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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蓬莱(郁都)


在华歆心中,却有一个微小的念头如火苗摇曳,是希望谢苏能留在这里。
她已看出谢苏不会对她出手,他修为极高,留在此地,若是再有人进洞,自己向他求援,谢苏多半不会坐视不理。
况且于玉成的尸首在这里,若是谢苏与她同在,也可相互做个见证。
只是这句话一出,华歆却看到谢苏那一贯淡漠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
“你说明日试炼就会结束?”
华歆不明白谢苏为何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顿了顿才答道:“是啊,明日正午……”
谢苏道:“你进入秘境之中有几日了?”
“两日了,明日不就是第三日吗?”华歆道。
谢苏从瀑布之中跃下,到了卷轴上所标识的河对岸,又从深潭之中浮起的时候,觉得天色晦暗,已近黄昏,便察觉那河流之上时间流逝和别处不同,似乎要更快一些。
他却绝无可能想到,仅仅是在河上尝试三次,就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时间。
若不是在此处遇到华歆,明日正午杨观将秘境打开,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苏跳下瀑布,即找到藏有玉简的山洞,纵使他心性极定,也曾觉得自己似乎运气不错,进入秘境的第一日,尚未入夜,便已经接近玉简。
可现在看来,却不知是他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
谢苏稍一思索,便镇定下来。
明日试炼就要结束,华歆却十分平静,显然不会跟他竞争这根玉简,固然是因为她受了伤,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其中更大的原因,恐怕是华歆其实已经得到一根玉简了,只是不肯表露出来。
她显然曾跟人剧斗,逃入此地,但对于是何人伤她,却是有意一字不提。
谢苏走向石台。
那道剑影依然在岩壁晃动的波光中。
谢苏又拿出数根销明草,点点银光将石台照亮。
华歆忽而出声道:“慢着,那匣子中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她此刻倒是忘了自己一刻之前还以言语激谢苏走上石台打开匣子,真心说出这话。
在谢苏看来,想要得到这根玉简,河上那一关已经足够玄妙艰难,不必安排如此伎俩。
但他开启匣子的时候,仍是屏息,取下长剑,用剑气挑开匣子。
华歆站在水边,并不能看见匣中事物,只是看到谢苏打开匣子之后,静立原地,却不见有什么动作。
她心中终是好奇,一瘸一拐走上前去。
只见那匣内装着一些杂物,有些布片、纸片,几个瓷罐,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丝毫没有玉简的影子。
华歆伸手用鞭柄翻了翻匣中物事,面上有些失望,轻声道:“怎么不见玉简?”
谢苏道:“你如何知道,这匣子里面有玉简?”
华歆似乎被问得有些糊涂了,看向谢苏,问道:“不是你一进山洞,就走向这个石台吗?我当然以为这里面是玉简。”
话音刚落,华歆看到谢苏垂目看着自己,眼睛一瞬不瞬。
谢苏掌心向上,那枚灵符微微闪出白光,昭示玉简就在此地。
华歆见他动作,自己也伸出右手,见掌心的灵符发着光,肯定道:“此处一定有玉简。”
然而洞中什么也没有,除了那道奇异的剑影,就是一潭深水了。
谢苏忽然道:“你的卷轴,可否借我一看?”
华歆听到这话,却像是有些为难,拒绝了谢苏。
“我没有要你的卷轴来看,你为什么要看我的,难道我们两个人的卷轴会不一样吗?”
华歆退后半步,又道:“还是你疑心,在你进入山洞之前,我就取走了这里的玉简?”
谢苏微微抿唇,还未开口,就听到华歆略带气恼的声音。
“一根玉简而已,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有玉简了,不过现在不在我身上,但明天离开秘境的时候,我手中一定会有一根玉简!”
她这话掷出,极为坚定。
谢苏道:“你是让你的护卫帮你去夺玉简了,是吗?”
华歆不料谢苏猜得这样准,索性也不再隐瞒。
“鬼脸是叶天羽的护卫,不是我的。但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让他替我去寻玉简了,那又怎么样,祭酒也没有说不许。”
谢苏淡淡道:“你身上没有玉简,匣中也没有,你我二人的灵符却都显示玉简就在此地,我的卷轴上也是如此。”
华歆道:“所以,所以你是想看我的卷轴,想看是不是这里出了什么差错?”
