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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蓬莱(郁都)


他垂首望着手中的牧神剑,忽然觉得耳边有熟悉的气息靠近,竟是明无应微微低头,靠在他耳边说话。
明无应的声音很轻,又好像带着点笑意。
“想惹事也行,想等我回来也行。”
他忽然琢磨出师尊把牧神剑交给自己的另一重意思。
明无应觉得只要他有剑在手,卢府里的那个东西就也不算什么。
谢苏抬眸,见明无应对他笑了一下,转向那少年道:“走吧。”
牧神剑在他的手中,这把剑曾跟他朝夕相处两年,与他很是熟悉,此刻谢苏将那暗金色的剑鞘握在手里,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时背着牧神剑在山中行走的情景。
他转过身,向卢府而去。
卢府之中灯火通明,杜靖川已经找到了钟灵。
他用阵法寻到了钟灵的气息,贺兰月就在不远处,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她带了回来。
只是厅上数人面色沉凝,卢方海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连杜靖川也是神色沉重。
丛靖雪一贯温和稳重,此刻脸上却流露出自责神色,起身道:“是我没有看住师妹,我这就去找她。”
杜靖川命他坐下,正色道:“她丢了你去找她,你丢了我们再去找你吗?终究是青儿的性子太过骄纵,让她自己静一静也好。”
钟灵坐在一旁,因为不住流泪,双目红肿,哽咽道:“都是我不好,若是云姐姐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贺兰月不耐烦道:“你不也是跑出去又被我找回来?”
钟灵不妨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眼泪滚滚而下,低声道:“是我的错……”
贺兰月眉毛一扬,忽然看到谢苏回来,高声道:“谢苏,你去哪了?”
谢苏尚未开口,杜靖川已经看到他手中的牧神剑,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神色,又见谢苏看着他微微摇头,当下说道:“先不说这些了,回来就好。”
贺兰月还想要说些什么,谢苏向他走近,低声道:“我之后再跟你说。”
贺兰月点点头,又道:“这回找不见人的是大小姐。”
钟灵轻声道:“我刚才在想……云姐姐是不是回侯府去了?”
云靖青的叔父承袭了侯爵之位,云靖青一怒之下离开卢府,回自己家去了也说不定。
卢方海道:“灵儿说的有理,我这就去侯……”
他这话说到一半,忽然自己截住了,看了杜靖川一眼,沉吟不言。
若是云靖青不在侯府,自己又要怎么跟云家的人交代?更何况今日他们来道家中,本就是为了退婚一事,这事现在侯府上下还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去,可就瞒不住了。
卢方海不由得望向钟灵,见她一双眼睛红肿落泪,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杜靖川却道:“不如由我先去侯府,不惊动他人,只是寻一寻青儿。”
卢方海当即道:“如此甚好!有劳……有劳仙师了。”
他亲自将杜靖川一路送到门外,片刻之后,厅外又有脚步声和低低的争吵声传来。
走进厅中的竟然是卢值和卢俊,身后带着一个小厮。
那卢俊看些谢苏等人,只是怒目而视,怕是还记得云靖青推钟灵的那一下,沉着脸不说话,坐到了钟灵身边。
卢值的神色却很是担忧,将身后小厮引过来,说道:“这孩子今天早些时候见过云小姐,说她……走进了我们家中的禁地。”
云靖青离开厅上时,有意不让丛靖雪追到自己,她于敛息隐匿之术上有些心得,外面天色又暗,丛靖雪便跟丢了。
那卢家小厮点灯时却看到云靖青一个人在园子中逛了逛,以为她是家中的贵客,不敢惊扰,只是后来看到她走近卢家禁地,心中害怕,一路飞奔来禀报。
“你说什么?”
