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录(酥茶)

不是这方面专家的路云奕索性起身将包放在木箱上，打算四处察看一番。监控室内除了一面监控屏和五面用特殊材质贴成的墙面并没有别的可以值得注意的点，路云奕走上前轻叩的同时里面传来清脆的声响，他活动了下身子，猛地击打墙体，然而像是打了个棉花一样没听到任何声响，并且受力点仅出现轻微凹陷，松手其很快复原。
TPC材料。路云奕有了判断，与之而来他有个疑惑：他记得这种材料通常安装在静音室内部，一个监控室为什么要用如此稀有的材料……难道前负责人在这关押着濒临狂暴症的哨兵，迫使对方继续研究这里的实验？
路云奕思索的同时，顾霖这边有了进展，他发现底下一楼发现一些仍有生息的半成品和失败品。就在顾霖打算跟路云奕分享的时候，监控室里的灯倏地熄灭，紧接着两个虚拟投影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好呀，”一位身穿草绿色军服的女士行了个军礼，“我是白笛，这位是我的向导尚晓成。”
尚晓成有些害羞的挠挠头，“你们好。”
“你好，我是N军地特殊部队的路上校。”路云奕条件反射地回敬回去。
顾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做，“你好，我是乔思霖，NAAS的研究员。”他说着与路云奕交换了个眼神后询问道：“教授，你们的意识是主动留在这还是别有隐情？”
“你不需要这么委婉，乔博士，你大可以问我们失踪后的事情。”白笛平静地笑道，“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汪俊锦囚禁我们，而我陷入狂躁后把晓成误杀后自杀，这刽子在我们死后将我们的大脑放入营养液里浸泡，硬生生地将我们的意识困在端网里。”
尚晓成紧张地抚摸白笛的背脊，确认对方没有问题后才接话，“之后我们为了逃脱汪俊锦的控制，趁岑栖景派人过来突袭时躲到别的地方，直到你们到D所前我们才主动连接。”
“所以一个本身在地图上不该存在的地方才会出现。”顾霖恍然道。
白笛点头，“不过我们不能停留太久，现在也是。”
路云奕：“什么意思？”
尚晓成：“再过八分钟，ST的残党会来到这里，我们长话短说。”
“S基地的前负责人是我老师，”尚晓成说，“老师她一直反对汪俊锦，她坚定认为实验不能违背自然选择。因此两人基本每天必因为对方的做法而激烈争吵，久而久之S基地里分为两派，以老师为主的‘稳进派’和汪俊锦为首的‘激进派’。”
“老师还在时两派还能互相牵制……直至汪俊锦从S基地负责人的副手转成正式负责人后一切都变了。”尚晓成的眼神有些暗淡下来，“他把S基地进行大洗牌，把稳进派里对他没有用处的人赶到边缘，将有利用价值的人被迫成为实验品。”
路云奕忍不住开口道：“这么做不可能没有人没察觉到。”
“是的，但汪俊锦的势力很早之前就已经渗透到上方，”尚晓成叹息道，“而且他专找孤儿的哨兵向导或犯事的哨向关押在这进行做实验，并且动用关系建立了ST基地，其基地里的每一个人的任务都看似互不相关实则一环扣一环。我个人认为除了蔺和梁杰以外，没人看懂汪俊锦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还有一人。顾霖内心虽否认对方的看法，但仍安静地继续听眼前两位教授讲述。
白笛摸了摸尚晓成的脑袋，“我当初分配到G所，但知道晓成失踪后我辞职并根据他留下的记录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尧京，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汪俊锦事先设计好的，因为晓成不告诉他尧京的位置，他尾随我找到那，并且利用我的助手给我下药，让我在RS基地里转化为哨兵。等我出来后默认让我进来收集证据，在我打算脱离找尧京商量时来一个瓮中捉鳖。”说到这白笛有些懊恼，“倘若我听尧京的话稳重一点，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顾霖知道白笛不需要从自己口中听到任何安慰的话， “二位知道汪俊锦的精神体是什么。”
尚晓成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精神体确实是半翼的豹，但我认为并不是他的，因为癸老师的尸体我曾亲自验过，那咬痕更像是幼崽豹所造成。”
