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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只想活着(金戈万里)


这副态度,摆明是不信任岑威,所以不愿意当着岑威的面拿出传国玉玺。
岑威不是傻子,只是没想到太子会如此大方。他非但没因此心生恼怒,反而既惊且喜,又退半步,体贴的道,“如果殿下不方便,臣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唐臻心中已经认定岑威是以退为进,果断的应下对方的退让,等着看岑威骑虎难下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难得两人的所思所想截然不同,对明日的期待却诡异的达成共识。
岑威离开之后,唐臻依旧亢奋胜过疲惫,于是没急着去午睡,令宫中的仆人带他去见昨日从宫外带回来的异族奴隶。
虽然挑选奴隶的过程中,唐臻表现的来者不拒,恨不得将所有能开口说话的人全部带走,岑威却有底线。必须得是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不会无缘无故的展现出攻击性的人,才有资格被唐臻选择。
最后,共有七名奴隶送到东宫。
两个金发碧眼,体型壮硕的白种人,五个口音各不相同的黄种人。他们分别被关在不同的地方,已经换上干净的粗布衣服,凌乱毛躁的头发也干净许多,起码不至于挡住视线。
即使他们听不懂圣朝语言,也能明白有机会洗去脏污,换身新衣服,是因为遇到唐臻。
再次见到唐臻,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以独特的方式表达了善意。
唐臻捧着本足有半指厚的游记,仔细比较上面所记载的人与异族奴隶的外貌是否匹配。
连蒙带猜的确定他们的来历。
两个金发碧眼的奴隶虽然来自北方,但与百年间多次与北疆军队交手的鞑靼和瓦刺没什么关系。他们来自更遥远的地方,偶尔还能说出几个令唐臻觉得耳熟的词汇。
可惜,就像是圣朝的语言和唐臻上辈子所在的时代有所不同,两个金发碧眼的奴隶所说的话也透着股奇怪的味道。
饶是上辈子的唐臻精通多门语言,也只能得出最简单粗暴的结论,这两个人说的不是英语。
相比之下,与圣朝人外貌差距极小的异族,虽然语速极快,面容凶恶,即使听不懂,也能看出不是好话,但没给唐臻造成困扰。
这肯定是日语。
“他们两个,取名叫金毛和碧眼。”唐臻佯装什么都没听懂,失望的合上游记,指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奴隶对宫人道,“三日之内,要让他们知道,这是在称呼他们。”
“他”唐臻指着说日语的矮子,“叫小红。”
余下的人皆是按照他们的外表,或是对来历的猜测取名,认真又潦草,完全符合东宫奴仆的风格。
凭着莫名兴奋的劲头支撑到此时,唐臻也逐渐感受到身体的疲惫。他不敢有任何侥幸的心思,立刻老老实实的回到寝殿补眠。
李晓朝进宫时,唐臻刚睡下不久,仆人不敢擅自做主,立刻去寻平安。
“大将军。”平安主动行礼,远比面对唐臻时郑重,脊背几乎依靠腰腿完全悬空,姿态谦卑的同时,毫不掩饰防备和抗拒。
“平安?”李晓朝放下茶盏,仿佛没听见它撞上桌面时的清脆声响,叹息似的开口,“怎么,你不想让我见他?”
