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自己一直守着他,估计他早就见阎王了。
那么辛苦寻回他的一缕魂,借用月老的三生石,耗用自己的灵气来养着他,最后送至黄泉,希望他再世为人,可是没想到三生石里养出来的魂魄,竟然这么调皮。
捅鸟窝,抓眼镜蛇,被野狗追,被野猪拱……
成天带着幼年时期的池阳跟银湖,像个野孩子一样,在南洲山,满山的乱窜。
那些受欺负的生灵,苦不堪言,每次自己来巡山时,纷纷各种诉苦。
只是,为什么明明隐藏得那么好,怎么还被发现了呢?
面具底下,白晓沉沉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大限将至,他这一次没法看着他结亲的模样。
不过,看不到,也好……
白晓沉默地望着小木屋里,枕着手臂睡着的银向南。
他温柔地抱起熟睡的银向南,轻轻地放在乱糟糟的床上,安静地抚过银向南眼角那枚红痣。
当年南洲灰飞烟灭时,他第一反应以血为引,想要凝住对方消散的魂魄,可是最后,只有眼角的红点还在,其他的都消失了。
所以,他才会看到一直隐藏在南洲山里的他吗?
不过,幸好当年还有一滴血落在他的眼角,要不然也没办法为他聚灵。
“别走……”
衣角突然被拽住,白晓愣了一下,为什么对方可以触碰到自己?
抬眸一眼,银向南依旧闭着眼,翻过身子,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衣角,仿佛梦呓般低声呢喃着:“别走,山神大人,我想见见你,好不好……”
白晓安静地坐在床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角,笑脸面具底下,是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银向南,我许你今世得偿所愿,做你想做的,可好?”
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银向南紧皱的眉头,一道白光没入了银向南的眉宇,随后,他的身影开始淡淡地散发着星光,仿佛有什么从他身体一点一点地消散。
这是我最后能够为你做的了,南洲……
仿佛听到了久远的呼唤,银向南的身子猛地一震,手往前一抓,抓空了,他猛然惊醒过来,随后慌里慌张地往屋外跑去。
巡夜的大叔恰巧拿着手电筒经过,连忙喊着:“阿南,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可是银向南仿佛没听到一般,疯狂地往山上跑。
他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以前也有,但是从不像今天这般慌乱,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消散了。
大叔赶紧打电话给银泰来:“老板,阿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突然就往山上跑了。”
对方却淡淡地来了一句:“嗯,没事,这小子命硬。”
“可是,老板,今晚是月圆之夜,您不是说月圆之夜,谁都不准上山吗?”
“如果是他的话,没关系。”银泰来依旧淡淡地应和着。
毕竟南洲山因他而起,不是吗?
电话里头,传来了银泰来浅浅的笑声。
银向南跑得很急,冥冥中他感应到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那处流出去了,他很恐慌。
“山神大人,你在吗?”银向南拼命地穿梭在这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山头里,一遍一遍地在浓郁的夜色里呼唤着,“山神大人,你在吗?你在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但是夜里寒风萧瑟,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我知道你在,对不对?”银向南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山神大人,求求你,我想再见见你,求你了!”
