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笑嘻嘻还礼:“丁叔,今天巡捕房没啥事。”
关键是他“没啥事”。
丁叔点头:“早回家好,巡捕房无事就是天下太平。”
随即见厉海抬脚连忙伸手拦了拦:“交通部谭部长来作客,夫人叫您先送霍公子回房,霍公子的晚饭等下摆您屋里去。”
厉海了然点头,明白他家今晚有贵客到访,霍振庭是外人,不方便出来和贵客同席。
“那我也在屋里吃。”
老丁:“那不合适,谭部长跟老爷熟稔,刚才还问起您,您不露个面,显得不尊重人家。”
“啧,跟他又不熟,问我干啥……”厉二爷撇嘴抱怨,转个身又趴到霍振庭背上:“达令,驾!”
“啊——!”霍振庭怒不可遏撒腿往前跑,这次连步数都不数了,一气把他混蛋老公背回他们自己小院儿。
霍大少把人甩下来,正要发火时,厉海忽然捧住他脸庞用力亲一口,满脸惊喜:“达令!你认识路啦!”
“哎?”霍振庭一愣,这才省起刚刚厉海并没给自己指路,自己竟然也能一溜烟儿跑回家。
厉府宅院不算大到了不起那种大豪宅,但里面造景丰富,曲里拐弯尽是小岔道。
霍振庭在这住了半个月,平时仍不敢自己出院门。
俩人不约而同张开手臂互表喜悦之情。
小傻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原来哈尼和庭庭玩「猜丁壳」是想看庭庭有没有记得路呀!”
厉二爷直言:“不是呀,就是想和达令玩游戏,哄达令开心嘛。”
“……”
霍大少不禁陷入沉思,心想这是什么破游戏!为什么你哄我开心,你反倒比我还开心?
厉海在自己屋里磨蹭了足有一刻钟才动身去前厅陪父母会客。
结果一进门就被他爸笑吟吟询问:“怎么就你自己?庭庭呢?”
厉二爷被问得一头雾水,但不等他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又被厉老爷催促:“来给谭叔问好。”
厉海只得先到他爸老朋友跟前行礼问好:“谭叔,好久没见,府上都好?”
交通部谭姓高官笑呵呵起身,神态亲昵拍他臂膊:“好的呢,上回来你家吃饭,你还没毕业,转眼都成大人了。新工作还适应吧?”
厉海笑容可掬自谦:“还好,正在努力适应。”
“今天过来,除了想在你家蹭顿饭,还有两位朋友介绍给你们。”谭部长扶厉海胳膊略转个身,亲自为其引荐厅内另外两位客人:“顺波船厂的东家,蔺博裕,蔺先生。”
接着指了指蔺先生身旁年轻女子:“这位是蔺先生的千金,蔺宏远,蔺小姐。”
哎呦?相亲局。
难怪老爸想找庭庭来挡驾。
厉二爷心念电转,笑容淡定与蔺家父女握手,转身时瞥他妈一眼,接着拿询问眼神向他爸求援。
厉家二老自是不方便当着客人面表达不快,厉海走到他爸身边继续拿无助目光尝试与对方接洽:“大哥还没下班?”
厉老爷等儿子走过来挡住客人视线才满脸不悦瞪儿子一眼:“你哥下晌打电话回来说有大案,他在市里开会,今天晚些才回来。”
厉海看他爸表情就知他对蔺小姐有多不满意。
显而易见的,戴齐天只是像个土匪,已经让他家深感无奈,娶不起、吃不消。
而蔺家可是沪城货真价实真土匪,厉老爷和厉太太能愿意才怪。
厉海装模作样给他爸回话:“庭庭口渴,一进家就着急回屋拿汽水喝去了,等会儿开饭我回去接他。”
厉太太笑吟吟起身:“我去厨房瞧瞧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走到厉海身边时不忘叮嘱:“别光坐着,帮你父亲和谭叔、蔺先生、蔺小姐沏壶好茶。”
厉海随机应变:“呦,那得沏咱家最好的茶,母亲,您那儿还有半两雀舌吧?我这就去拿。”
母子俩互接话茬儿,朝客人礼貌告罪,都说去去就回。
内心分明在“逃命”,勉强压住步速,款款离开前厅,把烂摊子留给厉老爷独自面对。
出门没走多远,厉太太就忍不住伸手拧幺子耳朵:“你瞧你都招惹的什么人!一个宁宁还不够,这个更招人烦。”
厉海呲牙咧嘴从母亲手里夺回自己耳朵:“天地良心,我真没招惹她,就昨天在泛联大厦碰了个面。
刚才丁叔叫我自己过来,我还当是您请的‘贵客’嘞!”
