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霄:!!!
林倩挺平静地打字:不用蒙我,我知道你俩,我看出来了。
路霄:你看出什么了?
林倩:他喜欢你啊。
路霄手指轻缩,半天没打字,他没有想过自己千方百计想隐藏的别人早就知道,林倩那边已经一句一句地发出来了。
长马尾:不是嗑你俩cp。我说正经的那种。我也没跟别人说过。
飞机:……
长马尾:可为什么啊?寒哥没做什么吧?你跟他赌气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啊。
路霄有些迟疑,完全不知从何说起:那……
飞机:那……寒哥这些天,说过我什么没有?
长马尾:寒哥什么都没说。
路霄一颗心放下来。
长马尾:不过鑫哥吐槽了,你知道他,阴阳怪气的,说你挺狠啊,走了一次没有回来过一次,开玩笑说的,张旭阳今天也说了,说你咋不回来玩。
路霄:……
的确是可疑的,明明他和寒哥之前玩得很好的,忽然就断开了,但路霄不知怎么说才好,想了会儿,试探地问出比较关心的问题。
飞机: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长马尾冷酷地扔回来一句话:傻子才看不出来。
飞机:……
飞机:我之前真没看出来,我若是看出来了,我肯定不跟他那么闹。
飞机:算了,我就是问他情绪怎么样,以前我午睡前总能看到他,今天他一直背对着我,我看不着,你下午有空帮我留意留意。
飞机:那个……别让他知道啊。
一直在佯装睡觉的林倩坐起来,先是回头看了良寒的座位一眼,确认了不是寒哥的常用睡姿,紧接着又向教室另一侧 路霄投去了目光。路霄被她看得一愣,林倩困扰地盯了他半晌,然后低头开始敲手机,过了一会儿,一条消息在路霄的屏幕上弹出:
长马尾:小路,你说你午睡时总能看到寒哥。
长马尾: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是寒哥他睁开眼就想看见你。
路霄就像个太阳,那位就像株向日葵。
在林倩发现寒哥喜欢小路后,她很迅速地发现了小路人在哪里,寒哥就会朝着哪边看: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喜欢的人,哪怕他都已经跑了,还是要隔着好几重的人影找他,这是寒哥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林倩这短短的一句话,把小路说弄郁闷了:他不太能理解这份感情啊。
课间,路霄歪着头去找狸猫去聊天。帅气逼人的大男生半趴在书桌上,右手叩着自己的脖颈,求知若渴地看着身边女同学。狸猫是个小炮仗,性格比较直爽,路霄主动提到那个她之前的女朋友,询问:“你会觉得很奇怪吗?找个女生做女朋友。”
狸猫:“不啊,她比我哪一任都好,她很喜欢我。她比世上任何人都喜欢我。”
路霄:“……譬如呢?”
狸猫:“在她眼里,我哪哪都好,我就是完美无缺的,不管我干出什么蠢事,我都是最好的。”
“还有吗?”
“还有很多啊,她给我钱花,任打任骂,对我父母也很好,会绕着圈子送他们礼物,每天关心我吃了没,睡了没,多小的事情她都要在心里惦记着,她很聪明你知道吗?很多男生追求她,有条件非常好非常有钱的,但是她又哪个都看不上,一个个劝退,偏偏要跟我谈恋爱。”
路霄:“你当初怎么答应她的?”
