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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攻的病美人逃不掉了(金玉其内)


这些天,他每到早上八点就睡觉,陈天他们都知道,一般情况下没人去打扰他。
景沅熟知的小路,其实就是葡萄架后面的栅栏。栅栏之间的空隙并不大,但景沅悄悄锯断一根,凭借他的身材爬过去轻而易举。
加上葡萄架这边几乎没人看管,锯断的栅栏又被葡萄树挡住,很难被人发现。
顺利来到缦合后,景沅通过面试,乖乖跟着领班上妆。
领班见他模样精致,年龄又小,以为他是过来兼职的大学生,对他还算照顾。
他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两个小时,时薪20,因为他告诉人事自己身体不好,算是特别优待。
毕竟这么漂亮的男生人事还是愿意放在自家酒吧当吉祥物的。
在缦合,所有的人都要化妆,这正合景沅的意。来这里的都是宁城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被认出来是迟早的事。
所以他特意恳求道:“可以帮我把妆化得浓一些吗?”
化妆师翘起兰花指:“没问题,漂亮弟弟。”
景沅打了个寒战,换好服装后,将半张狐狸面具戴在右脸,前往酒吧大厅。
一进去,各种浓郁的香水味儿瞬间涌来。
景沅气管敏感,立即咳嗽起来。
领班知道他身体不好,拐弯抹角地问:“小景,你得的是什么病?”
景沅语气虚弱:“我的病八九种混杂,不太好说。”
领班:“……”这孩子真惨。
通过狭窄的走廊,景沅捂着镇痛的胸口,娇气叹息。如果不是为了找主角受,他才不来这里受罪。
这时,他们面前迎面走来几位男士。
“纪晏,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儿?”
“工作不太忙,回家也没意思。”

与纪晏擦肩而过的景沅匆忙低头,却又没忍住向后看了一眼。
纪晏应该没有注意到他,高大挺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
领班见景沅没跟上,好奇地看着他:“别看啦,那是纪总。”
景沅慢吞吞收回视线:“喔。”
领班大概三十岁,在缦合工作已有十年。他意味深长地讲:“别看纪总比较惹眼,但敢扑上去的人少之又少。”
景沅不明:“为什么?”
领班笑呵呵说:“纪总瞅着斯文英俊,性格其实比较偏激,大家都很怕他。”
景沅悄然挑眉。
看来大家的感受差不多。
领班告诉景沅这件事其实是有目的的。纪晏在缦合这么有名跟两年前那件事有关。
当初一位员工端酒时借机摸了纪晏的腿暗送秋波,差点让纪晏的保镖把手折断,吓得立刻辞职,连饭盆都没来得及带走。
讲完这件事,两人穿过酒吧大厅,来到舞台后面的休息室找到音乐负责人。
“这是小景。”领班顿了顿,“全名叫什么来着?”
景沅朝负责人颔首:“午夜玫瑰。”
“差点忘记该叫艺名。”领班拍了拍景沅的肩膀,“兼职的大学生,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工作,负责播放音乐。你有什么事,尽管交代。”
负责人叫李墨,打扮得很潮,约莫二十八九,银灰色的头发很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
他叼着烟,朝景沅抬了抬下巴:“电脑里有十首歌,没有DJ表演时,你就按顺序放。”
景沅:“OK。”
李墨又端详景沅:“你一个斯斯文文的大学生,怎么来这里打工?”
景沅笑呵呵道:“勤工俭学。”
李墨嗤笑:“勤工俭学来放什么音乐?你去卖酒多赚钱。凭借你的姿色,一晚上让客人开六位数的酒不成问题。”
“六位数的酒,能拿多少提成?”景沅目光炯炯,没忍住搓了搓手心。
李墨:“提成5%。”
“哇。”景沅打着小算盘,“一天就能挣五千块钱?”
“嗯哼。”李墨挑眉,“你的颜值在这里,挣得只会更多。”
虽然景沅戴着面具,但李墨仔细打量还是能看清楚景沅的五官。
这男孩长得确实漂亮,怪不得一天干两个小时也能被招进来。
此刻景沅在巨大的财富漩涡中不能自拔。
卖酒居然这么赚钱吗?