厉太太郁闷皱眉:“你爹也是刚进门,他回来,我才知道他也不知情。
姓谭的今天突然上门,我先前以为是你爹给你安排认识朋友。”
厉海叹气:“我真谢谢你们,可别给我安排了,我跟庭庭挺好的,真的。”
厉太太也叹气:“你上辈子到底做了啥好事?这辈子专开烂桃花!”
第119章 占地盘
厉海在父母屋里装好名贵茶叶,没马上回前厅给老爷小姐们沏茶,而是绕回自己院子找霍振庭。
他其实不甚确定蔺小姐一定看上自己,毕竟刚才见面人家也没说什么。
不过相亲这种事,首次见面女方一定是矜持的;如果等对方开口自己家再拒绝,会有损双方颜面。
所以但凡有意推拒,务必趁早释放出“我们不合适”的信号。
而万般“不合适”的理由,都抵不上霍振庭一个:“我厉海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要什么女朋友?”
厉海房间灯火通明,但他推开房门却没瞧见霍振庭人影。
“达令,庭庭?”厉二爷在自己虽然宽敞但没什么挡头的房间里左右扫视一眼,然后径直进屋推开盥洗室房门。
下一秒和蹲在浴缸里的小傻子对上眼神,而霍振庭虽然蹲在浴缸里,浴缸里却没放洗澡水。
厉海一脸困惑走到他跟前:“咦?达令你在干啥?”
霍振庭表情微僵,神色略显拘紧,一只手捂在浴缸内侧缸壁上,不晓得在遮掩什么。
厉海弯腰支出食指,从霍振庭捂浴缸内壁的手掌边缘撬进去。
俩人默默角力,霍振庭神情越来越委屈,直至整只手被厉海强行挪开,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垮下来。
“噗……”厉二爷喷笑出声,随后咂舌质疑:“写了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啦?”
霍振庭不知道从哪儿拣了根细铁钉,正费劲巴拉的往陶瓷浴缸上刻字。
反复描画才在光洁的陶瓷表面划出个轻浅且潦草的广字头。
霍振庭扁嘴低头,小声争辩:“你昨天说……没写庭庭名字,不给庭庭用。”
厉海乐不可支伸手拉他胳膊:“跟你闹着玩儿的,没说不给你用,哈哈。出来,跟老公吃饭去。”
“还没刻完。”小傻子肩膀奋力后撤,蹲在浴缸里跟老公拔河。
他双脚抵在浴缸内侧,厉海拖了两下没拖动,只能继续跟对方商量:“吃完饭再刻呗?”
霍振庭皱眉摇头:“吃完饭就该洗澡了。”
洗澡就要用浴缸,霍大少正在非常努力的,为自己争取浴缸使用权。
厉海被他逗得哭笑不起,干脆抬脚迈进浴缸,屈膝蹲下来帮傻媳妇一起刻。
他手劲大,要来铁钉三两下把“庭”字补齐,顺手在旁边又刻了个“海”字,然后自卖自夸:“哎?漂亮!”
霍振庭看得直发懵,指着第二个字问厉海:“这是什么?”
“厉海的海呀。”厉二爷讪笑眨眼扮无辜:“也得有我的名字,这样才公平。”
差点把他傻媳妇当场气晕过去。
厉海去盥洗台拿柄梳子过来给仍蹲在浴缸里生闷气的小傻子梳整齐短发,随后顺手给自己也梳两下。
揽镜顾盼感觉自己和傻媳妇帅得十分登对,才把人从浴缸里拽出来:“吃饭去。”
他俩这次来到水上餐厅时,大哥厉江也已经回到家中,正拿一把白银锻造的水壶在小炭炉上烧水,看见他们立刻笑吟吟打招呼:“阿海,只等你的茶叶呢。”
然后对霍振庭也招了招手:“庭庭过来坐。”态度异常热情。
霍振庭连忙给他掬躬:“大哥好。”接着转身同样对厉老爷、厉太太问好。
疑似来做媒人谭部长面色犹疑打量霍振庭:“这位是?”
厉老爷主动开口给对方介绍:“霍公子,霍振庭,是阿海的朋友,最近家里在装修,所以住我们这边。”
厉海立即教霍振庭认人:“这位是谭伯伯,蔺伯伯,还有蔺小姐。”
霍振庭一如前例给对方掬躬:“谭伯伯好,蔺伯伯好。”
等看到蔺宏远时眼神一亮:“姐姐,庭庭是不是见过你呀?”
