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进去时,齐冬迅速放下二郎腿,起身迎了上来,那名男子仅仅自然的转过头,笑盈盈的靠在沙发上看他。
“哥,你来了。”齐冬为两人介绍,“这是我堂哥,齐维平,也是庄平。这是……”
“辛总。”齐维平语气平淡地接了他的话,“你好。”
坐着的人站起身,动作略带懒散,不会让人感到不快,当你看到他的那一刻,感受到的只有举止间散发的魅力。
“幸会,久仰大名。”
“哦?”若是别人只当一句客气话就揭过了,齐维平却看了一眼齐冬追究道,“辛总以前听说过我?”
“大学时,有幸从冬子那里得到一本书,您写的《穹顶》。”辛何笑答。
“是啊,没错,还提名了华语星云奖,我们可崇拜你了。”齐冬拉着齐维平坐下,“坐着说,站着说话多累啊。堂叔,你要喝点什么?”
“和辛总一样。”
“确定?”他问过奶奶,他这个堂叔沉默寡言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爱喝两口小酒,辛何那儿放的可是他“强制性”倒的白水。
辛何笑了笑:“冬子,你珍藏的白酒不拿出来吗?”
齐冬转过头跟辛何目光交流:你确定能喝?
辛何:兄弟,我药都停了,赶紧的。
昨天两人去复查,医生确实说了可以停药,身体倍棒,恢复记忆只是时间问题,差一个契机。
齐冬在目光对战中拜下阵来,取酒回来时,包间的两人已经进入火热交流的阶段。
两人本来分开坐在两个沙发上,这会齐维平已经坐在辛何身边了。
素来沉默寡言、安静当立柱的齐维平正眉飞色舞的畅谈自己的创作理念,齐冬一瞬间怀疑自己闯入科幻现场。
一旁的辛何眉眼间都是兴奋之色,眼睛比吊顶上的大灯泡都亮,侃侃而谈自己对科幻的理解和打造计划。
靠,没见过辛何对他这么热情过。
齐冬一屁股坐在齐维平刚才坐的位置上,抱胸看着两个完全无视他存在的人。
等齐冬眼睛都瞪酸了,两人终于停下交流碰了一杯酒。
“瑞可建的晚,但是有点小志向,不想倒的早,尽量坚持的久点,最好能成为一座大厦,即使最后倾塌,也曾经辉煌过。”辛何为他续了一杯酒,目光沉静,“瑞可需要支撑它的人,能支撑二十年、三十
年,甚至五十年、百年的顶梁柱。我特别希望其中一个能是您。”
齐维平为之动容,对方理解他的创作,为他描绘了一副令人着迷的蓝图,又如此诚恳,这样的老板可遇不可求,幸而他遇到了。
一个多小时,齐冬亲眼目睹齐维平的态度转变,进门时冷淡疏离,离开酒吧时已经握着辛何的手:“我跟钱金辰的矛盾……唉,一言难尽。钱金辰鼠肚鸡肠心思歹毒,如果我加入瑞可,难保他不会连带恨上你。”
齐冬:什么叫难保,简直是确定的定。
“他对我的恨,倒不差你一桩。”辛何视线从酒吧远处的拐角收回,笑着拥抱了他一下,“有人在跟着你。”
齐维平不用细想,便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钱金辰。”
“需要我解决掉他们吗?”
“谢谢,我自己来。”
辛何与齐冬目送齐维平离去。
齐冬:“去哪玩?”
“六道湾。”辛何搭着齐冬的肩膀,“玩车。”
齐冬打个寒颤:“我对这俩字都有点PTSD了。”
辛何弯着笑眼:“这不是带你克服心理障碍嘛。”
齐冬:……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事的是他。
别人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兄弟那是被咬伤一百口也不带长记性的。
“你到边上站着去,就那个角落,光线暗别让人看到你。”齐冬指着墙角,“我去拿钥匙。”
辛何好笑:“你怕我被人打劫还是拐走?”