那他以后没事过来卖卖酒,也算一项安身立命的工作。
李墨将烟掐灭,“你先去熟悉设备,有不懂的来问我。”
景沅挂上笑脸:“谢谢李哥。”
这句李哥对李墨很受用,他应了一声,转身跳上舞台,开始打碟。
景沅的位置在舞台右侧,距离音响很近。感受着音响爆发出的巨大声音,他心脏发颤,耳朵也闷闷的,很不舒服。
为此,他戴上耳罩,浑身才不那么紧绷。
舞池里的人随着音乐肆意摆动。
景沅静静托着腮,脑袋瓜一会儿想着卖酒的事,一会儿想着尽快找到云疏的事。
缦合属于会员制Club,进出的客人身份个顶个的尊贵。
就比如现在,一位热情开朗的女生凑到景沅面前:“你是新来的工作人员吗?”
景沅点点头,表现得很腼腆。
女孩观察这位戴着狐狸面具的男生很久了。她是酒吧的老顾客,从没见过这位男生。
虽然戴着狐狸面具,但男孩的侧脸轮廓精致深邃,一看就是位标准的帅哥。
女生笑嘻嘻道:“可以帮我播放一首《Lucky》舞曲吗?”
景沅语气友好:“我需要帮你问问。”
女生非常大方,随手在电脑旁放了两张百元大钞,离开前道:“那就辛苦你啦,就当我请你喝杯咖啡。”
景沅看着鲜红的钞票,像偷食的小猫,悄悄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塞进自己的口袋。
他压制着眉宇间的兴奋,继续淡定地当一个吉祥物。
他爱缦合。
缦合以后就是他温暖的家。
景沅的小费没白收,屁颠屁颠地跑到李墨那里询问是否可以临时插播音乐。李墨扫了眼歌的名字,点了点头。
播上女生点的《Lucky》,景沅继续放空,关注着大厅每个角落。
缦合的夜店面积很大,光普通卡座的面积,就相当于三个足球场。
他慢慢寻觅,视线忽然落在舞台正中央的沙发上。
这个座位,单人一晚上最低消费十万。
就在刚刚,坐下三位男士。
三位男士气质非凡,人均185。
而纪晏,正坐在中间抽烟。
景沅将面具戴紧一些,不由得好奇。
纪晏这种身份的人,不应该坐在独立包厢聊千万的生意吗?
怎么还来大厅玩儿?
正当他想得入神时,纪晏身边的男士忽然朝他这边走来。
景沅浑身一紧,假模假式地弯腰捡东西。
他乖乖蹲着,这里摸摸那里蹭蹭,拖时间等纪晏的朋友经过。
谁知这时一双黑色皮鞋停在桌前。
“请问可以点首歌吗?”
景沅屏住呼吸。
三秒后,戴着奥特曼面具的人脸悄悄探出头。
陈记风眉宇一怔:“你是工作人员?”
景沅扒着桌沿,鬼鬼祟祟点头。
陈记风递给他一张卡片:“可以帮我放一首音乐吗?”
景沅握住卡片,用手机打了几个字:“我帮你问问我们头目。”
陈记风礼貌颔首:“辛苦。”
离开前,陈记风又好奇地追着景沅看了两眼。现在酒吧也招残疾人了吗?
得到李墨允许后,景沅开始播放陈记风点的音乐。
幸亏他机灵,在桌下找到一个奥特曼面具。否则那半张狐狸面具肯定遮不住脸。
播放音乐时,景沅全身乏得厉害。还有一小时下班,他得再忍忍。
有了奥特曼面具,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纪晏。纪晏从坐下开始,始终是一个姿势,指尖夹着烟,也不与朋友说笑,表情沉默且忧郁,像藏着很重的心事,偶尔才回应两句。
在走廊相遇时,纪晏好像说回家没意思?
景沅幽怨起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纪晏天天说爱他,还不是不愿意回家?
他翘起二郎腿,用袖子蹭了蹭额角的虚汗,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
另一边,陈记风与谢凛坐在纪晏两侧,正在讨论景沅。
“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奥特曼一些小费?”
