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湖看着他的笑靥有些失神,为什么感到如此熟悉呢?普普通通的一个笑容,却晃得他有些头疼,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抹笑靥。
“怎么了?”墨子云看着银湖有些失神的面容,有些迷惑。
“喂,我叫银湖!银白色的银,湖水的湖,记住了,墨先生!”回过神的银湖抓着鸡,忍不住冲着墨子云喊了一下,便有些恼意地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墨子云肯定有问题,狐狸活了几百年,第一次主动向一个人类自报姓名,又不是契约仪式。
啊,本狐的修行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墨子云望着一路念叨着什么的银湖,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银湖……还真是特别的名字呢!”
银湖抓着手中的鸡,真想狠狠地扯断它的脖子,该死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人,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纯净的灵魂吗?
喂喂,善良得有点过分啊!
第四章 失去
日子不咸不淡地流逝着,银湖很是理所当然的住下了,用狐狸的话,就是来报恩的,但是用银湖的话,他是来消遣的。
只是墨子云并不允许他出现在众人面前,考虑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跟自己的关系。
但是吧,简陋的屋子里那张只能睡一个人的草床,现在突然挤进了一个人,墨子云很是不惯,他看着已经跳到床上的银湖,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随后吐了口气,道:“你在这里睡罢!”
“那你呢?”银湖有些不满地扬起眉头,“你嫌弃我是狐狸?”
“不是!”墨子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床太小了,两个人不好睡,再说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块也不好!”
“哼!这有什么,变大就行了!”银湖挥一挥手袖,床还是那个床,没什么变动,他愣住了,怎么会这样子?银湖深呼吸了一下,念了几句咒语,然后脸色猛地苍白了。
“怎么了?银湖,”墨子云察觉到这个人的不妥,走上前时,被银湖猛地抓住了手,“银湖?”
“怎么会这样?我的法力呢?怎么全没了?”银湖突然慌了起来,“我又没被雷劈中,又没被三味真火烧中,怎么就没了?”
“啊?!”墨子云怔住了,他不太明白银湖在说什么,但是银湖抓着他的手有些颤抖,他赶紧拉着银湖坐了下来,轻轻的将银湖拥在怀里,安抚般拍打着他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你个蠢驴!我辛辛苦苦修行了三百多年的法力啊,你赔我啊,我又没干什么坏事,顶多是吓吓那帮愚昧的人类!”银湖猛地推开墨子云,不甘心地念了好几遍咒语,依然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沮丧而焦躁,一股脑涌上心头,银湖的脸,霎时苍白。
“银湖!”墨子云平静地抓着银湖烦躁紧张而渗出冷汗的手,看进银湖有些慌乱的眸子里。
银湖微微抬眸,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落进了墨子云平静的眸底,那湾澄澈的瞳孔里,他看到自己苍白而妖媚的容颜。
“听我说,银湖,我跟你同等的遭遇,但是你比我幸运,你是狐仙,法力没了还可以再修行,但是我的内力没了,筋脉被断也就意味着这一辈子都无法学武,内力是护住我生命的唯一力量,我把它弄丢了,所以,”墨子云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没了。”
平静的眸底不动声色,像是在陈述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墨子云松开他的手,淡淡地说道:“我给你弄点热水,喝了会好一点。”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银湖却忍不住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墨子云。
“怎么了?”墨子云深呼吸,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真是的,为什么要在外人面前说起这种事,子云啊子云,你也被迷惑了么?
“笨蛋!”银湖紧紧地抱住他。
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墨子云,只是那一刻,身体有些情不自禁想要抱住那个人,感觉再不抱住他,他都快哭出来了。
那个晚上,睡着之后的墨子云,被银湖捞进自己的怀里。
银湖虽然畏寒但是体温却比墨子云高多了,墨子云几乎是缩成了一团偎在银湖怀里,这种睡姿,仿若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今日的月光煞是皎洁,穿过草帘,细碎地落在墨子云紧皱的眉宇间。
银湖抬起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墨子云的眉头上按了一下,心底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原来人类,是如此脆弱的生物吗?
