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离开一天,家里没有什么蚊子,两人以防万一,拿着各种防虫药在各个房间屋子里熏了一遍,在外面等着味道散去后又进去打扫卫生。
蚊虫真的是无孔不入。
他们进来没有看见什么,用烟熏过之后,就有不少尸体出现在明面上。
把家里打扫干净,又检查了各个房间的门窗,两人接到了苏祜已经打完药出院的消息。
他们俩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苏家人要在县城里面吃午餐,两人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回房间午睡。
等他们睡醒,一家人还在开车回来的路上。
苏祁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看着在窗边处理工作的傅凌寒醒神。
苏祜被蚊子这一咬,接下来的活动都被压了下来。
这边的溪流也不小,苏慕远就每天随机抓取一只崽陪他去钓鱼,林舒雅挎着小包出去,和当地人说说笑笑聊天,学些她们打发时间的编织手艺。
她性子好,也擅长聊天,一来二去就打入了妇人们的群体,时不时还能带些本地的特色回来投喂。
一家人各有各的事情做,就是在家里养身体的苏祜,都能抱着电脑玩到飞起。
苏祁就拉着傅凌寒往山里跑。
他们的房子本来就是依山而建,从院子往后面走,山里的路其实很平坦。
这边山上的树木十分高大,抬着头仿佛看不到顶端。
山里环境安静,将画架一摆,苏祁能安安静静待上好几个小时。
每天最让他期待的,就是那些一闪而过的小动物。
这座山没有遇到过什么损害,山里的动物对人类并不怎么害怕,有那好奇心重的,就会远远地看着两人。
也有那五彩斑斓的植株,在树木之间织出大大的蛛网,安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画画和实景是两种不一样的氛围,苏祁无师自通了拍摄技术,捞到苏鸢带来的相机后就没再还回去过。
比起这些风景,傅凌寒对山里的野果野菜更好奇,工作是爱答不理了,看着图册一样一样比对。
他也不采摘,看到模样稀奇好看的,就拍个照,发给苏祁。
然后就会收到一只欢快奔跑的爱人。
山里的东西他们大多吃不习惯,遇到看上去品相不错的菌菇,傅凌寒才会采摘下来,带到本地人面前请他们看看有没有毒。
没有毒,就是饭桌上的一顿美食。
苏祜的身体经过专业人士的照顾,已经好了大半,家庭医生和护工收拾着东西离开,院子里只留他们一家人。
不用必须窝在家里,苏祜就开始躺不住了。“隔壁市的玻璃栈道挺有名的,咱们过去走走?”
苏禅踹了他一脚,“妈心脏病你忘了?”
苏祁咽下嘴里的蛋糕,惊叹:“二哥你好狠的心,你居然要抛下妈妈出去玩。”
苏祜:……
苏祜默不作声地换了个提议,“去禅院?”
苏禅露出厌恶的表情。
谢邀,婉拒了。
苏祜只能扒拉着网上的景点介绍,“去看水上表演?”
傅凌寒拒绝,“这边的水上表演不好看。”
一万多条评价,三分之二是骂的。
苏祜闻言,换了个软件看评价,然后就沉默了。
苏祁支着下巴,“这边没有什么文化古城或者博物馆吗?了解一下当地历史也不错啊。”
对文学不感兴趣的苏祜倒在沙发上哼唧。
苏祁和傅凌寒偶尔出去玩,大多时候都在家里黏糊。
他们不愿意跟着出去玩,苏家人也懒得带他们,这两人老是走着走着就跑后面亲亲蜜蜜,看得人脑瓜子疼。
尤其是连对象都没有的苏家三兄妹。
不乐意带他们。
最热的两个月过去,住在山里就冷了起来。
一家人把各自的东西收拾好,都提前两天寄回去,剩下的贴身用品放到车上,请了本地人把屋子里收拾好,这才锁门离开。
回到S市,两家人在机场外分开。
苏祁一上车,就被柔柔扑上来舔了个彻底。
他抱着阿拉斯加哄了好一会儿,又翻出车上的零食给它喂了两口,这才坐到傅凌寒的身边。
傅凌寒把要滑下去的人揽上来一些,“管家说家里的几只都很想你。”
苏祁瞥了眼正在扒拉傅凌寒裤脚的柔柔,提醒他:“它们也很想你。”
傅凌寒挠着柔柔的下巴,手指在它的大围脖处揪了揪,“太热情了,我招架不住。”
十五只崽子,围过来的时候,都不是亲昵的问题,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啊!
