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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金戈万里)


唐臻垂下眼皮,掩盖眼底的波涛汹涌,不慌不忙的换了个姿势,随口问道,“正在湖广逗留的红莲贼子,有朝京都而来的迹象。京都却没有空闲的矿脉,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
岑威扬起嘴角,语气谆谆善诱,像是哄刚启蒙的幼童,“京都的事有骠骑大将军操心,我不方便探究太多。”
唐臻在岑威充满‘慈爱’的目光中默默打了个冷颤,不动声色的朝远离岑威的方向移动,脑海中却闪过灵光。
未免无法掌控的意外发生,跑路的时候,必须提前支开岑威。
李晓朝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唐臻早就发现,李晓朝在面对岑威的时候态度非常微妙。
虽然表面看上去无可挑剔,很像爱才的长辈看待给予厚望的晚辈,但......无论多么擅长伪装的人,都会有松懈的时候。
唐臻记得很清楚,他在李晓朝的脸上看到过对岑威的忌惮和嫉妒。
他暂时没分出心神去探究,李晓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利用李晓朝的情绪却很简单。
身为京都实际的掌权者,李晓朝肯定不会乐于见得,深受他忌惮的岑威,因为流窜到京都的红莲贼子大展身手。
只要李晓朝能看住岑威,唐臻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甩开两个麻烦。
岑威完全没察觉到,在唐臻眼中,他已经变成麻烦的代名词。
因为正逃往陕西的红莲贼子,他本就不多的空闲时间再次减少。
来到京都之前,岑威的重点完全放在北方,几乎没有刻意的了解过混乱又复杂的西南。
如今正好赶上红莲做乱,他要做的事,不仅是推测红莲贼子的去向,及时提醒岑壮牛和岑壮虎早做打算。
能抽出时间进宫小坐片刻,主要是为了告诉太子,他去京郊拜访孟首辅,惨遭闭门羹的经历。
“听闻孟首辅出身山东望族,乃孔孟之后,格外在意礼节。”岑威建议道,“下次不如殿下亲自前去拜访,以示诚心?”
唐臻敷衍的笑了笑,忧心忡忡的道,“湖广的红莲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抵达京都,如果孤去拜访孟首辅,但没能成功的将孟首辅请回城内,会不会给孟首辅带去危险?”
在他眼中,熟读文史的孟长明,还没有异族奴隶实用。
岑威觉得唐臻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红莲贼子毫无预兆的在湖广作乱,也没能成事。京都早有准备,除非有意外的发生,否则绝不会让红莲贼子得逞。
他打量太子充满担忧的侧脸,默默咽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
罢了,晚些再亲自去请孟首辅回京,可以准备的更周全,充分的表达太子对孟首辅的重视。
岑威说完正事,先饮半盏茶,然后快速却不狼狈的吃下五盘点心,终于摸着不再空荡的肚子出宫。
唐臻朝着岑威的背影投去羡慕的眼神,发狠的吃下两盘点心,险些撑得原地瘫倒。慢吞吞的绕着假山走了两圈,终于攒足去福宁宫的力气。
他所谋甚大,又没来得及在机会来临前做足准备,只能尽可能的抓住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比如程守忠。
这是他目前为止,经过长久的观察,唯一愿意信任的人。
然而他很清楚,程守忠只对昌泰帝忠心,对他仅是爱屋及乌。
所以程守忠知道他的想法,魂不守舍数日,忽然没头没尾的对他道,“如果远游真的是殿下的夙愿,臣必不惜任何代价,助殿下如愿以偿。”
唐臻闻言,脸上立刻扬起毫无阴霾的笑容。
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昌泰帝给他答复。
自从年初的大病之后,唐臻就开始有去福宁宫外做望亲石的习惯,至今已经有几个月。
因此他忽然频频前往福宁宫外,光明正大的与程守忠密谋,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
天色渐暗,又该离开的时候,唐臻心血来潮似的对程守忠道,“关于安定侯的养子,你知道多少?”
程守忠愣住,似乎没想到,会从太子口中听到早就被埋葬在时间里的人。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恍惚,“殿下怎么会......好奇程锋?”