也罢,反正日子长着呢,墨子云,你运气真好遇上了本狐大爷,姑且陪你走一段吧。
第五章 吸引
没了法力的狐狸很麻烦,以前没试过把法力弄丢了,直至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那么艰辛学会的辟谷,一夜之间喂狗去了,天天饥饿肠肠地盯着墨子云。
“这些是菜的种子,一般得等到春天才能下地!”墨子云很是耐心地护住一小罐子的种子,生怕被粗手粗脚的家伙吞掉了。
“那为什么鸡蛋也不给吃?!”银湖强忍着怒气盯着墨子云。
“这些鸡蛋可以孵出小鸡,将来可以长成母鸡,就可以生更多的鸡蛋。”墨子云耐着性子使劲掰开银湖的手指,“乖狐狸,放手,碎掉的话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两个鸡蛋了。”
“那我们冬天吃什么!!!”强烈抗议,银湖松开手,抱着肚子怒瞪着墨子云。
“白萝卜干啊!我白天晒了很多,起码这段最冷的时期应该可以度过。”墨子云将种子放好,从床底拉出一箩筐白色的萝卜干,“看,足够两个人过冬了,另外,我刻了些木雕,明天是赶集,托了村民帮我拿到山外去卖,应该可以换些米回来。”
银湖越听,脸色越青,然后狠狠地一掌打在木板的草床上,吼着:“开什么玩笑,叫一只狐狸吃萝卜干?读书读傻了你,你见过哪只狐狸是吃素的!!”
“你不吃的话也好,我靠这些可以过冬了!”墨子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刀子和木块,细细的雕刻了起来。
要疯了,要疯了!!怒气蹭蹭地往上涨。
银湖腾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吼着:“墨子云!!!本大仙又不是少了你就活不了!”说罢扭身就要走,手却猛地被墨子云凉凉的手抓住了。
“不准偷村民任何一样东西,否则今晚别想踏进这里!”墨子云抬眸,平静地看进银湖有些心虚的眼里,“我墨子云说到做到!”
“——你!!!”可怜的白狐,顿时气结,把自己甩到床上,将薄薄的麻被盖过头,生着那个呆瓜的气,难耐肚子很是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墨子云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活,转身便离开了。
银湖听到墨子云离开的声音,更是窝火,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哼,狐大爷我什么时候听过人类的话,呆瓜!”
于是,一溜烟便从窗外跳了出去。
墨子云在后院搭起的炉灶里忙乎了半天,熬了一小锅热热的白萝卜粥,想了一下,便从篮子里拿出其中一只鸡蛋,烤了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喃喃自语了一番:“还真是难为这只狐狸了,要是遇到好人家,至少还可以吃一顿肉。”
墨子云将粥跟鸡蛋端进来的时候,银湖不在了,草床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床乱乱的薄被,他顿了一下,苦笑地摇了摇头,将粥跟烤鸡蛋放下,然后望着窗外发呆,遥望窗的那一边,是一望无尽的小径,仿佛只要坚持走下去,就会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啊,可漂亮了,常年四季如春,每天清晨都会听到姑娘们在河边唱歌,婉转清脆得如同百灵鸟。
可惜啊,他回不去了,这具残破的身躯,万念俱灰的灵魂,早已葬身在城门之下。
银湖打算翻窗进来的时候,说实话,有些心虚。
借着暮色,看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墨子云,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
犹豫片刻,撤下后腿,乖乖的从前门走了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墨子云身边,墨子云把半边脸都埋进臂弯,好看的侧脸露在冰凉的空气里,借着一晃一晃的烛火,煞是温柔恬静。
银湖看着墨子云发呆,忍不住舔了舔带着腥味的狐牙,脑袋不自觉地凑过去,在墨子云的露出的后颈停住了。
“嘶——”银湖冷不丁被自己的行为吓住了,不是才刚吃饱吗?为什么那么想要吃掉这个男人。
不行啊,狐狸,雷劫还没过啊,你辟谷辟到南天门去了吗?