齐冬瞪他:“我担心一出门看见你被一群大屁股给围了。”
等辛何按他所说乖乖站到角落,齐冬才进门拿钥匙,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辛何正低头和一人说话。
看侧影男的无疑,年纪应该不大。
齐冬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攥着钥匙走过去。
这小男生的眼睛是探照灯吗,那么黑暗的角落都能精准搜索到人。
走近一瞧。
靠,姚歆封。
“网上传的那个视频,是师兄吗?”
姚歆封的声音不带丝毫攻击的成分,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呦,齐冬放轻脚步,心想,这小绿茶是来套话的,还是吃醋来发癫的?
“嗯。”
齐冬看不到辛何是什么表情,只琢磨这个短暂的音节,貌似含了点恶趣味,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也觉得是你。”姚歆封笑起来露出小虎牙,羞羞怯怯的说,“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很帅。我把视频下载保存在手机里,我知道师兄是个低调的人,不会给别人看的。”
齐冬差点来个平地摔,这段位……徐城要是有这段位,说不准真能把他兄弟给拿下了。
“咳。”齐冬咳了一声,没有搭理姚歆封,直接招呼辛何,“走吧。”
辛何笑着和姚歆封道了再见,迈出两步,衣摆被人拉住了。
辛何回头。
“师兄,你们要去哪儿?”
“六道湾。”
姚歆封鼓足勇气,期期艾艾的说:“能……能带我一起吗?”
辛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直到把人看的松开了拉着他衣摆的手。
“你想来就来吧。”
延江市的夜晚流光溢彩,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亮起五彩缤纷的灯光,划出一道璀璨的天际线。
两辆私人定制跑车从霓虹闪烁的长街疾驰而过,将繁华都市甩在身后。
辛何开车时的模样和平时的他没什么太大的不同,随意放松身姿舒展的握着方向盘,散发着潇洒的帅气。
但当姚歆封坐在副驾驶上,望着前方曲折惊险的道路,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风驰电掣的速度,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之下再去看身边人,那淡然自若的神态和随意而果断的变换挡位、转动方向盘的举动,瞬间加了巨大的光环!
让姚歆封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彷佛被对方揽在怀中站在刀尖上跳双人舞,危险而刺激,刺激到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让他想放声大喊大叫,令他兴奋到呼吸急促!
绕过六个U型弯,驶入直道车速提升至极速,恍惚间姚歆封如飘云端。猛地,后车轮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姚歆封的心脏也彷佛被攥住,车速瞬间降下,平稳的停了下来。
辛何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便下了车。
姚歆封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跟着打开车门下去,站在平地的刹那,他才发觉自己的手脚竟有些发软。
他也曾玩过赛车,并享受这种游戏,手脚发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之下心脏超负荷跳动后产生的虚脱感。直到下车站在辛何身侧后方,那一刻,抬头望着他的侧脸,紊乱的心跳渐渐平复。
凉风吹起辛何的发丝衣角,淡雅的星光里、朦胧的月光下,那人彷佛融于夜色之中,美的像一副画。
姚歆封停下了自己前进的步伐,静静的凝望着。
齐冬赶来的时候, 看到的正是姚歆封一脸痴汉的在后面望着辛何。
面皮忍不住抽动了下,在姚歆封眼前挥了挥手,阻挡某人炙热的视线,低声道:“小子, 别看了, 再看也不是你的。”
姚歆封的反应出乎意料,他轻声道:“我从未想过。”接着悠悠一笑, “师兄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他就是他自己。”
其他各种答案齐冬也听过不少。有大爱类型的, 辛何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是大家的, 或者霸道类型的,凭什么辛何不能是我的,总有一天他会是我的。
姚歆封这回答着实新鲜。
“聊什么呢?”辛何侧头斜瞥了他们一眼,“冬子你太慢了,等的我要睡着了。”
“明明是你太快了。”
啧,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考出来驾照的时候, 他兄弟连飞行员驾驶证都搞到手了, 等他自以为驾驶技术高超, 可以在赛车场乱杀之时,却连兄弟的尾气都看不到了。
幸好是他兄弟, 用不着比,反而可以炫耀。齐冬美滋滋的走到辛何身侧, 恶趣味的眨了眨眼, “我刚才问了这小子一个问题,是不是想要你的归属权。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哦?”
