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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金戈万里)


岑威将来的妻子,恐怕十有八九是出自陈国公府。
如果是沈婉君嫁给岑威,龙虎军与湖广结成更亲密的联盟,伯父必定不会放弃主导地位。
可是换成陈国公府的姑娘,思及岑威的态度,岑戎却有些拿不准。刚才岑威离开的时候,特意提醒他留意瓦刺。
岑戎只是不擅长纵观大局或者说他无论在哪里,身边都不缺纵观大局的人,所以在这方面不算上心。但是他不是傻子,不至于岑威提醒到这个份上,依旧看不透岑威的顾虑。
圣朝饱受天灾影响的同时,瓦刺也内乱不断。
自从烈宗时期,陈国公的先祖宁王堪称惨烈的胜利之后,瓦刺已经很久没有大规模对圣朝发兵。
北疆偶尔的小打小闹,只是瓦刺部落心血来潮想要抢些东西就走的小摩擦,完全不受瓦刺王庭的影响。
如果陈国公被卷入圣朝内部的战争,抽身乏力,瓦刺未必还会像如今这般安静。
岑戎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怪不得岑威说打不赢,不会应战。
即使能打败北疆军,龙虎军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如果瓦刺大军突然兵临城下,溃败的北疆军扛不住,处于北疆军后方的龙虎军,应该捏着鼻子,放下生死恩怨支援不久之前的仇敌,还是等着瓦刺踩着北疆军的尸体打过去?
啧,果然赢不了。
可是与陈国公府联姻,应该以龙虎军为首,还是以北疆军为首?
陈国公是英豪,他的儿子似乎......找不出比岑威更像样的将才。
岑戎的脸上终于扬起笑意,只要亲眼看到岑威在战场的模样,没有人能忘记这段记忆。
他收紧手臂,满足的闭上眼睛,在耳边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中陷入沉睡。
岑威完全不知道,他的兄长有多么的操心,只是在艳阳高照的大街上,莫名觉得背脊发寒。
“少将军。”孟长明府中,守门的奴仆是个头发斑白的老汉,走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可能是怕岑威等得不耐烦,他刚扶着墙壁站起来,立刻朝岑威招手呼喊。
岑威没等老汉上前,主动下马走过去,问道,“孟长明可在?”
“相爷不在。”老汉乐呵呵的摇头。
早在去京郊请在庄子养病的孟长明回来教导太子的时候,岑威就已经通过老汉,得知孟长明对宰相的执念。
即使圣朝早就没有宰相,他也要顶着文官的弹劾,众人的嘲笑,坚持令府上的仆人称呼他为相爷。
岑威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东宫的大火之后,他与太子的交集只有福宁宫的宫人替太子的传信。
从那之后,太子没有召见他,他也没有去给太子请安。
两个人就像是在隔空较劲,偏偏又没人动怒。
来找孟长明之前,岑威已经先后去找过梁安和陈玉,得知两人被燕翎请走,不出意外,下个被邀请的人就是他。
正是因为暂时还不想参与进施承善和胡柳生之间门,阴阳相隔的对峙,岑威才来找孟长明。
如今看来......
岑威掀起长袍,面色如常的坐在孟长明的门槛上,对老汉道,“日光毒烈,我有些冷,在这里休息会。”
老汉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热情的道,“好好好,我这就去给您倒冰水!”
“谢谢”岑威点头。
走到岑威身侧的骏马原地趴下,马头随着老汉的身影移动,时不时的蹭蹭岑威的下巴,很像在疑惑,这两人究竟谁的耳朵有毛病。
孟长明主动进宫为唐臻上课的行为,令唐臻时不时的看向窗外,确定太阳的位置。
说来惭愧,孟长明已经回京教他读书数月,这还是第一次没有突然阴阳怪气,连续一个时辰都在认真的解释书中的内容。
唐臻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孟长明的身后。
很好,没有黄鼠狼的尾巴。
“你在看什么?”