顾霖闻言沉思下来，呢喃道：“幼崽豹……”
“那个不好意思，我其实有个疑问，”路云奕像个学生举手打断他们的谈话，“按照刚才两位的说辞，这里应该是被汪俊锦特意隐藏起来，那么它怎么被废弃掉？”
“那是后来魏源和岑栖景发现了汪俊锦的计划，派人暗中帮助我们逃出这里，”白笛道，“不过当初我们就没打算自己能活着出去，那混账抓捕我们之后就在我们大脑里安装了定时炸弹般的芯片。”
顾霖听到这个“芯片”的瞬间，手无意识地攒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突出，“……那个芯片难道没有办法取出来吗？”
“有，但现下不能做，”尚晓成道，“汪俊锦设置了‘芯片若无法检测到脑干反射就会爆炸’的命令，想要取出，就必须先从汪俊锦那获得权限并修改这条命令。而且脑是人类最复杂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植物人。”
“那也总比自己的性命握在别人手中好。”顾霖那口气像是嘲弄他们也像是自嘲。
“你说的没有错，”白笛道，“所以我们在死之前让他的改造计划失败，不、准确说是让他成为一个半成品。”
顾霖挑眉，“半成品？”
“是的，”白笛愉悦地笑了笑，“这疯子为了计划甚至不惜抓一向导，想要把他的仙顶鹤与那混账自己的豹结合，我暗中修改了程序让他融合不完全。并且趁他发怒杀了我的时候，我发出最后一串代码使系统瘫痪，好让DT毁灭这一切。”
“但是我没有想到那混账竟然知道我与岑栖景联系，”白笛深吸一口气，“我们虽有设想过，但……”白笛的眼眶发红，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咕噜声，尚晓成抚摸她的背脊，“这不是你的错。”
路云奕一脸复杂地看向白笛，“教授，你……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顾霖等白笛稍微平复后掏出照片，问：“癸教授生前发表的向导素同系物对哨兵失感症的疗效评估里实验对象是二位吗？”
“……是我们，”白笛眼神有黯淡，“我当时突然转变为普通人，而且皮肤出现一些问题，就找癸教授帮忙检查，你们也知道。癸教授是那时候最顶尖的哨向方面专家。”
“当时老师的同门师兄也在，”尚晓成道，“就是拍这张照片的人，汪俊锦。”
顾霖眯眼，刚想说什么时只见白笛扣住尚晓成的肩膀，她的语速比刚才要快许多，“他们快要到了，我希望你们走之前最好将摧毁这栋建筑，这里产了很多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怪物，并且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事情。这是我们唯一的夙愿。当然作为报酬，我会把所有目前为止收集到的资料和数据通过端网传送给你，希望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
顾霖抿了抿嘴，“……那您呢？”
“我们本该就在那个时间点死去，”尚晓成嘴角勾起，“能留下这段影像见到如此优秀的后辈已是幸运，而且我们也算是罪人，自己的知识被反社会的人窃取使用真是惭愧。”
“你们去一楼找到安装于墙上的假的放火装置，那是引爆装置，”白笛道，“汪俊锦特意把装置设置为人工并且很是复杂，我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博士。”
顾霖点头，“我会的。”
尚晓成温和地看着顾霖，突然开口道：“果然，你跟乔蔺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顾霖一愣，“你见过我爸爸？”
“当然了，他可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有潜质的研究员，”尚晓成感慨道，“每次跟他畅谈我都能得到新的思路，可惜啊……”
顾霖沉默半会，开口道：“爸爸若是知道您对他的评价那么高，怕是兴奋地向众人告知。”
尚晓成愣住，随即失笑起来：“确实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等等，”如此大地信息量砸的路云奕有些乱，“乔蔺是你父亲？”
顾霖点头，歪头道：“怎么了？”