她脸色忽而涨红,双手绞着手指,却怎么也拿不出卷轴。
谢苏问道:“你将自己的卷轴给别人了,是不是?”
华歆大声道:“我要鬼脸帮我夺玉简,他自己的卷轴找不到了,自然应该把我的拿去给他用。”
所以她受了伤,又没有卷轴,不敢随意乱走,这才藏身山洞之中。
先前见到谢苏时,不过是色厉内荏。
照进山洞的天光已经十分晦暗,马上就要入夜,距离明天正午试炼结束,不过只有几个时辰了。
谢苏抬头望向岩壁上那道剑影,猜测山洞中的玉简,或许跟这道玄妙的剑影有关。
华歆却是见谢苏离开石台,向上望着剑影,也不再同自己说话,心中有些强自掩饰却被人全盘揭穿的羞恼和尴尬,随手用鞭柄戳向匣中的杂物。
片刻之后,一块布片滑落,露出下面的一截木头。
华歆看着那物事,心头忽然涌起一阵熟悉。

那布片之下的木头,竟是一只木头雕的小鹰。
小鹰只巴掌大小,雕功却十分了得,昂头振翅,欲飞不飞。鹰喙弯弯的向下钩着,连身上的羽毛都十分逼真。
这只小鹰显然还没有雕刻完,双脚处还未从木头中脱胎雏形,可是那姿态却是活灵活现。
华歆握住木头小鹰,神色极是震惊,又伸手去匣中翻动,抓起了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刀,举到眼前仔细查看。
在如此水气湿重之地,短刀早已腐朽不堪,脆得好似徒手便可将刀刃折断。
华歆抹去刀刃上的锈迹,只见刀身靠近刀柄的地方,有两处小小的标记。
正面是弯弯几道溪水,反面是一朵白云。
华歆忽然“啊”地大叫一声,谢苏只当她触碰了什么机关,回首望来,却看到华歆呆呆地站在石台上,双眼中不住流下泪来。
谢苏掠过水面,走上石台,华歆好似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了,一手拿着木头小鹰,一手握着短刀,神色很是悲戚。
“你怎么了?”
华歆本是个明媚动人的少女,养尊处优,很有气派,可是此时不住大哭,那双眼中竟似包不住这许多眼泪,便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
谢苏原本天性中极少被他人情绪触动,此时望着华歆,却从她的眼泪中看到许多复杂的东西。
华歆将双手中的物事举到他身前,抽噎道:“这是,这是我大师兄的遗物。你看这刀上……一面刻着白云,一面刻着溪水,那是我大师兄戴云溪的名字……这只木头小鹰,是他说要雕刻了送给我的。”
她说话时断断续续,忆起往事十分伤怀,显然与口中的大师兄感情极其深厚,见谢苏相询,骤然之间难以自持,便将往事一一道来。
戴云溪便是叶沛之的大弟子,天资聪颖,性情却是烂漫潇洒,好友知己极多。
无极宫地处苦寒之地,灵气也不似其他仙山那般充盈,修炼之时便要付出格外的努力,是以门人之中多性情坚忍之辈。
只戴云溪是个例外,因为性情潇洒,又爱交游天下,常常要惹出一些事端,总是要挨叶沛之的罚。他又很是喜欢各种杂学,常常分心,为叶沛之所不喜。
可戴云溪的天资却又很高,纵使只是将一半心思用在修炼上,也已经是无极宫这一辈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叶沛之对门中弟子一视同仁,一样的严苛,就是对年幼的叶天羽和华歆也从不例外。
孩童贪玩乃是天性,有时二人完不成叶沛之的要求,便要受罚,被关在冰洞之中静思己过。
戴云溪却总有办法调开冰洞外的守卫,将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给他们送进来,或是在他们闯祸之时,自己出面承担。
便是对着叶沛之一张铁面,戴云溪这边受了罚,那边也要对着华歆偷偷地做个鬼脸。
仙门弟子学成之后,多要在外行走,既是磨练自己,也是为了扬名。戴云溪也是如此,但他每次回到无极宫,都会将外面新鲜好玩的事儿讲给华歆,对她依旧很是回护。
在华歆眼中,戴云溪便是这世界上最好玩最有趣最无所不能的一个人。
“有一次,我新得了一条珍珠链子,却不小心将它掉进了冰湖里,那是南海里的珍珠,无极宫在极北,是没有这样的东西的。我看着它滑下去,伸手去抓,却已经迟了。那时我还很是不懂事,为了这条珍珠链子大哭大闹,谁来哄我也没有用。”
“大师兄看见了我,笑话我没出息,丢了一条手链,也值得哭成这样。可是第二天我醒来,那珍珠链子就搁在我的枕头边。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大师兄潜进冰湖,把珍珠捞了上来。”