卢方海将杜靖川送出去,刚回到厅上便听到了卢值的这句话,一时间如遭雷击,脸色一灰,身体委顿在地,竟是昏了过去。
卢俊大叫一声,抢上去抓住卢方海的双臂,卢值显然也是骇到了,围在卢方海另一侧,连忙打发小厮去请大夫。
贺兰月走过去,在卢方海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只见卢方海梗了一口气出来,这才醒转,只是脸色吓人,连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禁地,那禁地是……值儿,你快说与他们……”
卢方海虽然醒来,但大惊之下气血逆行,连说话也是无力,卢值立刻起身道:“请各位仙师跟我来。”
卢值带着谢苏三人径直从园中穿过去,一面走,一面道出了实情。
这卢家园中有一处禁地,是先祖所设。那位先祖也是修仙之人,只是后辈之中再也没有出过什么有天姿和仙缘的人,族中子弟大多去行商或是读书考功名。
那位先祖既是修仙之人,便给自家留下了一片气泽护佑后人,留下遗命,卢家不可迁居,此园不可变卖,家里的人不许涉足此处,就成了一块禁地。
而这片气泽也真的护佑了卢家许多代的弟子,到得如今,已经是累世富贵。
历代卢氏家主都将先祖的遗命谨记在心,亦约束族中子弟绝不可进入禁地。
但数代过去,总有胆大顽劣的,或是粗心大意误入的,这些人在进入禁地几个时辰之后,会自己走出来。
却无一例外都成了痴傻之人。
而卢方海听到云靖青可能误入这片禁地就如此惊惧,是因为他的长子在幼年时就带着自己的书童进了禁地。
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子都痴痴傻傻的,认不得人,也不会说话了。
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就病死了。
说话之间,卢值已经将谢苏三人引到一片竹林之前。
卢家四处灯火通明,此处却一盏灯也没有,且那盛夏的暑热之气不知什么时候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且从外面来看,绝对想不到这卢家园中还有这么一大块地方。
竹林之中一片漆黑,从中吹来阴冷的夜风。
卢值为难道:“便是此处了。”
卢家后院。
卢方海虽然醒来一次,但是惊惧之下,气血逆行,卢俊站在他的床前,看着大夫开方子。
屋里围着数人,却有一个纤细身影扶着门框走出。
她一双美目红肿,泪珠一直流到腮边,正是钟灵。
走到廊下,钟灵望着庭院深深,抽出手帕拭掉脸上的泪,眼神一瞬间就清明起来。
一个侍女隐在半月门之后,双手举起一只小小瓷罐和一枚符纸,声如蚊蚋:“小姐,是这两样东西吗?”
“嗯。”钟灵拿起那张灵符,指尖灵力一吐,那符纸上的字印便有光芒流转,又将灵符贴在了那侍女的身上,轻声道,“他们没见过你,去吧。”
那侍女却像是很瑟缩的样子,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小姐,我怕……”
钟灵看她一眼,那一双含情美目之中忽然只剩下冰冷之色。
“你有我的灵符,进入禁地,师父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有什么好怕的?”
那侍女轻声道:“可是那几个人都是修仙之人,我怕他们……”
钟灵微笑道:“修仙之人又如何,难道比师父还厉害么?就算昆仑是天下第一大仙门,门下的两个弟子做出苟且之事,他们还有脸面找来吗?师兄师妹,那可是好得很啊。”
侍女又道:“小姐……”
钟灵低喝一声:“还不快去。”
侍女低下头,对着钟灵一福身,从门后转身走去,身形很快消失不见了。

一走进这片竹林,外面的声音就好像全都听不见了。
只有林间的风声,偏偏被拉得很长,从竹叶上面幽幽地划过去,乍一听,像是许多人在哭。
贺兰月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走在丛靖雪和谢苏中间,轻声道:“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
丛靖雪一直分神注意着周遭的动静,答道:“此处久无人来,自然要荒败一些。”
自外面看来,卢家的府邸气派敞亮,庭院布置得极有章法,让人绝对想不到卢家园中深处竟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这里许多年来无人踏足,地上积了厚厚的落叶,松软腐败。
而天上星月的光辉也无法透过上面的竹林一样,四周只是一片漆黑。
又似乎有很淡很淡的冰冷雾气在竹林之中盘桓。
越往深处走,就越觉得冷。
谢苏望着竹林深处,与丛靖雪换了下位置,自己走在最前面,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有些棘手。”
贺兰月问道:“你知道这禁地里面有什么?”