狸猫:“辣条嘛!我说过啊,我零花钱不够,我想吃辣条,她就趁虚而入了嘛,说每天都可以给我买辣条,让我跟她在一起。”
路霄:“……那你们在一起得挺荒唐。”
狸猫:“搞对象嘛,谈感情的时候哪有不荒唐的,一个个全在降智,全是傻子。”
路霄再次陷入了沉思,然后扭头隔着重重人头去看良寒。
那目光惊扰了良寒。
坐在教室右侧最后一排的良寒明明在写字,无法解释的原因,在路霄看看向他的一瞬间,他握笔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他有点不确定地抬起头朝路霄的方向看回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轻轻触了一下。
这一次路霄没有着急移开,他困惑且不解地探究地看着良寒,扬着嘴唇,似乎在斟酌什么,良寒负气地瞥了一下嘴角,把目光收回来,支起左手挡住那目光,路霄心里“啊嘞?”一声,心说什么情况?可不等感慨落下,寒哥又若无其事地把左手放下了,一切如常地继续写题,任由别人的目光看他。
十月中,天气一日日地变短,变凉,大家都穿上了秋季校服。
路霄闲暇之余也多出了一个小习惯,他没事儿的时候会回个身观察一下良寒在做什么,现如今寒哥已经很正常了,不会没事儿来自己这边逛,不会很刻意地来找自己说话,但是良寒的身上逐渐让路霄发现了一点别的,譬如,路霄无聊转笔的时候,会发现良寒恰巧也在转笔,路霄焦躁抖腿的时候,他正好也在慢悠悠地摇着椅子晃,路霄把教材放在左手边,右手挡着老师,良寒也碰巧拿着同样的教材做着同样的姿势,路霄被提问时,良寒会克制地抬起头看,自己表现得好,他舒展愉悦,撑住下颌,自己答不出来,他皱眉抿嘴,看起来比自己还着急。
可等路霄把目光明确地转回去,良寒又将那目光迅速避开,好像根本没有关注过自己。
那些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藏在那个男生每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里,藏在每一次细微的失落和皱眉里。
小路发现这点后觉得好神奇,原来他是这样喜欢自己的,原来爱情还可以是这样的,原来不用说话,一个人就能表达出那么多的感情,原来一个人可以用他的全身心、无时无刻地来感受自己。
路霄之前活得一直很像泼墨大油彩,他以为身边的人也都是大油彩,直到他定睛一看,原来之前的朋友是一副工笔的素描画,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饱含了那么多的感情,设置了那么多重的密码,等着有人能去发现、破译、解读。
可是他一边觉得惊奇一边觉得不理解,为什么啊?
咱们男高生这么的粗糙,你为什么要在720p的故事里上演1080p的细腻?
寒哥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这条路会有多辛苦?难道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你?
良寒起初对路霄的目光并没有想理会。
这个人太过分了,不管谁的错全都在一股脑地迁怒他,他原本想晾路霄两天再说,但是还没有几天良寒就开始忍不住了,上课撑着右手听,睡觉枕着右手睡,写题写烦了就抬头看一眼那个人。唐金鑫察觉到良寒的心情在转好,眼睛里都有光了,往左随便扫了扫,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戏谑道:“哎哎哎注意点啊,你俩用眼神都能在班里搭一座桥了。”
良寒想着观察几天再看情况,万一是他会错了意呢,可一连几天路霄都在时不时地投来目光,表情很专注,很探究,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那种被喜欢的人关注的感觉太好了,每次路霄看他,良寒都会忍不住地看回去,小心地试探他的眼神,对视时,路霄也没有露出明显的反感,反而是能平和地朝他点点头再转过去。
这样对良寒就已经足够了。
他有多无数的猜测,想过小路为什么关注我?他是不是在离开后也想开了点?是不是也在欣赏我?
路霄那边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注视的目光会多干扰良寒的判断。
他的确在看良寒啊,看着看着他还要感慨一下寒哥是挺帅啊,哎呀,他竟然这么好看!
然后没有然后,欣赏美人是每个人的爱好,他欣赏完扭过头去学习。
在几天后,他发现寒哥的情绪逐渐变好,路霄还很激动:他是终于放下我了吗!这可太好了,他要走出来了!
然后某天下午,良寒鼓起勇气来找路霄说话,手里提着小零食。
路霄一看他这个架势就害怕,第一句就是:“啊?……你干嘛?”
我不是拒绝你了吗?你怎么又来?
这个防备的姿态一棍子把良寒打清醒了,他自以为接到了路霄的信号可以过来找他了,结果路霄根本就没有欢迎他的意思,是他自己陷在了幻想的错觉里,可笑地迷失在他的目光中。
那种羞耻的疼痛都没能让良寒坚持走到路霄身边,良寒直接扭头回自己座位,看得路霄是一脸懵,还有些关切地追着他的身影,良寒越走越烦躁,真的很想过去跟摇着路霄的肩膀说清楚:你是想戏弄我吗?你他妈要是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麻烦你最好一个眼神都别给我!