两人提心吊胆地回到家里,被热情的毛茸茸们拥上来闹了好一会儿,挨个摸摸毛投喂过后,才勉强安静下来。
苏祁抱着黏人的踏雪去找自己的画。
拖鞋在地面上拖沓着,佣人得知他的目的地,引着人到了后面的小花园。
花园里多了一个屋子,走进去一看,他的画全部挂在墙面上,有在山里的实景写生,也有事后的回忆或者照片场景。
最打眼的还是他第一次给傅凌寒画的那一幅。
蔷薇花边的男人眉眼间漾开温柔。
不管看多少次,这幅画总能冲击得苏祁心头发软。
画都被保存得挺好,苏祁看了圈,趿着拖鞋往主屋里面跑。
傅凌寒在楼上处理公务,他半路取了一份小甜点,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冷凝的气氛一顿,傅凌寒看了眼面前的视频会议,还是按了静音让人进来。
“我给你送甜点。”苏祁走进来才发现他在开会,“要不我先出去?”
傅凌寒伸手拉住人的手捏了两下,“不用,在这边陪陪我?”
看出他的心情不好,苏祁把甜点放在桌上,捞了一条凳子坐到视频会议看不到的角度。
视频会议里正在汇报的男人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打磕巴,苏祁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不过看出来这人的情绪很紧绷。
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还没有那个能力挽救。
苏祁任由傅凌寒抓着自己的手玩,拿起手机进了隐藏桌面。
私家侦探的群里十分热闹,苏祁大概翻阅了下,得知恒氏集团已经被查了。
他眉头一挑,再去看在汇报的中年男人。
他还在擦汗,旁边的平板上显示的文件里,关键词就是恒氏。
苏祁:……
好家伙,放雷炸到自己家了?
苏祁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出去,他的存在明显影响了傅凌寒的发挥,骂人都不好意思骂。
傅凌寒最后只是说了一句,“看来我给你们的权利太大了。”
一个新兴企业,傅凌寒能够将其发展到如今的地位,足可以见实力强大。
但这也就代表,没有前人铺垫的傅氏里,很容易被职场老油条钻空子。
底下人背着他接了严令禁止的项目,傅凌寒却什么都没有说,连人都没有骂两句。得知这个情况,整个管理层都精神紧绷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傅凌寒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了。
作为遏制傅凌寒爆粗口的源头,苏祁给他投喂了一大口好吃的。
公司里的事情苏祁也帮不上忙,他就只跟在傅凌寒身边陪着他,偶尔趁他闲下来的时候,投喂些傅凌寒会感兴趣的吃食。
恒氏集团被查办的消息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的实业集团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恒氏是老牌企业,在全国范围内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现在恒氏出事,在这行有扩张想法的都伸了手。
动作最快的就要数苏氏。
苏禅一个才上位没有多久的年轻人,动作极其狠辣,恒氏手里的产业前脚被查,苏禅后脚就给收购了。
先不提这仿佛背后有人未卜先知的行动,就是这资金链也让人震惊。
苏禅的野心也足够大,愣是咬下恒氏三分之一的产业。
而另一边,恒氏却还忙着内斗。
恒家老爷子有魄力,但下面的孩子,也就长子被养得不错。
可惜,长子记恨他婚内出轨气死亲母,恒氏里鸡飞狗跳,什么职位也没有担任的恒少爷比他们这些人更像旁观者。
二代三代都没有能站起来力挽狂澜的,恒氏的落败已经是板上钉钉。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苏家和恒氏上面时,苏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傅氏集团,担任执行总裁。
其他人:???
不是,你们联姻还能让对方入主公司的?
