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自残呢?”
柳承午见自己熬刑不过用来止声的伤口被发现了,一时惊惶起来,竟挣扎着把手收回去,柳栐言没做防备,倒让他成功脱离了,可柳承午这才真的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收回来的左手,被自己刚刚的行为吓的整个人都定住了,在通黑的衣服下面阵阵发寒。
柳栐言见他慌的厉害,就重新牵引着对方的手凑过来,往那伤处上面涂药,
“还会躲呢,很疼?”
倒是对他贸然反抗的事没多大介意,柳栐言涂的又缓又慢,就有点安抚的意思在里头,这般好一会才让僵着的人慢慢放松下来,
“既然怕被我发现,咬之前怎么不想想的?”
柳承午愣着神,他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却不是对他撑药劲时要借外物来阻声的不满的,反而像是因着他自残的事,不免有些茫然,好半天才踌躇开口到,
“...属下可否去寻块软木来?”
他要过来的这位是必须要磨牙不成的么——柳栐言心中无语,但咬软木总比咬自己好,也就答应了,他想着现在正好拿了伤药,干脆让柳承午把衣服脱了,去瞧他当初来时身上的伤好的如何。
当时柳栐言没想过会留这人,柳承午又不是来求医的正主,只随手丢了瓶伤药给他算完事,不过就算是随手给的,那也是顶好的东西,这么几日用下来,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柳栐言找了几处伤的比较重的地方细细抹了,也让自己能够安心。
结果那人得了空还真向他请示说要去寻软木,柳栐言先前就答应了,现在更没反悔楠漨的道理,只得吩咐让他打伞出去,柳承午从前做暗卫,遇上大雨也是直接淋在下面的,哪里用的上伞,可主人的话不管是什么都得听,于是便抱着伞出去,半晌后又抱着伞回来。
柳栐言见他身上被雨水弄的湿,怀里的伞倒是没怎么触水,简直要吐出一口血来,指着门就赶他出去,
“赶紧滚去烧水!”
柳承午在命令下烧水沐浴,没一会就由着热水将自己弄暖,而那些淋透了的衣物无论如何都穿不到身上去,柳栐言本想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奈何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唤主人的那个要高上半个头,于是只得去寻原主师父留下的旧物。
好在东西虽是压了箱底,但到底比柳栐言的尺码要大些,穿在柳承午身上也不算缚手,柳栐言难得瞧他穿这颜色浅的,心中自然觉得新奇,可惜终归还是差了一等,觉得不如深色来的清冽内敛。
要说柳栐言本来替那人好好上了一次药,结果却被淋了一身的雨,也就懒得再管那些已经没什么大碍的旧伤,只准备收拾下手腕上的,因着柳承午糟蹋自己的行为实在让人气结,柳栐言便径直把人带到灶房,按记忆从干燥角落里翻出罐封死的蒸馏烈酒来,拿碗盛了一份之后,照着他腕上的伤就倒下去。
手腕上的伤看起来是不严重,可柳承午咬的狠,使的伤口十分深,而这酒又着实烈了些,怕是比受刑时泼的盐水还要难熬,于是柳栐言毫不意外的看到那人猛的颤了一下,却仍撑着没发出声,只在眼里些微露了点痛楚,
“你倒是硬气,怎么都不喊疼的?”
“...主人。”
这样一声唤完就没了下文,柳栐言猜着是那人不知该回什么话才好,踌躇下只能如此应对,他也不拆穿,把消毒用的烈酒一点点沾着擦净了,才又把伤药抹了一遍上去,
“知道为什么故意折腾你么?”
“属下...愚钝。”
柳栐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可柳承午总是对他唯命是从恭恭敬敬的,他会这样说,那就真的是不明白,弄的柳栐言连火都发不出来,只得没好气的训他,
“是挺钝,那伞是拿来给你抱着的吗?”
“属下知错。”
柳栐言见他又跪下了,觉得自从这人认他做主之后,不知下跪请责了多少次,难免有些无力,便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接着发难,
“错在哪了?”
“属下不该抱着伞出去。”
“那当如何?”
