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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骨(一丛音)


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有事,但乞伏昭却露出个温和笑容:“并无大碍。”
就是肋骨断了几根,内府受损罢了。
夙寒声:“……”
好狠一人。
瞧见夙寒声脸上似乎沾染了一滴血痕,乞伏昭抬起一根手指去为他擦脸,指腹一戳那脸颊就一个洞,看起来软得不得了。
夙寒声:“……”
夙寒声被戳得几乎仰倒,下意识就要呲儿他。
乞伏昭道:“少君脸上脏了。”
夙寒声幽幽看他,再也不信这个黑芝麻馅的汤圆了。
看着人畜无害无辜至极,实则内心都是坏水。
但夙寒声已将此人划到自己人的地界中,见他身上还伤着便强忍着任由他“擦血”。
元潜见状,也赖叽叽地爬过来,奄奄一息道:“少君,你头发上好像也脏了……我给您擦擦吧。”
夙寒声:“……”
一个个的,到底有什么大病啊?!
夙寒声无法理解,所以一视同仁将两人骂了一顿后,蹦到正常的乌百里手上,终于消停了。
乌百里这人不爱搭理他,正好不会像其他两个怪癖奇特的人一样总爱摸他。
夙寒声满意了。
乌百里垂眸看着掌心的小人,手指轻轻一动。
他似乎想动,但强行忍住了。
此处凶险万分,三人修养调息,勉强攒了些灵力后,便跟着夙寒声手中的琥珀拾芥前去寻徐南衔。
徐南衔那堆师兄师姐皆是元婴修士,待在他们身边安全得多。
十四层秘境合为一层,也不知外界的闻道祭伴使知不知晓,他们能在不知底细的恶兽手中保住性命已是极限,暂时没闲情去想着历练得分。
四人谨慎地穿过密林。
大概是被青玉佛珠全都制住,这一路有惊无险,躲过无数虚空的传送阵,迈过无尽沙海,终于到了一处水域。
琥珀拾芥上,徐南衔就在水域另一侧。
元潜从褡裢中拿出一艘灵舟放在岸边,正要招呼身后的人上船,鼻尖敏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
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三人试探着走到岸边,低头往水下一看,第一眼便是刺目的血色。
乞伏昭眉头轻轻一皱。
岸边浅滩中,有一具尸身躺在水中,血已将岸边水和土壤全都染红,血腥气夹杂着泥土的咸湿扑面而来,难闻至极。
“那似乎是简谅学宫的道袍?”元潜拧眉,“他的头颅……”
正坐在乌百里肩上懒洋洋荡着双腿的夙寒声闻言一愣,茫然道:“什么?”
乌百里见他有兴趣,抬步往岸边走了几步。
视线越过丛丛芦苇,夙寒声终于瞧见浅滩的惨状。
四周好似被放慢无数倍,目光一寸寸从满是鲜血的水面往那具尸身上看。
湿淋淋的鞋子、简谅学宫的道袍衣角、被鱼围着叼着吃的腰封玉佩……
等到视线停留在胸口时,夙寒声眼前猝不及防像是被一圈圈的血腥从四周聚拢而来,缓缓夺去他的视线。
直到眼睛落到脖颈以上时……
突然,“少君。”
夙寒声猛地打了个哆嗦,茫然抬头看去。
烈日炎炎下,招魂幡随风而动。
前世应煦宗的灵堂之上,无数应煦宗弟子穿着白衣,满脸泪痕地看着他。
香线燃烧的气味刺鼻又令人心慌,雪白的蜡烛燃烧一夜,蜡泪顺着桌案往下滴落,像是生长的雪白树根。
长空挡在他面前,脸上全是泪水:“少君,要封棺了,您先……”
夙寒声脚下发飘,好似在做一场再也醒不来的噩梦,茫然地越过长空的肩膀往前方看去。
——那是一口棺。
徐南衔的棺。
夙寒声单薄身躯猛地一晃,手中的伞落地,阳光铺天盖地从背后倾洒而下,将他的后颈照出狰狞的血痕。
旁边弟子忙将伞撑起,为他挡住日光。
“少君……”
夙寒声早已不知道疼,踉跄着抬步往前去。
似乎有人站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夙寒声茫然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想见师兄却被这么多人拦着。
