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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茶叶二两)


指腹推开冰凉的膏体,随着皮肤上的温度慢慢融化开,温凉微皱的眉展开,而后,眼睫轻颤,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慵懒。似乎没料到方宸会回来,他怔了很久,才慢慢地笑开。
“...狐狸?”
“嗯。”方宸低着头给他擦药,“我给你带了蛋糕,饿吗?”
“饿。”温凉反握住方宸的手,笑眯眯地道,“喂我吃吧。”
以为方宸又会翻脸,冷淡傲娇地让他自己吃,可方宸只是静了静,低低地说了一声‘好’。
他右手托着温凉的腰,将他小心地扶到枕头上。
刀蓦地出鞘,利光划过,四分之一张完整的饼已经被切成了几厘米见方的小块。他用刀尖插了一块,递到温凉的嘴边。
“咬蛋糕,别咬刀。”
突如其来的温柔和贴心让温凉头皮发麻,他觉得蛋糕里面大概是放了泻药一类的危险品。
他硬着头皮,侧脸过去咬了一口蛋糕,意外地好吃。温凉抬了抬眉毛,又咬一口,可此时,刀和蛋糕都被方宸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方宸的一个吻。
方宸接吻的时候总是专注而认真,紧紧闭着眼,睫毛会轻轻发抖,显出平常不易露出的脆弱与温柔来。
唇齿辗转,气息交缠,唇畔还有残留的蛋糕香甜味道。
温凉紧绷的精神微松,慢慢地抚着方宸的背,将他一点点拥进怀里,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对不起。”
“你失忆了,没必要为过去的事情道歉。我还好好的坐在这里,更没必要为了将来的事情道歉。”
是方宸式的回答。
有些出人意料,但温凉却并不意外。
“如果真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死,或者我死,那都是将来的事。”方宸静了一会儿,蓦地抬头,看着温凉,坚定地说,“我只活现在。”
脚下的路不知会通向何方。
走下去,或许皆大欢喜,又或许不尽如人意。
可,他不想在含混又模糊的猜想里抱憾终身。
走下去。
向前走的意义,不是终点,而是在路上。
方宸高抬右手,扬臂一甩,病房的门重重阖上。
他扯下外衣,丢在地面,袒露出有致结实的腹肌。他半跪在温凉身侧,掀了温某人的被子,居高临下地说。
“病房灯光太闪,照得人眼晕;病床太小,又不结实。每次都在这种破地方,不够尽兴。”
温凉高甩右手,病房里的灯齐刷刷地暗了下去。
他的指腹划过方宸令人血脉喷张的腹肌,抱起方宸的大腿根向上抬了抬,仰头时,笑眼如展颜桃花。
“好,我明天就出院。”

是被蛋糕的味道勾引醒的。
等柴绍轩一行人飞奔到病房的时候,小夏旦正张着嘴巴,等着龚霁给她喂蛋糕吃。
“夏旦!!”
柴绍轩一声哭嚎,眼睛红了。他冲过去,想要给勇敢的小丫头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夏旦却如临大敌,惊慌地朝着龚霁扑了过去。
龚霁单臂搂住夏旦,右手阻拦柴少爷的冒失。
“她刚醒,容易受惊。你...”
话没说完,左手手腕猛地一沉。
龚霁扭头,看见夏旦正叼着叉子上的蛋糕,小丫头腮帮子鼓得圆溜溜的,像只虎口夺食的小仓鼠。
柴绍轩:“……”
夏旦:“……”
柴绍轩:“那啥,哈哈,夏旦,我不跟你抢。”
夏旦表面用力点头,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柜头瞟。她缠着绷带的左手偷偷地摸上了剩下的小半块蛋糕,以迅雷之势‘啊呜’一声塞进了嘴里。
柴绍轩挠挠头:“...我今天真不饿,真的。”
夏旦在龚霁怀里窝着,乖乖点头,可眼神飘忽,还在寻找剩余蛋糕的踪迹,显然跟二哈哥哥的抢饭战争旷日持久,已经形成了习惯。
龚霁的表情沉了下来,手指摩挲,柴绍轩仿佛看见了无数张检讨单铺天盖地般将他淹没。
他转身想跑,脊梁骨又被盯得火辣辣的。
背后,两双军靴踩得地砖‘咚咚’作响,声音由远至近,由轻到重,像是把他的心肝吊起来打。
“跟夏旦抢饭吃,嗯?”