早知道你会躲着我,那年,我就应该假装没看到你……
18岁那年,他第一次的悸动,就是那个一袭白衣,戴着面具坐在开得火红的凤凰花树上晒太阳的……神。
后来,他每逢放假,就往这里等,一等就是一整天。
直到19岁那年,他为了摘一株罕见的草爬上断崖,却不料一脚踩空,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没想到那位神明出现了,对方抱着他缓缓地落下来,坠落的风撩起对方面具的一角,他望见了那张美好的脸庞。
心跳加剧,他情不自禁地张手想要抱住对方,没想到却抱住了一棵大树叉,脑海中嗡嗡嗡地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忘掉它,阿南……”
可是,神明大人一定不知道吧,他并没有忘掉。
但是他假装得很辛苦。
假装被野猪拱,那位心软的神明大人便会挡在他身前;假装迷路了在山里头兜圈圈,那位神明大人牵着他往山下走;假装从树上摔下来,那位神明大人会抱着他下落……
神明大人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梦里无数遍都是那位戴着笑脸面具的神明大人呢。
终于在23岁那年,农历八月十五,满月。
他带着一壶银泰来酿的桂花酒跟胡千秋亲手做的月饼,神差鬼使地爬上山顶,累得他气喘息息,汗流浃背。
可是放眼一望,山顶那棵硕大的凤凰花树下,一抹身影正发着白光,点点星光从那抹身影上散发出来。
对方坐在地上,靠着树干,一动不动。
他担心惊动对方,也一动不动地趴在另一棵树后,耐着性子、贪婪地望着那抹发着白光的身影。
可是等了好久,对方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而那白光却越发的耀眼,像是满溢的星星,散发出的光一点一点没入黑暗。
他有些担心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放下手里的月饼跟桂花酒,忐忑不安地弯下腰,朝那张面具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那张发着白光的面具时,他仿佛感受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错觉,屏住的呼吸让他有片刻缺氧的错觉。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恍惚,仿佛时光错乱了,他竟然看到了一袭绿衣的自己,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一个靠在树干下休憩的面具神明。
内心的悸动涌起无尽的勇气,颤巍巍的指尖,终是触碰到面具的边缘,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他顷刻间窒息了,满月的风,凉得入骨,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在身侧,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狠狠地被拉开了遮天蔽日的帘,光猛地照了进来。
那位心心念念的神明大人,面具底下竟是一张澄澈而美好的轮廓,干净而明亮得如同苍穹之下的皎月。
悸动与思念在此刻,如同月光,倾洒了满座山头。
对方突然睁眼,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闪得他睁不开眼,他还没来得及捂住双眼,对方却先行一步抬手捂住了他的双眼,低声叹道:“别看,阿南。”
或许光太强大了,他一个凡人终究承受不住神的光,两只眼睛不停地落泪,悲伤如同冲破堤岸的海,蔓延了整颗心。
他不知道为何会这么悲伤,仿佛被谁狠狠地剜心一般,痛苦不已。
“对不起,吓到你了……”神温柔地抱住了他,低低地叹息着,“忘掉吧,阿南……”
后来,他发了高烧,烧了三天三夜,梦里尽是面具底下的神,孤寂地背对着他,站在深渊的边缘,他在梦里拼命地想要呼唤对方,但是那个名字到了嘴边,硬是发不出来。
从那时起,他再也没见过他那位惊为天人的神明大人。
但是,他知道,那位心软的神,一直都在。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冥冥中,他总觉得那位神明要离开了,所以,他莫名地慌了起来,像是谁硬生生要从他的心口剜掉一块一样。
“你不出来的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银向南喘着气,爬到断崖口。
寒风萧瑟,呼呼地刮着他早已冷得苍白的脸颊。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银向南望着头顶上那轮满月,今日是腊月十五。
不出来是吗?
银向南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如此有勇气去作死,他卯足力气,深吸了口气,张开双手,奋力地跳了下去。
身体沉沉地下坠,他却一点都不害怕,双眸清明地仰视着那轮皎月,月光清明地落在他身上。
就在快要落地的瞬间,一抹闪着白光的身影瞬间出现,稳稳地接住了坠落的银向南。
白晓有意惩罚他,原本想动用法术给他一点教训,最后却不由自主冲上去抱住了对方,想像以往一般让对方遗忘掉,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抬手,银向南却猛地一扑,狠狠地捧住他的下颚线,吻上了面具。
仿佛被破了诅咒一般,面具应声而裂,银向南吻住了白晓那双略微苍白的唇。
白晓震惊得无以复加,一时间动弹不得,身上的星光如流水般,拼命地散开,而他的身体也越发的透明了起来。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银向南紧紧地抱着他,一边拼命地吻着他,一边哽咽地低语着。
突然,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向他们身侧的苍松,苍松应声而裂,顿时烧了起来。
白晓终于恢复神智,他赶紧抱住银向南滚到一边去。
原本明亮的夜空,此刻倏忽彤云密布,月亮早已不知所踪,电丝在彤云中如同蛟龙翻滚,呲牙咆哮。
雷鸣声声震聋欲耳。
白晓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了,若隐若现,止不住的星光从他身体里漫溢了出来。
他一手抱着银向南,一手掐指一算,眉头紧皱。
不对,他不该是这时候神隐,难不成银向南触动了什么,让他提前神隐了吗?
