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保护妙笔，笔头。”应清江递了过去，他不懂，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好像是个好东西。
“谢谢！”寒不渡感动得老泪纵横，“孩子大了！知道孝敬大哥了！”多好滴娃啊！是咧，妙笔平时还是以毛笔形式出现的多，笔头蹭来蹭去的，虽然是法宝，但万一掉毛呢！
而且他似乎能感受到，妙笔很喜欢这个，看到这的第一眼就想躺进去。他把妙笔放了进去，挂在腰间，心里略微有些可惜，以前妙笔可是直接在脑袋上，插头发里去或是拔出来用，多快！
感动归感动，一想到张奎五那里，应小弟的孝敬，多半会被传成什么“道是无情亦有情，清江送渡可还行”这种小话本，寒不渡就一阵头痛。他想着，要不自己先下手为强，和五师姑把这本子写了，先赚他一波？
不过最近大家也没空八卦，十年一次的宗门小比，来了。
十年，对于凡人来说非常重要；但对于修真者来说，也只不过是刹那芳华，弹指一挥间。因此，这才叫作“小比”，出动的长老也不会是很多。
这一日终于到了，正值人间初夏，小比开始。
比赛的，正是上一届进入的新弟子们，而寒不渡，就是灵寂洞的独苗苗。
这等盛世，早就有那按捺不住的前辈们，坐起庄打起赌。和寒不渡一样热爱赚钱的五师姑，带回了前线最新的消息。
“应清江的行情怎么样？”寒不渡很是关心弟兄。
“他不准入局……基本上大家都默认他是第一了。”五师姑摸摸下巴，很是遗憾。
懂了，断层TOP1出道呗！寒不渡算是明白了，现在他们就是练习十年的练习生们，就看这次小比出道，打响名头，顺便给自己背后的“公司”派别，争取利益分配。
“那我呢？”寒不渡有点期待地搓搓手，好歹他也是仙鹤们心里的断层TOP1，总得有几分排面吧？
“你倒是没出局……”五师姑吞吞吐吐的，看向天上，“就是吧，大家默认你垫底了，也没人买……”根本无人在意。
“那你为啥不买？”寒不渡质问。
五师姑吹起了口哨。
寒不渡勃然大怒：“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是这是我们灵寂洞的荣誉！必须给我买上！谁说的我肯定垫底！”
可惜就连他最亲的喵师傅，此刻都假装无意路过，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毕竟这次战斗组人数正好是双数，连轮空晋级的可能性都没有。
寒不渡气得牙根痒痒，只见身边的应小弟突然掏出一块之前领到的上品灵石：“莫欺……呜呜呜……”
寒不渡捂住了应小弟的嘴，够了够了，那时候尚且年少，中二还可以原谅，现在再说，就有点病了！
应小弟压回了自己的座右铭，说回了正事：“我，压，不渡前十。”
好兄弟！寒不渡感动得热泪盈眶，抢先五师姑一步，接过灵石顺手塞进袖子里：“心意收到了！”压就不必了，那就FREE了！
说笑结束，众人紧紧盯住演武场门口的水晶屏，上面快速地滑过一串串字符，马上就要出现对战结果了。
“第一轮比拼名单如下：……”
寒不渡在另一组人稍微少的里面，很快就看到张奎五的名字。可惜比赛并不在一个地方，张奎五在演武场背面。
“你看到我名字了吗？”寒不渡看了半天，应清江也找到了，愣是没找到自己。
“好像……没有？”应清江也愣住了。
“别急，不渡你先陪清江好好比赛，我去打听一下，难道名单漏了？不应该啊。”五师姑安慰安慰，赶紧摇人叫缪逸过来，看看灵寂洞独苗怎么回事。
寒不渡也无所谓，陪着应清江来到了他的演武场。
对面也是个太虚道的剑修，看起来一副娃娃脸，岁数很小的模样。他拱了拱手，露出了牙齿，有点遗憾地笑了：“真没想到第一局就遇到了大魔王……唉，应小师祖，还请手下留情！”
应清江颔首示意，比赛开始。
银光出鞘，迅疾如风，一点寒芒直刺向应清江。应清江不避不闪，剑也未出窍，只一格挡，便挡住了来人的攻击。