“哎,小少爷,啧啧,不像话啊。”
两道冷涔涔的声音爬过背脊,柴绍轩心道不妙,准备一个鹞子翻身逃走,却手腕一紧,连着手臂被高高抡起,脚下一空,‘咚’地一声,直接侧脸着床,双手被绞在背后,动弹不得。
最后,柴少爷不得不声泪俱下地保证着,再也不抢夏旦碗里的饭了,这才逃过一劫。
“打保证去。”
“好好好,小爷保证!”
柴少爷整张脸苦兮兮的,垂眼皮耷拉脑袋,说了两句求饶的话,然后坏心眼地拱着头蹭夏旦的痒痒肉,惹得夏旦痒得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其余几人对视,到底还是忍俊不禁,仿佛这样极日常的斗嘴吵架,是一种奢侈。
门被轻轻敲响,是谢三刀。
他依旧带着那破旧的烟灰色帽子,下巴青黑胡茬又茂密了些。他丢了嘴边的烟屁股,指了指左手拎着的野餐篮子。
“呦,都好了?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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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出医院,面前的荒地平原上已经坐满了沙黄色衣装的散兵战士。天色将明未亮,从高处看,影影绰绰的,他们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像是土里埋了一片圆溜溜的黑色甜瓜。
他们见方宸温凉出来,大声笑着欢呼,有的甚至站起鼓掌,嘴里口哨高亢嘹亮,似在欢迎几人出院。
“吵死了,都给老子闭嘴喝酒!”
谢三刀笑着骂了几句,那些人才重新坐下,可表情仍是爽朗喜悦,像是迎接熟稔的战友。
他们坐在角落里,周围人时不时丢过来酒瓶和主食,很快,他们面前就堆满了吃的。
方宸撕开破旧的包装,拿着咬了一口。
口感干巴巴的,味道很淡,咬起来也费劲,像是橡皮筋,但方宸眉眼舒展,显然并不嫌弃。
谢三刀笑:“方老弟倒是不挑。”
方宸:“比牢饭好吃。”
这话说得彪悍又淡定,很合谢三刀的胃口。他哈哈大笑,勾着方宸的脖子,朝着身后的弟兄们欢悦喊道:“都是没家的人,一起打仗就是拜过把子了!老子宣布,从今天起,方老弟和他的兄弟姐妹们跟我们就是一家人!”
听得谢三刀这话,正大快朵颐的散兵纷纷欢呼鼓掌,似是应和他的话。
方宸立刻表示自己并没有加入任何团体的打算,可惜谢三刀并不打算放过方宸。他使了个眼色,有一个女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径直弯腰拉起他的手臂,要跟他跳一舞,当做入团仪式。
方宸嘴角即刻抿了起来,浑身肌肉都在拒绝。他看向温凉,目光似乎带上了求救的信号。温凉软乎乎地打了个呵欠,手臂挡脸,当做没看见,偷笑着放任方宸被拉进人群中央。
谢三刀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我方老弟那么莽的一只野狼,被你这娇滴滴的美人拴得死死的。”
温凉笑,也不接话,专注喝酒,眼前已经摆了两只空壶,脸上一点醉意也无。
谢三刀惊诧于温凉的酒量,转念想起温凉的展现出来的能力,也不感觉惊讶。
这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方老弟要栽喽。
谢三刀替方宸默哀不超过两秒,酒虫上头,豪爽地跟温凉撞酒:“来,温老弟,喝!咱们沙蝎团的酒,都是好酒!”
“沙蝎啊,名字不错。”温凉一口气喝干了第三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扬着空酒壶问他,“怎么想起这个名字的?”
蝎子,是旧时沙漠中的杀手。
擅长伏击,毒液致命,不鸣则已,出手必死。
“头儿起的,不是我。对了,你喜欢蝎子?我看你一路上问了两次了。”
“唔,不怎么喜欢。”温凉靠在铁箱子上喝酒,声音慢悠悠的,“太毒,太狠。而且...”