蔺大小姐欣然微笑:“是呀,小傻子,想不到这么快又见到你啦。”
自从霍振庭傍上厉二爷,已经没人当面管他叫“傻子”。
此时促不及防遭人揭短,难勉脸上有点挂不住,默默低头转身不再吭声。
蔺老爷扭头瞥闺女一眼,耸眉轻笑:“乱讲话。”
蔺大小姐不以为然:“没乱讲,昨天我们见过,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不过他很有趣,还蛮可爱的。”
厉海攒眉收敛笑意,给众人纠正认知:“庭庭只是天性纯真而已。”
其实傻就是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样一说,谭部长和蔺家父女反而显出个聊表遗憾的理解式笑容。
谭部长甚至出言调侃:“哎?还别说,霍公子长的跟阿海有几分连相,不说是朋友,我还当是你家远房亲戚。”
谭部长笑,厉海也跟他一样大咧咧开玩笑:“谭叔,你说我俩夫妻相啊?哈哈!”
“真不要脸。”厉江大声陪笑,斟出几杯功夫茶让厉海给大家送至面前品尝。
厉家老爷太太也没驳斥厉海讲“夫妻相”的笑话,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体面人谈话讲究点到为止,谭部长此时已看出厉家并不满意蔺宏远这门亲家,遂笑微微低头饮茶,不再多言。
但蔺老爷似乎并不甘心,又或者当真没瞧出厉海对霍振庭态度暧昧,抿一口香茶,笑容满面褒奖:“鄙人对厉先生仰慕已久,先前常听谭兄提及厉府门风高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两位公子钟灵毓秀年少有为,实在让蔺某心生艳羡。”
厉老爷拱手自谦:“哪里哪里,并不成器,不及贵千金秀外惠中卓而不群。厉某此生最遗憾的便是没趁年轻时再多生个体贴懂事的闺女。”
谭部长听罢不禁插言:“厉兄家风清正朴直,在沪城不说绝无仅有吧,也实在屈指可数,这一点倒和蔺兄弟家里如出一辙。就治家立业而言,二位应有许多共同话题。”
其实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厉老爷不纳妾是祖传家规;蔺老爷不纳妾,是因为他母亲蔺傲南因小妾进门而失婚,从此深埋心病,不许儿子纳妾。
究其本质缘由,实乃天壤云泥之别。
而且蔺老爷虽不纳妾,外头却养了不知道多少位貌美情妇。
厉老爷外面仅有一位年老色衰的红颜知己,二人表面虽然十分亲密,但实际相处如何,实在说不清楚。
谭部长铺开话头,蔺厉两位老爷脸上热络微笑,实则并不太能接得下去。
连厉太太都不愿意拿自己丈夫跟蔺老爷做比较,笑微微起身吩咐佣人:“冷盘上的差不多了,摆热菜吧。
不如大家伙儿先上桌,边吃边聊。”
第120章 名侦探老爸
厉海性格爽朗,举止不拘小节,人人都能看出他和霍振庭感情不错,张口达令闭口哈尼,但并不太容易使人往腻腻歪歪的方面遐想。
就好像他爸妈到现在都只把霍振庭当作自家儿子的御用挡箭牌。
谭部长和蔺老爷也只觉厉海年少轻狂爱开玩笑。
蔺宏远蔺大小姐虽然当面直斥霍振庭是个傻子,但主观上并无恶意。
她觉自己实事求是而已,饭桌上不好意思主动跟厉海说话,索性把部分注意力转移到厉海旁边的霍振庭身上。
其实无论是她还是戴齐天,又或女鬼屠惠心,实际年龄并不比霍振庭大;但年轻姑娘越是自己年少,越喜欢给人当尊立长。
何况霍振庭长得好看嘴又甜,智力方面有缺陷,反倒更能激发女性焕发母爱。
总之一顿饭吃下来,厉二爷卖力宠妻并没能使蔺老爷对其消减好感;反倒是他傻媳妇不知不觉又一次踩上了精神出轨小墙头。
蔺宏远临走时对傻弟弟说:“庭庭,你昨天说喜欢姐姐的香水,姐姐家里有好多,明天叫人送两瓶过来给你。”
霍振庭欣然点头:“谢谢姐姐,姐姐今天也好香呀。”全然不记得人家先前管他叫傻子那道嫌隙。
晚饭后厉府阖家送走贵客,厉海本想直接带霍振庭回屋歇息,却被他爸妈兄长齐声点名,都说有事要与他谈两句。
厉二爷直接傻眼,说未曾想过我也能当上香勃勃,叫你们一起惦记?