柳承午用力抿了抿嘴,直咬的那里发白了,才愧疚似得低下头去,
“...属下不知,请主人责罚。”
他也是好大的运气,捡了个这么不开窍的木头回来,柳栐言气的想笑,可一见那人任打任罚的模样,自认是撂不下什么狠话,干脆蹲下去与他那双眼睛对视,
“你既认了我为主,又何至于那么委屈,连把伞都用不得的?”
可暗卫从来都被当作高度消耗品来磨,这种轻贱在柳承午的意识里早就是扎了根了的,哪里说改就能改,柳栐言见对方果然一副迷茫样子,无措地睁着一双眼睛望他,到底还是明白不该急于一时,只好无奈笑着拍了拍他,
“说回来,你是不是一紧张就要丢掉我给的名字?”
本来还在茫然的人就真的不知所措了。
那是某件,发生在两人相遇很久之后的事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老马也会失蹄,身为神医的柳栐言自然也有不胜风寒的时候
然而生病诚无奈喝药心更糙,柳栐言虽因医者天性喜好配药,但比起这种从头苦到尾的玩意,还是更倾向于能用水送服的西方制品,于是他对自己得喝黑汁这件事表现出了足足一百二十分的排斥,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俗话说得好,每一个冷硬不吃的腹黑身后都有一只鞠躬尽瘁的忠犬(雾),柳栐言不乐意吃药,那急的自然是他家的柳承午同学
柳承午秉着暗卫当有的耐力和坚定,餐餐饭后端着药跟在柳栐言后边劝,内容不外乎是“主人,请您喝药,”“主人,身体重要,”“主人,求您了。”
可恨柳栐言油盐不进的主,居然次次都逞不到多久,在他面前败下阵来,最后干脆走为上,直接躲进竹林里讨清静
可惜他找柳承午容易,柳承午找他更容易,柳栐言连盹都没打一个,那人就已经寻来了,一并的还有一碗药汁,以及犬一般请求的目光
“主人。”
“......”
“主人?”
“............”
“主人...”
卧槽这语气不能忍!
这样就撑不下去了的柳栐言对无形中有了根软肋的自己表示非常愤怒,并恨恨甩袖
“你恃宠而骄!”
“是,请主人责罚。”
.........
“...你恃了吗?”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栐言忍不住踹了一脚过去
当柳栐言因为承午淋雨后没衣服换而意识到他并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时——
“承午,你先前是怎么换洗衣服的?”
“回主人,洗净后用内力烘干就好。”
......不知该说好方便还是好麻烦的柳栐言决定高冷的回一句哦
对于柳承午比自己高半个头这件事,柳栐言还是有点在意的
——我现在的身子不是我的身子所以比承午矮的不是我。
阿九:“嗯那个,不好意思恕咱直言,栐言你比栐延还矮一厘米来着。”
柳栐言:“......”
柳栐言:“承午。”
柳承午:“是?”
柳栐言:“跪下。”
阿九:“柳栐言同学,咱想请问一下,作为一名穿越人士,你是如何做到如此迅速地适应有个人认你做主人的呢?”
柳栐言:“嗯,顺其自然的就?”
阿九:“...好吧,那你又是如何做到如此迅速地带入主人这个身份,并做出立规矩啊说责罚就责罚啊看着人跪在眼前却毫不在意啊——这之类的行为的?”
柳栐言:“嗯,顺其自然的就?”
阿九:“......难道承午第一次跪你的时候你什么心理障碍都没有吗?”
柳栐言:“应该要有心理障碍吗?”
阿九:“......如此薄凉的儿子咱不想要!”
柳栐言:“需要我给您开药么——”
阿九:“..........要挟可耻!”
这是某个,被下了命令来劫持柳先生结果却被卖了的五个人领完刑后回来的小插曲
柳栐言表示虽然我需要这几个人来做些事但取名果然好——麻——烦——
最终敷衍的决定把自己的姓拆个卯字出来然后再用五行命名(←随意程度简直突破天际/)
不过被赐名的几位当然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在卯五人行礼叫主人时却被柳栐言喊停了
现任医仙柳先生思考着“下跪什么的倒没所谓可听人这么喊怎么这么别扭,果然身为在现代成长起来的好公民是无法随随便便就接受主人这个称呼的——”
接着他想起了在默许下一直唤他主人的柳承午...
