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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爱我(韩七酒)


总不能因为谈恋爱,家都不回了吧。
大度是真的,想她也是真的。
陆迢觉得自己突然变矫情了。
晚上十点,翻来覆去,睡了这么多年的宿舍完全呆不下住,见不到她人,闻闻枕头上的味也行啊。
翻身跃下,陆迢拿了车钥匙,夺门而出。
商楠躺在床上,淡定翻了个身,不用问...肯定是去找冉宁了。
这家伙哪像处变不惊的救援机长,说她是刚毕业的愣头青都行,这把子恋爱谈的,牙都腻倒了,人跟栽进蜂蜜罐头似的,顶风五十里,那股子甜腻腻的味都能闻得见~
商楠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手机。
倏地指头顿住,挑了挑眉毛,眼眸不由得一眯——
朋友圈——
白黎捧着乳。白。绵。密的甜瓜——
配文:好吃到冒星星~
唉...这还有个傻子呢。
....
....
陆迢到家,快十二点。
一进去脱鞋扔钥匙,动静儿难免大了点。
卧室里的人都睡着了,又被吵醒,冉宁趿着拖鞋,从房间走出来,一只手垂着,另只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陆迢。
陆迢光着脚,红色袜子上还带花纹,手里捏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目瞪口呆——
“你不是去外婆家吗?”
“今天临时加了台手术,没去成。”
冉宁打了个哈欠“十二点了,赶紧洗洗睡吧。”
说完,转身回卧室。
听着屋外明显放轻的动作,冉宁把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勾了勾嘴角。
陆迢没喝可乐,喝了口水,去浴室快速来了战斗澡。
回房间的时候,怕再吵醒她,灯也没敢开,摸着黑往里走。
窗子开着,窗帘露出一道小缝。
过了白露,夜风里总有微醺的凉意。
陆迢刚挨着床,身子都还没躺好,旁边的人就把怀里的枕头扔了,扯着被子滚了过来。
“哎——”
陆迢下意识把人抱住,惊了一下。
冉宁见她楞,抬头咬上她的下巴,细滑的胳膊搂住这人的头,掌心轻轻地揉着。
声音气若幽兰的落在她的耳畔:“在柜子里。”
陆迢被这股香风吹的心神摇曳,急急地翻身覆上,喘道——
“今天不用那个。”
翌日,晨光洒进屋子。
冉宁被刺的眯了下眼睛,紧跟着脸颊就被狠狠亲了一口。
“烦人~”
嘟囔了句,转身继续睡。
正要睡过去的时候,一把湿乎乎的毛巾盖上脸来,冉宁瞬间炸毛,抓起枕头朝陆迢砸过去——
“你有病是不是!”
被子从冉宁身上滑下,陆迢看呆。
连砸了好几下枕头,冉宁才反应过来,立马捞起被子紧紧捂在身上——
“你看屁!”
放平时,陆迢肯定要贫一句,但今天就先算了,真把人惹急...不好哄,再说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收回眼,头一歪:“起床,跑步去。”
冉宁瞪大眼睛,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陆迢手指点了下她的头“你这身体还不打算锻炼,看看你那腰,都细成什么了?”
陆迢说话多少带点技巧,就像这样,你想反驳都张不开嘴。
瞧她瞪眼睛的模样,陆迢就乐,伸手故意去捏她的脸,嘴巴肉嘟嘟红彤彤的,顺着脖子往下,白白嫩嫩的像块爽滑的豆腐,细腻的皮肤下,隐隐藏着几条青色的血管。
陆迢本来是逗她,现在好像又来劲儿了,垂着眼眸,目光发直。
这眼神,冉宁太熟悉,每次这人来感觉都这样。
冉宁推开这人的手——
“跑步是吧?我去洗漱。”
捞起睡裙就跑,兔子一样。
陆迢又气又好笑...