真见鬼,这个人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有些心烦意乱的狐狸,眼角一扫,桌面上一碗已经冰冻住的白萝卜粥,还有一只同样是冷冰冰的鸡蛋。
不知道为何,喉咙像是哽住了什么一样,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然后鼻子酸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种既焦躁又窃喜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真是的,墨子云,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银湖一手撑住了桌面,忍不住俯下身,垂落下的青丝隔断了月光的探视,银湖在心跳擂鼓的时候,唇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墨子云有些发白的唇,舔了一下——
嗯,一点都不好吃,除了淡淡的墨香味,还冰冰凉凉的,而且一点也不软,喏,他嘴唇都开裂了,上面还有皮屑。
所以,还是不要老是想着吃掉这男人,还比不上花妖好吃,软软香香的呢。
银湖自我安慰地直起身子,血红色的瞳孔却依然死死盯着墨子云,锋利的狐牙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细细的摩挲着,带着些许不甘心与余味未尽的意味。
这时,墨子云身上传来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银湖愣了下,这呆瓜还没吃!
于是,某只狐妖笨手笨脚地将麻被轻轻披在墨子云身上,将那碗粥跟烤鸡蛋拿到炉灶里热,一边往炉子里扔柴,一边在懊恼着,“最近是不是得罪了谁啊我,好不容易躲过雷劫,结果法力尽失,现在还得饿着肚子跟一个穷书生挤在一块,我银湖什么时候这么倒霉过啊!噢,烫死我了,什么破炉灶,好想直接烧了算了!”
墨子云很快被前院的声音吵醒了,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跟后颈,才发现已经夜幕降临了,身上搭着一床被子,他稍稍恍惚了一阵,抬手点起烛火,走到前院,看着不远处炉子里闪烁着的火花,墨子云忍不住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生命中突然多出了一只狐狸,感觉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不是谁家的狐狸都会给炉灶生火呢。
第六章 偷腥
捣鼓了老半天,银湖灰头灰脸地捧着一碗半热半凉的粥和一只蛋壳都掉了一大半的烤鸡蛋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墨子云正借着微弱的油灯光,细细地雕刻着木块。
“醒啦!正好我回来闲得没事干就热了一下,你趁热喝了罢!”银湖将粥放在桌子上,烤鸡蛋也放了下去。
墨子云抬起头,看着银湖,银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被灰稀稀落落地涂了一脸,活像一只拱了炉灶的野猪。
他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道:“过来!”
“干嘛!”银湖竖起眉毛瞪着他,此刻盯着墨子云的脸,他心里莫名的心虚。
“你真是——”没说下去,墨子云笑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布块,走到他面前,借着微弱而闪烁的火光,细细的抹擦着银湖沾了灰的脸,“不是说活了几百年了吗?只不过训了你一句,就跟孩子一样闹情绪,这些本是煮给你的,那么晚了,你也饿了,就将就吃点吧,若是馋得很,明天看看那些木雕能卖多少钱,托村民买点肉回来,给你炖点肉补补。”
银湖怔怔地站在原地,墨子云稍稍矮他一点,微微仰起头,认真而温柔的神色在明晃晃的烛火下,显得越发的恬静,尤其是被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注视着,惹得心里一阵悸动。
墨子云似乎发觉了银湖灼热的目光,微微抬眸,视线相交之际,对方那双变回的红眸里,一闪一闪着星光,仿若黑夜里的闪闪发亮的红宝石。
嘴角有些惊喜般地扬起,墨子云几乎挨了上去,仔细地端详着银湖的红眸,低声赞叹:“近看你这双眼睛好美啊。”
这呆瓜难道一点自觉都没有吗?狐狸可是忍了很久不要吃掉他的,好歹也是个立志要成为狐仙的狐妖啊,这可不能破戒,但是该死的,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有致命的诱惑力?
银湖深吸了口气,墨子云浑身的墨香味几乎萦绕着他,他的身体不自在地往后仰,抬手摁住墨子云的肩膀,面红耳赤地瞪着墨子云:“再靠近的话,小心我吃了你!”