孟长明发现唐臻的走神,平淡的声音立刻变得尖利,吓得落在窗外的飞鸟立刻逃跑,恰到好处的为陡然凝滞的气氛添了几分生气。
唐臻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皮,直视孟长明的眼睛,然后心虚的低下头。
不是他有意敷衍孟长明,委实是......孟长明作为老师,过于刁钻,总是下方设法的找太子的麻烦。
如果太子是团松散绵软的云,无论怎么戳都会慢吞吞的恢复原样。
孟长明给云朵瘦身的意图难以成功,会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想尽办法的将洁白的云,染成其他颜色。
什么色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给他变!
唐臻不介意伪装,但是他不愿意每天在同一个人面前伪装。
这会令他觉得无趣,干脆明目张胆的摆烂。
面对孟长明的步步紧逼,唐臻吝啬于做出胆小怕事之外的任何表现。
这还是看在孟长明教的知识确实很有用的份上,唐臻才愿意给点回应。
孟长明拿起毛笔,用尾部轻敲唐臻面前的桌面,“这就是殿下对老师的态度?”
“对不起。”唐臻敷衍的道歉,张嘴就是篇强调天地君亲师的经典短文,偏偏眉宇间门只有浓郁的愧疚,令人无法肯定这究竟是真诚的道歉,还是隐晦的冷嘲热讽。
孟长明抬起眼皮,仔细打量唐臻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嘲讽道,“我还以为这些日子是在对着石头念经,没想到是石头成精,拓印书本。”
唐臻思想放空,双目呆滞的与孟长明对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在骂我?”孟长明的语调陡然升高。
唐臻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满脸诧异和惶恐,瑟瑟发抖的给孟长明道歉,如果孟长明的态度依旧强硬,他可以适时的流几滴眼泪。
但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配单独欣赏他的沉浸式表演。
唐臻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皮,装出被骂懵的模样,呆滞的望着孟长明。
通过孟长明,唐臻终于能肯定的否认民间门流传的俗理,人的相貌与性格没有必然关系,也不会受到经历的影响。
所谓相由心生,只是主观错觉。
否则性格刁钻刻薄,在最少年得意的时候开始蹉跎的孟长明,怎么会同时拥有风流倜傥的仪态和浓眉星目的神采?
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的训斥持续半个时辰,清朗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唐臻的困意也无法在隐藏,趁着孟长明饮水,偷偷的打了个哈欠。
不出意外的出现意外。
没等孟长明开口,唐臻难得主动认错,“对不起,我昨夜背书到三更......”
这算是对孟长明的奖赏,姿态风流的文曲星引经据典,如果忽略具体的内容,委实能称得上是视觉和听觉俱全的盛宴。
既然如此,自然要及时给予回应,让孟长明多骂一会。原本已经差不多出气的孟长明果然被唐臻的话吸引,眉头紧皱,眼底皆是怀疑。
不仅怀疑太子撒谎,为什么有人需要背书到三更。
同时也怀疑当初岑威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他才答应回来教太子读书,难道他的脑子在睡梦中被雪雪啃过?
良久的沉默之后,孟长明从广袖中抽出根两掌长的木棍,面无表情的道,“伸手。”
唐臻难以置信的看向孟长明,“首辅?”
“叫我老师。”孟长明用木棍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伸手!”
唐臻垂下头,眼中飞快的闪过暗色,故意磨蹭又听话,表现的懦弱至极,颤抖着举起白皙的手掌,紧紧闭上眼睛。
孟长明又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袖子撸至小臂顶端,为师给你留些体面。
“是”太子哽咽的应声,胡乱撸起袖子,即使没抬头,也能令人感受到他的慌乱和惧怕。
然而某个瞬间门,唐臻却陡然愣住,眼睛死死的盯着手肘处,指腹大小的云朵形胎记。
他抬起头看向孟长明,对方也在看那处胎记,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眼底满是错愕。
唐臻眯起眼睛,无声勾起嘴角。
孟长明居然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可惜这具身体,确实是太子殿下的身体。

迄今为止,孟长明是第一个对唐臻的身份生出怀疑的人。
只有愚钝的普通人才会在巧合的点拨下恍然顿悟,如同孟长明这般,聪明人中的聪明人,会发现破绽,制造巧合。
即使太子今日没有因为消极怠工惹孟长明不高兴,孟长明也会找理由发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棍让太子伸手。
如果唐臻伸出没有胎记的右手,孟长明大概率会以不耽误唐臻写字为理由,再让唐臻换成左手。
太子从小在宫人中间长大,手臂上的胎记肯定不是秘密。
自从年初的大病之后,太子就不喜欢让宫人近身,贴身衣物皆是由自己整理,同样无法成为秘密。
如果孟长明不是年少成名的文曲星,没有做出种种离经叛道的行为之后,轻而易举的在京都和北地之间找到平衡点,同时抓住理想和后路。只是个普通的聪明人,唐臻才会相信,孟长明仅仅是‘恰巧’抓住最显眼,也是最容易证实破绽。
意料之外的发现令唐臻心中的无趣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满眼无辜的看向孟长明。
“老师?”
