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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霄不知长(麦库姆斯先生)


良寒没说话,把手缩回去,慢慢地盖住护腕,拉下自己校服袖子。
良寒:“不用。”
路霄抿了抿嘴唇,他不是专业人士,也不知道这个到底应该怎么劝,但是无来由地他想到了良寒曾经做的一道英语阅读题。为什么有印象呢,是因为良寒在那道题上五个问全军覆没,寒哥全军覆没,这在班里几乎是令人跌破眼镜的事情,“步步高”为了他把那道题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那道题是一道心理相关的阅读,讲的是俄亥俄州针对心理求助热线的内部改革。寒哥的专注力是刀,但凡出鞘就是一刀封喉,可是那道阅读,他全程注意力都在发散,完全抓不住重点,甚至到了张冠李戴的程度,步步高还打趣他是不是困了,怎么能翻译成这样。
路霄现在想一想,察觉出那篇阅读里频繁出现了两个词,survive和suicide,寒哥好像是无法分辨这两个词,理智的大脑和敏感的身心遇到特定的词汇就开始打架,有可能在他眼里,“活着”等同于“死亡”,只有“自杀”才算是“活下去”。
路霄用舌头顶了顶侧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耐心地说:“寒哥,你这么聪明的人,你要是想死,谁都拦不住的。”
良寒默默地抬头,声音低沉:“你会在乎吗?”
路霄心里一疼又一哽。
路霄误会了,他刚刚短暂地怀疑过良寒受伤是他自己在教室里故意割的,加上良寒上手腕,这位明显是个惯犯啊,更加加强了他这种误会,良寒现在又来这么一句,几乎是一锤子锤实了。
路霄不说话,气得脸都绿了。
良寒不知道路霄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他脸色变得难看,他左手不能握拳,便伸出右手讨好地去触碰路霄的手臂:“我不想找医生谈,我需要找你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路霄忽然炸了,暴躁地甩开他的手:“良寒,我以为我冷你一段时间你就会好,你今天想干什么啊?你出个好歹你爸妈是不是要找我?我怎么跟他们交代?!良寒我警告你,我最讨厌有人为我轻生,为我伤害自己,你把这话记住了,刻在你心里,你再这么要死要活的,咱们连朋友也别做了,一刀两断吧!!”
路霄气得心脏疼,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个人因为喜欢他而伤害自己,他一听就受不了。
良寒被路霄的脾气震住了,沉默了一下,感觉到了这是路霄的底线,立刻开口澄清:“我今天不是故意割伤自己的,这是意外,我用刀的时候走神了。”
路霄不说话,但听完这话气焰明显降下来点,冷漠地抱住手臂。
良寒盯着路霄看,想软化他的表情:“你给我去买药,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路霄皱眉,避开他眼睛一脸不耐:“不关心!恨不得你死了,把血都流干吧!”
良寒沉默着又来抓他的校服,把刚刚的事重复一遍:“我手划伤真不是因为你,你别生气。”
路霄要疯了,现在他感觉寒哥跟他说话从表情到动作都不对,他俩这无望的友情外衣是包不住了是吗?
路霄不耐地说:“寒哥你可真是腻歪啊。”
水房里安静了几秒钟。
紧接着良寒默默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很喜欢你。”
他说的很慢,最后五个字,每个字都郑重,但是他俩说这个话题的时机简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只是良寒还能怎么办呢?路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话这个时候不说,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路霄困扰地闭了闭眼睛,从侧面转成背面靠住水池,轻轻说:“我宁愿不知道。”
他侧过头去,抱着手臂看着良寒的眼睛,这是个绝对自我保护、抽离在外的姿势,他说:“寒哥,我真的宁愿不知道……我宁愿那天没有去买什么手机壳送你礼物,也不想知道你心里想的这些事。”
路霄的表情那么的冷静,良寒的喉咙里仿佛吞了块刀片,出口的声音艰涩又难听。
“你说你不歧视……”
“对,我不歧视。”路霄截断他的话,抽剑斩情丝,“我不恐同,这话我现在还是这么说,你喜欢男生女生对我来说区别不大,你是我的朋友,我全部祝福尊重,你找不到对象,有机会我可以陪你去gay吧玩,我若是有认识的也可以帮忙介绍,但是我不想你喜欢我,我不想我们发展出恋爱的关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良寒的表情要被路霄击碎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他绝对不想伤害你,可是每一句都这么的分明和绝情。良寒忘了自己的手还受着伤,轻轻握住抬起来压住下颌,痛苦地说:“这不公平……”
路霄不想跟他来回地拉扯,从水池边站直了身体,“寒哥,回去吧,咱俩都冷静点。”
路霄转身就走,良寒上前直接把人抱住。
朋友之间的拥抱和爱慕的拥抱真的太不一样了。
路霄吓了一跳,心脏都跟着麻了:“放手——!”