他听不懂“入土为安”“快些封棺,不要让少君看到”的话,眼看着有人要将棺盖阖上,带动的一绺血腥味飘然落入他鼻尖。
突然,铺天盖地的伴生树猛地从青石板的缝隙中钻出,郁郁葱葱的青叶将面前所有阻拦的人扫来,让出一条直直通往前方的路。
夙寒声浑浑噩噩一步步走过去。
短短几步路,好似走了半生。
两层秘境似乎缓缓重合,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掐着他的下巴逼迫着他往前看。
“夙寒声,听话,我让你看它。”
“心魔不除,你迟早被‘它’害死。”
崇珏逼迫他去看张牙舞爪戾气丛生的无头鬼;
前世灵堂中,夙寒声缓慢地一步又一步地上前去看棺。
彻骨寒意从脚底寸寸爬上心口,蔓延全身。
终于,满是血腥味的棺木映入眼前。
最先看到的是鞋子、衣袍、腰封、胸口……
和崇珏逼他去看无头鬼时一样。
梦境、前世、现实,在同一时间一寸寸地交融,最后视线终于停留在满是血舞的脖颈之上。
棺木中的徐南衔、臆想中的厉鬼、浅滩中不知名的尸身……
全都没有头颅。
刹那间,从前世跟到今生的无头鬼再次萦绕在夙寒声身边,轰地一声散开周身戾气,露出原原本本的模样。
“四师兄死得凄惨,你怎么能心安理得活这么久呢?来,一起死吧。”
“你假惺惺地找什么罪魁祸首,什么拂戾族圣人、什么翁林道,害死师兄的不正是你吗?”
“徐南衔缺失的尸身你可寻到了?”
向来雌雄难辨的无头鬼,随着几句叱骂后语调一点点地褪去那古怪的语调,扭曲着变回令夙寒声熟悉到胆战心惊的声音。
夙寒声瞳孔涣散,迷茫看着无数无头厉鬼。
每一只无头鬼都穿着应煦宗的乌鹊纹道袍,不约而同朝着夙寒声伸出的手腕内侧,露出一道被火灼烧的伤疤。
……那是夙寒声年少时发作凤凰骨,徐南衔为抱住他,而被凤凰骨火灼伤而残留的伤疤。
无头厉鬼明明没有头颅,夙寒声却感觉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徐南衔的声音不约而同从他们的“口中”吐出,汇成一句夙寒声极其熟悉的话。
“……师兄不管你了。”

灵箭“咻”地破开火光,擦着古怪狰狞的树枝直入地三寸。
箭羽剧烈颤动一阵,一道灵力凌空而来,将其带着从地面拔出,呼啸一声被一只手重新抓住。
副使张弓搭箭,眼尾泪痣同四散火光相衬,冷冷一箭射去。
灵箭射在树干上。
徐南衔乌金枪横扫而出,见状扬声道:“楚奉寒!别毁了不烬草!”
副使冷笑一声,再次一箭射出。
一根燃着火焰的参天巨树被无数灵线交缠着困在满是碎石的荒原中,树枝挣扎着伸展,几人才能合抱的树干粗壮至极,狰狞树皮扭曲成人脸模样,嘶吼着咆哮。
几个元婴期竟然制不住它。
晋夷远御风而至,周身萦绕无数煞白剑光,受他牵引簌簌袭向不烬草的树根。
“这玩意儿叫‘草’?”
“这是守护树!”宫芙蕖掌心钻出无数灵线,将不烬草守护树震断的灵线一根根补全,“劈开它才能寻到不烬草……副使!树根十寸之上!”
副使拉弓,玉白手指勒出一道白痕,冷冷道:“不要指使我!”
灵箭直直射入宫芙蕖所指的方位,而后那箭宛如游蛇般猛地窜入狭小的洞中。
副使五指一拢,灵力轰然炸开。
巨大的守护树一阵嘶鸣,摇摇晃晃地倾倒在地,砸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晋夷远微微挑眉,正要御风落下去剖不烬草,周身剑光突然发出阵阵嗡鸣,倏地挡在前方化为护盾。
下一瞬,凶戾至极的箭直直射来。
若非这剑光护盾,这一箭能直射入他胸口。
晋夷远抬头看去,就见副使将长弓放下,眼神冷冷看他。
哪怕险些被杀,晋夷远脸上笑容依然不散,挑眉看他。
“想杀我?”
副使懒得看他,随口敷衍:“射歪了。”
晋夷远笑容更深,抬手将面前被护盾当下的灵箭握住:“副使的射艺课不是常年得魁首吗,竟也有射不准的时候?”