孟长明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唐臻的脸上,似乎是想要透过皮囊看清灵魂。许久之后,他平静的移开视线,再次打量云朵模样的胎记,沉声道,“按住袖口,手臂伸直。”
唐臻应声,依旧不忘表现出怯懦犹豫的模样,故意以此挑拨孟长明的怒火,“是。”
破空声陡然响起,唐臻毫不犹豫的收回手臂。
木棍落在桌上,带落砚台,墨水尽数倾洒在孟长明的衣襟上。
本就沉闷的气氛陷入难以言喻的凝滞,在味道略显苦涩的浓墨衬托之下,更添几分诡异。
唐臻垂着头,不肯看孟长明的脸色,慢吞吞的道,“对不起,我怕疼。”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孟长明不为所动,放下长棍,冷淡的开口,“殿下连这点苦都吃不下,如何担当起应该肩负的责任?”
唐臻终于肯抬起头直视孟长明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底盈满嘲讽,反问道,“难道我吃尽苦头,就能得到肩负责任的机会?”
孟长明闻言,沉默的凝视
熟悉的面孔上浮现的陌生神态,忽然问道,“你是谁?”
“我是唐臻。”
唐臻早就察觉到端倪,眉宇间恰到好处的浮现惊讶,因为没有得到孟长明的回应,嗤笑道,“老师是不是觉得,孤应该回答,我是太子。”
孟长明闭上眼睛,心脏的存在感忽然变得明显起来,充盈他不愿意仔细分辨的情绪,冷静的反驳,“你不是太子,也不是唐臻。告诉我,他在哪。”
唐臻挑起眉梢,刻意忽略不属于他的感情,再看孟长明,难免生出对败者的怜悯,“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孟长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说出这番话,也许他竭尽全力的忍耐,也没办法完全控制住原主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感情,会令孟长明发现更多的破绽。
现在......晚了。
“老师是不是因为觉得孤的变化很大,所以才有这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唐臻慢条斯理的卷起广袖,重新露出上臂内侧云朵模样的胎记,语气陡然变得深沉,“任何人经历生死挣扎都会改变,孤也不能免俗,年初的大病究竟是风寒还是中毒,老师为什么依旧不肯对孤说实话?”
“无论你说什么,也改变事实,你不是他。”孟长明的语气依旧平淡,落在唐臻手臂处的目光却远不及平日坚定。
“老师说的他,难道是你想象中太子应该有的形象?”唐臻仔细回想原主对孟长明的情绪和孟长明刚返回京都的时候,毫不掩饰的展现的恶意,语气不掩嘲讽。
“不,你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牙尖嘴利的模样......”
更符合我心中太子的形象
孟长明拉住唐臻的手腕,指腹狠狠的搓在云朵形状的胎记处。
病态苍白的皮肤立刻染上绯色,原本偏粉的胎记也颜色渐深,几乎能与唐臻衣袍上的绛色不分彼此。
唐臻善解人意的提醒,“杂书中记载,调制过程越复杂的颜料越容易被烈酒和药汁擦褪色。”
孟长明狠狠咬牙,终究还是逼迫自己松开手,哑声问道,“他在哪?”