一道雷电再次精准无误地甩了下来,白晓心里一惊,抱着银向南在山里头四处乱窜。
躲在神明怀里的银向南愣住了,他贴着对方的胸膛,隐隐地听到了跳动的声音。
神也会有心吗?
此刻,倾盆大雨来袭,夹着电闪雷鸣,在南洲山头响个不停……
银泰来披着外衣,静静地站在屋顶上,遥遥望向南洲山上的彤云,浅浅地笑了笑:“你也有被算计的一天呐,大司命。”
“哎呀呀,要是师父知道是我跟月老整的这一出,你说他会不会直接削了我?”少司命坐在屋顶上,翘起二郎腿,笑得不亦乐乎。
“放心,他应该也不会记得了,毕竟今晚过后,第四十九代大司命就此没落,倒是你,修行尚浅,记忆的传承到你这,可要吃一番苦头了。”银泰来瞥了一眼少司命。
“无碍无碍,师父说,司命本就是为了承受诅咒而诞生的。”少司命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一只黑猫跳上他的肩头,恭敬地朝银泰来鞠躬点头。
随后,白衣少年与黑猫消失在半空。
南洲山头整整下了一夜的暴雨,最终雷电劈掉了山顶上那棵最大的凤凰花树,一道彩虹在晨曦之际,划破了苍穹。
雨后的南洲山,可谓遍体鳞伤,在晨曦的雾气中,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耀眼的晨阳一点一点沿着山脚往上爬,穿过了层层雾气,落在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身上,而他的背上,还有一个遍体鳞伤的银发青年,仿若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趴在另一个青年的后背上,右侧额头上一道雷电痕迹,从发际线处直直劈到右眼眉骨处,一道艳红的鲜血划过右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正在银庄门口焦急等待的胡千秋,见状之后急忙跑了上去。
一身狼藉的银向南,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银发青年放下来,而后温柔地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珍爱的人,满脸疼惜。
“阿南!”
站在银庄门口的银泰来轻声呼唤了一声。
银向南抬眸,拥着此生的爱人,露出了如阳般灿烂的笑靥。
银泰来淡淡地笑了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很勇敢:
千年前,要不是南洲山塌了,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山神竟然硬生生地在天道的眼皮底下,把悸动与滋生的情根藏在腐朽的绿色神迹地下。
如今,他总算从神的手里,夺回了他的爱人……
当年九尾狐仙以身殉道,硬是撕开了天道禁锢之下的口子,让所有的遗憾,得以喘息的机会,让所有的意难平在千年之后,有了一个完好的结局。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银湖几乎从娱乐圈淡去了一般,WB基本都没有再更新状态,综艺访谈之类的节目更是见不到他的身影,一年难得有一部出现他的电视剧,但是在里面只是露个脸……
星星粉们想去堵经纪公司的门,却发现,“龙吟文化有限公司”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注销了,名下的债务已偿淸。
一时间,大家都纷纷猜测是不是银湖又得罪了什么大佬,被雪藏或被封杀了,星星粉丝们着急得四处找寻银湖的踪迹,甚至有人把他以往拍的片段剪辑成一部电影,反复看,都快盘包浆了。
有人寻到银湖的老家,成批成批的粉丝聚集在银庄想打探银湖的各种消息,热情善良的胡千秋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隐晦地表达,银湖要回家继承家业,比较忙。
可是继承家业的人呢?怎么就成天不在家呀?
