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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格里(噫吁嚱鸭)


“这其中关节有些复杂,而我叔父去的那家赌场规矩素来如此,人人进入都需遵守规则,哪怕是皇亲国戚来了亦是如此,且那老板脾气古怪……”沈长星说到这顿了顿,非常突兀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王妃应该没有进过赌场罢?可有兴趣与我一同去看看?”
一时兴起,桑岚竟真的应了沈长星的邀请,与他一同去了那家赌坊。
这家名为“摘星”的赌坊似乎真如其所说背倚权贵,偌大间场面竟就堂而皇之地坐落在盛安街最繁华的地段,只不过还稍知收敛,并没有开在地上,而在地下。
赌场中人声鼎沸,桑岚一脚刚刚踏过门槛,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所引起的热浪便翻涌而来,叫他不觉身形一顿。
身后的灼清见此有些担忧地询问:“殿下…真的要进去么?”
桑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无妨,来都来了。”
一旁的沈长星注意到他的动作,同样关切地凑上前,因着内里声音太大而略微扬了扬声道:“你感觉如何?能接受吗?”
桑岚略微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好歹他也是在马上长大、与狼厮杀过的人,怎么一到这中原来这些人就尽将他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了?
思及此,他不等对方反应,率先迈步往里走去。
“走吧,沈公子。”
桑岚回过头来,眉眼微弯,唇畔勾起一个粲然的笑:“我还想看看里面的样子呢。”
由于沈长星实在不放心留下他同灼清与灼华两人,认为他们三个“柔弱”的“女子”在这种地方容易遇上危险,是以并没有亲自去取物,而是唤了场中的伙计,叫他去请赌坊的老板来。
在此期间,他则带着桑岚在赌场里随意逛了逛,一边为他简要介绍各种赌博方式的规则。
桑岚一面着眼打量赌坊四面称得上极尽奢华的装潢,一面听着沈长星的讲解。
听罢,他颇为意外地侧头看了两眼身旁的沈长星:“没想到沈小将军不仅爱好武艺,对赌博的事情居然也知晓这么多。”
说一说完,他便成功见到方才还滔滔不绝的人猛地一噎,紧接着便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
没等桑岚再问些什么,一道洪亮的声音便炸响在耳旁:“两位!看起来是新来的?”
闻言桑岚与沈长星一同转过头去,看模样,对方应是这间赌坊中的伙计。
“既是新来的,装扮又如此贵气,不堵一局怎么行?”那人说话声音极大,就算在这赌场当中也算得上嘹亮,一时之间便将附近赌桌边的视线吸引过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场面,属实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伴随着周遭数道“赌一局”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怀有各种意味的视线也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见此,桑岚长眉微拢,嘴角也不自觉地拉平。
而身侧的沈长星更是连那所谓的玉牌也不想要了,情急之下拉起桑岚的手腕就想带着他走。
然而——
“两位贵人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摘星的规矩。”最初喊住他们的那个伙计扬眉一笑:“不管谁来——都是不赌不出。”
“只要不参与赌局的人,都不能踏出这赌场的大门!”
这一条规矩实在是称得上奇怪,对于自愿前来赌坊的人,它颇有些多余,然而置于当前,它却成为了桑岚他们前往出口的阻碍。
“该死。”桑岚听见身侧的沈长星暗骂一声,“忘了还有这么一条。”
手腕处攥着的力道微微收紧,桑岚从青年细小的动作中判断出对方应该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将他带离这里。
他刚想劝对方不要太过紧张,光凭武力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能走出赌场,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听闻一道低醇得仿佛淬了陈酒般的嗓音悠悠响起——
“是谁说不让他们走了?”
只见两人身前不知何时伸出一支细长的烟斗,执着烟杆的手指节修长,随着斗钵在赌桌上轻轻敲了敲,方才还沸反盈天的赌桌旁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裴…裴老板?”
“……裴老板!”
“原来是裴老板!”
“好、裴老板好啊!”