唐臻笑了笑,对于程守忠,他不吝于说实话,“孤觉得身边有与故人相关的存在。”
程守忠张了张嘴,想追问故人是谁,相关的存在又是谁,最后却长长的叹了口气。
“程锋没有老侯爷的本事,想法也格外倔强,因此没少挨老侯爷的打,每次都是陛下劝老侯爷莫要强求,程锋事后却更......叛逆。”
程守忠苦笑,低声道,“他原本是安定侯府的家臣,有个兄长是小侯爷的玩伴,因此从小跟在小侯爷身后。当年叛臣薛寄伏诛,贵州、两广、福建皆陷入混乱,小侯爷奉先帝的命令去广西平叛。程锋的父母、兄长皆作为家臣跟在小侯爷身边,唯独他因为年幼被留在京都。”“小侯爷性情随和也愿意哄玩伴的弟弟,于是对程锋说,等程锋长到十岁,再让侯爷派人送程锋去广西。到时候如果程锋文韬武略,有所建树,就认程锋做义弟。”
可怜程锋年纪尚小,消息也不灵通,还不知道他的亲兄长已经是小侯爷的副将,在安定侯府的祠堂与小侯爷结拜。哪怕他无法成为小侯爷的义弟,也能称呼小侯爷兄长。
为了追上小侯爷的脚步,程锋委实吃下不少苦头,奈何他家习武行兵的天赋都长在他的同胞兄长身上,他半点也没分到。
好在程锋从小聪明,早在小侯爷启程去广西不久,就知道了他的同胞兄长已经与小侯爷结拜的消息,因此虽然努力、努力、白努力,但并不焦虑。
对他来说,努力只是代表他对小侯爷、对安定侯府的赤诚,并不是非要得到很好的结果。
程锋十岁那年,广西传来噩耗。
小侯爷在平定海盗的时候,为救当地的村童中了毒箭,不治身亡。
程锋忽然从白努力也快乐的天真小孩,变成没有目标的大人。
小侯爷亡故仅三个月,安定侯就决定,为了稳定京营的军心,开祠堂,认与爱子瓜葛颇深的程锋为养子。
程锋从小侯爷的小跟班,变成安定侯府的小郎君。
原本开朗活泼的少年,脸上再也看不到笑意,像是被终年积雪彻底冰封。
唐臻看着程守忠眉宇间毫不掩饰的叹息和怜惜,已经明白程守忠的立场。
相比安定侯无缘的女婿李晓朝,程守忠更能共情侯府养子程锋。
算算年纪,程守忠作为安定侯的心腹,大概是亲眼看着程锋从白努力也开心的活泼少年,变成冷冰沉默的侯府养子。
“程锋的父母兄长......”唐臻眨了眨眼睛。
程守忠昂头看向西沉的日光,哑声道,“他们都活着,坚持留在广西,守住小侯爷数年为之努力的地方。原本程锋的兄长想要回京都带走程锋,让程锋亲眼看看从小最敬仰的小侯爷在广西的建树。得知老侯爷打算认程锋为养子,程锋的家人再也没提过回京都的事。”
怕影响程锋,也怕影响老侯爷。
唐臻陷入沉默,对程守忠的询问远比他预想中的顺利,但他却没办法因此高兴。
“李晓朝与程锋,关系好吗?”
程守忠退后半步,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唐臻。
唐臻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举起手以示无辜,“我只是好奇往事,只要你说出李晓朝从前哪里做的不好,我立刻讨厌他。”
程守忠努力许久,依旧没能压住嘴角的笑意,摇头道,“我找不出他哪里做的不好,只是看见他就不喜欢而已。殿下有防人之心即可,不必因为臣的喜恶,影响您的判断。”
唐臻没想到除了哄他之外,永远严肃认真,刚正不阿的程守忠,竟然是个性情中人。只是因为不喜欢李晓朝,就故意为难对方,拖着李晓朝,不肯让李晓朝轻易掌握京营。
原本唐臻还奇怪,以昌泰帝对程守忠的信任,怎么会亲自承认程守忠不喜欢的李晓朝,给李晓朝名正言顺掌握京营的机会。
原来程守忠的不喜欢,真的仅仅是不喜欢而已。
所以从前给李晓朝使绊子,也是顺手为之?
