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突然拜访寒舍,下官什么招待的物品都没有准备,还望国师见谅。”
对对对,我们何止是什么都没有准备,我们压根就不想你来我们府上好不好。苟子安跟在旁边疯狂的点头。
面对苟家家主的责备,聂风奉上了一块儿墨色的玉佩道:“晚辈也是无意之间看到这块玉佩才想起来当日的事儿。”
“这个。”苟子安对这个令牌当然熟悉,这不就是自己找了好几天的东西嘛。
苟家钱庄向来是只认令牌不认人,苟子安这两天被吓得紧,他都打算跟远在江南的祖父联系说换一个少东家的令牌了,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被国师给拾去了。
“多谢国师。”
苟子安装模做样的行了礼,上手去拿自己的令牌。
聂风将令牌按住,“少主怕不是忘了一件事儿。”
苟子安求救似的看向苟闽,现在他只希望自己亲爹能运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国师说服,国师府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啊,上辈子的时候他可是听说了,被喊去国师府的人多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少主看苟大人作甚?是苟大人不准你去?”聂风一眼就看穿这父子俩之间的小动作,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苟闽笑着道,“那倒不是,刚才下官正跟犬子说起这件事儿来着,本来打算明日送犬子过去的,但是没想到您今日就来府上了。”
这句话多为责备,苟子安听出来了,但是爹啊,您确定你这么怼国师,他不会撒气到您儿子身上吗?
苟子安背地里恶狠狠的咬咬牙,别人都是坑爹,他爹这是坑儿子。
“无妨,既然如此凑巧,那不如今日就让少主跟我一起过去,可好?”
这点儿小心思聂风早就听出来了,但是他偏是一副我不懂的样子,还顺着这句话往下走。
不要脸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要脸无敌,苟子安自认为上辈子的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现在跟国师大人一比,自己那才到哪到哪啊,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接收到自家老爹的目光,生怕他一个脑子不清醒就答应了的苟某人立刻回道,“额......嗯......我觉得,这不太妥吧,我......我正打算准备去国师府需要用的东西来着,这......”
说到这儿,编不下去的苟子安又悄悄看了一眼自家老爹。
好在父子俩是有心灵感应,苟闽立马接过话,“大人,不如明日下官亲自将他送去?”
别说苟子安怕这国师,苟闽也怕啊,他虽贵为镖局的东家,但是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算个屁啊,这国师据说是少年成名,之所以能有现在的位置,民间有一个玄乎的说法,国师之所以贵为国师是他亲手弑父,残害了所有同胞后才走到的位置。
这个说法也就传了大概两三年的时间,苟子安那个时候才四五岁,不记得也很正常,但是苟闽记得啊,这种信息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苟闽打定主意,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儿啊,你别怪爹坑你,爹也怕这人啊。
聂风见这父子俩在自己眼皮底下申请怪异,一会儿眨眼一会儿抽嘴的,“苟大人和少主这是突然患上了眼疾?需本官传唤御医前来吗?”
来来来,来个屁的来,苟子安哼了一声,他就不明白了自己这是有什么吸引到国师的地方吗,为什么这家伙就逮着自己不放呢。
“去去去,现在就去。”
眼看着这不去也得去,还不如自己直接点儿,反正苟子安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要躺平了,不就是换个地方躺着嘛,这好说。
“爹,你在家别想我。”
千万要想我。
“记得多去看看我。”
早点来接我。
“爹啊,我会想你的。”
爹啊,要不你去找圣上吧,说国师威胁你,反正对圣上来说,你俩都属于危险人物,咱们就破罐子破摔吧,别要那不值钱的面子了。
苟闽的表现明显是没听懂,他反手揽过苟子安,父子俩在客堂当众表演了一把父子情深。
“儿啊,你表现得太夸张了一点儿。”
“爹啊,我怕。”
“儿啊,别怕,国师又不吃人。”
“爹啊,您这话您说了自己信吗?”
苟闽摇头。
苟子安绝望。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亲爹不靠谱啊。
国师府那可是在安全的年代最不安全的地方,听说在国师府里,到了晚上九点,要是还没回屋就会被府上的暗卫捉走,据说这是为了保护国师的安全。
文武双全的国师,竟然会为安全担心,还做了这么严密的布防。
为了什么苟子安表示自己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乐的时光要没了。
“苟大人?”聂风上眼皮动了动,右手也不可察觉的抽动了一下,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俩父子。
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最开始的判断了,这俩人是不知道自己小声嘀咕的有多大声吗,至少他们这些话他这个当事人是一字不差的全听了进去。
苟闽咳嗽了一下推开苟子安,微微正色的回道,“大人,请讲。”
这前后的反差几乎就在一瞬间,聂风还是主意到了苟闽神色中的变化,抿了口茶道,“无事儿,本官只是想说,若是说完,现在可以走了。”
这句话苟子安听出了诀别的意思,他回眸看着亲爹,“爹,我不在的时候您一定要帮我看好我的小金库,千万不要让府上的下人给我顺走了,那些东西可值钱了。”
“爹知道。”
“对了,爹啊,我那全玉打造的床我能带走吗,我睡觉认床。”
聂风紧了紧握着的手。
苟闽,“好说。”
“我还想吃奶娘做的饭。”
苟闽,“带上。”
“我还想翠花楼的姑娘。”
苟闽,“爹给你买下来,给你送过去。”
......