先不提外界的震惊和不理解,苏祁趴在执行总裁的办公室玻璃上,忧心忡忡,“我二哥真的不会被欺负吗?”
傅凌寒捏着他的后脖颈,“你可是公司老板娘,谁敢欺负你二哥?”
苏祁十分有自知之明,“他们连我都不怕,怎么会怕我二哥?”
两人面面相觑,破功失笑。
苏祜看着面前的资料和文件,额头青筋直跳,“你们俩要说话滚进来说!”
办公室门都大敞着,当他耳朵聋,还是寄希望于玻璃隔音?!
苏祁拉着傅凌寒笑嘻嘻地走进来,“二哥适应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提高一下工作间待遇?”
苏祜看了眼不靠谱的弟弟,把火发到了更不靠谱的弟夫身上。
“你公司的情况我都还不了解,把文件送过来干什么?撒钱出去做慈善吗?!”
傅凌寒淡定地在沙发上坐下,“别那么生气,咱们慢慢来。我相信你,给你的那些文件都是看过的,签个字就好。”
苏祜的白眼翻得更厉害了。
“你都看过文件了,你自己签个字怎么了?!”
傅凌寒沉吟一秒,揽着苏祁肩膀笑得得意,“妨碍我们的二人世界。”
苏祜快被这两不靠谱的气死了。
他把需要签字的文件翻出来,全部堆在待客的茶几上,让苏祁监督傅凌寒签字,自己带着傅氏的资料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苏祜这对上班深恶痛绝的模样,苏祁好奇道:“你怎么把我二哥忽悠过来的?”
傅凌寒签字的动作很快,“你爸和你哥的加成。”
苏祜先前口口声声对实业不感兴趣,拒绝了上班,现在可好,傅氏不是实业啊!
苏祁:……
苏祁见傅凌寒把几份文件扔出来,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两眼。
“这个怎么了?”
不是所有的文件都看过了吗?怎么又有不签的。
傅凌寒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有人想给你哥一个下马威。”
对这一行不了解的人,看着文件上的内容不会觉得有问题,但只要苏祜签下,就是重大工作失误。
那些人大概是想着借此机会离间傅凌寒对苏祜的信任。
苏祁的思路从商战偏移到另一方面,“要是你们被这样挑拨,我和你吵起来,万一一个气性上头离了婚,其他人就有希望了。”
傅凌寒闻言,嘴角抽动。
“没有那么夸张,说得跟宫斗似的。”
苏祁笑道:“你这个,不也像是朝堂争斗嘛。”
明里暗里给人使绊子,就是职位高都压不住人。
两人在苏祜的办公室里说笑了会儿,那些签好字的文件被秦知带走,剩下的拿回了傅凌寒的办公室。
为了不影响傅凌寒的发挥,苏祁看着地图,去附近一个挺有名气的蛋糕店买小甜品。
他一走,就有不少人被接连喊到董事长办公室,傅凌寒责骂的声音就是在电梯口都能听见,还没有进去的人紧绷着皮,心中恐慌。
他们不明白,明明是送到苏祜那里的东西,怎么就到了傅凌寒这里。
是傅凌寒本就不信任苏祜,还是苏祜直接把文件给傅凌寒,把这场心照不宣的试探挑明了?
苏祁在店里吃完小甜品,按照傅凌寒的口味买了两个,又给自己选了一份,回公司的路上顺手买了一杯奶茶。
董事长办公室内的责问还没有结束,苏祁优哉游哉地提着东西,去茶水间把奶茶分了杯。
办公室门被敲响,苏祁把奶茶和蛋糕放到傅凌寒面前的桌子上,提着剩下的东西进了休息间。
沉默的气氛被房门关闭的声音打断,傅凌寒把手上的文件摔到桌上,“你们自己好好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完,他就气势汹汹地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的门再次关上,一群人狠狠松了口气,各自拿着文件,离开了这一层。
苏祁听见关门声回头,“你怎么不骂了?”