厉江见父母似要与二弟谈正事,自己势必退让,于是只拣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开口:“楚县下周一开法事,届时你我一同前往,你想想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提前准备,如果有的话,明早来我书房仔细汇报清楚。”
厉海嘟了嘟嘴巴,神情略显不忿:“明天礼拜天呀……算加班吗?”
厉江咂舌:“楚县冀姝好失踪案由你负责,眼下是我在给你帮忙,就算有加班费,也该是你付给我吧?”
厉二爷不情不愿点头称是。
厉江回房后,厉太太开口:“总拿庭庭挡驾不是长远之计,阿海的婚事还是要早些敲定,咱家才能真正消停下来。
我前阵子请亲家母帮忙物色了几位本地闺秀,都是书香门第的正经嫡出小姐;趁着宁宁不在这捣乱,今天这个蔺大小姐也尚未开尊口,赶紧让阿海挑挑,尽快安排见面吧。”
厉家眼下只有一门亲家,即是他家大儿媳的娘家。厉太太社交圈较窄,因与大儿媳相处融洽,才能慢慢与对方生母处成闺中密友。
不等厉海开口推搪,厉老爷先摆手,对太太道:“他懂什么?你给他安排就是。他瞧得上的,人家还未必瞧得上他,无论有几个,都先见一面再说。”
厉太太讲完话自行回内院,最后前院儿堂屋里只剩下厉老爷、厉海和霍振庭三人。
厉老爷沉吟片刻,叫个佣人先把霍振庭送回厉海屋里,随后目光审慎盯住幺子,隔半天才沉声开口:“厉海,你胆子可真不小。”
厉海掩唇轻咳,暗自思忖他爸所指为何?是他和霍振庭有名有实?还是不小心结识了蔺宏远这位帮派女土匪?
“劳埃德拍卖古董那天晚上,到底谁陪切利亚进的会场?”
厉老爷骤然开口把厉海吓的被口水噎了一下:“当然是我呀,不是您让我陪她去的吗?”
厉老爷眉头紧锁沉声质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厉海心虚气短小声嗫嚅:“我……我呀,还能有谁?”
厉老爷:“入场签名薄上只有你和切利亚的名字,所以是你一个人陪切利亚进场?”
厉海不敢吭声。
厉老爷:“两个多小时呐,你把霍振庭扔大街上了?”
厉海眼神游移:“也不是……”
厉老爷拍案呵斥:“说实话!”
厉海低头干咳一声,仿佛紧张到不能自已:“我不知道,我……带庭庭……去旁边酒店开房。”
厉老爷愤懑冷哼:“旁边酒店,最便宜的钟点房,一间也要五十九块,你确定你开得起?那天陪切利亚进拍卖会的人到底是谁?”
“我真不知道!不是……你怎么知道钟点房最便宜的五十九?你去开过啊?和谁?我妈知道吗?”
厉海见自己撒谎撒不过去,开始胡搅蛮缠顾左右而言他。
厉老爷:“你娘以前逛街逛累了,在那里休息过。”
厉海假装震惊:“哎呦你们真有情调,老夫老妻的还晓得开钟点房浪漫一下。”
厉老爷不给他机会乱打岔:“是不是宁宁?”
厉海瞠目结舌,吞口唾沫,继续挣扎:“爸,我刚才说和庭庭去开房,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
厉老爷眼神像看个白痴,重提先前问话:“你开得起?两三个钟头,你那点钱,够看场电影就了不得了!”
“是……还真……是电影。”厉海舌头打结,这回是真的很惊讶。
厉老爷:“你们看的外国片吧?庭庭还学会个新词儿“哈尼”,我说的有错没错?”
厉海表情僵硬,嘴巴微张,隔半天才挤出一句:“爸,你是不是找私家侦探查我?”
厉老爷反问:“这还用查?”
厉海结结巴巴:“爸……你真……真的,没看出来我和庭庭……那,那个?”
厉老爷冷哼:“看出来你把他当儿子,他把你当爹。别人空虚养猫养狗,你养个大活人,纯属有毛病。
我再问你一遍,那晚陪切利亚进拍卖会的,到底是不是戴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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