也许是唐臻脸上的不可思议过于明显,程守忠眉宇间很快浮现赧色,他轻咳了声,强行将话题转回正轨,“老侯爷虽然更看重李晓朝习武行兵的本事,还亲自为他改名,但属于的继承人始终都是程锋。”
老侯爷觉得只有从小在安定侯府长大的人,才有对陛下有赤诚的忠心。
哪怕程锋在小侯爷亡故之后走了牛角尖,觉得安定侯如果不留在京都侍奉皇帝,愿意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广西,也许小侯爷不会出事。
因此总是惹安定侯生气,甚至闹到昌泰帝耳中。
老侯爷依旧没有换个继承人的想法。
他甚至觉得,让李晓朝辅佐程锋掌控京营,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如果程锋有心,可以过继李晓朝和程大姑娘的儿子。哪怕程锋不打算将侯位还给老侯爷的血脉,老侯爷也不会怪罪程锋,更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说起这段往事,程守忠连连摇头,哪怕他至今依旧对安定侯忠心耿耿,也很难赞同安定侯晚年失子之后,不合时宜的天真。
“李晓朝与侯府的老程人并不亲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程锋却是心心念念的等着给老侯爷养老送终,然后去广西追随小侯爷的脚步,根本就没想过继承安定侯的爵位。”
程守忠说到动情之处,以手掩面,遮挡狼狈,“可惜......程锋是个苦命的孩子,心心念念的事,总是没有结果。”
唐臻动了动嘴唇。
当年昌泰帝被刺杀,昏迷数日。老侯爷当成被斩首,与安定侯府有关的人皆被下狱。等昌泰帝醒过来,老侯爷恐怕已经按照谋逆的罪名被挫骨扬灰,哪怕有人为老侯爷收尸,也轮不到被关在狱中的程锋。
唐臻默默转身,望向天边升起的明月,手掌虚浮的贴上胸口。
早在上辈子,他就知道这里坏掉了。
变成太子之后,提醒他这里有问题的人,忽然变得多了起来。
理智告诉他,程守忠看上去很伤心,他不该继续追问。
然而隔着胸腔触摸冰冷的心,他却觉得茫然的厉害。
程守忠为什么如此伤心?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色已经彻底昏暗,原本只有个虚影的月亮逐渐明亮,孤独的悬在空中。
看似在发呆的唐臻,立刻察觉到程守忠的情绪已经完全宣泄,正在缓慢的平息。
他转头看向对方的侧脸,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
“陈玉是不是与程锋有关系?”
结合程守忠之前的话,唐臻又有新的合理猜测。
“或者陈玉与程锋留在广西的家人有关系?”
程守忠显得苦相的脸上,扬起欣慰的笑意,不答反问,“您知道陈玉的父亲叫什么吗?”
唐臻默默思考了会,不确定的道,“陈雪?”
虽然陈玉的父亲也算是‘封疆大吏’,但他与喜欢写请安折子,用文字与唐臻交流的沈思水不同,低调程度与四川少数民族的僰人酋首几乎没有区别,名字从不会主动出现在唐臻的视线范围内。
唐臻不会因此忽略对方,但不能确定,他念对方的名字时读音会不会有偏差。
程守忠的目光变得悠长,低声道,“广西巡抚的脸上遍布烧伤,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嗓子也被烧毁,虽然不影响说话,但是声音非常怪异,最好的口技艺人也无法模仿。”
“他就是程锋?”