“嗯?”唐臻摇了摇头,故意做出为难的模样,微微撇低的眼角尽显主人的失落,“你就当他已经死了,然后浴火重生变成我。”
孟长明的手抖的更厉害,眼角眉梢却浮现嘲讽,轻蔑的打量唐臻,“你想骗我。”
唐臻有过很多次说实话反而被认为在说谎的经历,孟长明的反应却令他觉得非常有趣,以至于耐心远胜以往。
“难道除了孤之外,老师没见过看破生死,性格大变的人?”
“不仅在书本上见过,从北地到京都的路上,我曾亲眼看见痴儿撞树反而开启神智的例子。”孟长明虽然迫切的想拆穿唐臻的伪装,但是也不至于自欺欺人,用谎话反驳对方。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唐臻,端起桌边的茶盏啜饮,意味深长的道,“傻子撞头只会变成白纸,没有立刻变成万丈纸楼的道理。”
唐臻心安理得的将孟长明的话当成夸赞,从容应对,“为何没有这样的道理?也许白纸还是个废纸团的时候只是不愿意面对身上的折痕,并非无法通过折痕变成老师口中的万丈纸楼。”
简而言之,太子从前做不到,根本原因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如今经历过生死大劫,放下天生的心软和犹豫,自然而然的凭借天赋做出正确的选择。
两人平静的对视,又同时移开视线。
唐臻有恃无恐,孟长明却心情复杂,难以平静。
因为孟长明是第一个,大概率也是唯一一个发现原主已经悄无声息消失的故人,唐臻难得耐心,敷衍的安慰道,“孤终于愿意朝老师的希望变化,老师应该高兴才是。”
通过观察孟长明为太子授课时的态度,不难发现孟长明的立场。
起码目前为止,孟长明很认真的教导太子驭下之道,治国良策。
虽然作为几百年之后的人,有些道理在唐臻眼中难免显得抽象,但是孟长明没故意使坏,愿意尽心尽力的作为,皆被唐臻看在眼中。
更难得的是,孟长明不仅教导书本学问的方面没有藏私,还在潜移默化的影响太子的性格。
太子懦弱,他就强势,逼得太子退无可退。
太子强势,他立刻收敛,连带上课也开始心不在焉,随便敷衍。给太子足够的时间,思索以两种不同的态度面对别人,过程和结果有什么不同。
唐臻当然不会接受这种训狗似的好意。
只有他用
棒子和甜枣驯服别人的份,若是有人敢......没直接咬死孟长明,仅仅是敷衍的应对,已经是他看在原主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
毕竟原主对孟长明的感情还没彻底消散干净,万一他提前送孟长明去与原主团聚,这具身体里残余的情绪永远散不开,岂不是得不偿失?
唐臻想过,以孟长明的聪明,很快就会发现他的敷衍,然后正视太子的改变,但是没料到,孟长明的敏锐远超聪明人的范畴,竟然能抓住破绽看透本质。
不过......这又怎样?
孟长明的怀疑,永远都只能是怀疑。
唐臻没有原主的记忆,可以推脱因为年初的中毒,很多事情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这个理由同样可以解释他的性格变化,人经历生死,总要发生改变,哪怕是孟长明,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燕翎和李晓朝至今都没有在唐臻的身上发现破绽。平安因为私心,曾特意回避太子,以至于生出心结,完全不愿意回想过去,更不想探究太子的性格为什么会发生改变。
程守忠频繁接触的太子是唐臻,对太子的印象也自然而然受到唐臻的影响,昌泰帝同样欣然接受太子的成长。
陈玉、梁安、胡柳生、已经亡故的施承善、内阁的朝臣......全都已经接受太子的改变。
岑威和施乘风更是从一开始,对太子的印象就是唐臻。
孟长明的怀疑就像是深夜中微弱的萤火,即使永不熄灭,也很难威胁到唐臻。
因为不会有人相信。
哪怕孟长明能拿出关键性的证据引人怀疑,只要原主没有重新出现,也不会有人相信。
京都需要太子,圣朝也需要太子。
昌泰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平静二十余年的京都频起波澜,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先是岑家村横空出世的震撼,又有小小红莲持续影响各地的荒谬。
太子的地位反而远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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