柳栐言 : “......嗯?”
仍然是发生在很久以后的一件事
自从某次无意中翻见了淮少爷典藏的不良书籍,除了对这位在云游时结识的原谋士(的浪荡不羁)有了更深的领悟之外,也突然意识到自家暗卫有时实在隐忍的过分
“承午,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讨饶啊,”
“...主人?”
喘着气目光恍惚的柳承午下意识唤了一句,就见自家主人露出了个令他有些不安的坏心笑容
“这种时候,当是说些有情趣的话才对,比如说——”
说着用手挑拨了下胸前的
“这里不行——”
再带着欺负意思的划了划身下
“又或者,那里不行,”
毫不意外地察觉到那人僵的更加厉害,而抬高视线重新去看,就见柳承午烧的整张脸都红了,不由促狭地反问道
“如何?”
柳承午不知所措,只扭开脸不敢去看主人,柳栐言觉得好笑,伸出手掰着让他转回来,柳承午却以为是主人等不到回答不愿罢休,垂着的眼睫颤了颤,终是哑着声犹豫道
“...主,主人,那里不行...”
柳栐言对着他像是赴死的凝重表情愣了一瞬半刻,突然回过神来,被戳了笑穴似得笑个不停
“我碰什么地方了,就不行——”
莫不是以为他只是想听这样一句话,柳栐言被自己木讷讷的暗卫逗的笑的停不下来,柳承午却白了脸色,觉得自己又做了错事,一颗心凉凉的坠下去
只是还没等坠到底,他的主人终于笑够了,轻叹着咬在唇上,再舔舐着一点点加深进去,直到那人重新被惹的脸色微绯,从喉咙里极轻的低呜一声才放开
“主人...”
“罢了,你愿意怎么就怎么,我还会逼你为难不成,”
“...主人.....”
柳承午缓着气,极慢地眨了眨眼睛
其实并不为难
若是主人想,让他做什么都是愿意
只是却改不过的愚钝,不知如何讨主人欢心,不知怎么让主人高兴...
柳承午抿了抿嘴,鼓足勇气小心地舔了舔主人的手指,舌尖又轻又快的划过去,于是这次僵着不动的换成了柳栐言
——天啦你这是在惹火!
...事后柳栐言被淮少爷轻飘飘的笑骂了一句禽兽
第12章
忽略掉柳栐言刻意的坏心,等柳承午把野兔收拾干净了,两个人就在灶房的外沿下听着雨声解决了晚饭,虽未再提警,但柳栐言早早就吩咐下了的,柳承午自然是依着时辰把药喝下去,到歇息时更是有所准备,躺在床上醒着等药起效。
那寻回的软木既是为了防他自伤,也就一开始就放在嘴里咬着,昨日他大意吵了主人,现在哪里敢再弄出半点动静,是以当夜除窗外延绵的雨声外再无声响,倒让柳栐言伴着雨睡了个好觉。
而这春雨一下就是三天,直到第四日才终于放了晴,庭里的玉兰随雨气散着浅香,被湿雾润了几日后便快速拔长出鲜嫩的新叶来,长势极快的铺满了枝。
柳栐言坐在书房里准备研墨,他在落雨时节懒得出门,连带着也不让柳承午出门踩水,闲了就把人带到书房里教他认药材,柳承午悟性虽高,对这些极杂极细的医理也有些能力不足,时常背错了就慌张地顿在那,等柳栐言纠正了才谨慎地继续往下背。
这样的日子悠闲是悠闲,但雨下久了又难免觉着烦闷,等天气好容易晴了,柳栐言就让柳承午把药房里没封起的药材拿出去晒潮气,自个儿挑块徽墨出来消磨时间。
柳承午把药材铺开晒好进来时柳栐言正往砚台里倒水,他从前用的都是现墨,现在斟酌着该倒多少水进去,一时就没来得及分神去管跪着复命的暗卫,等他觉得差不多了的抬起视线,就见微低着头的人居然正在走神,连他添水的动作停了都没有察觉。
柳栐言有些稀奇,直道自己也不过一小会没搭理,怎么就迷糊到这种程度了?不过现在天气正好,会犯困也实属正常,柳栐言心情轻快,好声好气地开口招呼那人,
“承午,你过来。”
他语气温和,却将本在走神的原暗卫整个人都骇清醒了,柳承午不敢耽搁,忙顺着主人的示意膝行过去,结果刚到跟前就被攥住手腕,登时大气都不敢出,跪在那里等主人发落。
柳栐言本意是替他看看自己开的药效用如何,结果不过听了一会诊,却被其中脉象吓了一跳,连坐姿都不由端正起来,仔仔细细地确认自己所看是否无误。