徐南衔从空中落下,拍掉袖上沾染的火,不耐烦道:“十层竟能瞧见不烬草,想来烂柯境其他秘境层已融合,其他学子生死未卜,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嘴?滚一边儿去。”
副使将长弓化为鞭子,默不作声地垂眸去看琥珀拾芥。
晋夷远差点被杀,也没上去讨嫌。
他正要帮徐南衔去剖不烬草,余光一扫,突然道:“徐不北?”
十四层秘境融合,徐南衔忧心夙寒声,连不烬草都没精力挖,蹙着眉用琥珀拾芥去联系夙寒声,但此处不知是不是有结界,始终没有半分动静。
听到晋夷远叫他,蹙眉道:“什么?”
“你……”晋夷远欲言又止,视线一一扫过旁边正帮着周姑射挖不烬草的宫芙蕖、副使三人,眉头紧皱起来,“你们脖子上似乎有东西。”
徐南衔一怔,抬手去摸。
晋夷远一看众人脖子上那道不太明显的红线便心生不详,瞥见楚奉寒修长脖颈上那道尤其明显的红线,心口更是不住地狂跳。
“我没来之前,你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众人面面相觑。
晋夷远敏锐极了,大步走到楚奉寒身边,手撩起楚奉寒肩上的长发,沉着脸去看那道横在脖子上的红线。
“其他人呢?商序、胡围何在?”
“一直没瞧见胡围。”徐南衔借着水镜看向脖颈上那道不易察觉的红线——若非晋夷远说,那道只有头发丝十分之一的红线根本无人察觉得到。
“商序……在进入第十层便不再见他。”
晋夷远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可能是被副使常年暗箭给练出来的,他脸色沉重,手指贴着副使的脖颈,冷着脸细细探去。
四人身上皆无中法术的痕迹,甚至没有半分灵力残留。
太古怪了。
副使一脚将晋夷远踹出去,言简意赅:“去寻出秘境的入口,告知伴使强行关闭烂柯境,将学子驱除离开。”
荒原尽头,便是一望无尽的水域。
秘境上空无法御风,灵舟只能漂浮在水面十丈,缓慢地朝着琥珀拾芥所指的方向而去。
乞伏昭盘膝坐在舟上,五指悬在夙寒声头顶,催动灵力去帮其解开残破的符纹。
灵力浮空化为圆圈,随后随着灵力探入夙寒声体内,法阵一寸寸的自动补全。
灵舟不能载太多人,元潜化为拇指粗的小蛇盘在夙寒声身边,用脑袋去顶夙寒声的手,吐着信子想反向蹭一蹭少君。
但夙寒声却闭着眸坐在那一动不动,哪怕见到最爱的蛇也无动于衷。
元潜人形时眼眸眯成一条缝,活像是睁不开,蛇形却是眼眸睁大,竖瞳直勾勾看人带出一种诡异的邪嵬来。
“少君这是怎么了?从方才就不太对劲,难道是被那具无头尸身吓的?”
乌百里语调淡淡:“应煦宗少君如此胆小吗?”
元潜想想也是。
这小少君见到他的蛇形都能欢天喜地要抓他当灵宠,胆子必定大极了。
“你摸一摸他脑袋。”元潜出馊主意,“看他会不会炸毛。”
乌百里无语看他。
这人被咬果然不亏,咬死他得了。
元潜催促:“快啊。”
乌百里不耐地“啧”了声,面无表情地将手探过去,“不情不愿”抚摸了下夙寒声的脑袋一下。
乌百里五指微凉,指腹轻轻摸了下夙寒声的脸颊。
夙寒声倏地睁开眼睛,往常宛如流萤的琥珀眼瞳此时却像是没了光亮,又冷又淡地看了乌百里一眼。
乌百里手一缩,唯恐被咬。
谁知之前被偷偷摸一下也会炸毛骂骂咧咧的夙寒声竟然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又微垂眼眸。
没炸毛。
元潜和乌百里面面相觑。
定然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时,一直在试图解开夙寒声身上禁制的乞伏昭手中符纹彻底成型,他睁开眼睛,将巴掌大的符纹放在眼前细看。
元潜问道:“这是解符的?”
“不是。”乞伏昭道,“只是将少君中的符纹复原出来,还要细细再探才可寻出破解之法。”
“你能解开?”