星星粉们头一次觉得追星怎么如此心交力瘁,追着追着,星星就不见了……
偶尔访谈节目里,有人提起银湖时,众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都是但笑不语,其中一个钟爱银湖的导演无奈地透露消息:“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抛头露面了。”
话刚落音,就遭到主持人紧急圆场,也不知道他们在紧张什么。
于是众人纷纷猜测,银湖是不是“妻管严”?是不是娶了一个有什么背景的大人物?要不然,娱乐圈跟各大媒体怎么同时对他的事情都纷纷噤口不语呢?
虽然如此,但是还是有不少粉丝拍到关于银湖的近况:
比如毕业典礼那天,众所周知的银湖那个帅助理,带着一束向日葵去接他了,刚好有粉丝的哥哥是学校职工,偶遇到了他们,便激动地上前要求签名合照,他们也非常坦荡地在粉丝的相机里,相互搂着对方的腰,笑得及其灿烂,连银湖手里那束热烈而灿烂的向日葵都不免逊色了。
她把照片传到WB上,原以为会引起星星粉们疯狂点赞转发,没想到观看人数为0,正当她迷惑不解时才恍然,她的信息被限流。
莫名其妙的,她心里一阵细思极恐——
恐怕有人在暗中阻止,这就说得过去了。
如此高颜值高演技的美青年,粉丝基础如此庞大,怎么就突然销声匿迹了呢?
说被封杀,被雪藏,但是网络上没有对银湖的“笔伐”,甚至关于银湖的黑料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现在搜都搜不到银湖过去的一丁点信息。
难……难道?莫非银湖的对象真的是那个帅气助理?亦或是,那个助理有个了不得的背景?
粉丝惊恐不已,赶紧把照片珍藏起来,删掉Wb信息。
好可惜呀,本来还想跟大家分享他们如此热烈而灿烂的一面。
也有出门旅游的粉丝,在社交网上声称,自己在大草原偶然看到银湖与林策文共同骑着一匹白马,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她想追上去的时候,却老是遇到各种人阻拦,遗憾错过了拍照的机会。
底下评论纷纷炸开,都说自己也曾在哪里偶遇过他们,但是都是因为各种阻拦没办法拍到照片。
其中一个人说,她去欧洲一个常年花开的小镇度假时,遇到了银湖跟他的助理,那时她男朋友正给她拍照,她查看照片的时候,发现相片里,她的背后正好有一对牵手的男人,因为背景有些模糊,所以她特地放大了去看,发现真的就是银湖跟那个助理,他们手牵手靠在一个白色的大风车前,似乎也在拍照,两人相对着笑,笑得特别甜。
她一激动,立刻跑去原来拍照的向日葵花田,可是那里早已不见人了,她又绕着小道,一片一片花田地找,终于在一块薰衣草花田里,一座巨大的白色风车下,看到了很多摄影道具,一开始她以为是有人来拍婚纱照,没多在意,直到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文文,你确定要我穿上这件外套吗?热死啦。”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刚好看到一个举着反光板的女人身后,身穿红色礼服的银湖头靠在另一个红色礼服男人的肩膀使劲地蹭着,男人背对着她,但是她一眼能看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助理吗?
哇塞,他们这是要拍结婚照吗?
这时,那个男人温柔又宠溺地亲吻了一下银湖的鬓角,低声哄着:“乖,今天太晒了,还是防着点,以免又复发,上次去海边度假,你可是吓死我了,烧得那么厉害还在逞能!放心,这款礼服是用轻纱缝制的,透气,不会很热,很快就好。”
“那你得给我个奖励我才穿。”银湖竟然一改往日屏幕里高冷美人形象,嘟嘴索吻。
男人无奈,凑上去,嘴了一下银湖红得艳丽的唇,银湖立刻咧开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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