谢凛端着酒杯笑道:“应该是。”
对面的奥特曼不知道在干什么,托着腮自娱自乐,玩累了又趴一会儿。
陈记风伸手朝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助理立刻走向景沅。
“他好像是残疾人,不会说话。”
谢凛惊讶一笑:“人事招他估计为了免税。”
陈记风吐槽:“奸商。”
谢凛作为缦合的老板管的事情并不细,尤其是景沅这种岗位,他基本不会过问。
自始至终,纪晏都没抬眸,并不关心两人讨论的事情。
很快,对面的奥特曼站起身,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谢凛朝景沅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放个音乐都能被cue的景沅瞬间无措,走路时犹豫拘谨,迈的步子非常小。
待他走到沙发旁边,陈记风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钱:“给你的小费。”
景沅一愣。
原来是要给他钱?
他懂事地在胸口比了一个小爱心,故作矜持地不敢上前领,并借机瞥了眼低头看手机的纪晏。
很好,就这么一直低头。
陈记风以为他有顾虑,又提了一句:“拿着吧,你们谢老板同意了。”
景沅猛地顿住。
纪晏的朋友居然是缦合的老板?
他心里走了几分神,接过钱时浑浑噩噩,动作略显冒失。
“咣当”一声巨响。
景沅立刻看向左侧,被自己碰到的酒瓶已经朝着纪晏倒去。
仅仅两秒的时间。
纪晏的西装裤湿了一大片。
景沅来不及多想,纤瘦的胳膊忽然被纪晏的手掌桎住。
入目的,是一双淡漠疏冷的褐色眼眸。

陈记风与谢凛不约而同皱眉,看向两人。
景沅吓得不敢抬头,一手被纪晏拽着,另一只手扶着奥特曼面具,生怕被纪晏看到自己的脸。
巨大的精神压迫下,他既不敢出声,又逃不掉,心脏怦怦乱跳。
他又想起领班跟他说的故事。
他把酒洒了纪晏一裤子,纪晏不会弄断他的胳膊吧?
纪晏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大反派!
景沅差点哭出来,委委屈屈缩着脑袋,可劲儿往后面退。
陈记风眼神犹豫,看了看吓坏了的奥特曼,略带沉思:“纪晏,他好像不会说话,不然算了吧。”
一般情况下,陈记风不会对纪晏的处事方式做任何评价。但今天这件事,他觉得奥特曼挺可怜,没必要非得给点教训。
景沅感激地看陈记风一眼,又瞅了瞅被纪晏紧攥的手腕,边缘已经泛红,疼得厉害。
他鼻尖忽然一酸,抽抽搭搭地从口袋里掏出今晚的小费递给纪晏,甚至40块钱薪资也在里面。
弄湿人家裤子确实是他的错。
他赔就是了。
很快,纪晏警惕疏冷的眉眼缓缓舒展。大概是景沅瘦弱的小肩膀抖得厉害,他手劲一松,景沅立刻抽出疼坏了的手腕,一下一下揉起来。
谢凛再怎么说也算是景沅名义上的老板。他见景沅确实没其他心思,也不是故意的,朝他摆了摆手:“赶紧走吧,下次别这么冒失。”
景沅点点耷拉的脑袋瓜,小跑离开。
纪晏望着奥特曼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单薄身形与景沅莫名相似。
甚至高度都差不多。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湿透的裤子,语气不佳:“我先走了。”
谢凛跟着起身:“别走呀。我的总套内有干净衣服,你换上后再陪我们喝一杯。”
纪晏淡淡垂着眼睫:“没心情。”
陈记风见纪晏确实乏了,没跟着阻拦:“好好休息。”
“嗯。”纪晏拿起大衣,快步离开。
另一边,景沅回到舞台旁休息,身上尽是虚汗。可能大家都在喝酒蹦迪的缘故,夜店里的温度并不高。
景沅穿着的工作服已经湿了一半,趁着没人关注自己,走到卫生间,悄悄摘下面具。
面具里的他,额头布满冷汗,柔软的浅棕色发丝被满身的冷汗打湿,凌乱地黏在脸颊两侧。如果不是上了妆的缘故,景沅现在的气色应该非常差。
被捏痛的右手腕轻轻抵在盥洗室上,景沅胸口有点闷,跟这里喧闹的环境也有关。他轻轻蹲在墙角,浑身发虚,一点力气都没了。
时间过了五分钟,一道清润干净的声音出现在景沅耳畔。
“你没事吧?”