乞伏昭犹豫。
拂戾族对符纹的精通是血脉中传承下来的,血脉越纯便越有天赋,但他血脉有一半是魔族,能将符纹复原出已是极限。
若是拂戾族纯血统的人在此,恐怕看一眼就能破开。
不敢保证一定能解开,乞伏昭道:“我试试吧。”
一直安安静静的夙寒声闻言轻轻睁开眼睛瞥了眼面前的符纹,又皱着眉拂开盘在他膝上的元潜,突然问:“翁林道,可有修为压制?”
乞伏昭一愣,不明白他好端端地突然问起“翁林道”禁术。
“有,元婴期无法通过头颅向同修为、高境界的修士借命,但金丹期之下却是轻而易举。”
夙寒声琥珀眼瞳毫无光亮,淡淡“嗯”了声。
化神境及其以上境界的修士寥寥无几,能修炼禁术更是不受天道庇护,无法渡过元婴期入化神境的九九雷劫。
那位传说中的拂戾族“圣人”只可能是元婴和元婴之下的修为。
可前世元婴期的徐南衔、周姑射、宫芙蕖却仍身死秘境。
“除非……”乞伏昭抿了抿唇,补充了句,“除非他能得到更多的‘命’。”
夙寒声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借命乃是违背天道的禁术,但拂戾族书上记载,只要夺取拥有大气运者的命,便能借由气运躲避天听。”
乞伏昭解释:“若他能夺取比他修为弱、却拥有大气运的修士的命,那便或许能越级,通过翁林道去斩杀比他修为更强的修士头颅。”
夙寒声瞳孔剧缩。
之前他一直不懂,为何前世闻道祭中,不少身份尊贵却修为微弱的新学子也和徐南衔他们一起被杀。
本以为只是“圣人”无差别攻击……
原来是夺了元潜他们的命后,才有足够的气运去杀元婴。
元潜在一旁听得尾巴尖儿都翘起来了,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激奋不已:“你们也信气运之说吗?!”
乞伏昭道:“我们在说以命抵命的禁术。”
“可有气运啊!”
元潜难得见有人和他一起闲侃“气运”,平常他一说起这个就有一堆人嫌弃地说他“迷信”,搅和得元潜烦躁极了,心想你们都修道了,还说个屁的迷信。
“有大气运者,便会得到天道庇护。”元潜吐着信子,“你方才说那什么翁什么道的,不就是借着夺别人的运而躲避天道雷谴吗?”
乞伏昭点头,正要说什么。
灵舟猛然一阵剧烈摇晃,像是撞到个什么东西似的,险些将四人一起甩出去。
元潜反应极快,猛地化为原形用尾巴尖圈住三人,森然蛇瞳垂眸往下看去。
许是马上离开水域,下方已是长满水草的浅滩,远远望去最前方隐约可见荒原。
琥珀拾芥指引的徐南衔所在的方向,便在前方十里。
顷刻便至。
可如今浅滩之中,正有一只只翻涌的狰狞水兽长出四足,獠牙大张地将几个寒山学宫的学子围绕其中。
元潜蛇瞳微微一眯。
水兽许是秘境七层以上的恶兽,各个皆堪比金丹修为,更何况若是蜂拥至上,蚁多咬死象,元婴期也难以招架。
灵舟艰难稳住。
元潜眉头紧皱,道:“下方有人被困。”
乌百里和乞伏昭往下看去:“他们没带灵舟吗……呃……”
话音刚落,他们就知道为何下方的人不坐灵舟逃走了。
——因这处浅滩水域似乎被人下了禁制,身下的灵舟才行过去,就控制不住地往下跌落。
下方全是要人命的水兽,掉下去便是恶兽盘中餐。
乞伏昭猛地将五指按在灵舟底,血从他的五指寸寸往下滴落,顷刻化为繁琐至极的法阵,强行将灵舟托着御风而上。
灵舟摇摇晃晃地挺稳。
元潜这才反应过来,愕然道:“可以啊你,这就是拂戾族……唔!”
乌百里一肘子捣在元潜七寸,差点让他把蛇胆吐出来。
“咳咳咳。”元潜反应过来,干咳一声改了口,“不愧是符阵课的魁首,下回小考我真挚地邀请您为我作弊,我的分尽管拿去。”
乌百里翻了个白眼。
乞伏昭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如纸,艰难道:“……只能再行五里。”
五里已是极限。
元潜忙勾着蛇尾为乞伏昭扇风,让他务必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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