这毕竟是修真界，不是武侠世界，很快，娃娃脸便足尖点地，御风而起，从上至下试图拆招，步步紧逼，剑尖隐隐有火光闪现，看得出来，身体内火灵根是占大部分的。
寒不渡看了一会，琢磨出味来了，应清江这是克制住了自己金丹的修为，努力在战斗中给这娃娃脸喂招，点拨点拨。想不到这个无情道，心还挺……
“不渡，你来。”喵师傅远远地招手。
寒不渡猜测多半是自己的事有着落了，便不再看应清江的战场，直奔师父而去。
台上，应清江看到寒不渡离开的背影，略一发力，剑鞘上凝结层层冰霜，闪转之间，抵上了娃娃脸的咽喉。
“我输了……”娃娃脸咂咂嘴，不过还挺高兴，“说出去，我也是在应小师祖手底下走过许多回的人了！”
应清江点点头，便翻身下了擂台，大步流星地向着寒不渡的方向走了去。
“所以，我这一轮保送了？”寒不渡掏掏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怪不得自己名单没显示，原来原定的对手突然悟道，有了要升级的迹象，闭关去了，自己捡漏一局。
喵师傅很满意：“不错，狗屎运也是运。好歹不是垫底了。”
“等一下！”寒不渡惨叫一声，摸摸袖袋里的上品灵石，“所以我刚刚为什么不让五师姑去下注！”
“少、年、活、该、穷……”寒不渡身后，应清江闪现，幽幽地说了一句。
就你会嘲讽大哥！寒不渡气得牙痒痒。
不管怎样，这下子两个人，算是齐齐进入三十强了。下午的那一场三十进十五强，寒不渡可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果然，到了下午，寒不渡抽中了他进入修真界以来的第一位对手——“天音派，崔萤娘。”
“苦哉！”寒不渡愁眉苦脸，我进入修真界，只是想吃饱穿暖，不是来打架斗殴的啊！
崔萤娘那头也有些忐忑：“师父，我不是普通的乐修子弟，不知那位灵寂洞是何来路，心法招数又是如何……”
崔萤娘的师父大大咧咧一挥手：“你放心，师父帮你打听过了，丫就是一废柴！”可不是，最后一个筑基，本命武器是毛笔，目前出现的最大形态是个吐墨的水枪，笑死，下注都没人选！
互相行了礼，两人都磨磨蹭蹭上了台。寒不渡立刻开启礼多人不怪模式，一阵吹捧：“崔姑娘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所以等会打我下手能不能轻一些？
底下众人反应不一。
看到崔萤娘脸色一红，已经赶来的应清江和崔萤娘师父脸色双双一沉：登徒子！
喵师傅：喵嗷~徒弟好样的，既要男朋友，也要女朋友！
害羞归害羞，但比赛还是很严肃的，崔萤娘很快祭出了自己的武器——
“出来吧，崔白鹭！”
什么玩意儿？寒不渡只看到对方扔出一个什么袋子，然后里面钻出一只，大白鸟？
喵师傅爪子痒痒的，给身边的人解说：“驭兽袋，真有趣，天音派居然收了个御兽派的女弟子？也是深藏不露，没听说过了。”
崔萤娘师父摇头：“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家萤娘，还是于乐修一道的，只不过……”
只不过，这个乐，不是一般的乐器罢了。
要不是这大白鸟腿纤细，寒不渡简直要怀疑这是大白鹅了.崔萤娘叫出了名字，白鹭，也就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的那个，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白鹭？比鹅还大！人家说成年宅男的战斗力仅为0.5鹅，看来，这个白鹭，真能把自己送上青天啊！
说归说，但寒不渡可不会直接认输。挥舞妙笔，白鹭和崔萤娘谁也近不了寒不渡的身，好歹寒不渡也是筑基了。
崔萤娘十指纤纤：“白鹭叫！”
一阵刺耳的嘎嘎声传来。
“我靠！”寒不渡惊呆了，搞什么，感情天音派现在还修魔音灌脑了？
他捂住耳朵，阵阵刺痛传来，那白鹭却越叫越大声，崔萤娘输入的法力越多，它叫得便越是气势汹汹。