良寒气得无语,路霄看得懵圈。
两边的脑电波怎么都对不上,良寒还直接拒绝了沟通,路霄一头雾水的扭着头,完全不懂前两天明明要好了,怎么忽然就又反复了呢?接下来两节课,良寒连听课都没听,撑着左手拒绝所有的目光接触。
小路同学也很无辜,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想寒哥为啥阴晴不定。
北京时间19:45,邻近晚自习。
路霄心事重重地刷英语作业,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忽然间,他听到寒哥那个方向有女生一声尖叫,喊着“流血了!”紧接着是同学撞出桌椅摩擦的混乱声音,后排好几个人站起来,林倩在人群里焦急地喊他:“小路过来,寒哥流血了!”
路霄一下子站起来。
人影攒动,他一眼看到良寒正在拿着纸巾按压左手手背上的伤口,被簇拥在最里面。
良寒抬头的一瞬间,目光有些慌乱地朝着自己直直地望过来。
这是个意外。
隔壁省联考的卷子打成套地送到了老吴的办公室,用的是那种非常结实的白色捆扎绳,良寒为了方便一口气提回来放在书桌上分,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就没留意,第一下美工刀切到他的手上时,是他用左手食指的骨节嗑了一下,那一刀卡在了骨节上,因为手筋一直在用力,所以没流出血,直到左手无名指也被嗑了一下,他才注意到自己把自己切伤了。
手指松开,鲜血立刻从伤口处漫涌出来,下雨一样,滴滴答答地开始往下流。
良寒熟练地把一厚摞的卷子整个地挪到座位上,紧接着才是掏书桌抽出纸巾压自己的伤口,直到他盖了一小会儿,盖到把自己不多的纸抽用没了,才发现这次割得有点深,喊前桌的林倩问有没有纸,借点。
林倩一回头险些被他吓个半死,桌上这个时候已经淋得全是血迹了,惊叫一声,立刻喊人问有没有创可贴,喊小路过来!很多人都聚拢了过来,开始拿东西,他们不明就里,并没有搞清楚良寒怎么了,只是看着这个出血量感觉到可怖。
良寒嘶了一声,小声说:“别喊,给我纸抽就行。”
路霄那边却很快慌乱地站了起来,往这边看。
那一瞬间良寒看到了他的眼睛,慌乱和关心都是真实的,隔着那么多人,竟然像是只对他一个人解释一样,良寒说:“没事儿,我去医务室拿点白药就行。”
那声音那么低,低得很多良寒身边的人都没听清。
路霄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过来都没有,扭头就朝着教室外面跑,良寒看着他,教室门忽然被摔了个震天的响。
那一刻,良寒瞬间怕得胆寒,做的第一件事是低头用手肘把桌上的美工刀扫到地上去,脚尖轻踢,踢到左边的课桌角里,像个娴熟的作案人员在掩藏作案工具。
班里的同学听到那一声响都觉得小路有点过分了,你不送寒哥去医务室,你跑什么啊?
良寒闭了一下眼,定了定神,然后说:“没事儿,我自己去。”
冷静地抓过林倩给的纸抽,囫囵地擦擦桌面,温热的鲜血在黄色的桌面上划成了花,他冷静地擦了擦,然后让副班长发卷子,拒绝其他人的陪同,自己往教室外面走。
外面天已经黑了,风把树冠刮出凄厉的弧线,走廊的另一侧是每班正在自习的温暖光线,良寒则是沿着走廊的阴影走到浑身冰凉,无数的念头在他胸口里呼啸而过,他捂着自己的手背几次都忍不住停下来弯腰。
快到缓步台的时候,良寒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楼梯拾阶而上,良寒要下去,一个扭头,看到跑上来的一脸焦灼的路霄,手里抓校医院的袋子,里面满满当当塞着药和纱布。
路霄也是一怔,他跑得很急,在大口地喘气,看到良寒的脸先是一顿,紧接着看到他的手,然后猛地撂下脸来,冷冷斥道:“你走什么!搞凶案现场啊!”