谢苏握住牧神剑,那古意盎然的暗金色剑鞘上顿时生发出淡淡的金色光华,照亮他的脸。
丛靖雪愣了一下,“牧神剑?蓬莱主在此?”
谢苏点头道:“师尊也在金陵城中。”
贺兰月当即一笑,人也放松了许多,“那还担心什么?”
谢苏淡声道:“这禁地中的东西或许不好对付,找到云靖青,我们就先退出来。”
贺兰月笑道:“那也没错,我可不想在这里面待久了,变成一个傻子。”
丛靖雪却是从袖间拿出一只引火符来,他手指一动,那符纸便悬浮空中,燃烧起来。
只是仿佛只过了一霎那,那引火符便在竹林的雾气之中熄灭了。
再试第二张,也是一样。
丛靖雪道:“这竹林从外面看来,似乎也没有这么大,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周围的景象却好像根本没有变化。”
贺兰月还在等着丛靖雪解释,谢苏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他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竹杆,削去上面的部分,又在竹节之上做了一个记号,将它斜插在脚边。
这卢家先祖给自家留下的一片气泽,经年累月成了一处禁地,卢家人人不敢靠近。但在谢苏等人眼中,此处应该是一个卢家先祖下的阵法。
竹林之中没有路,偏有雾气,星月的光芒丝毫不能照进这里面,连引火符都只是燃烧一瞬便失效了。
这阵法倒像是故意引人入歧途,连一个方向也不给,也不让他们有机会看到阵法的全貌。
谢苏将竹竿插在地上,便继续前行,只是每走过一段,都要在身边留下一个记号。
如此又走了一段时间,谢苏忽然停下了步子。
他们三人原本离得极近,谢苏这样一句话不说就突然停下,贺兰月险些撞到他的身上去。
“你怎么不走了?”
他从谢苏身后探出头,却在看清前面物事的时候愣了一下,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在谢苏身前,那杆被削去一半的竹子插在地上,竹节上有一个谢苏用剑气留下的记号。
丛靖雪料得不错,这个阵中有个故弄玄虚的阵法,让他们在里面走来走去,不过是在兜圈子。
以云靖青的修为,寻常的阵法禁制困不住她。
而她一进入这个禁地就再也没有出来,恐怕就是被这个阵法给陷住了。
恰在此时,竹林前方的遥远处忽然现出一点亮光。
那亮光由微弱到强盛,像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谢苏却是皱起了眉,已经将牧神剑握在手中。
这竹林里面漆黑一片,每一处都像是相同的一处,没有标识,没有边界,他们走来走去,都只是在里面兜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人在漆黑之中,本来就会自然而然地警惕紧张起来,可况竹林中的雾气幽幽聚散,诡异非常,林间又总是有些细微奇怪的声音,好似一种无形的压迫。
若在此刻突然出现亮光,人性如此,天然就想要向着亮光走去。
可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亮光便诡异凶险,不可靠近。
谢苏转身,简短道:“快走。”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身后竹林深处的亮光便一穿而过。
谢苏只看到那巨大光团映在贺兰月的眼睛里,下一瞬白光大盛,将他们全数吞没其中。
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那刺眼的白光还没有消散。
谢苏用力地眨了眨眼,什么都看不见,眼角湿润,不自觉有泪涌出。
他伸手一摸,摸到了自己身下层层叠叠的落叶,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积了多少年。
谢苏撑着地面坐起,只觉得眼前全是那道白光留下的炫影,刺痛之中,好像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形。她脸上蒙着面纱,动作间似乎慌乱得很。
他心中一动,问道:“云靖青?”