安静的氛围存在了一瞬,待到围观的众人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便从四面八方涌起各式各样的问好声。
然而,黄金制成的钵体再一碰桌沿,满堂的问好声便戛然而止,赌坊中顿时彻底沉寂下来。
而桑岚的目光则随着那柄烟杆,越过沈长星,看向他身侧的那位“裴老板”。
来人比他们两人都要高上半个头,容貌是棱角分明又近乎邪肆的俊美,衣着华贵且用料考究,周身气质相当慵懒闲适,远看无虞,细看之下却又犹如一口危险而隐秘的深潭。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向他漫不经心地投来视线。
就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即将翻滚起幽暗的情绪时,沈长星微一侧身,不动声色地将他牢牢挡在了身后。
男人见此,双目微眯一瞬,紧接着凉薄的唇瓣缓缓牵开——
“好久不见了,星…沈公子。”他的话语像是被什么人所止,继而在口中转了个弯,“不介绍介绍么,关于你身后这位?”
莫名地,桑岚感觉这位“裴老板”对他好似隐有敌意。
“她姓桑。”桑岚听出沈长星语气有些沉冷,对方侧眸看了他一眼,向他表示“不必担忧”的同时介绍道:“他叫裴烬。”
几乎是沈长星话一落,那人便开口:“桑小姐,初次见面,招待不周,还请宽恕。”
男人似笑非笑,放缓了语调做出一副亲和的作态。
而桑岚看破也不说破,微微颔首以回礼,心底却另有所思。
所谓赌徒,这个群体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失了神志,甚至可以为此付出身家性命的人,而他方才观这个男人的举止,能够在这么一大帮的疯子中有此等威信……
这个叫裴烬的,很危险。
不是满腹心机城府,便是比那些人更甚的……疯子。
“至于你么——”虚情假意地问候完后,裴烬回身看着那个起头的伙计一笑,一双狐狸眼微微扬起,“坊里新招的?”
那人似乎没想到能被裴烬点名,看上去磕磕巴巴地有些紧张,全没了方才在桑岚他们面前吆喝的气势。
“是、是的。”那人道。
“是么。”
似乎也并未是真的想要个答案,在那人说完话后,男人薄薄的眼皮便耷拉下来,投出的眼神像是眼前之人仅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细长的烟杆就着抱胸的姿势在其臂弯处轻轻点了点——
“往后都别来了。”
话音落下,便见那伙计顿时面色如雪,浑身颤抖着瘫倒在地。
没等桑岚搞清楚为何失了饭碗会致使人产生恍若濒死的反应,那人便被不知从何出现的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场面既已清扫干净,那么便重新开始罢。”裴烬笑了笑,他声音不高,却能恰好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今日诸位的赌账皆算在裴某身上——权当是赔罪,望诸位消遣得兴。”
短短几句话,便重新在赌场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各桌的赌局在叫好声中重新开始,赌徒心性本就凉薄,此刻更是无人再去关心那个被“清扫”的伙计。
待到无人再在意这边,方才还面上带笑的男人转过头来,垂眸看向沈长星攥着桑岚腕处的手,语气沉沉。
“障碍已除,沈公子怎么还不松开手?”
沈长星见此只是警惕地看了他两人,见他确实不打算做些什么,这才缓缓松开了手,只是身体仍旧牢牢将桑岚挡在身后。
他的这些举动让眼前端着笑的男人面色阴沉一瞬,沈长星顾及着他没发觉,桑岚却看得分明。
看来眼前这俩人不仅相识,还交情匪浅。
这个认识在接下来两人的互动中得到了证实。
沈长星最终在眼前这个男人好言好语的劝哄下答应了与一名伙计一同去取抵押在这的玉牌。
而桑岚自知这人有意支开沈长星,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向边走边回头的青年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今日多谢裴老板相助。”待人走远,桑岚垂眸淡淡道。
而裴烬似乎被方才沈长星与他之间的“眉目传情”刺到,此刻不再收起满身的戾气和桀骜,彻底撕去了那副温和的伪装。
“别误会了,本公子的本意可不是为了帮你。”裴烬视线在他的发髻上一转,嘴角的笑已经落了下来,“毕竟将人惹生气了,巴巴地去哄的还是本公子。”
“倒是桑小姐……既已嫁作人妇,就安分守己些,莫要随意招惹些不该招惹的人。”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他这话惹得身后急性子的灼华一下子有些憋不住,她们本来得了叮嘱,凡是桑岚不予表态的事情她们便静着声,然而眼前这人言行无状,居然空口无凭便要往他家殿下身上泼脏水!