“他说你不是他的, 也不是任何人的,这个答案是不是够新鲜。”
辛何看向了姚歆封,年轻人脸色涨红的垂下了头,但很快抬头看着辛何,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师兄像风一样自由,人不能试图去抓住风,同样的,风也不应该为任何人或事停留。”
不应该……为任何人或事停留吗?
齐冬看着两人隔空的“深情”对视,结合姚歆封纯洁干净的无辜脸蛋,再琢磨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话里有陷阱。
辛何不予置评,轻笑一声:“既然到了这儿,过来看看延江市的夜景吧。”
六道湾之顶是绝佳的俯瞰角度,可以将延江市尽收眼中。
姚歆封在延江上了两年学,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尤其这个第一次是辛何赋予他的,更多了不同意义,他从未觉得延江市的夜晚竟这样美,连往日冰冷的大楼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令人不觉沉迷。
第二日下午,辛何照常翘班,打算换身衣服去踢球,却收到一个未知号码发的短信【辛少,有时间聊聊吗?陈】
“陈?”辛何把玩着手机,有了隐约的猜测,回复【请问你是?】
【陈凌青。辛少今天有空吗?】
不出所料是陈家大小姐,和徐城订婚的那位。
手中的事务处理完了,闲着也是闲着,辛何答应了她的邀请,去五公里外的风吟咖啡馆一聚。
正是上班时间,再加上位置比较偏,四点多咖啡馆的人寥寥无几。
辛何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临窗的女人。修身的职业装,长发盘起,妆容极淡却给人不容忽视的明艳感。
几乎是在他走进来的一刹那,对方便觉察到他的到来,打量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辛何与陈凌青两人,一个是徐城的前男友,一个是婚约对象,都与徐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从未见过面。
就连陈凌青这个名字也是齐冬告诉他的。
辛何对这位陈小姐并不好奇。
陈凌青却不同。
从他进入视线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未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过。
辛何泰然接受她的打量,勾唇笑了笑。
瞬间,陈凌青有些明白徐城对辛何的迷恋,理解为何那么多人拜倒在他的裤脚下。
人是视觉动物。
陈凌青不得不承认,辛何,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十足有魅力的人,有着足够让人迷恋的资本。
她久久不能移开的视线,不止是源于好奇的打量,更重要的原因是,面对这样一个吸引目光的焦点存在,让人实在难以关注到其他地方。
陈凌青恰到好处的微笑,优雅得体:“辛少,初次见面,我是陈凌青,徐城的未婚妻。”
“陈小姐,你好。”辛何在对方的示意下点了一杯咖啡,“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陈凌青端起咖啡轻啜,叹道:“辛少不妨猜一猜?”
辛何对猜谜一直保持有相当的兴趣。不过,这次的谜底太过简单,没有什么难度。
“想必与陈小姐您的未婚夫徐城有关。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徐少的关系。”
“你是问之前,还是现在?”