他的目光投向谢三刀手臂上纹着的那只黑蝎子。
这样类似的毒物,仿佛以前在哪里看见过。
脑海里阴嗖嗖的,好像刮过带血腥气的风,让他想起旧时战争留下的满目疮痍和血肉遍地。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又问谢三刀讨了一口酒喝。
“哎,温兄弟,你这想法可就错了。弱肉强食嘛,死和狠,总要选一个。这个时代啊,容不下过家家似的善良。”
谢三刀又拿一壶递过去,顺口说起这些年组建沙蝎团的经过。
沙蝎团是地心大陆最大的散兵军团,主力驻扎在无人管辖的荒漠区域。军团里的散兵,多数是不满白塔统治而逃出来的鳏寡孤独者。
他们四处游窜,有时行侠仗义,多数是为了跟白塔治辖下的区域争夺资源。
水、食物、能源,还有抵御地磁风暴所必要的铁磁体。
“我们这样的,不拼命,明天,人就没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谢三刀干脆随手解开上衣,身上伤疤都快织成一张旧渔网了,密密麻麻的,看得渗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加入白塔正规编制军?”
“跟那群人合不来,尤其柴万堰,就是个杀千刀的...”
谢三刀一句脏话悬在嘴边,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柴绍轩,到底还是给了点面子,只踹了一脚黄沙,恨恨扭头。
“我妹妹。就是被他抓走了。”

第一百八十章 可以请你跳舞吗(中)
他和妹妹岁数相差很大,谢三刀一直把他当女儿养。可就在那天,西境军的人敲响了他家的门,带走了他的妹妹。
谢三刀不肯,可后者拿出柴万堰签发的军令,说是,凡是通过了向导检测的人都要集中训练,作为后备军支援战争。
谢三刀无法阻拦,却也知道他们是胡说八道。
他的妹妹根本没有进化,怎么可能通过什么向导检测。
初时,还有妹妹稚嫩的笔迹书信传来,说她在那里过得很好;后来,渐渐失了联系,最后甚至杳无音讯。
他苦苦等待,终于撑到战争结束,东陆西境合并,进入新纪元。
他满心欢喜地等待妹妹回家,幻想着小不点长成了大姑娘,带着军功衣锦还乡。
“没等到?”温凉问。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谢三刀眼神迸发出一瞬的狠戾,“见我总去闹,他们大概也烦了,把我拖到什么‘精神研究所’,让我好好养养脑子。”
“‘精神研究所’?!”
龚霁惊讶地重复道。
“呵,不过就是精神病院呗。把我当成精神病,朝我脑子这儿来了一针。”
谢三刀摘下帽子,指着自己脑后的一颗深黑色疤痕,大概有一半的指甲大小,周围有凸起,嶙峋不平。
在看清小孔的瞬间,温凉的表情变了。
几乎与方宸后脑的那枚伤疤一模一样。
谢三刀留意到温凉和龚霁两人的震惊,不解问道:“怎么了?”
“...你接着说。”
“没什么可说的。被拖进精神病院后,就给我打针,天天往我脑袋上面通电,通了几天,我就萎了,手脚没劲儿,脑子也乱,真跟个精神病似的。”
“……”
“后来,那个地方里停电了,哈哈哈,我趁机偷跑出来了。可惜,老子脑子晕得不行,跑几步就倒了。还好被头儿救回来,从那时候,就加入沙蝎团了。”
“……”
“你们俩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老子至少逃出来了,那精神病院里多得是逃不出来的倒霉蛋,跟他们比,老子这经历也不算很惨痛吧,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龚霁呆坐在原地,明显是被颠覆了三观,神色恍惚。温凉先回神,问他:“所谓的‘精神治疗’,是洗脑吗?”
“差不多吧。记忆都模糊了,差点真的把我妹妹忘了。人也不听使唤,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天天的,跟做梦似的。”
“还记得其他事吗?”
“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件事。我记得,有一天早上,我从电击里醒过来。窗户开了一道小缝,窗外,有军队在操练。”
“当年是战时,晨起拉练也不奇怪。”
“是啊,可是,那群人真不像是人。动作太整齐了,像是...”谢三刀呷了一口酒,仿佛鼓足勇气似的,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僵尸。”
军装整齐,动作一刀切,脸上没有表情,双眼空洞,像是被线吊起来的木偶,丢失了自己的大脑。
在将明的破晓时,他们身上依旧没有一点光,灵魂像是被埋在了黑暗里。
饶是胆大如谢三刀,多年想起这样的场景时,还是会不由得打一个寒噤。
温凉适时递给他酒壶,谢三刀赶紧咽下一口滚烫的酒,才驱散了心头的寒气。
“...我是不知道柴万堰要干什么,但是,肯定没做好事。”
“这还不简单?”