裴烬略一挑眉,沉郁的目光落在灼华身上,“你这侍女……”
“沈公子。”桑岚面无表情,张口打断了他。
明知道沈长星此刻绝对不在这,但裴烬的身形却仍旧不可避免地一僵。
看起来像只被夹住了尾巴的狼。
“裴老板。”桑岚一笑,碧色的瞳孔中波光荡漾,“我与长星仅是朋友,何必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他微微偏了偏头,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地,身上带上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如您所说,您也不想讨得沈公子不快,不是么?”
从赌坊出来之后,桑岚便被要表达歉意的沈长星千拉万劝地带去了盛安街上著名的酒楼一同用了午膳,随后才终于被人放走乘上了返回王府的马车。
到达王府时,已至晌午。
桑岚携着璀璨的日光踏入院门时,望见不远处坐在树荫下的石桌边的身影,不觉一愣。
阳光的温度此时有些刺人,他快走了几步来到男人身前,眼见着那人揽着袖行云流水地斟茶,不知怎地竟有些心虚。
“日头正盛,王爷怎的在此饮茶?”他不赞同地压了压眉眼,“仔细中暍了。”
谢流庭闻言,一面抬手示意桑岚落座,一面含笑望着他,温声道:“孤在此,自是为了等王妃。”
桑岚顺着他的意思坐下,对上男人望过来的沉静而包容的目光,顿时有些愧疚,“实在抱歉,今日外出没有注意时辰,下次定会注意。”
“无妨。”谢流庭缓缓摇头,面上仍旧带着温润的笑意:“王妃莫要有负担,且玩到尽兴而返即可。”
“不过,王妃可愿同孤分享今日见闻?”
桑岚点点头:“自然。”
紧接着,桑岚便将今日与沈长星一同的经历同男人娓娓道来,甚至于最后,他还难得八卦起来,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向着谢流庭说道:“我猜……那位公子是对沈公子有什么别的心思。”
不知不觉间,他便对这人多了许多的分享欲。
“是么。”
谢流庭笑了笑,垂眸抿了口茶,云烟飘荡,轻轻掩盖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眸光。
桑岚对男人情绪的变化无所察觉,只觉得自己啰嗦了一大堆,这却人自始至终都含笑看着他,还一直极有耐心地附和,实在是有些令人过意不去。
往往这种时候,他总会觉得谢流庭对人的姿态实在是太过宽和而稳重,仿若一片广阔得能够容纳万物的海,似乎无论向其诉说什么都能得到最温柔的回响。
然当事者迷,不知深海只容纳得了一人,而温柔亦是某人独一无二的特权。
被海面悄悄藏起的背后,则是择人而噬的深渊。
神思飘忽间,桑岚听见面前的人缓声开口——
“说起来,王妃自坐下起便一口茶水也未曾喝过……虽说是同行,但张口闭口便是与沈公子如何如何。”
谢流庭掀起眼帘,浓密的树荫将他深邃的容颜所遮掩,叫桑岚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缓声低语。
“孤为王妃斟的茶水,都已凉了啊……”
彼时,有细碎的光点穿过枝叶倾洒下来,落在清澈透亮的茶汤之中,桑岚抬手去触摸杯壁,发现确实已经凉了。
“方才。”男人的声音复又响起,“王妃说猜测那位裴老板对沈公子有意。”
“——那么孤呢?”