陈凌青笑道:“我可以全部了解吗?包括将来……辛少您的打算。”
辛何搅动咖啡喝了一口,觉得不够甜,又加了块糖品了品才满意,“以前,我和他曾交往过一段时间。将来,我不能保证和他毫无交集,但绝不会是情人之间的牵扯。至于现在,我和他是熟悉的陌生人。不过……他似乎还沉浸在过去的纠葛里。”
意外的坦诚。
坦诚的出乎陈凌青的意料,他以为辛何至少会遮掩一二。
虽然如今同性婚姻合法,但越高的门第在这方面反而思想越陈腐。只看这些所谓的豪门世家,注重子嗣传承、看重门第之别,莫说和同性结婚,跨越阶级坚定地与“真爱”走到一起的人都少之又少。
像他们这种家世,对外承认和一个同性的纠缠都不是件光彩的事,装点上年少轻狂的粉饰,不谈真情,只说玩玩,还能得一句风流的佳话。
比如徐城,即使爱的对方死去活来,能做出最出格的大概就是拒婚了,而不是当众承认自己真实的感情。
外界传言辛何如何如何风流多情,裤下之臣如过江之鲫,陈凌青错误的判断对方是个油嘴滑舌的人。
他确实是风流的,但他不遮不掩,真即是真,假即是假。
“你就这样告诉我,不怕我生气吗?”
“不欺骗是种美德。”辛何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我不能控制陈小姐你的情绪,只能将我所知的告诉你。”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
陈凌青试探的问:“你觉得徐城欺骗了我?你担心我在这场联姻中被蒙蔽,受到伤害?”
“不错。”
陈凌青红唇扬起,美丽的双眸溢出笑意:“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如果我会爱人,恐怕也会爱上你。”
辛何挑了挑眉毛。
“辛少不用担忧我。我要说声抱歉,方才我在试探你,你和徐少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陈凌青面对坦诚的辛何,也不绕弯子,“那场相亲宴,徐少指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说因为我不喜欢他,同样的他也不喜欢我,他有喜欢的人。徐少没有欺骗我,这场联姻是我期望得到的,它是我继承家业的筹码。”
“陈小姐的意思是?”
“徐少非常抗拒这桩联姻,能改变他决定的只有辛少你。”
“你想让我劝他?”
“如果可以的话。”
“恐怕不能,毕竟,现在我和徐城毫无关系。”
“如果你们能复合,再好不过,我很乐意为你们打掩护。”
辛何唇角仍带着笑,目光却有些冷了:“陈小姐说笑了,我不喜欢在欺骗中生活。陈小姐大可以把这份苦心留给徐少爷的下个情人。”
陈凌青认真的说:“我能看得出来徐少真的很喜欢你。自从那场宴会过后,他每天魂不守舍,整个人像是大病一场憔悴不堪。你没有想过去看他一眼吗?”
陈凌青自觉心硬,见到徐城狼狈的模样尚觉心软,她相信辛何一旦看到绝不会无动于衷。
陈凌青忍不住问:“你对他没有丝毫感情吗?你们曾经复合过,为什么不能再次破镜重圆呢?”
辛何笑了笑:“感情……曾经有,但不多,至于现在,我想我已经给了答案。如果陈小姐来此是为了撮合,不必多费口舌。”
【他很好,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但他又是那么无情。】
陈凌青想起徐城醉酒时流泪说的话。
她不能指责这份“决绝”“无情”,她也不想指责。甚至于,陈凌青相当欣赏辛何果断干脆的态度。
“抱歉,是我冒犯了。”
陈凌青说话时,桌子上辛何的手机震动起来。
辛何自然的将电话挂断。
陈凌青瞥见来电显示,似乎是赵……
“强扭的瓜不甜,辛少有了决断,我不会强求。不过,我总要为痴情的徐少爷说两句好话,他不曾欺骗我,也不曾欺骗你。无论是两年前的相亲宴还是这次的订婚宴,直到宴会开始他都被蒙在鼓里。或许,辛少你得知消息的时间都比他要早。”
“辛少您为什么能比当事人更早的得到消息。”陈凌青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还有,不奇怪吗?你和徐城感情正浓时,一场相亲宴打破了你们的关系。徐城刚回国,订婚便安排上了。”
辛何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觉得对方把赵殷魔化了:“陈小姐说笑了,赵殷难道还能操纵你们订婚的日子?”
陈凌青笑着摇头,意味深长的说:“订婚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很多事情由不得人去掌控,但那是对于弱者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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