那箍住他的手臂好有力,连同路霄的手臂一起拢在怀里,拖住他的脚步,勒住他的前腰,因为过分用力,好不容易才止了血的手再次迸出了血迹。
“路霄!这不公平……”身后的男生真的是顾不上别的了,他从来没有发出过这么无望的声音,简直就是把自己的伤口直接撕开给路霄看,“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我把真相挑开的,不是我让你烦恼的,是我被人揭穿了隐私,是我忽然被讨厌,你什么机会都没有给我,连解释都不让我解释,路霄,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封闭的水房里,两个人拥抱拉扯着,像两只兽角力掐架,谁也不肯妥协。
良寒紧紧桎梏着路霄,呼吸都喷在了路霄的脖颈里,路霄弯着腰用后肘用力地顶着良寒的胸口腹部,两肩不断地用力妄图把身后的人甩下去,直到挣扎到校服前身漫满了血迹,自己的手上潮湿一片,全是良寒的血……
那一抓,路霄头皮都麻了,立刻提着嗓门投降,“停停停,寒哥我错了,我们停——”
因为他的嗓门很高,这个时候水房的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张旭阳和几个人一脸紧张地闯进来,一边进还一边喊:“寒哥,你在里面吗?你怎么样了……”
他话音还没落,迎头就看到良寒和路霄在水房里半拖半扯着,路霄抓着身前良寒的手,雪白的夏季衣服前蹭着一片血——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他一步没迈进去,在门口直接怔住了。
水房里的两个人身形没动。
良寒缓缓松开了手,眯眼的同时抬起了视线:“出去。”
张旭阳身后的唐金鑫见状秒懂,拉住张旭阳的胳膊一拽,立刻把水房门再次给他俩关上了。
结实的木门在两个人眼前“砰”地一声紧紧地合拢住!
路霄沉默地站在原地。
身后的男生松开了他。路霄一脸心惊肉跳后的茫然,他现在顾不上张旭阳和同学会怎么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校服,只是在想刚刚他和良寒怎么了?被人下药了吗?一边拉拉扯扯一边流血,一个说“我们没可能”,一个说“你对我不公平”,整得跟绝恋一样,这他妈是什么狗血故事?
被外人这么一搅合,良寒明显也是冷静多了。
力气回收,他后退两步,抬着左手撑住头,看起来有点晕眩。
路霄回身,瞧着他这个样子瞬间就心软了,胸口闷痛,心说我跟他一个伤号叫什么劲呢?
路霄忧虑地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别攥拳了,低着头往上看他的脸色,轻声问:“你是不是头晕?”
良寒撑着头,不说话。
路霄轻轻叹了口气,小声道:“你这不是自找难受吗?”
路霄刚刚被良寒那句喜欢刺激到了,良寒好像戳破了一件路霄一直回避的事情,路霄的火一下子腾起来,心说你非要跟我说明白是吧?那我也明白跟你说我压根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他现在后悔,他不该说那么毒的话,这人喜欢他又他妈不是感冒,吃片药就能好,他何必呢?