寒不渡试图用妙笔堵住耳朵，但是只能堵一边。将它切换成柔软的姿态，堵住了两个耳朵吧，效果不佳，妙笔软软的毛搞得人直想掏。失了妙笔，还要抵抗一人一鸟的攻击，更是手忙脚乱。
抹了把被嘎嘎声攻击出的鼻血，寒不渡怒了：“就你有鸟是吧？就你鸟能叫是吧？这比赛能请鸟外援是吧？”
引鹤香都不用，寒不渡气沉丹田，仰天长啸：“哪只鹤鹤助我一臂之力，我给它终生免费做发型！”
哥豁出去了！
清脆绵长、嘹亮动听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再抬头，七八只仙鹤翩然而至，在空中盘旋。丹砂作顶耀朝日，白玉为羽明衣裳。
寒不渡眼疾手快指向了其中一只老熟人：“大波浪，就是你，下来！”
仙鹤，也就是丹顶鹤，叫声高亢、明亮，甚至能传递到3-5公里之外，他们的鸣管很长，足足有一米，堪比西洋铜管乐器。仙门的仙鹤更是比寒不渡之前的现代社会大了一倍。
清响彻云霄，万籁悉以屏。
大波浪勇敢地加入了战斗，凭借着先天的体型和大嗓门，将白鹭打得到处逃，鸟毛飞满天。
崔萤娘额头冒汗，加大了对白鹭的灵力输入，这仙鹤怎么回事！宗门的仙鹤，怎么还能在比赛中插一手呢？
寒不渡调转笔头，转动之间，妙笔延伸，笔杆露出一丝尖锐，抵在了崔萤娘脖子上：“承让。”
小比点到即止，眼下，崔萤娘输了。
“我不服！”崔萤娘脸色通红地下去了，倒是他的师父，一个劲要讨个说法，“我徒儿的本命法宝便是御鸣兽，她带白鹭战斗无可厚非，可是这寒不渡，叫来宗门仙鹤，分明就是作弊！”
应清江寒锋出鞘，比喵师傅更快一步挡在了寒不渡前头。喵师傅瞪了他一眼，爪子更痒了。
众人正为这比赛好笑，听崔师父一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最终还是闹到了判罚长老跟前。
判罚长老看着搂着大波浪仙鹤，恨不得缩成个鹌鹑蹲在角落里的寒不渡，又好气又好笑：“寒不渡，你知不知道，这仙鹤，都是我养的，结果这些年，一个个头顶搞得什么东西？”
第16章
鹤长老很是忧伤。人间有梅妻鹤子，有王羲之独爱大白鹅，而他在踏入修真一道前，就巨爱丹顶鹤。等到他在修真界立住脚跟以后，便自号为鹤，还将更多的丹顶鹤引进了玄天宗。从此，玄天宗便多了这么一大群“红顶仙鹤使”，成为仙界一道美谈。
可惜他闭关二十年，再出关，谦谦君子般的鹤们，全变成杀马特了。
“我还说谁给他们搞的，原来是你小子！”
坏咧，家长找上门咧！
寒不渡大脑一片空白，颇有种被人家家长带着未成年鹤上门，找自己这个奸商算账的既视感。
喵师傅危难时刻靠着自己流利的语言挺身而出：“这不是重点！鹤长老，我们的重点在于……”
“你甭跟我扯这个！”鹤长老大手一挥，“小子，我就要听你怎么说！”
寒不渡委委屈屈，偷偷给大波浪扶正刚刚战斗中滑落的大波浪假发：“就，他们自己喜欢啊！”
鹤长老很不满：“胡说，你哪里看出他自己喜欢了？分明是你以武力胁迫我家鹤戴上这……”
“绝无此种可能。”在场灵寂洞人异口同声。
五师姑抓紧解释：“鹤长老有所不知，我这师侄武力值垃圾到，小比赌局都没人压他倒数第二……”
寒不渡：有点、过于、过分了！
崔师傅脸色也不好看，怎么，寒不渡这么垃圾，那败在寒不渡手里的自己徒弟，不久被比得更差劲了？
寒不渡扯了扯大波浪的羽毛：“鹤鹤你说句话啊~”说，你是自己喜欢戴的！
鹤长老嗤之以鼻孔，不想那大波浪竟然真的吭哧吭哧叫了两下，还不满地用嘴啄了啄鹤长老的脚。
鹤长老一愣，他知道自己带进来的鹤，经过这么多年灵气熏陶，都已经不是尘世普通的动物，甚至还能传递书信，有自己的族群和交流，但是如此与人心意相通，就连他，也要将一只鹤养育个好几年才能做到。
鹤长老领了一大群仙鹤进来。
寒不渡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着鹤长老的要求，老老实实翻译：“这只说他想要莫西干、啊就是公鸡鸡冠那样；这只说喊他进来干嘛、这只说我偏心就知道喜欢大波浪，这只说他要把脑袋上的这玩意染成绿色的……宝，咱这可不兴染啊！不行我给你羽毛挑染一下。”众鹤悠闲地在厅内踱步，还不时互相看看造型，仿佛在印证寒不渡的发言。