“将军说笑,老奴岂敢如此僭越?”平安起身,老老实实的盯着脚尖前的大理石,语气平波无澜,像是在与李晓朝比谁更沧桑。
“殿下昨日满脸泪水的回来,将自己关在寝殿整夜,始终不许我们打扰。直到今日,临近用午膳的时辰,看在伴读已经等候许久的份上,才愿意出门用膳,如今刚睡下不久。若是大将军有不能耽搁的急事,奴这就去伺候殿下更衣。”
李晓朝目光定定的凝视平安的脸,再次问道,“不知我在何时疏忽了公公,才令公公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平安终于肯抬起眼皮,神色坦荡,任由李晓朝打量,“将军多虑。”
李晓朝数次生出主动解释的心思,皆在平安这里碰到不软不硬的钉子,心中也觉得腻歪,索性不再理会。
他没让平安叫醒唐臻,独自在前殿饮了两盏茶。然后嘱咐平安在用晚膳的时候将太子叫醒,不要任由他睡。否则后半夜再睡不着,作息会彻底混乱。
平安亲自送李晓朝离开东宫,还是那副恭敬有加,不掩疏离的态度。
要不是已经知道平安曾与陈国公世子达成共识,多次为燕翎行方便,李晓朝差点以为平安如此冷待他是正常态度。
毕竟过去的十几年,平安也是这样,永远躲在不会轻易被人看到踪迹的地方,默默做东宫的定海神针。
念及对方过去的苦劳,李晓朝终究再次开口,提醒道,“别忘了当初陛下派你来照顾殿下时对你的期望。”
平安勾起嘴角,冷淡的脸色非但没好转,反而显得阴阳怪气,“老奴惭愧,对不住陛下和安定侯,老奴知道。”
李晓朝似是没想到平安会如此干脆的承认,怔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语重心长的安慰道,“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未料平安话锋忽转,“不知大将军质问老奴的时候,可曾问过自己相同的问题?”
李晓朝的目光陡然锋利,如同刀子似的刮在平安脸上。
良久后,他眉间轻皱,没头没尾的道,“你看见了。”
平安退后半步,不想多提往事,沉声道,“请大将军多为殿下考虑,谨言慎行。”
李晓朝的嘴角逐渐绷紧,郑重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原来如此,怪不得平安这般警惕他。
平安看着李晓朝翻身上马,直奔宫门,紧绷已久的脸色终于松缓了些,再度想起两个月前令他既惊且怒的画面。
殿内只有太子殿下和骠骑大将军。
平安顺着没关严的窗缝望进去,大将军背对他坐在软塌上,举着酒壶自酌自饮。太子坐在大将军对面,脸上蒙着块绣着桃花的手帕,又举着本诗集轻念。
只听几句,平安已经想起诗集的主人。
这是安定侯的长子曾经最喜欢的诗集,自从他亡故,程大姑娘每次想念兄长都会重新誊写一本内容相同的诗集送人。平日里更是书不离手,追着喜欢的人念诗。
平安不仅收到过诗集,还曾被程大姑娘追着念诗。当年但凡与程大姑娘有过接触,长得还算顺眼的人,都有过相同的经历。
如果那日到此为止,平安也不至于防备李晓朝。
他怕突然现身会令殿内的人尴尬,正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忽然见大将军念着程大姑娘的名字,去抓太子的手臂。
太子明明能躲却没有躲,还特意用另一只手按住脸上的帕子,显然是不想让大将军失望。
令平安愤怒的源头是大将军的目光。
痛苦又清醒。
他分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太子,故意仗着太子的好脾气,将其当成程大姑娘!
作为太子最信任的人,平安再明白不过太子对大将军的感情。
太子以为大将军因为他长得像程大姑娘,所以对他耐心细致,多有照顾。根本原因是如果大将军和程大姑娘当年顺利成婚,诞下子嗣,无论是年岁和相貌都与他仿佛。
长年见不到昌泰帝的太子是有些将对父亲的感情,寄托在李晓朝身上。
然而李晓朝看太子的目光,绝对不是父亲看儿子。
哪家的父亲面对像亡妻的儿子,借着醉酒的由头,故意叫亡妻的名字?
即使李晓朝还没有冒犯太子的想法,平安也无法忍受。
好在还没发生让平安更心惊胆战的事,太子与大将军就陷入争执,关系逐渐冷淡。
具体表现为大将军来东宫看望太子的频率直线下降,太子虽然偶尔发呆,但从不会像从前那般主动寻大将军。
平安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太子终于发现不对劲,开始拒绝大将军,令大将军恼羞成怒,导致两人的疏远。
他稍稍安心的同时,又担心大将军会再次生出得寸进尺的心思甚至狗急跳墙。还有太子向来心软,经不起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哄得找不到北。直到大将军决定去京营闭门演武,平安才能彻底合上眼睛。
如今......