“那冰湖中的寒气非同小可,大师兄的经脉被寒气浸染,极是煎熬,可他却从没有向我提起。”
“而那条珍珠链子,唉,我戴着它,不过一个月便不再那么喜欢了,随手扔在首饰盒中,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华歆说到这里,泪光闪烁。
“掌门师伯要大师兄来学宫参选,可大师兄其实对修炼得道没有什么兴趣,一心要遍览世间山川美景,做个快活自由的人,但他最终还是来了,只是再也没有回去。”
谢苏的手放在匣上,微微一动。
“他死在了秘境试炼中,”华歆低头望着手中那只木头小鹰,“大师兄的手很巧,从前修炼之余,他会随手雕一些小东西送给我们,我跟天羽小的时候,常常为了大师兄互相吃醋。来学宫之前,他说要雕一只小鹰给我。”
华歆的手指慢慢抚摸着木头小鹰。
“喏,你看,他确实给我雕了,只是还没有雕完……”
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一滴眼泪落下,渗入小鹰的翎羽之中。
谢苏不知道此刻是否该安慰华歆,又觉得华歆仿佛并不需要他说什么。她说这些话,只是因为她自己想说。
换了别人,而不是谢苏在这里,她一样是要说的。
所以,他此时只安静听着,不要出声就好。
过得片刻,华歆抬起头来,脸上泪痕宛然,只是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谢苏将石台上的匣子合起,推至华歆手边。
华歆轻声道谢,却是将那柄短刀和木头小鹰贴身放好,又伸手拿起了匣子。
洞顶漏下来的天光已经所剩无几,想来外面快要入夜,洞中愈加昏暗。
华歆拿出一张引火符,一片昏昧中,忽然发觉背后有一道寒气逼近。
她来不及转身,只听“铮”的一声,一道雪亮剑光向着她袭来。
华歆微微一怔,立刻矮身下去,腿上伤口痛楚钻心,顿时失去力气,掉下了石台。
谢苏出剑如此之快,那锋锐剑气几乎贴着她的面颊而过,跟那道寒气相接。
最后一丝天光也落了下去,洞中陷入一片纯然的黑暗,华歆只能通过声音分辨谢苏此时的方位。
风声骤起,是谢苏的身形太快。接着是几道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用指甲刮过铁片。
黑暗中炸开一道金铁断裂的异响,又像是有东西落入水中。
华歆自怀中拿出引火符,指尖释放灵力。
一道火焰燃烧出光影,将大半个山洞照亮。
谢苏侧身对着她,手中的长剑竟然已经断了,断裂处数道森然的指痕,触目惊心。
被折断的另一半剑刃落入水中,火光映亮水面,恰好能看到那剑刃缓缓沉入水下,再深处,就看不到了。
华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惊魂未定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那……那是个人吗?”
她看向谢苏,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你,你受伤了!”
谢苏的白衣之上有星点红痕,他转过脸来的时候,令华歆心头一震。
谢苏的眉上被划出一道又长又薄的伤口,鲜血沁出,缓缓流过他的面颊。
方才在黑暗之中,那道寒气之中裹挟了什么物事,竟以锐利手爪直接将他手中长剑折断。
谢苏只觉额上一凉又一热,尚未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却先血流遮眼。
他伸手拭去面上的血,听到华歆的声音都好似变调。
“无妨。”
谢苏的神色淡淡,声音都很淡,只是专注地感受周边气息的流动变化,握着短剑的手腕微微松弛下来,却是为了再次出剑的时候能够更快。
到底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能挡住那怪物一击,已经十分不易。
华歆惊魂未定,环顾四周,又引燃了一只引火符,将山洞之内照得亮如白昼。
水面上平静无波,华歆握紧了手中的长鞭,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唯恐哪块嶙峋怪石之后会突然扑出来一个影子。
“方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吗?”
