄武都想不明白，怎么偏偏是他成了神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薛鸣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个“过去”里看了多久。
或许是一千年，又或许是两千年。
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薛鸣。
他就像是一个亡魂一样，时时刻刻的跟在阳止的身边，看着阳止经历的全部事情。
他看到阳止和封洵手牵着手躺在昆仑最高大的那棵树的树干上，透过枝桠仰望星空。
他看到封洵趁着阳止睡着，偷偷地想要亲吻阳止，却最后还是按捺下心中的欲念，没有吻下去。
在他看的所有事里，大概封洵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在拥吻时将阳止抱的很紧。
看着封洵和阳止的亲密，薛鸣却生不出一丝嫉妒和难过的情绪。
他反而有些欢喜，欢喜在万年前的现在，他曾经以阳止的身份，爱过封洵，将封洵从阴暗的地方拉出来。
沧海桑田，岁月荏苒，瞬息万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年之战
圣人们都在不周山之上的天上，他们开辟天外天，白云之后有仙林琼楼出现。
人族逐渐出现了战乱，战争绵延了很久，魔族藏在人族之中，将战争变得更加复杂。
那些死去的人族，灵魂许多在浑噩之中飘往了破败之地。
但战火连天，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在脚下的土地上，他们要资源，要权利，要更多更多。部落被合并，人族诞生了王。
更多的亡灵就漂浮在战场上，放眼望去，饥殍遍野，伏尸百万，亡灵喑哑的叫嚣，仿佛为这场无休止的战争悲歌。
在这场看不见什么时候才能休止的战争里，混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他吸收了太多恶意。神兽们也在飞速成长，他们吸收了太多善意和怜悯。
封洵始终陪伴在阳止左右，玄武被送回了阳止的昆仑山，三神兽没有空闲理会玄武。因为驯兽师一族和白虎的亲密关系，驯兽师一族在这场战争里出力不少。
早在魔族渗透人族的那时起，就不单单只是人族内部的战争，更是神兽与凶兽之间的战争。
白泽很累，他每天都要给无数的神兽凶兽疗伤，不管哪个阵营，他遇上了，就总会救一救。但没有人伤他，或许大家都盼着有一日白泽救的是自己。
在一个傍晚，白泽哭着问阳止，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阳止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刚诞生不久就已是少年模样的火麒麟，让火麒麟去找白虎。
鬼族还是老样子，有祁年镇压，破败之地始终没有出乱子。多年来祁年也算是和阳止和解，阳止第三次去找祁年时，祁年没有再赶走阳止。
可关系始终不一样，祁年心中有疙瘩。
神兽和凶兽们都已经成年，岁月让他们的外貌发生变化，流逝的时间让他们沉淀。
青龙很少再爆粗口，总是一副威严的模样，他格外注重规矩，常年不苟言笑。朱雀是万鸟之王，他日益沉稳内敛，王者的气势越发强势。
变化最大的是白虎，他似乎变高冷了，又似乎变温柔了，面对生命的消亡从一开始的愤怒无助，到最后的淡然处之。但战场上有他出现的地方，总会振奋军心。
白虎主杀，以杀止杀。在悲鸣的战争之中，他就是一往无前的军旗。
梼杌和穷奇出现的越来越少，一开始几年能见到一次，后来是几十年，几百年才出现一次。他们的身姿挺拔，眉宇之间有邪气萦绕，出手时总是很诡异。谈不上帮谁，或许心情好了，便救下一两个人族。心情差了，便帮着魔族霍乱。
在战场上碰到梼杌时，血染残霞，分不清是地上的血，还是天上的血。白虎恍然间有种错觉，那年昆仑上，阳止抱着饕餮坐在山坡上，朱雀青龙靠在阳止身边，他蜷在颜至怀里，两只凶兽满山坡的打滚肉搏，是一场梦。
大梦得醒，又陷入厮杀。
自从战争席卷整片大地之后，阳止便再也没出过昆仑半步。
终于，在战乱的第一千年，昆仑山入境之门大开，天地震动，兵刃静止。
恰逢梼杌和穷奇与青龙朱雀打的不可开交，阳止和封洵出现时，他们却默契了收了手。
“怎么出来了。”青龙化作人形，青色长袍，腰间佩玉，墨发高束，玉冠戴顶，剑眉星眸，已然是帝王般威严之貌。
阳止的脚边是人族的尸体，他自远方走来，衣不沾尘，血污也未曾沾染上半点。
千年未出世，仍旧是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时间到了。”阳止说道。
梼杌和穷奇远远地看了阳止一会，已无战意，欲要离去。
“等等。”阳止叫住他们：“昆仑山上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记得你们喜欢这个。”
宽大的袖中有两束小野花，阳止出昆仑前特地摘取的。
看到那两束野花，梼杌和穷奇心情有些复杂，没有去接：“凶兽哪儿有喜欢的东西，记错了吧。”
当年昆仑山上，他们以兽型玩耍之时，第一次注意到孱弱的野花，用鼻子嗅了嗅，觉得香的过头，不禁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几天总是忍不住去闻，梼杌还摘下一朵花悄悄插在穷奇发间，被穷奇发觉后追着好一顿打。
不过说是打，却不像如今这样真刀真枪，不过是拳脚打闹。
“那便是我自作主张赠予你们。”阳止长袖轻拂，那两束小野花不偏不倚的落在梼杌和穷奇怀里。
穷奇手持野花，熟悉又陌生的香味蹿入鼻间，却没有再打喷嚏。他看了看野花，又抬头看向阳止：“你总是这样，你究竟怎么想的？”
战争持续了一千多年，若是有心只止战，何不一早就站出来。现在出昆仑，送他们一束花算什么意思？
魔族和凶兽的关系越发紧密，那些小凶兽和魔族几乎快捆绑在一起，穷奇和梼杌不能坐视不理让混沌把那些小凶兽都拿去送死，这才出现在战场之上。
阳止敛眸浅笑：“原本的秩序打破，才能创造新的秩序。”
现如今多方混战，正是旧秩序破败之时，是建立新秩序的最好时机。
“可你不是说秩序从未建成吗？”朱雀疑惑。
“原本并非没有秩序，只是原本的秩序不适用罢了。”阳止答道。
梼杌皱眉：“那千年前你把那些圣人弄上天是什么意思？不是新秩序吗？还是说魔族的诞生本就是你算计之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