那女子却不答话,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似乎离他时远时近。
谢苏向身边一探,却怎么也摸不到牧神剑。
而四周的脚步声忽然变得无比杂乱,像是有成百上千的人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可是那刺目的炫光之中,谢苏却什么也看不清。
紧接着,他嗅到一股极甜腻的香气,浓郁得近乎令人作呕。
耳边的脚步声却在这香气之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谢苏用力摇摇头,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无法驱散那道白光留下的炫影,但视物比先前已经要清楚一些。
此刻他仍是在那片竹林之中,贺兰月和丛靖雪都不在他身边。
牧神剑也找不到了。
谢苏看向四周,那个他在眩晕之中见到的女子身影也不见了,几乎让他以为是幻觉。
他低头静了片刻,眼前无数的炫光渐渐消失。
竹林之中雾气弥漫,谢苏翻身站起,右手虚虚握住,片刻之后,灵力从他指间四溢而出,像无数道水中的游鱼,映出发光的亮痕,转瞬间消散在谢苏身旁。
不知道这操纵这阵法的究竟是什么人,但对方一道白光就将他们吞噬进去,实力不可小觑,谢苏并没有贸然动用灵识。
牧神剑不是他的佩剑,谢苏可以使用它,却不能召唤它。
但他在蓬莱山中曾有两年时间,与牧神剑朝夕不离。谢苏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刚才放出无数细弱游丝的灵力,是希望牧神剑能感应到他。
无边的黑暗之中,谢苏觉得越来越冷了。
在这漆黑的竹林里,想要辨清方向也是徒劳,何况早先他们已经尝试过,在竹林中向前走下去,最终都只是绕回了原点。
谢苏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
下一瞬,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在为自己此刻才想到这一点而懊恼。
他一走进卢家,便觉得此间有清冷之意,好像将盛夏的暑热全都挡在外面。
越靠近这片禁地,那清冷之意就变成了阴冷。
到得现在,四周已经冷到了他呼吸时口鼻中会冒出白气。
那他此时就已经离阵法的中心不远。而阵法中心,往往就是设阵之人所在的位置。
谢苏不再耽搁,在黑暗中辨别寒气袭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些漆黑中的竹影与别处无异,谢苏却知道自己找对了。因为那些竹影忽然黑压压地倒下来,好像要堵住他的去路。
谢苏周身灵力暴涨,无数竹枝尚未触及到他的身体就被他的术法化为齑粉。
林间雾气一瞬压下,如有噬人之能,谢苏浑然不惧,冲入雾中。
雾中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像是有无数的影子在谢苏身边来了又去,那些脚步声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一时远又一时近。
更有无数云朵一半的东西在雾中上下起伏,沉降下来的时候,谢苏好像能看到里面有无数的人影涌动。
在他冲进雾气最浓郁处的一霎那,谢苏忽然一脚踩空,在灰雾之中向下跌落。
那一瞬间,谢苏想起了学宫试炼中的那道瀑布。
这雾中的下落似乎永无止境,又似乎只是一瞬,谢苏在看清身下景象的同时击出一道灵力,借势远远地倒飞出去,落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
四周不像白天,也不像夜晚,灰雾弥漫在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这一片地方是清晰的。
谢苏也终于看到自己脚下的并非地面,而是冰面。
这是一个小小的冰湖,但谢苏脚下的坚冰竟似有数丈之厚,下面则是更深处的湖水。
谢苏转身,看到无数白色蛛丝一样的东西盘在岸边,像是一整面墙壁一般。后半段隐没在灰雾之中,看不清楚,而下方蛛丝之中裹着一个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是云靖青。
他刚刚向那里走了一步,就听到冰湖之上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这声音的音色,像是个少年一般,但那说话时流露出的意态,就好像这个说话的人已经垂垂老矣,不知道见过世间的多少人和事。
“你跟明无应,是什么关系?”
这声音在冰湖之上四处回响,谢苏找不到声音的来处。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落在谢苏身边。
牧神剑的剑鞘深深地楔入冰面,瞬间炸开无数条裂缝,向四面八方而去。
在冰面碎裂的声音中,谢苏伸手,握住了牧神剑。
而那无尽蛛丝的中央忽然像是起了波澜,所有的白色蛛丝都在涌动,甚至带动了冰湖都在微微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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