“骂累了。”傅凌寒哼哼,“你都不关心我。”
苏祁笑着往后一靠,拉着傅凌寒的领带。
傅凌寒顺着他的力道低头,柔软的唇瓣贴上来,亲密地哄着心情不好的爱人。
五分钟后,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傅凌寒拿起桌上的饮品甜点,回休息室享受生活。
恒氏集团接连爆出丑闻,民众对这个集团已经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苏祁作为背后指使者,付完原定的雇佣费后,又给了一百万的奖金分下去。
另一边,许昕锐装作一无所知的胡乱推测,成功吓唬了一批对傅凌寒贼心不死的,算是还了苏祁给她推荐私人侦探的人情,
眼看着恒氏自食恶果,大厦倾塌,苏祁的心情好了许多。
一开始苏祁只是想着给恒氏找些麻烦,不让心怀不轨的人过来勾搭傅凌寒,但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东西,实在看得人气血上涌。
建筑工人拿不到钱,还被恶意伤害。
这种新闻从来没有在社会上消失,但恒氏压下来的也太多了。
苏祁在原本的世界,就是个普通人,每天忙碌着生计,假期也上过工地。
正因为这样,苏祁更加无法用平和的心态去看这些惨剧。
苏禅在恒氏撕下来的产业就是四兄妹分,苏祁有傅凌寒在背后出钱,分到手里的都是稍微修整下就能重新开业的。
他算了下自己的资产,又去看努力挣钱的傅凌寒。
心里有个想法止不住地冒头。
接连三四天,苏祁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凌寒原本还打算等他自己说呢,看人越来越沉默,他只能在胆小的爱人面前挑开话题。
“阿祁最近在想什么?”
苏祁闻言回神,看着傅凌寒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傅凌寒挑挑眉,“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苏祁摇头,“不,不是……”
见人瑟缩,傅凌寒把他抱起来,让人坐到自己腿上。
“我们是爱人,我是你的后盾,阿祁想做什么,为什么不问问我?”
苏祁垂眸看着神色认真的傅凌寒,指尖捏紧了西装领口,他迟疑道:“我想把手上的资产,拿五分之一去做慈善。”
听到这话,傅凌寒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感觉又在情理之中。
他握紧苏祁的手,给予支持:“那就去做,有没有想好方向?”
苏祁抠着他的衣襟,“想做医疗慈善。”
他就是一个想法,什么具体的内容都没有想到,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实施。
只是很心动。
傅凌寒摩挲着他的手腕,先是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想要做医疗慈善?”
听他询问,苏祁侧腰去够手机,把手机里的资料打开给傅凌寒看。
其实还是恒氏挑起的想法。
最后一波致命的消息,其实是恒氏多年来对于工人的态度。讨要工资受伤,或者在工地里被恶意伤害,最后落下终生残疾的也有不少。
建筑工人往往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做的就是苦力活,一旦一个人垮了,这个家庭也就垮了。
私家侦探找上门,表明来意的时候,很多家庭都愿意提供照片和信息。
苏祁看过所有的照片,情况最好的,也不过是保持着家里基础的干净整洁。
常年的治疗和孩子的读书,就足以压垮一个家。
甚至有女性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拿着八九万的彩礼钱就嫁出去,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敢回家哭诉。
苏祁不清楚这方面的细节,不好评价是否重男轻女,但他清楚,如果做活的顶梁柱没有出事,他们的女儿至少不会连受委屈都不敢说。
傅凌寒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道:“我记得你哥先前说,想要把恒氏欠的工资还回去,再补充一部分的医疗赔偿。”
苏祁愣住,“我怎么不知道?”
傅凌寒捏捏他后脖颈,“他以为你没看过这些东西,怕你知道了心情不好。”
比起还没有定论的医疗慈善,苏禅的想法倒是近在眼前。
苏祁好奇道:“他想要怎么弄?”
苏禅是个纯粹的商人,或许这一行为是他的善心引导,但一定不会放过在其中获取好处的机会。
傅凌寒倒是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不过大差不差就是那几样。“应该是慈善拍卖,借助恒氏的事情,把他们的名声打出去。”
苏祁有些心动,“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