良寒难受地睁开眼睛,刚刚路霄跟他吵架,他整个人强硬得不行,如今路霄只是顺毛轻轻捋了一下,他竟然红了眼眶,眼睛里蒙起一片凌乱的水光。
路霄被他看得心口一堵,眼睛发红的良寒是路霄没有见过的,连想也没有想过。
“那个……寒哥,你要不要回教室?”
路霄的声音有点迟疑,说完反应过来立刻拍了自己脸颊一下:呸!回什么教室,他俩这个校服这幅样子,回教室是想吓死谁?
路霄扶住良寒:“你要不坐一下吧,来来来,你坐这,我跟你蹲着说话。”
说着主动给他身后腾了位置,让他坐在水台旁边的空地上,让他高出自己一个身位,路霄自己则是划拉那些还没有用完的药,抓着良寒的手继续给他上药——失血过多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包扎好再睡一觉,受伤的身体会主动开启修复机能,路霄一想到刚刚自己居然还在跟寒哥大吵大闹大悲大喜,真不是个东西。
“别握拳,你手现在不能握拳,就这么摊着,不然还得把伤口裂开……”
路霄蹲在良寒面前,耐心地捋平他僵直冰冷的手指,又咬开了一瓶白药,往他纱布里撒药,良寒低着头,垂着眼睛看两个人红白交错绞缠在一起的手,动了动嘴唇,把目光撇开。
路霄乐了,追着他的目光露出逗人的模样:“你不会是要晕吧?我刚刚看到那个血我都晕,你看看我这身上,吓死了,我从来没有见人流过这么多血,还流了我一身,你说你刚刚那么用力干嘛啊,受伤呢不知道啊?”
路霄想让良寒开心一点,可是良寒并没有笑一下,连敷衍地提一提嘴角都没有。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良寒安静地说,声音冷静冰凉:“路霄,你现在多给我一个眼神,我都像在经历一场痴人说梦。”
路霄的心脏被拉扯得松了紧,紧了松,他垂头,声音默默:“寒哥,我们就没有可能回到朋友关系吗?就像以前那样。”
良寒轻喘了一口气:“路霄,破坏我们关系的人,不是我……”
他声音平淡,可抬起来的眼睛却是红的。
路霄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到难过,怎么会这样呢?
人的关系怎么会如此脆弱呢?只是细微的转变,他们就像是再也回不到以前。
路霄闷声抱住自己的膝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可我后悔了啊寒哥,我那天是被吓到了,我没想和你保持距离,也没想你这么难受……”
良寒冷笑一声,颤抖的声音带着不可回避的咄咄逼人:“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喜欢你你觉得烦,和你保持距离你又觉得失望是吗?路霄,我是活该被你吊吗?”
路霄瞬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良寒看着他的脸,最后失望地摇摇头,撇开他的手:“算了,就这样吧。”
良寒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口气里却透出一刀两断的决绝。
路霄一下子紧张起来,急急地拽住他的校服:“那你想我怎么样呢?”
良寒挣开他的手,扶着水台缓缓站起来,他这样是肯定回不了教室的,他打算提前打电话给小裴叔叔让人来接他回家,边掏手机边对路霄说:“今天谢谢你帮我买药,帮我包扎,我会记得的。”
路霄慌乱地站起来,脑子里被他这一句谢,谢得嗡嗡的,魔怔地一样想起刚才良寒抱着自己时炙热的温度,他激动地在他的耳边嘶喊,“你什么机会都没有给我……你对我不公平……”路霄压了压脑壳,妈的,这道爱情的题太难了,难得他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然后朝着良寒忽然喊:“那试试吧!”
良寒脚步一顿。
路霄都不等良寒回身,立刻往回找补:“你冷静点啊,我不是说你要跟你交往,你不是说我不给你机会嘛?我给。我们试试。”
良寒回身,看向他的表情异常困惑。
路霄每次都在刷新他的想象,在他觉得他不懂的时候好像懂了,懂了的时候又开始不懂。
路霄的脑子也很乱,他很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的:“那个……我没跟男生用那种关系出去玩过,我找一天,咱俩出去玩试试,你要是能打动我,我就考虑考虑,行吧?”