两个人站在厕所外的水房里。
楼梯附近正好是厕所,两个人就近没有回教室,靠着水池开始处理伤口。水龙头被哗哗地打开了,路霄抓着良寒的手先是把那一摞已经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去,太吓人了,全都红了,路霄打人也没有见过这个出血量,水槽呈现出非常宽阔的长方形,他把里面的要拿出来放到台子上,先帮良寒用清水冲开残留的纸屑。
良寒的手是真的漂亮,也是真的凉,冷得像雪粒一样,连带着路霄的手都有点发抖,鲜血冲了下那伤口,良寒轻轻嘶了一声,鲜血便成绺地冲了下去,红色和白色相互对比着,看着触目惊心。
路霄:“用什么割的?”
良寒:“美工刀。”
路霄抿了抿嘴唇:“那应该消一下炎,等着。”
鲜血在这个过程里还在往外涌,路霄笨拙且尽量快速地抽出棉签沾了点碘酒给良寒擦了擦,紧接着开始弄一排的小棕瓶。刚刚他在教室里没有听清,隐约感觉良寒说的是白药,破马张飞地一路跑到医务室险些把人家老师的摆台都扫到地上,劈头就说“要白药,要能止血的,有吗?”老师紧接着给他拿了4g装的小瓶,淡定地说这个就是,止血的。路霄说这一瓶哪够啊,给我来五瓶。
路霄感谢自己一口气要了五瓶,因为一两瓶真的不够,良寒这个血流的太急了,他倒一点就被血冲开,洒了好几轮,发现手心底下还在淌血,止血止得路霄要麻了。
他难以置信地扳住良寒的手想看下面,震惊地问:“手心也有一刀?”
良寒屏息着看着路霄围着他的手忙活,好像流血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见路霄问他,他小声说:“没有,只有手背。”
看着路霄咬着牙又开了一瓶白药,斟酌地解释:“这里有一条筋脉,我应该是割开了。”
路霄牙疼地点头:“看出来了,就这个出血量,一看就不是小血管破裂,您可真猛啊。”
良寒抿了抿嘴唇。
路霄看了他一眼:“晕吗?”
良寒安静地看了他一眼:“还好。”
路霄尽力手脚麻利了,但是无奈他不是个精细手巧的人,加上良寒这个受伤的位置有点尴尬,骨节的地方,敷药留不住药,包扎不好包扎,并且良寒只要稍稍握拳,很可能把伤口二次撑开,路霄只能让他平举着手掌,他转来转去地弄。
路霄缠了一会儿发现不方便,啧了一声,不见外地撸开良寒左手的袖子,一口气把他手腕上的护腕掀了起来,路霄动作很快,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可真的掀开良寒手腕的时候,他还是一下子顿住了。
他猝不及防地揭开了一片刀口。
良寒的手臂很好看,从大臂到指尖,没有一处不漂亮,手好看,手腕好看,手臂好看,皮肤雪白,骨节分明,不论是拿笔还是运动都让人移不开目光,可是在护腕的下面,那伤疤那么狰狞。
粗长的蜈蚣一样,不是一条,而是 好几条,横在良寒的手腕内侧,互相叠加着,叠出层层的伤。
路霄猛地抬头看了良寒一眼。
良寒垂着眼睛,没有什么表情。
路霄心里操了一声,心说真想给自己点根烟。
路霄压了压自己陡然而起的情绪,让注意力回到良寒还在流血的新伤,裹好纱布和绷带,因为没有剪刀,要包扎完的时候他弯下腰去咬,良寒终于有反应了,手指出现了至今为止第一次的颤抖,路霄歪着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把纱布中间咬开小条,给良寒绑最后缠了一下打出一个蝴蝶结。
路霄专注地低着头,在快完成的时候,忽然开口:“你能别看我了吗?”
良寒目光轻颤,紧接着路霄抬起头对上他躲闪的眼睛,目光平静。
路霄靠上身边的水池:“你需要心理疏导吗?我可以帮你问问靠谱的医生。”
路霄直到此时才明白良寒看的那些课外书到底是在干什么,明白他为啥忽然跟自己搞文艺,说“因为人有太多痛苦无法排解,人类才需要哲学”,良寒有他混乱的家庭情况,有他不可为外人所道的小众性向,这他妈居然还有会让他间歇性崩溃的心理状况,大哥咱们语文作文里的宁静淡泊果然是装的啊,你这他妈都要心理异常了,都在攻击你的神经系统和生理系统了,还要装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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