“额……没什么。”路云奕心虚地撇开视线，内心有些混乱。
卧槽那我岂不是祸害了顾教官的宝贝儿子？！路云奕想着，手心不断地冒着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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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C材料是我乱编的，类似于软胶材料
迟到的白色情人节快乐！
终于把之前挖的一大部分坑全填了（大概？）希望之后我不要挖了orz

“轰——！”
地面轻微震动起来，上方传来刺耳的警报声，“警报！警报！1区B实验室被侵略！请所有人……”机械广播还没播报完，一阵枪击声掩盖住它的声音，紧接着他们听到很清楚地听到砸碎声和奇异的叫喊声。
路云奕最先回过神，掏出手枪并利索地打开保险，问：“外面什么情况。”
“是ST，”白笛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们来的速度比我们预料中还要早，而且他们突破了防线将B1的残次品全部都放了出来。”说着她调动出地下一层的监控，走廊和房间内到处都是他们在D所见到的残次品——准确说是D所里的实验品的原始体，“这是D型生物，它弱视，听觉却异常灵敏，且行动速度极快。想要解决它们除了使用紫外线让他们的身体溃败腐烂，或者让它们脑死亡。”
顾霖将监控切换成他们所在层，走廊和空地上有六名身上别有紫外线的敌人和两只在地面爬行的D型生物，正往他们的车靠近。顾霖边在心中规划路线图边蹲在包旁搜刮，“路哥，枪上有没有消音栓。”
“……没有。”路云奕懊恼道，“我放在手套箱里。”
顾霖从包里掏出两支燃烧剂和化妆镜后将包扔给路云奕，“待会你听我的指令射杀那些怪物。”
路云奕：“明白。”
“我们走了教授，”顾霖朝他们鞠躬，“保重。”
尚晓成一愣，笑道：“你们也是。”
路云奕背起包跟在顾霖后头穿过走廊贴墙，顾霖谨慎地用小镜子确认敌人位置，迅速朝敌方扔了一支并用针击碎，惨叫声在不远处响起，两个怪物朝敌人的声音方向扑过去，顾霖找准时间又扔一支击碎并大喊道：“射击！”
在他开口的瞬间，路云奕斜身击穿两只怪物和未死透人的脑袋，丢下一句“在这等我”便猫着步躲到另一边的掩体后面，等察看情况的男人经过他身边的一刹那绞杀，夺过男人手中的紫外线和消音枪继续前往一个掩体。
清场后，路云奕走回顾霖身边，“接下来怎么走，车我们是开不了了。”
就在这时，路云奕的耳机发出声音，“这里是章鱼，云羚能听到的吗？”
“章鱼？”路云奕讶然地按住耳机回应道，“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不好，苏禾被抓走了，”张宇的语速有些快，“我们现在被逼到S基地里。”
顾霖听到此话立马按住耳机，“具体在哪层清楚吗？”
张宇很快回话，“F1。”
顾霖迅速调出监控，发现他们附近到处都是D型生物和感染BS病毒的患者，“打心脏是没有用的，得一枪爆头，或者打开紫外线灯。”
颜利听完他的说法，忽然口吃起来，“这、这些……是D型生物？它们不是被关押在B1吗？”
“说来话长颜叔，”顾霖盯着投影，“现在首要的是不能让这些家伙出这个基地，你知道这里的引爆装置吗？”
颜利轻笑道：“那个假放火装置吧，我去开启。”
“不颜叔你……”顾霖想继续说点什么，脑袋突然疼痛起来，耳边嗡嗡作响，手肘咚地打在墙上，整只手臂瞬间发麻，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攥住路云奕的袖子，“别让颜叔……去引爆，不要……”他还未说完就昏了。
“什么意思，霖？霖！”路云奕试图唤醒倒在自己怀里的顾霖，甚至狠狠地掐对方的人中，然而对方仍旧没有醒过来。突然，路云奕听到“滋滋”声，紧接着剧烈的穿堂风卷席着周围一切事物，强光顺着大洞直直进来。地上的D型生物照射到的部位不断地冒着白气并发出烤肉时的声响，不出五秒其肉体化为黑色硬块物质，暴露在外的骨骼表面呈深黄色，像是被腐蚀般。
路云奕这才注意到挡风口的开关被按了下来。或许是顾霖刚才手肘打到那里，又或许是之前混乱之中敌方碰到开关，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路云奕背起顾霖，勉强从障碍物后面回到车上，大声问：“颜博士霖突然晕过去了。”
