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把俩人都杀了,先杀的男人,后面去女人家,把女人也杀了。
不过她儿子说,人都是他杀的,和他娘无关。”
旁边同事立即追问:“阿拉小霍怎么说?”
范筹:“‘那个男的’告诉庭庭,说他死在女嫌犯手里。所以真实情况应该是那个当儿子的想替娘顶罪。”
厉海耳朵听着范筹说话,眼睛注意力却放在霍振庭身上,看小傻子脸色不好,把人拉到身边低声询问:“达令你没事吧?”
霍振庭面色苍白,跟厉海拉上手,立即侧身半倚半抱挨进厉海怀里小声嘤咛:“庭庭难受……庭庭看见……看见……好吓人……”
厉海双手架在霍振庭腋下,把他半抱在身前,问范筹:“不是清场了吗?庭庭到底看见什么了?”
范筹咂舌,表情郁闷:“清场清的是人,那些处理一半的牲畜,蛮吓人,把庭庭吓坏了。”
霍振庭没看见厉海的时候还能稍微撑一撑,这会就像流浪的小孩儿终于找着亲妈,厉海一抱他,满心委屈顿时顶上天灵盖。
把面孔埋到厉海身上呜咽起来:“老公,庭庭吓坏了,吓坏了……差点吓死了。”
厉海伸手拍范筹肩膀:“你接着聊,我带庭庭找地儿歇会儿去。”
说完转个身,让霍振庭趴他背上,把人背起来,直接奔楼梯往上走去。
巡捕房一楼永远喧闹嘈杂,没什么地方能给人好生歇息。
而实习探长厉海虽然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他哥厉局长的办公室却很宽敞。
厉海把霍振庭背到三楼,用脚丫子敲开局长办公室大门,理直气壮征用他哥地盘:“庭庭不舒服,借你沙发用用。”
厉江先是一愣,随即询问:“他们这么快就回来啦?宰牲厂那边查的怎么样?”
厉海让霍振庭在沙发上躺下来,自己挨他身前挤着坐下。
“破案了,两名嫌犯全都带回来了,八成正在审。”说着伸手摸摸霍振庭脸蛋儿,帮他揩掉泪痕,柔声询问:“想喝水吗?”
霍振庭哭的嘴角直抽抽:“庭庭想喝牛奶。”
厉江不等他弟提问“有没有牛奶”,自己先开口:“没有,我这没牛奶。有蜂蜜,冲杯蜂蜜水行吗?”
“嗯……行。”霍振庭声如蚊蚋。
厉江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玻璃罐,起身到沙发跟前递给厉海:“你侍候他,我下楼看看。”
厉海等他哥离开,给霍振庭喂上一杯蜂蜜水,然后把门关严,和霍振庭一起挤到沙发上侧身躺下来
沙发再宽也比不上正经床榻,俩人必须紧紧搂住彼此,才能保证外侧那位不滚到地上去。
霍振庭被挤成“一条”,内心反而渐逐恢复安全感,就近在厉海的嘴上、脸上各亲几下,然后低头寻摸个舒服点的姿势,把嘴唇贴厉海脖子上,慢幽幽讲起自己和范筹刚刚在宰牲厂里的见闻。
霍振庭“讲故事”没逻辑也没条理,有时模仿别人说话,说着说着又开始讲自己对事情的理解。
他对外面世界的理解跟误解各占一半,大部分说不清楚。
好在厉海听他说话听得多,已经摸出门道。
小傻子拙略的语言表达能力,完全不影响厉探长接收与解读……
第162章 长舌鬼
霍震庭告诉厉海,他们带回来的女人叫桂姐,桂姐老公死得早,她又懒又抠门,不肯赡养公婆,还在外面跟不少男人不清不楚,是个放荡的女人。
桂姐的丈夫以前在宰牲厂做拆件工,就是把整只牲畜用车床电锯切成几大块。
她男人有次干活儿不小心切断自己两根手指,那之后桂姐为了维持生计,开始给他老公顶班。
后来桂姐老公伤没养好,染破伤风病死了。
桂姐因为之前干得不错,去陪厂里领导睡了两回,就正式顶了死鬼老公的缺,开始在宰牲厂上班。
后来桂姐儿子中学毕业,她托关系把儿子也弄进宰牲厂上班。
不过她儿子又呆又笨不会说话,是个没出息的蠢货。
小傻子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桂姐和她儿子的闲话,听得厉海直犯困,呵呵轻笑小声埋怨:“你咋知道这么多?”