他分明记得,这人身上应当只有一味毒才对,然而现在再看竟不是如此,柳栐言沉下心来认真辨别,总算在当初发现的毒物之上又瞧出了别的东西。
柳栐言一阵懊恼,他虽继承了原主的学识和经历,但到底还没完全消化成自己的东西,那日他诊断的过于果断,后来更没有想过要再确认一遍,是药三分毒,这一帖帖药喝下去,由不得它不起副作用。
何况柳栐言用的还是一日五味的法子,怕是刚开始就十分难挨,而从初日到现在,算起来竟是用了快有四天,其间影响早就不知偏到哪里去了,只是柳栐言在这之前没能看出破绽,想来应当是在夜间发作,可这又何止是睡不安稳这么简单,不然柳承午一个暗卫,也不至于跪在他面前时都敢渴睡。
但是说来说去,柳承午自己也有错,想那王爷在治病时总是有什么不适就跟柳栐言说,也算做得到事事掌握及时调整,结果这人倒是好,反应都严重至此了还是一声不响,让人以为这药方什么问题都没有,转头就给忘了。
柳栐言沉默的太久,柳承午就愈发紧张,一心去想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可这还有什么好想,他竟当着主人的面打盹,连失职一词都不足以论罪。柳栐言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把那人的不安看在眼里,毕竟是他自己诊病出了失误,何必要迁怒到柳承午身上,柳栐言深深叹出一口气,先叮嘱他把喝药的事情停了,才总算松开自己把脉的手,指着让人躺到软榻上去。
柳栐言住的这间屋子,虽书房跟卧室只隔了一架屏风,但原主阅书阅的晚了,也总是懒得走那几步路,在书桌后边图方便的布了能睡人的矮垫不说,右手边靠窗的位置更是弄了张软榻,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柳承午得令过去,手放在身侧僵直地躺在软塌上,柳栐言就起身要出门去,顺道从柜里取了条薄被,路过那人时随手盖上。在他记忆里原主极好配药,连同着清神安眠的香料都配过不少,只是原主向来都只喜配不喜用,弄出来了就分类装在干燥的地方,柳栐言寻着记忆去药房里找,那香料闲置的虽久,但胜在保存得当,一点潮气不沾,他拿张桑皮纸捧了一把,端着回了书房。
他一推门,那人没被盖严实的手就用力攥了攥身下的褥子,柳栐言没多看他,径直走回书桌后坐下,先在香炉里燃起炭火烧透了,才往里头垫上银叶,将香料匀开了撒进去。原主好医术,这安神的香自然是用药材制的,效力比常的要厉害上许多,这般熏烤没多久便散出极淡的药香,里头大概还添了金桂,混在一起十分好闻,柳栐言把香炉盖好,见那人还僵着,边去拿那块徽墨边开口到,
“放松,把眼睛闭了,”
暗卫不愧是暗卫,哪怕心里实在紧张,也能按着命令让自己放松下来,柳栐言看他乖乖闭着眼躺在那,就开始细细研起墨,一室中只有这细微的摩挲声,沙沙哑哑的,引着人犯困。
柳承午本就乏极的身子,在那焚香的作用下已经有些难以抑制,更何况还听从主人的命令放松了力气,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就抗不住的睡过去。
柳栐言慢吞吞地磨着,墨色丝丝缕缕着渗进清水,看起来也算雅致,他想着那人体内的毒物既然已经被搅乱了,想调回来也不是一时的事情,干脆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也算缓缓这几日的折腾,只是那人睡的太静,连气息都听不怎么清,柳栐言自个研着研着,竟也有些犯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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