平安忽然有些后悔,因为怕太子过于难受,也怕大将军只手遮天,没有早些与太子说大将军的事。
如今他与殿下隔阂已生,也不知道殿下还能听进去几分。
唐臻对平安的心事一无所知,晚上被仆人叫醒,勉强喝下小半碗粥,立刻回床榻补眠,直到翌日午时才彻底清醒。
终究是乱了作息,虽然睡得多却难以解乏,从肩颈到腰间皆酸痛僵硬,脑袋也比昨日刚熬夜时昏沉。
要不是岑威已经等了他两个时辰,唐臻甚至想吃点东西继续睡。
他打了个困顿的哈欠,先去书房取已经盖好玉玺印记的诏书,然后直奔前厅,将其塞入岑威手中,“孤已经履行承诺,你可还有不满的地方?”
岑威小心翼翼的展开诏书,再次郑重的谢恩。
唐臻头疼得厉害,懒得再与岑威拉扯,直接下逐客令,“我昨夜没休息好,正难受得厉害,你若是没有其他事,可以先将诏书送出宫。”
岑威点了下头,嘱咐道,“殿下记得遣人去太医院。”
话毕,他立刻转身,飞扬的发丝完美展现出他迫不及待的心情。
“站住!”唐臻若是反应得再慢些,在他的计划中还有场大戏要唱的岑威,说不定已经走出东宫大门了。
岑威面露诧异,“殿下?”
唐臻缓缓吐出哽在心口的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试探岑威,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件事上失败。
上次去赴施乘风的生日宴时,甚至发生他故意用天真残忍的面貌气岑威,对方不仅大度的原谅了他,还认真教他做人的道理,三言两语间气得他险些失控的离谱经历。
唐臻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你不想看玉玺?”他眼中的诧异半点都不比岑威少。
只要岑威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就能让岑威绕进去。东宫这么复杂,有几个看不惯岑威,故意在他耳边说岑威坏话的人,简直再正常不过。
岑威面露诧异,认真的摇头,“不想。”
“......”唐臻默默掐住大腿,竭尽全力的保持平静的表情,免得狰狞外露,彻底前功尽弃。
殊不知在岑威眼中,唐臻此时眼中含着泪水,倔强的看着他的模样,不能说与发现错怪别人时的愧疚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岑威虽然被无缘无故的怀疑,但没有任何损失,倒也称不上气恼。他转身回到唐臻身边,拿出干净的帕子,劝道,“殿下身为东宫之主,不能偏听偏信,也别这么......”
“直白。”他绞尽脑汁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叹了口气,“陈玉读书多,下次让他教您如何驭下,臣的处事方式不适合您。”
换成他,可能会比太子殿下更直白,先问玉玺,再给诏书。
没错,至今为止,岑威依旧觉得,昨日他离开东宫之后,有人在太子面前进谗言,才令太子怀疑他为兄妻讨要封号的用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别有用心的人,分明是想要针对太子殿下。
唐臻环顾四周,发现仆人已经尽数退了出去。
实名制派细作就是这点好,没有任何细作会想不开为难老板。
如今无论唐臻想要在东宫与哪个伴读说些不想人尽皆知的事,只要与对方独处,那个人送到东宫的仆人都会自觉的清场。
“你自从进京,成为孤的伴读,处处以孤为先,为孤考虑,难道只想要手中的诏书?”唐臻反而觉得,只有直白才能从岑威口中得到想要答案,“为什么?”
如果岑威敷衍他,这就是试探。
如果岑威认真的回答,就算是他们相互交底。
他用太子殿下与寻常不同的面目,换岑威亲自来京都的目标。
即使只能得到假话,他也必须要对岑威有更深刻的判断。
岑威似是感受到了唐臻的认真,沉默的思考片刻才开口,“臣为殿下做事,不需要理由。”
唐臻冷笑,抬起下巴道,“孤想要什么,你就做什么?”
岑威这次考虑的时间比较短,几乎是立刻给出回应。
“不会。”
实话虽然声音很小,却令唐臻的脸色缓和了些。只是目光依旧固执的放在岑威脸上,久久不肯移开。
岑威似乎有些明白,唐臻在执着什么。
他再次陷入沉默,打量唐臻的目光逐渐深沉,漆黑的双眼中包含着各种对方无法立刻辨认的情绪。
好在岑威终究没有辜负唐臻的耐心。
“臣亲自来京都拜见殿下,是想要看看殿下究竟是什么样子。”

唐臻信岑威的话,但无法满意这种程度的答案。
事实上,不止岑威。其他四名伴读,包括燕翎和施乘风,也是因为太子才会齐聚京都。否则在见不到昌泰帝的情况下,京都还有什么事,能吸引他们在此停留?