“嗯?”
“高能战士,不死军团,会听话的傀儡。”温凉支着头,表情戏谑,声音却渗人,“他组建势力,总不会是为了凑一起聚众打牌吧。”
“什么不死军团?”
谢三刀第一次听说,温凉便把这些天的经历和龚霁的推测全盘托出,谢三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砸了手里的酒壶,红着眼睛骂了一句‘畜生’。
柴绍轩的头低得更厉害了,没说出半句反驳的话。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如果有人敢在他面前直呼老爹的名字,或是说他半句坏话,他早就跳起来揍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蛋了。
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再也不能自己骗自己了。
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老爹做了那么多,只是想排除异己、坐稳总指挥官的位置而已。
夏旦正埋头吃早餐,忽得察觉到了柴少爷心里的失落。
此时,柴绍轩双臂环膝,头颅低垂,坐成了一团委屈的小圆球,自顾自地沉沦在失落与痛心中无法自拔。
忽得,腰旁微痒。他有气无力地扭头去看,见夏旦正伸了指头戳他侧腰,把手中的早餐棒递了过去,并且打着手势。
‘别难过了,这个给你吃。’
小丫头安慰人的方式总是很直接,给吃的,再给一个大大的拥抱。
被毛茸茸的夏旦抱进怀里,柴绍轩忽然又有点想哭。他赶紧扭过脸,囫囵擦去眼角的红,拽起夏旦就往面前的人群里冲。
“走,小丫头,我们也跳舞去!”
夏旦早就想跟那群热情的散兵一起玩,她眼睛亮晶晶的,回身拉了龚霁一把。
猝不及防的龚霁就这样被拽进了拥挤的人群里,被迫跟着夏旦和柴绍轩拉着手转圈圈。
谢三刀看向温凉:“你不去跟他们玩玩?”
“早过了年纪了,懒得动。”
温凉敛起眼睫,轻易收起了刚才对谈时一瞬外放的冷意,又恢复了没骨头的惫懒模样。
他手腕支着头,噙着笑的视线追着自由蹦迪的三人,最后落在站定不动的方宸身上。
任由身旁的女伴在中心旋转,转成一道醉人的红霞;方宸只在人群中站着,腰身虽挺拔,却冷得像块顽固的石头。
她跳累了,掩唇笑,揶揄地偷偷捅了捅方宸的肩膀:“我知道了,你不想跟我跳。”
“不是。”
“不会跳?”
“...嗯。”
“来,我教你跳。”
女人牵起方宸的手,将掌心揉在他的后腰。女人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释放友善,方宸便没有再推拒。
可奇怪的是,方宸的脚步虽有生疏,可几步的时间,方宸就仿佛找回了某种陌生的肌肉记忆。
他的身形修长,步伐稳而飘逸,动作张弛有力,极赏心悦目。女人牵着方宸的掌心旋舞,笑着道:“胡说,你明明跳得特别好。方老弟,以前谁教你的?”
“我没学过,但我哥学过。我偷看,学会的。”
“偷看?”
“是啊,做贼似的。”
方宸绅士地环着她的腰,两人随着晨光落下斑驳交叠的影子。他的脑海中却响起一道极为模糊的声音,肃杀清冷里带着温柔。
‘方副队,舞蹈得学。’
‘跳舞和执行任务有关吗?’
‘是。舞蹈,可社交、可刺杀,还有...’
‘什么?’
‘没什么。握住我的手,我来教你。’
掌心灼热,五指交缠,仿佛某人掌心的温度缓缓落下,时隔多年,还残留着虚幻的触感。
方宸在想,为什么,明明是哥哥的记忆,却真实得这么可怕?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一呼百应,他们愉悦地高呼,嘴里喊着号子,唱着歌,甩了鞋,脚丫子踩黄土。沙在脚边欢快地跳跃着,而他们身体里的电子云也慢慢散逸而出,在阳光下,交融成五彩的晨霞。
静了一夜的沙砾温度正好,甚至还带上了些晨露的湿润,软软地裹在脚上。他们手牵着手,围成不规整的圆,仰着头,望向天边那一线橘黄,疯狂地跺脚,仿佛朝生暮死,只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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