墨子云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银湖,半晌之后浅笑道:“没关系,狐仙大人想吃的话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也没想活多久,只是子云向来懦弱,连自尽都下不了手。”
说罢,往后退几步,挨着窗户坐下来,双手有些不自在地重新拾起小刀跟木块,喃喃自语般:“对了,你下手的时候,还请干脆一点,我丢了内力,有点怕痛,见笑了。”
墨子云抬眸,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意,随后微微垂下眼帘,似乎想要掩盖眸底的沉痛。
银湖舔了舔狐牙,望着对方那张平淡的表情下、丧到极致的落寞,忍不住后退几步,大大咧咧地抬起二郎腿,坐在木椅上,盯着墨子云陷入阴暗的半张侧脸,探视般说道:“蝼蚁尚且偷生,墨先生何故寻死?”
“——大概是,已了无牵挂罢。”墨子云顿了一下,继续在木块上雕刻着,“残存苟活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仿佛也在跟自己说,自嘲地笑了一下。
“但是本狐看到的是,你抓着浮萍,死死不肯放手呐。”透过红眸,银湖看到了墨子云的躯体里,挣扎中的灵魂。
墨子云怔住了,他抬眸望向银湖,昏黄的烛火下,琥珀色的瞳孔里,如死水一般沉静。
他淡淡地说道:“狐仙大人说笑罢。”
银湖懒懒地往后仰去,似笑非笑地盯着墨子云,也不说破,红眸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倾身向前:“哎,墨先生,要不,你为了我,活着呗。”
死水般的瞳孔里,凭空落进了两枚红宝石,顿时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捏着小刀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明明是腊月寒冬之际,屋外寒风萧瑟,屋内却温暖如阳。
内心暖暖的,一点一点蔓延到嘴角,墨子云微微扬起嘴角,安静地望着银湖那双漂亮的红眸:“狐仙大人爱偷腥,在下可养不起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吃了?”银湖强词夺理地站起身子,走过来,趴在桌面上,张开嘴巴,露出锐利的狐牙,还眨巴着红眸,“来闻闻看啊,我嘴巴都可以淡出鸟了!”
墨子云抬手,一巴掌按在银湖脸上,不动声色地说:“上面还粘着一根鸡毛。”
“啊?!”银湖立刻闭上嘴,转身,伸手往嘴巴里抠,一边还嘟囔着,“不对啊,我一向吃鸡都先拔毛。”
“所以还是吃了是吗?”墨子云冷下脸,皱起眉头瞪着银湖。
“你诈我!!”反应过来的银湖猛地转回身子,气鼓鼓地瞪着银湖,“你看你,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是狐狸就得一定吃鸡吗?”
墨子云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他:“你刚才不是承认你偷吃了鸡吗?”
“我哪一句承认了,人类,你别栽赃嫁祸啊!”银湖竖起眉毛,没错,死不承认。
“那你发誓,如果你偷了就天打雷劈!”
“……”银湖身子抖了一下,死鸭子嘴硬地怼回去:“本狐大爷就是没偷!”
“那你发誓啊!”墨子云乐得放下手里的工具,认真地托着下巴,欣赏着狐狸大人五颜六色反复变化的表情。
“凭什么发誓!”
“凭你没偷腥啊!”
“我就是没偷啊,为什么还要发誓?!”哟哟,狐牙都露出来了,好一个目露凶光,呲牙咆哮的狐狸。
墨子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银湖怒气汹汹地瞪着墨子云,“本狐大爷就是没偷。”
“嗯嗯,我知道了。”见好就收,以免这只狐狸急了又跑出去,他继续拾起小刀跟木块,“饿了就去吃点,不饿的话就早点休息。”
啊?!突然放弃了争论,银湖感觉自己一个勒马不稳,直直撞到墙上,一时间没得反驳。
“我不饿,刚才在外面都吃饱——”糟糕,话收不回来了,银湖心虚地瞟了一眼墨子云。
可是墨子云压根都没抬头看他,淡淡地说:“嗯,那就早点休息,我今晚多刻几个,赶明早的早市,说不定可以给你换点肉回来,余下的有多的银两,你记得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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