谢苏缓缓摇头,寒气袭来的瞬间,山洞恰好陷入黑暗,之后挥出的那一剑,是凭借直觉多些。
华歆心中大骇,谢苏的修为如何,早在数月之前,她就已经见识过了。
瞬息之间就能折断他的剑,又在他额上留下伤口的,该是何等恐怖的怪物?
而一击之后,那怪物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诡异非常,或许此时此刻,那怪物就隐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窥伺。
“洞中有亮光,那怪物再来袭击,便很容易被我们察觉到。”
华歆本已经惊骇至极,但听着谢苏声音平稳,也慢慢镇定下来,当即就要再燃烧两枚引火符,却被谢苏制止,让她省着点用。
华歆看着谢苏手中的断剑,忽然想到石洞那边还有一柄剑。
此时危急,华歆腿上伤痛也只能强忍,带着谢苏走向于玉成的尸首。
“你还是先用这个人的剑吧。”
华歆心知二人之中,谢苏才是更强的战力,弯腰为他解下于玉成的长剑,却见谢苏接剑之后站在于玉成尸首一侧,像是想要将他带走。
华歆一愣,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谢苏声音平静:“带上他,先离开这。”
华歆几乎有些被他弄糊涂了,问道:“洞中的玉简你不要了?”
谢苏不再答话,手下动作未停。
华歆有些犹豫,因为若是将于玉成的尸体留在这里,就跟他们并不相干,出得秘境,只要他们不提起,谁也不会知道。可若是要将于玉成的尸体带出去,就要花上许多口舌解释。
引火符熊熊燃烧,洞中火光明灭。
华歆伸手想再拿出一张引火符,却不经意触到了那只戴云溪未雕完的小鹰。
想到大师兄被秘境困死,这许多年后,自己才机缘巧合找到他的遗物,华歆终是不忍,拿出了一只乾坤袋,将于玉成的尸骨装了进去。
她腿脚不便,乾坤袋又是认主的,谢苏无法操纵,仍需她施展灵力扩开袋口。
于玉成苍白的脸就在她的面前,华歆不由闭了闭眼,只觉周围光亮一瞬间暗淡下来,心道不好,她竟忘了续上新一张引火符。
火光颤抖了一下,便即熄灭,四周重回黑暗之中。
华歆又是害怕,又是慌乱,摸出了引火符,只是手上颤抖,连长鞭也几乎要脱手而去。
手中的引火符却被人稳稳接过,华歆知是谢苏,心下稍定。
火光再次亮起的时刻,从洞顶的缺口处一前一后掉下来两个人。

先掉下来的那人后背着地,发出“砰”一声,显然摔得极重。
他还未来得及坐起,第二个人跟着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洞中顿时响起一声大叫。
那个后掉下来的人被他这么一垫,却是周身无碍,没有伤着半分,只是神色似乎有些迷惘,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听得身下一声哀嚎,他好似才发觉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是个活人,立刻站起道歉,声音之中带着几丝慌乱。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
他一身白衣,虽然形容有些狼狈,谢苏却还是认出了这是丛靖雪。
被他垫在身下的人却是贺兰月,此时躺在地上,手捂着肚子,咳嗽了几声,怒道:“你看着轻飘飘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重!我都快吐血了!”
贺兰月这话说得直截了当,丛靖雪更是大感窘迫,低声道歉,伸出手想将贺兰月拉起来。
贺兰月却是揉着肚子,大声道:“要是个姑娘拿我当了人肉垫子,那也就算了,你——”
他仰倒在地,双目一转,忽然看到了巨石边的谢苏和华歆,手撑地面跳了起来,惊喜道:“谢苏,你怎么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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