苟子安提出了全部要求后,一出苟府就垂着脑袋跟着聂风上了前往国师府的马车。
“少主竟会有这副摸样?”聂风只觉得好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竟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
苟子安往旁边挪了挪,“我怕死。”
“哦?这样啊。”
“那我倒是好奇一件事儿,少主为何选择在那日当街纵马的要出京城?”
第3章 国师府
“我说受人蛊惑,你信吗?”苟子安的手慢慢伸向马车中间的那个小桌子上。
苟府离国师府不远,也就是几条街的距离,但是国师府的下人竟还在马车上准备了进口的樱桃。
奢侈啊,苟子安不得不重新定位国师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在他手即将跟樱桃触碰到的那一刻,手上突然被人用扇子打了一下。
痛的他手往回一缩,紧蹙着眉头,要是没在马车上的话,他现在绝对会跳起来,但是碍于旁边是国师,他觉得这点儿疼痛还是可以忍受的。
“你干嘛啊。”
“问你话呢,苟大人就是如此教你的?”聂风语气突然一冷,苟子安跟着心跳突然加快。
“我爹是怎么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虽然你是国师,但是我好歹也是镖局少主,说是去你国师府,若是我在国师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绝不可能独善其身。”苟子安咽了一口口水,这话说的他没有什么底气,但是咱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不行。
聂风见他这一副刺猬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呵,不过是请少主去国师府做客,能出什么事儿呢,再说了,谁不知道国师府戒备森严。”
“那您的意思就是,若是我在国师府出了意外,那肯定是我自己的原因了呗。”苟子安还是不放弃要吃桌子上的美食。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是品尝美食的好时机,但是他都决定要摆烂了,摆烂第一步,从吃做起,摆烂准则第一条,绝不放过一口美食。
“只要你不违反国师府里的规则。”
啊呸,不过是一个国师府而已,真不知道圣上为什么要容忍这么一个家伙,苟子安斜靠着,一副主人的模样,“这样啊,国师大人,我想您也知道,我这人吧,懒散惯了,也不服从管教,这样吧,还不如您提前预知一下国师府的规定?免得日后我犯了还不知道。”
“也好。”
聂风回答的爽快,“等回府后,我会让管家将府上的规定送于你。”
“切。”苟子安撇了撇嘴。
“少主好像还没说,当日为何当街纵马要出城。”
“我说了受人蛊惑,可是您不信呐。”
“这个理由未免太荒唐了,少主可是第一镖局的少主,若是这种有心之言都分不出来的话......”聂风说到一半,眼神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苟子安。
得得得,下面的话不用您说了还不行,苟子安很是自觉的道,“您就当我脑子不好,行不行,都说了是意外,倒是国师您这么大的阵仗,圣上知道吗?”
不就是想说他脑子不好吗,这点儿他苟子安认了,要是他脑子好的话,上辈子就没有那么傻的死法了。
“这就是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了。”
聂风见问不出来什么,便也不再多问,闭着眼睛,端正的坐着小休。
国师府跟苟府从建筑上就能看出两个地方不一样,若是说苟府的建筑像是土大款,那么国师府就是底蕴深厚的名门望族。
单看府内的设计都能看出,这里的设计师技术一绝。
苟子安跟着聂风,悄悄记着国师府上的建筑创意,他就在现在决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等他爹带他回江南后,他要在那边也弄一个这样有蕴含的邸府。
“大人。”
国师府管家鹰多迎了上来,本欲说话,但是看到自家国师身后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少年郎,顿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若有事儿,待会儿再说。”
“是。”
苟子安听出来了呗,这不就是在嫌弃他一个外人在场嘛,他动了动耳朵,“我住哪?”
聂风显然是不满意苟子安的反应,“鹰多,带少主去他的住处。”
鹰多这次才注意到,这少年不说话的时候,东瞅西望的样子虽贼眉鼠眼了些,但是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也是养在豪门中的少爷。
鹰多扶了扶身,应了聂风的命令,“前几日大人吩咐过后,老奴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住处,少主请。”
苟子安哦了一声。
他对国师无好感,连带着他对国师府上的下人也没有好感。
“我有个问题,我平日能出去吗?”苟子安看着这健步如飞的老人,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弱了,拜托,他两条腿都已经快走不动了,你一个老人家还走的这兴致冲冲的,真的就不礼貌了。
国师府大到再次让苟子安心悸,这都大概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到他住的地方,真的就是俩字——离谱。
鹰多慢了脚步,“当然可以,您是我们大人请来做客的,又不是什么犯人,为何不能出去。”
“少主,到了,我们国师府太久没有来过客人了,闲暇能住的地方也不多,这几日就先请少主先将就将就,不过这里的位置极佳,这里离我们大人的住所极近,若是少主有什么事儿的话,也方面您直接去找我们家大人。”
余鹰带着苟子安穿过一座几位豪华的建筑后,面前赫然出现一座用竹子建成的房子。
苟子安看着眼前的建筑,再回头看看那连屋顶的装饰都得是夜明珠的建筑,呵,咱就说这么寒酸,你们国师府真的不怕风评收到影响吗。
“行,那我就住下了。”
苟子安不吵不闹,坦然接受的样子让鹰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愣了愣神才道,“那就不打扰少主休息。”
其实这里本不是给苟子安准备的住所,他的住所呗安排在国师旁边的宅院,但是今日清晨的时候,国师突然说先将他安排在竹林,若是他吵闹不愿意呆在这里的话,再将他带去本为他准备的住处。
“如何?”