如果只是程锋的家人,没必要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唐臻满脸诧异,心脏仿佛在某个瞬间慢了半拍,感受到复杂得令人眼角酸涩,难以分辨的情绪。
然而等他静下心,想要仔细品味却没找到任何能令他动容的念头。
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唐臻不甘心,为了证明短暂的感受到心脏的存在,不是他的错觉。回东宫的路上,他始终默念程守忠最后教给他的词语,试图唤起令他感到不适的情绪。
‘沉冤昭雪’
“殿下,你在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入唐臻耳畔,他猛地抬起头,穿着墨蓝色长袍的陈玉正举着被夜风吹得明明灭灭的灯盏,目光幽幽的凝视他。
唐臻终于能够确定。
他的心确实会有异样的感觉。
既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是因为动容,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唐臻后退半步,下意识的做出防备的姿态,仔细打量陈玉。
长久以来,他对陈玉的印象都是书不离手,气质高冷的文艺青年。
除非戳到对方的逆鳞,也就是安定侯。陈玉虽然表现的疏离冷漠,但实际相处,反而比东宫的其他伴读更随和柔软。
即使是面对读作仆人,写为细作的存在,陈玉莫名其妙遭到窥视的时候也不会立刻勃然大怒、杀鸡儆猴。只是平静的拆穿对方的小把戏,然而冷冰冰的警告对方,以后离他远点。
阅读过很多圣朝书籍之后,唐臻忽然多出许多浪漫的想象。
如果没有身处东宫,陈玉应该是山巅迎风独立的兰花,任凭风吹雨打,淡然凝望尘世喧嚣。即使偶尔染上尘埃也没有关系,早晚会有大雨令他恢复宁静。
也许兰花周围还会有头愚蠢的小老虎,总是小心翼翼的收着指甲,对兰花蠢蠢欲动。明知道结果是扑空落悬却乐此不疲,甩到沾在皮毛上的尘土,又迫不及待的去扒拉这株兰花。
想到梁安,唐臻心头微动,第一次认真的对比陈玉和梁安的长相。
他知道圣朝地大物博、版图辽阔,每个地域的人相比较其他的地方,无论是长相还是口音和习惯,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在异族奴隶中留意到黎秋鸣的存在时,唐臻曾刻意的比较过梁安和黎秋鸣的长相。虽然身处两个国家,但是只看地理位置,梁安和黎秋鸣勉强能算得上是邻居。
两个人都肤色偏黑,梁安的外表是少年模样,具体表现在比同龄人更纤细的骨头和眉宇间对力量绝对信奉的单纯稚气。
然而只看身高,梁安不仅远超黎秋鸣,也比同样是西南出身的陈玉和胡柳生高出一大截。
相比之下,黎秋鸣的肤色更黑,眼眶深邃,后脑勺也更突出,好在从小习武,身姿还算挺拔,更是在遭逢大难、颠沛流离之后,咬牙保留最后一口心气不肯散开。
否则唐臻哪怕再怎么需要越黎朝的奴隶,也不可能闭着眼睛选中黎秋鸣。
岑威最初送给唐臻的异族奴隶中,黎秋鸣是最好看的那个。
唐臻不得不承认,他多少是有些颜控在身上。
然而如此颜控的唐臻,从未比较过身边伴读的长相。
原因无他,既然大家都是高颜值,为什么还要比较?
哪怕是相由心生,眉宇间总是笼罩烦躁和凶悍的施承善,受制于施乘风,只能保持安静的时候也是人模狗样,满身侯府公子的气度。
陈玉出身广西,梁安出身两广。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非要说两个人来自相同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忽略陈玉的书卷气和梁安的武力值,唐臻忽然发现,他们除了身高之外,出乎预料的相像。
面部轮廓流畅,额头饱满,下颔偏方却不会显得突兀,眼形长而不狭,格外聚神。
如果是在与程守忠‘谈心’之前,发现陈玉和梁安外表的相似,唐臻也许会怀疑他的猜测。
陈玉晃了晃终于缓过口气,恢复明亮的灯,“殿下?”
唐臻又退半步,反问道,“你怎么还没出宫?”
虽然东宫为每名伴读都准备了单独的房间,以供休息,但是除了太子风寒严重,卧床修养的那段时间,伴读轻易不会在东宫留宿。
陈玉解释道,“臣正准备出宫,看守内库的羽林卫忽然来报,日常清点库房的时候有对不上账册的地开。”
整个东宫,没有人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慷慨和对内库的看重。
只要太子殿下心情好,私库的东西随便亲近的人进去,随意挑选。
内库中,哪怕只是最不起眼的东西,磕碰出以肉眼难以分辨的瑕疵,就能让太子殿下整天不高兴。
陈玉立刻去处理内库的纰漏,错过出宫的时间只能住在东宫。
因为对太子的尊重,特意在大门处等待唐臻回来。
非常的合情合理。
唐臻正色应声,难得没追问内库的差错,率先走进宫门。
陈玉举着灯笼跟在唐臻身侧,再次问道,“殿下刚才在念叨什么?”
“嗯?”唐臻面色如常的转过头与陈玉对视,心思电转,似真似假的道,“我见梁安近日总是担心两广近况,忽然想到,你们千里迢迢的赶到京都为孤做伴读,已经是三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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