路霄看透了,感情就是天底下最不可控的东西,距离他知道良寒喜欢自己也就是短短十一天,他现在每天都要被良寒带动转过一千八百个心思,他是真的累了,就像平地泼了一杯水,他完全无法预料这个水想往哪里流,想着那不如干脆就随便来吧,走到哪算哪。
路霄抛出了机会,同时也给出了条件,认真地对良寒说:“但是我们得提前说好,只有一次,我要是实在受不了,你得尊重我,咱们把这件事翻篇,你也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行吗?”

良寒但凡硬气一点,就该拒绝。
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关系里,路霄是规则的制定者,还是唯一的裁判,他抛出这样的条件,感情的决定权此时就握在他的手里。良寒安静地看着路霄,眼里是破碎的高傲,明明刚刚已经决定要放弃了,这最后一步他又退回去,选择走回来给自己栓缰套犁。
“好。”良寒声音喑哑:“哪一天?”
路霄沉默了一下,看起来好像又犹豫了:“那个,我还没想好,你等我回去想一想。”
这该死的屠刀至此又悬住了,从死刑立刻执行变作了缓期执行。
良寒毫无办法,既然做了选择,那就不是使意气的时候,路霄说什么是什么,他全部接受。唯一值得宽慰的是,他因为路霄这个小小的随口的约定开始怀抱起期待,虽然也忧虑,但是至少不是之前的煎熬的痛苦。
有进展,他该知足了,虽然他不知道这进展会发展到哪里。
而路霄则是干脆懒得纠结了,这爱情的苦真是太苦了,他再也不想进入那种之前和良寒两个人沟通全靠猜,谁谁都被勒到动弹不得的状态里,虽然他现在脑子也会乱,也会不理解,时不时想起那天晚上在水房他是被人下降头了吗?怎么鬼使神差的提了这么一个条件?但他本人不愿意纠结,发生了就发生了吧,顺其自然。
路霄给良寒的日期是十一月二日的下午。
那天是十月末的下午,路霄体育课中途从篮球场跑出来,良寒站在便利店的栏杆后,双手握着瓶矿泉水,左手还缠着绷带。路霄找到他,说:“期中我得好好稳住成绩,十一月一号应该是出成绩的日子,咱们第二天下午出去玩,对,你记得好好考试啊,不然到时候因为成绩不好影响心情,那就不怪我了。”
良寒的视线短暂地在路霄的脸上停留了一秒。把右手的水换到左手,掏出裤兜里的手机。
良寒:“十一月二号星期几?”
路霄:“别看了,是周三。”
良寒抬了抬头:“你要逃课出去玩?”
路霄:“当然不是逃课,是请假。”
他挑衅地看着良寒,有些挑逗地问:“好学生,你还要出去玩吗?”
良寒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去。”
良寒紧接着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路霄歪了下头:“没有什么要求,随便你安排。”
良寒:“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吗?”
路霄长长地沉吟了一声,紧接着问:“看日出算吗?”
良寒专注地看着他,目光微微闪动。
路霄:“我有点想看日出,在山上看的那种。”
良寒的视线短暂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让自己克制地低下头记好便签,低声说:“好,我去安排,到时候选个适合看日出的山。”
路霄点点头:“那就这样,我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剩下的都你安排吧。”
良寒抿了抿嘴唇,感觉他的灵魂里有什么东西在颤动,他抬起目光,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好,那我跟你确认一下,我们2号下午请假出去玩,你想看的是11月3日的日出,对吗?”
路霄大点其头:“对,没有歧义!”
“路霄,我再跟你确认一次。”良寒的声音微微颤抖,他问:“你是要2号和我过夜,是吗?”
路霄一下子顿住了。
良寒忽然来的这么一句,可谓是石破天惊,路霄原本没有多想,这一下骤然陷入了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
路霄说:“对。”
良寒沉默地看着他。
路霄被那目光竟然看得不自在起来,烦躁似的在身后抻了抻胳膊。
他总觉得自己想的事情和良寒想的事情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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