这会儿自己成坏人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抱着自己不撒手的。
不能说,一说还闹脾气。
冉宁洗漱完,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又往脸上拍了点爽肤水,本来就白,现在更加清清爽爽。
一出来,就闻见香喷喷的煎蛋味,走到饭桌一瞄,陆迢正好端着三明治出来。
陆迢给冉宁的那份,面包边切了,她自己这份没切,连着给冉宁切了的那几条面包边边也在陆迢盘子里。
“看什么呀?”陆迢问她。
冉宁指着那几条面包边。
陆迢:“别浪费~”
“哦。”
土洋土洋的~
吃完早饭,两人出发晨跑,以前冉宁自己也跑过,后来工作太忙就停了,但这一块的路段还是比较熟的。
一身运动衣,不像二十八,像十八。
盘正条顺,秀色可餐。
陆迢嫉妒心起,这么漂亮...可还行?
“过来——”
“嗯?”
冉宁没防备,刚过去,就中计了。
一大早,又被吃豆腐。
陆迢看着这人被自己嘬红的嘴唇——
嗯...平衡了。
冉宁懒得理她,自顾自走进电梯。
伸手刚要摁一楼,却又被陆迢拉住,这人冲她挑眉,手指摁了个负一。
停车场——
两人坐进车里,陆迢手臂一勾,替冉宁系好安全带——
“不是晨跑吗?”
“是要跑,去别的地方跑。”
说完,陆迢一脚油门轰出去。
作者有话说:
陆迢她爸妈也蛮好嗑的~
ps:陆迢妈妈的一些话,好多来自夫人之口。
夫人三观超正!我超爱!
嘿嘿嘿~~

“没。”
南武太小没有寺庙,到了华清,外婆不信这些, 因为妈妈的原因, 她总说哪有神啊佛的, 都是假的。
冉宁没来过,就稀奇,眼睛一个劲儿往山头瞧, 隐约听见有撞钟的声音。
陆迢对这里似乎很熟, 导航都没有开。
山路蜿蜒, 一层盘着一层往上, 道路不宽,左上右下,中途遇见几户带院子的人家, 清一色三层小别墅,院子中央各摆两辆SUV, 冉宁眨了眨, 这么有钱吗?
再往上是个小村子,几个上年纪的老大爷, 坐在村口围着抽旱烟, 其中有一个年纪最大, 两条长长的白眉须搭在眼角, 嘴里叼着烟锅子,下面用小绳系了条巴掌大的烟袋堪堪垂在胸口, 半眯着眼像睡着, 又像没睡, 老神仙似的靠着背后的大树。
方向盘忽然一转,车子在路边稳稳停住。
陆迢对冉宁说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说完推门下车。
冉宁看她绕到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个白布袋,就朝刚刚那位‘老神仙’去了。
‘老神仙’睁眼一瞧,立马精神焕发起来,手撑着屁股底下坐的石头,就要起身。
陆迢连忙扶住老人,没让他站起来,然后自己蹲下,递过手里的白布袋,笑着和老人说了几句话,又朝车的方向指了下,便起身离开。
回到车里。
一道好奇地目光盯在自己脸上,陆迢勾了勾嘴角,抬手刮了下她鼻子。
“看什么?”
“你认识?”
冉宁冲那老爷子又看了眼,老爷子抱着怀里的白布袋,满脸笑眯眯的叉腰抖擞,和刚刚没精打采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那是什么东西呀?”
“旱烟丝。”
陆迢说完,冉宁的眼睛也不移开,直勾勾的盯着她,继续等下文。
见状,陆迢没藏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想知道,就告诉她听——
“老爷子是石头村人,今年高寿九十六,他有个孙女跟我同一大学,不同专业,她是学航模的,有次航模赛大家认识,她想法很新颖,也很有见地,性格也活泼,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后来大家就变得比较熟,经常聚在一起。”
冉宁的手搭在膝盖上,原本看着她的眼睛,慢慢收回来——
新颖、有见地、性格活泼。
陆迢很少这么夸人。
“她漂亮吗?”冉宁忽然问道。
陆迢一怔,随即点头“漂亮。”
冉宁嘴角绷直,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这是第一次陆迢在自己面前夸别的女生漂亮,略一低头——
“那...你也喜欢她吗?”
“你指哪种喜欢?”