“原来如此......”唐臻顺势追问,“不知岑卿眼中的孤是什么模样,可还令你满意?”
“臣僭越,请殿下恕罪。”岑威低下头,认真的回答,“臣觉得殿下年纪尚小,正值可塑之时。如有名师教导必会如虎添翼,可展望昔日父祖之威。”
唐臻仔细品味这句话里的每个字,觉得岑威是在委婉的表达不满意,然后又给他画饼。
所谓的父祖之威,昌泰帝肯定不行。哪怕仅仅是达到成宗在位时的程度,对比太子目前面临的情况,也是痴人说梦。
按照惯常的套路,唐臻吃下‘饼’,询问岑威有关名师的事,基本等于一只脚踩进岑威布置的陷阱。
“岑卿对现在的孤不满意?”唐臻艰难的克制住想要踩坑钓鱼的冲动。
他已经证明过,这样的试探对岑威没用。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地方崴脚。
岑威笑了笑,“殿下年幼,无需急切。”
“可你只比孤大三岁。”唐臻满脸不服气,咬牙切齿的道,“当年岑家村......哼,你那时才十五,比孤还小,已经被称作少将军,难道不年幼?”
岑威还真没觉得,当年的自己年幼。
因为生母体弱,他从记事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叔叔和叔母家中,跟着兄长上山下河,身边都是与兄长同龄,甚至比兄长还大的人。
后来生母早逝,父亲始终没有续娶的想法,岑威整日跟在亲爹身边,仗着手脚功夫好,精力旺盛,遇到谁都能将其按在地上锤,也有过天不服、地不服的时候。
哪怕是面对长辈,他也不肯承认矮人一头,该叫叔叔,非得叫哥哥。头发花白的老汉,也是他哥哥!
在氏族村落,家家都连着亲的地方,岑威的行为委实令他爹和他叔叔为难,追着他打了几天,也没能逼着他开口。只能与村里的亲戚,各论各的辈分,我儿子叫您哥哥,没关系,我还是叫您爷爷,闹出好大的笑话。
久而久之,哪里还有人肯将岑威当成孩子看?
当年岑家村的青壮皆被岑壮虎和岑壮牛带走,官府派兵去围剿村子。岑威扛着长刀站在村口,立刻成为全村妇孺老弱的主心骨。
无论年纪大小,辈分如何,皆全心全意的信任岑威能带她们寻到生路。从头到尾,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说半句质疑的话。
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岑威回想起三年前,竟然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抬起头与满脸不服气的唐臻对视,缓缓点头,“殿下说的没错。”
军中也有十五岁的将士,即使身手不够矫健,也缺乏披荆斩棘的勇气,但从进入军营起,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成长。
岑威不会将他们当成孩子,自然也不该将太子当成孩子。
况且太子并不是如传闻中那般,早就被圈养成傀儡。太子对于属于他库房有掌控欲,哪怕只能发脾气,也要达到想要的结果。对从小照顾他的东宫掌事太监不满,也不会隐忍不发。他不是没发现围绕他的困境,也没有放弃挣扎,只是还没找到正确有效的办法去改变。
对于岑威来说,能见到这样的太子,他亲自来京都就是件值得的事。
“我没有对殿下不满意。”岑威反驳唐臻得出的结论,解释道,“臣即使比殿下痴长三岁,有些虚名,也有无法解决的困扰,所以才会劝慰殿下无需着急。”
他面露苦笑,“臣已经知道,有些事着急也没用。”
唐臻心头微动,忽然换了种问法,“困扰你的难题是什么?”
问岑威想通过太子达成什么目的,始终问不出来。不如换成问岑威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才愿意接近太子,做太子的贴心伴读。
岑威犹豫了会,轻声道,“臣不想再上战场。”
唐臻愣住。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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