“大人,苟少主并未吵闹,反倒是欣喜接受。”鹰多稍加回忆,当时苟子安看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介绍完了后,那少年似乎是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然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说了什么。”
鹰多有些为难。
“你只管说。”
“少主说,若是国师虐待府上的下人的话,他一定站出来为我们做主,还说让我们不要畏惧强权,要敢于争取自己的利益。”
聂风: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先将他搁置在那里,让暗卫盯紧他。”
“是。”
“宫里传出来消息......”聂风眯了眯眼睛,眼神隐晦的看向窗外,这件事儿他调查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唯一能跟这件事儿串起来的就只有苟家。
“圣上说与苟家无关,望大人悉知。”鹰多突然跪了下去,低着脑袋不敢看自家大人的脸色。
“起来吧,这事儿与你无关。”
聂风回忆着跟苟子安的见面,当天的少年好似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那个时间点,当街纵马,还是要出城,这几个连起来的话这件事儿就是最大的异常。
俗话说,所有的巧合当它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再是巧合。
所以就算这苟子安没有问题,苟家的人也有问题。
聂风眼眸亮了亮,刚准备传唤鹰多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他推开门看着人从旁边的竹林里进出,当下面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这些人抬着俗气的装饰,还有人夸张的抬着一张床,这些聂风都能忍,但是后面的人领着好几个花楼的姑娘。
苟子安像是没事儿的人一样,指派着人给他撑着一把伞,闲庭阔步的在人群中指挥着下人应该怎么放。
“欸欸,这个不好看,你换个方向摆。”
“对对对,左边的那个,对,说的就是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审美啊,这么俗的装饰为什么要弄过来啊。”
那小厮手上一顿,“少爷,那这个咱们是搬回去?”
苟子安瞪了他一眼,“搬什么搬,放着放着,算了算了,记得下次让我爹弄纯金打造的,只有纯金的才能彰显我的身份,现下这个镀金的倒也能勉强先用着。”
小厮又是一愣,额角直冒冷汗,“是。”
聂风呵的笑了一声,他就不该对这家伙的审美抱有期待,纯金的难道就不俗了吗?
“国师大人既然来了不进来坐坐?”苟子安邀请很自然,一点儿也没有自己这是在别人家的自觉。
他见聂风不动脚,环视了一圈周围后,挠了挠头发,“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了,那就不请国师进来坐了,对了,我有一个问题,她们住哪?”
苟子安吸溜了一下口水,眼光稍有些直白的看着自家老爹送来的花楼姑娘。
不愧是父子心意相连啊,这连眼光都大差不差,现在苟子安对自家老爹很是满意,尤其是再接收到聂风嫌弃的目光之后,但凡是能让这人不高兴的事儿,他都高兴。
“鹰多。”
“老奴在。”
“将府上的规矩交与少主,把这些姑娘送回去。”
“是。”
鹰多接到命令后也不管苟子安是什么态度,直接吩咐府上的小厮进行清场,但凡是苟家的人反抗的话,国师府的暗卫直接出手将人按住。
好一个国师,苟子安恨恨的咬着后牙,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屋,这么打“客人”的脸面,还真有一套。
“少主且慢。”
死狗腿,苟子安在心里骂了一句才回头,“管家有事儿?”
“方才我家大人让交与您的,还请您在一日内背熟。”
苟子安接过这快要一掌后的规矩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背?他连看都不得看好吧。
鹰多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大人说,明日他亲自抽背。”
第4章 季时
拿着册子不出十分钟就睡着的苟子安砸吧着嘴趴在靠窗边的桌子上,散落的碎发被折射出一缕金光,少年嘴角不停的淌下口水。
一早就听说发小被表哥接来的墨迹时看着睡的正香的人,面色有些纠结。
“想说什么就说便是了。”聂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表哥,真的不可能是他。”
“我细想过了,你上次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那表哥还将他带回国师府是何意?”
聂风看了一眼跟自己不算太亲近的小表弟,往常他都还没发现他竟然如此义气,他交的那些狐朋狗友聂风早听叔父说起过,一出事儿就各自跑路,“你倒是义气,苟家在国家的地位不低,就算他没问题,他的一言一行也影响我们国家的形象,我深知苟大人舍不得动手教育。”
墨迹时咬了一下嘴唇,兄弟,这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帮不了,他敢保证若是现在他再多说一句的话,他这不近人情的表哥一定会找他爹,然后他每日都得跟着国师学习朝政,外加练武,这种生活光是想想都让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