“崔叔叔给庭庭讲的。”低智人士不懂提炼信息,也不会分辨闲话真假,人家怎样给他讲,他就怎样给厉海传话。
厉海问:“‘崔叔叔’是谁?”
霍振庭:“‘崔叔叔’没穿警服,小范哥哥让庭庭去跟他说话,庭庭和崔叔叔聊天,崔叔叔给庭庭讲好多事情。”
厉海内心了然,猜测“崔叔叔”就是死在袁香秀之前,但尸体晚于袁香秀被发现的宰牲厂职工。
他心想这人死了还闲话连篇,想必生前就是个“长舌头”,难怪舌头被凶手割掉。
至于桂姐和他儿子为什么杀袁香秀,就只有等他们母子俩自己坦白了。
厉海困倦上头,不愿意继续思考,合眼轻拍霍振庭肩背:“老婆,睡会儿?”
“嗯。”霍振庭轻哼,也把眼睛合起来。
厉海感觉自己刚睡着,房门就被人嘭嘭声敲响,继而听见厉江在外头呵斥:“厉海你在不在里边?你有毛病啊?大白天反锁我办公室干什么?”
厉探长睡眼惺忪翻下沙发给局长大哥开门:“我哪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
厉江扬首示意他看墙上挂钟。
厉海转身抬头,情不自禁惊呼:“妈耶……下班了!”
连忙跑沙发跟前拍霍振庭肩膀:“达令醒醒,回家吃饭。”
厉江进屋拉开衣柜门解制服衣扣换外套,顺便提醒他弟:“发工资了,你先去财务室领薪水。”
“这么早?”厉探长顿时来精神,满脸惊喜:“我以为要等月底最后一天才放饷。”
“款子到了就放,一般都能提前个两三天。”
厉海欣喜若狂,把迷迷糊糊的霍振庭从沙发上拽起来:“快点快点,领工资了。”
临出门不忘回头问他哥:“你之前说庭庭帮忙破案,有顾问费,作数的吧?”
“有。”厉江说话工夫已经往身上套了件十分风骚的西式紧身小马甲,箍得腰身细窄,更显长腿笔直。
还搓了点发油,对着衣柜上镶的小镜子仔细整理发丝。
厉海本来已经要走了,看他哥揽镜臭美,忍不住放缓脚步攒眉挤怼:“你干啥呢?大晚上的,要出去开屏呀?”
厉江:“老爸中午打电话过来,说咱家今天在金士登吃晚饭,然后去惠灵森拍卖行逛字画展。”
“啊?……哦。”厉海讪笑着咧了下嘴角,心道我可真是一个人闯祸,折腾全家不得安宁。
他想亏得自己老爸有钱,大哥还有点小权势,若换个稍微轻弱、势微的家庭,自己大抵只剩下委身给蔺宏远一条路可以走。
但话说回来,换个轻弱点的家庭,也沾不上戴齐天那么二五眼的麻烦精。
自然也惹不着蔺宏远这么不讲理的霸王花了。
巡捕房发饷时,财务室会预先把每个人的工资和记录支付明细的工资条一并装在个牛皮纸信封里。
大家来领薪时通常当面再清点一遍确认金额无误。
而厉探长不一样,他当面清点了三遍,搞得出纳员直担心他信封里钱数有错。
霍振庭看厉海数钱,也把自己信封打开跟着数,他统过就十二块,一张十块一张两块,一只手捏一张,左右手来回数。
后来会计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问厉海:“厉探长,您钱数不对呀?”
厉海背过身小声叹气:“好久没见着这么多钱……有点儿激动。”
虽然激动,可惜反复盘算仍然捉襟见肘。
年轻出纳被他逗乐:“厉探长您屡破大案,奖金好多的哦。”
年长的会计也“嘿”一声轻笑:“厉探长真幽默。”
言外之意根本不信厉家少爷会缺钱。
厉海低着头,一边摆弄钞票一边往外走。
先叠起二十,预备还给管家丁叔。这是月初霍振庭刚到他家时,因跳池塘请大夫开药那笔花销。
再叠二十,预留下个月给霍振庭请保姆的费用。
这时右手里还剩三十多,搁平常也算是笔“巨款”了。
可他这两天得买墙漆、油漆拾掇霍宅。
还要买床、买灯泡,开通电话,装修卫生间开通上下水……可能还需要再添几件家具。
厉二爷深吸一口气,心想这哪够啊?继而把身子往傻媳妇这边侧了侧,小声试探:“达令,你先前好像说过……领到工资,给……给谁来着?”