“....”
陆迢摇下车窗,清冷的风往脖子里灌,眉宇间神色凝重,周遭的氛围都莫名低沉起来。
看着她闷不做声的表情,冉宁怅然失落,就像丢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的那种感觉。
丢了什么?
丢了九年的时间。
不管陆迢现在多爱自己,对自己多好,这九年依旧是她们的一道缺口。
冉宁想...人毕竟是感情动物,离开的久了,自然而然就会遗忘,一个是朝夕相对的同学,另一个是远在天涯的初恋,哪怕初恋再美好,也抵不过眼前的温柔。
她没有资格怪陆迢,只怪自己...
当初是自己亲手把她推走的。
冉宁望向窗外,风吹在脸上...空气渐渐变得稀薄。
女人都有嫉妒心,自己也不例外。
一想到陆迢对自己好,曾经被另一个女生也享受过,冉宁几乎咬破嘴角。
倏地——
一只手伸来,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
冉宁别过头,不给她揉。
“小心眼儿~”
陆迢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旁边人的强烈不满!
“你说谁?!”冉宁瞪眼。
陆迢被她瞪笑了,顿时乐出声来。
冉宁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三,那时候但凡陆迢和谁亲近一点,哪怕多说几句话,自己都会生气不高兴,可以前自己能理直气壮,现在却只有心虚的份儿。
陆迢没笑几下,便收了声。
一辆载满客的公交车从山上下来,应该最早一批的香客,比较讲究的人,七八点就会进庙,有说法神仙跟人一样,也是这个点醒。
吹了会儿风,冉宁清明许多,她先入为主,固执的认为,这是陆迢的一段情史。
“她叫什么?”
陆迢如实答:“周月。”
名字都这么温柔,人肯定更温柔。
冉宁后悔了,问这些干什么,反正陆迢现在跟自己在一起就好啊。
陆迢快速扫了眼后视镜,镜子里人的情绪明显失落,甚至难过。
“你又瞎想什么了?”
“没有....”
冉宁不想在陆迢面前小肚鸡肠,抖了抖肩膀,故作轻松的大度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分开那么久,你谈恋爱也正常...”
陆迢到抽了口气,猜到她离谱,但没猜到这么离谱——
“谁谈恋爱了?别诬陷人行不行,我一直都单身。”
冉宁不信,扭头看她,你连人家爷爷爱抽烟丝都记得,还不承认?
陆迢从她的眼神里,看出这人在想什么,直说道——
“老人家爱抽烟丝,不光是我知道,但凡当年认识周月关系好点的都知道,而且也不仅是我送,也会有别人来...而且....”
陆迢深叹了口气——
“周月已经去世了。”
冉宁瞬间一惊。
陆迢眼微眯,两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跑过去的大黄狗。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大二学校组织体检,她被检查出尿毒症,先开始还能正常上课,后来请假...再后来休学,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大家说了会儿话,我记得她那天挺高兴的,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火锅,问她想喝什么,她说想喝水,那天过后,我们再去看她,人就没了。”
“去参加葬礼那天,她妈把她爸家的人全都赶出去,说他们没资格来,老爷子被她指着鼻子骂,愣是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听她骂完才走,后来才知道...周月换肾做配型,老爷子只让叔伯这一辈的去了,没让孙辈去,可惜叔伯们都没配上,周月她妈就去求老爷子,让同辈的孙子们也去查一查,她在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天都亮了老爷子也没松口,周月去世以后,她爸妈就和老爷子断绝关系搬走了,其他几房兄弟都觉得老爷子太狠,慢慢的也就不怎么来往,其实...周月在的时候,我们还来玩过呢,祖孙之间的感情装不出来,老爷子挺疼周月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我们这些和周月认识,偶尔就会来看看老人。”
陆迢拧着眉,付之一叹——
“我是外人,可我觉得这事儿,不能怪老爷子,他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如果换成我是他,应该也会这样做,其实,都是自己骗子自己罢了,就算孙辈们去做配型又能怎么样?配不上还好说,万一配上呢?真让人家孩子去割肾吗?到时候只会闹得更难看,估摸着老爷子想的是,与其全家上下鸡犬不宁,不如他一个人抗骂名。”
冉宁以为这是一个爱情故事,没想到居然这么悲伤。
以前总有传言,说人少一个肾也可以正常生活,冉宁不知道最先说这话的人是谁,也不清楚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说出这话。
人类进化一千四百万年,走到今天的文明科学,假如一个器官足以完成任务,那又何必要两个呢?其中一个早就应该被淘汰,或者再进化成另一个与肾全然不同的器官。
实习的时候她见过肾脏移植手术,远比想象中要危险的多,不仅是身上那条蜈蚣似的长疤,也不是一系列术后后遗症,极有可能在开刀的时候,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医学是个极其严谨的事情,从来没人敢拍着胸脯说,保证百分之百。
见冉宁半天不说话,陆迢忍不住问——
“在想什么?”