说话的青年穿着跟景沅一样标志的工服,但看款式应该是夜店服务生。
对方很瘦,眼睛很漂亮。
“需要我帮你吗?”
景沅用手腕蹭了蹭额角的汗,艰难起身:“不用,我马上下班了。”
青年松口气:“那就好。你是今天新来的大学生吧?”
“喔。”景沅抬起疲惫的指尖,时刻不忘形象,整理褶皱的工服。
青年:“回家好好休息哦。”
景沅点点头,又仔细打量面前的青年:“谢啦。”
青年挠挠头:“不客气。”
说罢,景沅拾起奥特曼面具,扶着卫生间的瓷砖墙慢吞吞离开。
青年注视着景沅单薄瘦弱的身影,总算信了朋友跟他说的话。
新同事确实漂亮,但小小的一只,瘦得太厉害。
终于等到下班,景沅卸完妆,打出租车回家。今天不光一毛没挣,他还倒贴了80元。
景沅越想越急,气得差点掉金豆子。
微信里,李墨问他明天还来不来,景沅纠结很久,以身体为由拒绝。
目前的强度对他确实有些勉强,他决定三天上一次班。
李墨知道他的情况,没多勉强,叮嘱他注意身体后,便没有再回。
景沅怏怏贴在车窗前,边欣赏沿途的夜景,边吹着夜风心疼那640块钱。
不过纪晏的西装应该很贵吧,把酒洒客人身上确实冒失了。也就是纪晏有钱不计较,换作别人肯定不依不饶。
从栅栏里钻回家,景沅蹑手蹑脚前行,生怕吵醒别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他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
纪家非常大,就像城堡一样。
景沅悄悄溜进客厅,正准备按电梯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谁在那里。”
景沅一哆嗦,微笑着回头:“是我。”
纪晏高大的身影缓慢靠近,屋内太过昏暗,只能凭借清冷的月色辨别轮廓。
“这么晚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客厅内的灯忽然亮起。
景沅立刻伸手挡住刺眼的光,借机捂住眼睛故意不去瞧纪晏。
“喔……我有点睡不着。”
纪晏走到景沅对面,似乎发现一丝异样。
顷刻间,景沅的唇边落下一根冰凉的手指。
景沅倏然睁大眼睛,向后躲闪一步。
纪晏表情微妙,抬起无名指:“你的嘴边有口红。”
景沅暗叫糟糕,连忙遮遮掩掩地抹了下唇瓣:“我气色不好,今天涂了点口红。”
纪晏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意见,清冷的眉眼微微一挑:“口红成分含有毒物质。”
景沅抬眸,灵动的眼神悄悄转动:“男为悦己者容呗。我当然希望我在你的眼中,更好看一些。”
纪晏不着痕迹地嗤笑一声,似乎并不相信这句话。
景沅瞄他一眼,灵光一现,突然借机发挥。
“怎么?你不信?”
景沅皱起眼睛,转身气呼呼坐在沙发上,“我为了你涂口红,你还嘲笑我。”
“哼,依我看,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你以后不要理我了,我们划清界限。”
对方一连串的说辞惹得纪晏一时语塞。他靠在电梯前,视线落在景沅略微凌乱的发旋上,颇为疑惑。
怎么突然生起气来了?
“你之前那么喜欢我,一定都是装的。”
景沅的小嘴依旧喋喋不休,明里暗里都在报酒吧的仇。
听到这句话,纪晏眼神微敛,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微微抬起,表情不再自然。
客厅内沉默很久。
“沅沅今天心情不好吗?”
纪晏藏起狐疑,走到景沅身边坐下:“怎么跟个小炮仗似的?”
景沅到现在手腕依旧疼得厉害。
一瞬间,酸涩再次涌入鼻腔。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每天晚上都这么晚回家,我想见你都没有机会。”
景沅含着泛红的眼角,微微啜泣。
“你是不是去花天酒地了?还是有了相好把我忘了?你闻闻你的衣服上,都是各种香水味儿。”
纪晏凝视着景沅的表演,嘴角轻轻勾起,有些好奇对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如果不是他知道真相,似乎真觉得对方爱惨了自己。
不知为何。
他今晚被泼酒的不快陡然间被冲淡一些。
纪晏靠在沙发前,右手悠闲地撑着头,颇有兴致地盯着景沅圆圆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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