霍振庭把两张钞票滚成卷儿攥手心,闷不吭声低头,坚决不肯跟老公对眼神。
厉海扁扁嘴,暗自慨叹养家好难,怪不得白立群宁可混帮派。
范筹在警务大厅呆了一下午都没见厉海露面,还以为他出去了,临下班看他带霍振庭回来,立即迎上去询问:“老大你上哪去了?是不是有新案子啊?”
“没啊……”厉海支支吾吾:“没去哪儿,咋了?你找我有事?”
范筹摇头,神态犹疑:“新友月刊那两位编辑……”
厉海蓦地省起自己竟然又把那两位给忘了,瞪大双眼压低声音:“他俩不会还没走吧?”
范筹哭笑不得:“我下午左右等不到你回来,就自作主张让他们走了。”
厉探长拍心口压惊:“主张得好。”
范筹:“他们还说,你答应帮他们联系耿副所长,我下午给楚县那边打电话说了下,耿副所长说没问题,欢迎记者去采访。”
厉海忙不迭点头:“对对,辛苦你了,有你真好。”
范筹嘻滋滋接受褒奖,谁知厉二爷话锋一转,下一秒就腆脸借钱:“你手头宽裕的话,借我点钱;下个月还你。”
小跟班攒眉瞠目,尴尬且惊讶:“今天不是刚发工资吗?!”
第163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厉海因为下楼的时候忘记跟他哥打听他们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饭店,导致他这会儿签完下班考勤也不敢擅自离开巡捕房。
在范筹答应借他二十块钱之后,又拽着人家站大门口聊天,问宰牲厂带回来的母子嫌凶具体杀人动机是什么。
关键是找点话题打发时间,等他哥下楼。
范筹咂舌轻笑:“我还当您真不想知道呢。”
厉海撇嘴:“好奇心人人都有的嘛,你要是知道就讲讲呗。”
范筹讲案子当然比霍振庭有条理,而且言简意赅,着眼重点。
——他们下午从宰牲厂带回来的母子俩,当妈的叫桂姐,姓桂,名姐,所以桂姐不是称呼,是她本名。
这人年轻守寡,靠屠宰厂的工作独自把儿子养大成人。
她儿子中学毕业以后进宰牲厂工作,可是母子俩的关系却在他们生活逐渐宽裕后越来越差。
在范筹的描述中,桂姐的儿子麦保田是个有点浪漫主义的文艺青年。
他喜欢看书、写作,中学毕业后本想继续学业,但刚好那年宰牲厂扩大招工,桂姐自作主张给儿子报名,让儿子也成了一名屠宰工。
客观来讲,工事局宰牲厂属于官办工厂,工资劳保方面颇显优渥。
平常一岗难求,普通人没门路很难得这份工作。
所以麦保田虽然心里不情愿,可是进厂以后也并没能鼓起勇气主动辞职。
自从桂姐儿子在宰牲厂上班,就开始长年累月生闷气。
不仅时不时找茬儿和桂姐拌嘴,在厂里人缘也很差,上了两年班,在厂里一个朋友都没有。
前年麦保田在一份报纸的笔友交流区发表了一首词藻优美的舒情诗,并在落款处自称“家明老师”。
因此结识《新友月刊》的专栏作家一粒香。
一粒香主动给家明老师写信,两人做了半年多笔友,交流诗词歌赋和写作心得。
麦保田性格非常自卑,本来只想跟一粒香做笔友,但袁香秀表示如果两人不能进一步交往,就和他断绝书信。
麦保田的外形容貌其实不错,做屠宰工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收入并不低。
在经过一番仔细打扮后,以家明老师的身份,成了袁香秀现实中的男朋友。
两人交往一年,麦保田给袁香秀花了不少钱,桂姐甚至拿出多年积蓄当彩礼,正式向这位有文化的知识女性提亲。
母子俩对袁香秀的个人条件相当满意,哪怕在得知袁香秀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彩礼照收却拿不出像样嫁妆,也并不在意。
但袁香秀却无法接受嫁给一名屠宰工。
在她知道麦保田真实工作后,果断拒绝桂姐母子提亲,并提出与麦保田分手。
但这时候麦保田和袁香秀早已不仅仅是一份丰厚彩礼的“情谊”。
实际上两人交往一年中,袁香秀个人生活开销几乎都由麦保田承担。