“谁都没错,这种事情...本身就不该道德绑架,而且周月她母亲,应该也不了解医院流程,亲属捐献,不是配上了就能捐的,必须是配偶、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亦或者再婚家庭成员,还有从伦理方面考虑,未成年者、未婚未孕者也是不予捐献的,哪怕以上所以要求都达标,最后医生还是要询问捐献者的意愿,如果这时候捐献者反悔,医生是不会把结果告诉被捐者的。”
陆迢傻眼,这方面她还真没了解过——
“这么...这么多要求?”
“不然呢?中国人口这么多,如果要求不严格,早乱套了,就这样私下钻空子的人还数不胜数。”
冉宁抱起胳膊,身子稍微歪了些,肩头抵在车窗上——
“还有...听你刚才的话,她应该是晚期,换肾最主要是术后不产生排斥和感染,但她的情况不好说,一旦排斥和感染,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会觉得我冷血,但这就是医学,医学的背后本身就是冷冰冰的数据,以及一次又一次失败,失败累积失败,最后再把所有失败整合起来,就是成功,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我每天做的就是这些。”
冉宁彻底靠在车玻璃上,她把眼睛闭起来,像要睡觉。
陆迢脑子懵了,怎么突然...突然就扯到冷血?
自己说什么了?
叫了她几声,冉宁也不理。
陆迢有点无奈,只得把话题又绕回到那段根本就不存在的感情经历,不解释清楚,今天又白瞎。
清了清嗓....咳咳...
“说实话,那时候我还沉浸在和你分手的阴郁里,根本就没想过别的,我和周月关系是不错,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们之间就是最普通的同学友情。”
冉宁睁开眼,没说话。
陆迢继续道:“还有...我又不是人民币,你以为谁见我都喜欢啊?”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喜欢?如果周月没有去世,也许——”
“没有也许。”
陆迢眉心皱了皱“友情和爱情,我分的很清楚,对周月我只觉得惋惜和遗憾,对你...我死的心都有。”
“....”
“夜里天天躲被窝里哭,你个没良心的~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冉宁喉咙被卡住,眼睛瞬间睁圆,她...她是在告状?
好半天才扭过头,弱弱的问了句——
“你...你真哭了?”
“你以为呢?”
“对不起...”
陆迢一点都不像生气的样子——
“就光对不起呀?”
冉宁愧疚“那...那你想怎么办?”
“洗白白等我啊~”
“....”
“就像昨天晚上——唔!”
冉宁急忙捂住她的嘴“别瞎说!小心佛祖听见!”
陆迢笑开了,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她——
那....
冉宁捏着她的嘴巴,揪成唐老鸭~
....
....
重新开车上路。
半个小时后,她们看见寺庙的大门。
剩一小段路,被几辆私家车堵着,陆迢点着油门,爬的比蜗牛还慢。
周围两排全是饭馆,每家都有人吆喝,冉宁扒着车窗,好奇地看着路边摆卖的香和莲花灯。
“咱们要不要买?”
“要。”
陆迢把车靠边停,两人下车请香。
“48、68、88,来一套吧!”老板手一样样指给她们说。
冉宁低头,认真看着“那88的来两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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