“什么？！”颜利的声音不自觉变大，“该死的！你快带他离开这里，记得让他头不要过度摇晃，一定要固定好！”
路云奕遵从颜利的指示将顾霖固定在副驾驶上，“章鱼，你去引爆装置。”
颜利率先否认，“不行，这个按钮按下的一瞬间重要柱子都会爆炸，即使你们这些哨兵也是逃不出去，这里就让我把年纪的人留在这里好了。”
路云奕无视颜利的话，交代道：“章鱼，在光明的地方再见。”
张宇轻笑一声，“再见。”
“你们不能这样！留在这有什么好的……！”
路云奕拔下耳机，猛地踩下油门，能源车如同矫健的叉角羚从山崖边起跳，稳稳地降落在地面上向前行驶。透过后视镜他看到S基地如同积木般向内逐渐倒塌，他抿了抿嘴，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2158年2月11日，上午8点03分。
撩望远处，乌云遮蔽了天空。雨不断地敲击着挡风玻璃，路云奕烦躁地点燃一根向导烟，吸了一大口气试图让信息素在自己胸腔内停留时间久一些。他瞥了眼紧紧蹙眉的顾霖，心中的郁闷被无限放大，他泄气般地吐出了烟，喃喃自语了一句“这都什么事啊”。
无味的烟雾在车厢中弥漫，路云奕看了眼小X的导航指令——根据十分钟前从桃源那得到的临时坐标规划出来的。
“砰。”
路云奕敏锐地捕捉到细微的声响，紧接着车子向一边倾斜，在泥泞的小道上不受控制地打滑，他立马反应过来车轮胎被不明来者打爆，但这么贸然弃车风险很大。路云奕试图控制车走S线时，他注意到前方八百米处有一个闪光点——是狙击枪镜头的反光。
“妈的，”路云奕一手拽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来固定方向盘，“小X把路线图导入到我的个人端里。”
漂浮空中的小人用力点头，“好的请稍等！”
路云奕解开顾霖身上的固定带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左脚猛地朝自己坐位上一蹬，护住顾霖的头摔出车外滚了几圈直至他的后背撞到树干上才勉强停下来。
路云奕咧开牙，喘着气看向被轰炸成灰烬的残骸，他忍不住想。但眼下没有过多时间让路云奕宣发愤怒，他用落枝叶将顾霖藏好，带上仅装有七发子弹的爱枪和一枚手榴弹，隐匿进丛林中。
2158年2月11日，上午8点12分。
“不要温和地走进黑夜……”
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衫，背着狙击枪和黑色单肩包，戴着黑墨镜的男人轻声地哼唱着童谣，半蹲在被大雨扑灭的残骸旁观察，他的双耳上带着微型耳机，里面不断传来别人的叫骂声和催促声。
“别念叨了Idun，”男人掏了掏另侧的耳朵，拿起放在旁边的一块石头，轻轻地敲击着地面，“你放心好了，我是等着他跳出车的瞬间才射击得……我当初远距离射击比赛可是你要高好吗，而且小队长哪会这么容易的死去。”
Idun气急败坏的骂了几句，男人边敷衍地回应边往深处走，突然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男人不紧不慢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略微晃动的灌木，抬枪射击，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入那灌木丛，里面发出闷声的倒地声。男人啧嘴，“解决完这里后我去找你。”他说完将手中的枪插回腰际，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来时的路奔去，轻语道：“可别这么容易就死了，小队长。”
“咔嗒……”
“嗒砰……”
“啪嗒……”
一串连环枪声在路云奕背后响起，路云奕不停地闪躲着敌人的攻击，一次又一次试图甩开反杀，但对方像是有了天眼般都能躲过他的攻击，并且总是能找到他躲避好的位置。
“砰——！”
还未等路云奕细想，他躲藏的灌木被手榴弹炸开，气浪溅起无数的沙粒和枯草。路云奕堪堪滚出爆炸范围，对方一把抓住路云奕的右腿，用力一拉，便将路云奕按在泥里，一股臭腥味和浓厚的苦涩味顿时侵占了他的口腔和鼻孔。路云奕猛呛了口，视线变得模糊，他奋力从袖子里掏出短匕首试图划开对方的颈动脉——这是路云奕最后的机会，万幸的是，对方似乎没想到他还有后手，一个没防备住被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