有了妙笔协助，寒不渡给仙鹤们刷毛色可快了。
崔师父脸色微变，看向自家徒弟：“你能从叫声里听出这么多细节吗？”
崔萤娘低下头，脸色窘迫：“徒儿愚钝，并不能听出。”
“奇哉、怪哉！”鹤长老抚须大笑，“莫不是你小子跟你师父一样，也是个妖吧？”
喵师傅一愣：难道自家师父代自己收寒不渡为徒，是这个原因？可是不对啊，要是妖，哪怕是混血，自己一个出窍，早就能看出来了。
鹤长老打量了一番，终究没发现一丝妖气，说不清什么滋味地摇摇头：“不对不对，是人。看来，还是有人天赋异禀，能与动物妖族直接沟通哇！这么说来，寒不渡也不算犯规，崔萤娘御宠之术，被他现场学去罢了，并无不妥。既上了擂台，便各凭本事，又不是拿出什么天材地宝，高阶法器之类。下一场别再用就是了。”打掉了好几根鹤毛，心疼死了，仙鹤不是用来打架的啊，你个不懂欣赏的家伙！
太偏心了！崔师傅脸色一黑，这鹤长老，一看寒不渡跟鹤关系好，自己的心也偏得没边了！
寒不渡却悄悄地已经和崔萤娘聊上了：“我看你这本事挺有趣，你不妨好好琢磨，多找几只嗓门大战斗力强的异宠，再习点武力，一主一宠，边打边叫，双重攻击，简直是群殴啊！不行你就拿鹤先练练，哦对了，你听过死亡重金属吗，那玩意拿来让你白鹭哼应该……”
崔萤娘连连点头，她本就是倒数第二升筑基的，所修的门路和天音主流还不太一样，要不是运气好，第一场遇上个太过紧张的天音派，没准自己也是一轮游。
事已至此，官大一级压死人，崔师傅也不再说什么，反而和颜悦色地看向寒不渡：“不渡，我看你于御兽一道也颇有天赋，我正好是玄天宗唯一对御兽钻研的长老，不如你转投到我门下，与萤娘做一对师姐弟，将来还可以做一对道侣……”
崔萤娘小脸通红，一跺脚：“师父！你胡说什么呢，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应清江脸也莫名不自觉地拉得老长，不过最生气的是喵师傅：“说啥呢！当我面挖墙脚！你御兽最强？你放屁！你等着！”
不说自己是玄天宗最大的妖怪了，小比一结束，自己就把四师弟李富贵放天音派去，让他们天音派好好搞次拆迁重装！
不管如何，最后寒不渡这场成绩还是算数了。真没想到，就这么挺进了十五强，一想到这里，寒不渡袖袋里的上品灵石，就更痛了。
回到灵寂洞，喵师傅却并没有离开。
他大刀阔马地在寒不渡小院门口坐下，二师叔抱剑挡住了去路，四师叔坐在脚下呼哧呼哧喘气，五师姑飘在头顶荡秋千。
“说，你小子，是不是能听懂所有动物说话？”
寒不渡也是今天才明白，原来修真界的动物，也不是就像装了翻译器一样，可以直接和人沟通交流的。
“不是啊！”寒不渡睁大眼睛，一片无辜和害怕，“我听不懂……”
“那你刚才不是？”
“那个啊，”寒不渡睁眼说瞎话，“我瞎编的，联系动作胡猜的，我怕鹤长老为难我。”
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喵师傅摸摸下巴，将信将疑。
寒不渡一派恳切：“不信的话，师父要不变成大猫猫和我聊天吧？”许久未见到粉爪大白猫，还怪想RUA的……
“滚！”喵师傅脸色一黑，拽上自己的师弟妹们，跑了。
送走了一群妖人鬼，寒不渡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关上了院门。
“撒谎。”应清江谴责地看向他。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和寒不渡从小一起长大，这人撒起谎来，什么样子，实在太清楚了。
寒不渡赶紧四下张望，还好没发现师父们的踪影：“你小子，这可不能胡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