桑岚一怔,那日侵扰耳膜的剧烈心跳声骤然于耳畔响起。
“……什么?”他哑着声问,声线却不禁带上了些颤抖。
眼前的男人端坐着抬眸望过来,姿态和缓,看起来仍旧是平素那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模样。
桑岚却蓦地发觉,那人唇边一如既往如玉般的笑意,此刻竟显得有些陌生与……危险。
犹如被雨林中悠悠吐着信子的青蛇缓缓盯上,桑岚浑身绷紧,下意识颤了颤眼睫。
随后,他听见牢固的窗户纸被从天而降的雨水浸湿,又被人一举戳破后发出的轻响——
“孤心里想的什么,王妃当真不知么?”

“王爷……说什么呢?”
静默半晌,桑岚迎着谢流庭的眸光,微微抿唇笑了笑,他面色一派镇定,笑容如往日般毫无阴霾,唯有置于桌下攥紧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有什么……”他张了张口,却不自觉回避了谢流庭的目光,“我该知道什么呢?”
一道日光直射而下,清晰地于彼此间划开了一条分明的界限。
端坐着的两人沉默相视许久,好似有无数深思与情感于此间纷飞而过,时间亦仿佛于此刻停滞下来。
倏地,一阵长风拂过,被暑气凝滞住的树梢便随之沙沙作响,树下的两个人影也终于有了动作。
“这样么。”谢流庭缓缓收回目光,隐秘外泄而出的侵略性被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来,他舒眉轻叹一声,似是早有所料,“这样啊……”
男人置于膝上的的手轻轻拂过食指间的玉质指环,微微勾起的仰月唇叫人看不清他是否真的在笑,“听不懂便听不懂罢。”
“不懂也好。”
眨眼间,盘踞在树端的青蛇随着男人的话消失不见,压迫感消失,桑岚本该松一口气,心底却莫名浮现起些许酸涩。
他胡乱地将那层窗户纸粘回原位,却仍旧感觉有细微的风从那些缝隙当中吹了过来。
内心的波动使他形如海上之舟,一阵飓风吹来,便搅得他四处颠簸。
“今日是孤冒昧了。”男人敛眸,面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捻起一旁的茶壶往桑岚面前的茶盏中添了些水,“王妃勿要放在心上。”
“没……”
桑岚摇了摇头刚想说没关系,然而话刚出口便被人打断。
“——塔塔以为,孤要说这些吗?”
玉质的茶盏被人轻轻搁置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细响。随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抬眸,那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又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细长的竹叶青无声无息地缘着他的四肢攀附上来,覆在他的耳畔轻缓地吐息。
在男人重新开口之前,桑岚抢先出言——
“谢流庭,或许……你试试其他人呢?”
桑岚抿了抿唇,低声提议,“何必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虽然这人先前的言行已经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情感是这世间最脆弱、最不确定的东西,轻易便可消逝或转移,同他阿父阿母那般的,终究是少数。
视线交错间,谢流庭眉眼舒和,笑得极尽温柔,他拂袖起身,缓步走到桑岚身后,继而微微俯下身来,展臂环抱住了他。
“我心匪石…”谢流庭长叹一声,挨着桑岚的脸颊轻轻抵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桑岚闻言微微凝眉,置于腿上的手缓缓收紧,不觉将那华贵的浮月锦攥出几道褶皱。
停顿半晌,他还是道出了心底真正的忧虑——
“那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塔塔,死亡并不是小事,不可儿戏。”谢流庭并非忌讳这些事的人,但遇上桑岚,他便敏感许多。
“我并非儿戏。”桑岚抿了抿唇,随后正色道:“若我不在了,王爷又当如何?”
身后亲昵地环着他的人沉默片刻,随后收紧了手臂,将下颚埋进他柔软的颈间。
“有言道,日烈而竭泽。”
男人的嗓音依旧沉润矜雅得犹如缓慢奏响的古琴。
谢流庭一手拥着桑岚,另一只手的指尖沿着他的手背逐渐向下,缓慢而不容拒绝地穿过他的指缝,无声无息地与他十指相扣。
“然,若无日光的照射,海,亦是会枯竭的啊。”
桑岚听懂了。
他怔愣在原地,恍惚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谢流庭的话。
他原以为,就仅这短短数月,就算对方对他……这份感情也不会有多深,然而——
桑岚垂下头,亲眼看着自己被男人覆盖着的手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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