但麦保田觉得自己撒谎在先,没底气去跟袁香秀追讨这些消费,包括他给袁香秀租房的房租。
桂姐心里有气,可是儿子太软弱,她只能认栽。
麦保田因为这件事被打击得差点患上精神病,脾气比从前更臭,也更加自闭。
桂姐之前以为儿子婚期将近,和厂里同事闲聊时提到过自家会娶个文化人当媳妇,结果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母子俩本就郁闷得要死,他们同事崔老头这时竟还变本加厉拿桂姐和她儿子的糟心事嚼舌头取乐。
“寡妇门前是非多”很多时候并不是真的有“是非”,而是因为寡妇没男人倚仗,好欺负。
尤其当她的孩子也不甚争气时,那些爱讲风凉话的人就更有持无恐搬弄是非。
桂姐和她儿子在工厂里被工友取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回家后桂姐继续单方面被满心委屈的儿子无休止埋怨,说她不该把没谱的婚事向同事透露。
桂姐在日复一日负面情绪压迫中,逐渐对生活失去信心。
崔老头总凭自己臆想对别人编排桂姐生活不检点,桂姐这次动勾引他,对方果然很快当真。
一个礼拜之前,桂姐趁值夜班,约姓崔的老男人偷偷来厂里约会。
然后寻机一刀捅死对方,就地放血剖内脏,冲洗干净后用运垃圾的小三轮拖斗车运出宰牲厂,埋尸在离厂子不远的翠湖公园。
杀掉崔老头之后桂姐紧张了两天,但很快她发现崔老头平常闲话讲得多,这次却把他俩“奸情”瞒得密不透风。
没人知道崔老头失踪那晚悄悄跑来厂子跟桂姐幽会,所以桂姐杀人埋尸神不知鬼不觉,无比顺利。
两天后桂姐告诉儿子,说自己要去和袁香秀再谈一次,请求她屈尊降贵给自己当儿媳。
袁香秀居住的小公寓因为是麦保田所租,所以麦保田手里有一把备用钥匙。
只不过麦保田胆小,既没告诉袁香秀,也从没私自使用过。
桂姐拿着那把备用钥匙去找袁香秀,自己开门进屋,趁袁香秀不备将其打晕,然后拿事先准备的安眠药给袁香秀塞嘴里,用白酒给其灌服。
接着她把袁香秀脱得只剩内衣放到床上,静静等候麦保田自己找上门。
麦保田怕他妈跟袁香秀吵架,闹出更丢脸的事情,所以在家没等太长时间就主动跑来袁香秀居所。
桂姐看见儿子后,很冷静的告诉对方,袁香秀喝醉酒,睡得很沉,自己叫不醒她。
然后给儿子提议,不如趁这个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等俩人有了夫妻之实,袁香秀就不能再拒绝他家提亲了。
麦保田知道袁香秀写稿时有独自饮酒的习惯,当时并没多想。
而他对袁香秀深埋心底的怨念在这一刻也爆发出来,只犹豫几分钟就点头接纳了桂姐的建议。
麦保田以为袁香秀中途会醒过来,他做好了就算用强,也要得到袁香秀身体的准备。
但袁香秀全程只哼哼两声,根本没有清醒的迹像。
事后桂姐劝儿子先一步离开现场,说等袁香秀睡醒肯定会生气,他不如先行回避,让自己这个当妈的留下,单独讲点好话哄劝对方。
而当麦保田离开袁香秀居所之后,桂姐用一只羽绒枕头,用力按在了袁香秀的面孔上。
她压根没有跟这名虚荣女子再谈一次的想法。
甚至在桂姐以为袁香秀已经被捂死之后,心里也仍觉不解恨。
直到她把袁香秀悄无声息弄回宰牲厂剖洗干净,才终于感受到那种大仇得报的舒爽快意。
夜莺与怨灵
第164章 你俩总是这么相配
范筹讲完他从关探长那边听来的案情始末,问厉海:“老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
厉海摇头,他对这句俗谚没印像,但脸上神情很认同自己跟班:“就是祸从口出呗。打小儿就听我妈说,任你再怎么势大擅强,说话做事也给人留三分颜面,否则不撞东墙撞西墙,早晚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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