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散伙人(闭目繁华)

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间奏，只有箫声吹拂着竹林间的风，跟随者湖水中的雨，飘飘荡荡，悠扬的升起。
许见梦的视线越过观众席，越过星星点点的荧光棒，越过场馆临时搭建的墙壁，舞台之上看不到江照，他却像是看着江照。
那一瞬间，江照望着舞台，若有所感，心脏怦然跳了一下。
他在看着我，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江照却清楚的知道，他在看着我。
“我问时间，哪颗星星最耀眼。”
“时间不语，时间不语。”
“我问时间，哪颗星星是永远。”
“时间不语，时间不语。”
伴奏变得平缓，画卷上绚丽的色彩缓缓褪去，山水重归于墨色的平静。
许见梦低眉垂目，唱出了这首歌的最后一句歌词。
“我将白马归还。”
画中人骑上白马，在山水之间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于无。
山水散去，灯光亮起，台下掌声雷动。
许见梦抬起头，在舞台上露出了温暖而明艳的笑。
台下立刻响起了尖叫声，许多人在大喊着许见梦的名字，许见梦笑着向他们挥手。
后台，赵斜阳也跟着歌曲的结束叹出一口气：“很难想象这是二十岁的许见梦写出来的歌，怪不得撕裂夏天能这么火，不过这风格是撕裂夏天早期的风格吧？”
赵斜阳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江照说的，江照似乎还陷在《白驹》的余韵里，他慢了几秒才回答到：“嗯。”
“他们早期的风格也不错，说来惭愧，《长夜》还给了我很多创作灵感，”有一个坐得近的老师凑过来聊天，“后来他们去了聚星就很少有这类型的歌了。”
“太小众了，总要赚钱嘛。”另外一个老师也加入了讨论。
赵斜阳说道：“其实后来很多歌，也有他们早期的影子，许见梦真的厉害，能很好的融合各种风格。”
见他们聊了起来，江照也没有再搭话。
但是节目组很明显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导演直接点他名，让他做出一点对撕裂夏天这场表演的评价。
江照看向舞台之上，许见梦的影子已经隐没在了暗淡的灯光里，他又低头思考了一瞬，随后露出了微笑：“唱得很好，很适合他。”
“真的是一点把柄都不留啊。”导演只能低声和人感叹。
撕裂夏天的过场结束，主持人宣布了分数排行，末尾的两位老师遭到了淘汰，后台的演播室里也没有再谈论撕裂夏天的事，大家对被淘汰的老师表达了遗憾，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录制，末尾的老师被淘汰之后，今天的拍摄也结束了。
大家从演播室三三两两的结群离开，接下来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已经有老师在约着去喝酒了，庆祝第一期节目顺利录完。
赵斜阳也来问了下江照的安排，江照当然是回酒店休息，这些天也太累了，就算昨晚有好好睡一觉，今天一天的舞台以及后台反馈的录制，也让他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赵斜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另外几个人约着去喝酒了，分别之前还和江照说道：“对了，今天第一期开播了，记得回去看！”
江照向他挥挥手，赵斜阳就笑着离开了。
在出口处，江照还看到了许见梦，他们和撕裂夏天是在不同的后台，所以除了后台通道，他们今晚并没有相遇的机会。
许见梦隔着人流向这边看了过来，眼睛竟然有些柔软，似乎在等着他过来，就像是曾经无数次演出结束时那样。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横跨在他们中间的，却是整个十年。
江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许见梦。
接着陈贝一把拉过了许见梦，笑着说了什么，带着他离开。
江照在人流中又站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
他坐上了回去酒店的节目组的班车，今天他们的拍摄结束了，但工作人员却大部分没有结束工作，班车上的人很少，他们也有些兴奋，但经常和江照一起的工作人员都熟悉了，他们知道江照不太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也没人跑来和江照说话。
江照一路清静的回到了酒店，这一层楼都是他们参加节目的老师，基本没人在，现在他也乐得清静，准备休息。
不过在睡之前，他想到什么，打开了电视，找到了《时间妄想》点击播放。
《时间妄想》八点就开播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所以江照打开的时候，评论和弹幕就很多了，连热搜都安排上了好几轮。
这个酒店里，在看节目首播的也不止江照一个。
撕裂夏天有专车回了酒店，此刻几个人在陈贝的房间里聚集，陈贝带了酒，举着酒瓶说道：“庆祝我们的许大评委第一期节目开播。”
万锦跟着起哄：“庆祝许大评委的第一期节目开播！”
许见梦面无表情的和他们碰了一杯。
“开始吧。”胡良一向着杨温点了点头。
杨温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时间妄想》的界面，点击播放。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重写江照的反应，可以重看一下，虽然不重看剧情也能接上就是了。 我果然不能着急，一着急就出错啊啊啊。

第20章
“人生总是充满了遗憾，你是否也有过这样的妄想，如果在多年前，选择了另外的人生，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模样，如果在多年前，喜欢的偶像选择了和另外的人合作，他们会创造出什么样的作品……”
陈贝拿过桌子上的遥控器，直接按了跳过。
冗长的节目前摇直接没了，随后又是各种选手介绍，陈贝就一直按，直到看到江照出场，他才停止了，再往后拉了拉，拉到江照刚出场的时候。
香蕉娱乐是知道什么才是卖点的，他们不仅剪了赵斜阳和江照打招呼，把许见梦也给剪进来了，旁边还配了个字幕：不熟。
弹幕立刻就多了起来：
【人人都知道你们认识，别骗自己了好吧？】
【是你罪孽深重，是我妄信美梦】
【感谢赵斜阳，不然这俩人估计当场打起来。】
【时间不语。】
【我现在相信他们爱过了。】
【谁懂啊，他们都不看对方，但我觉得他们眼里都是对方。】
万锦看得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连话都不说的吗？有必要这样吗？”
许见梦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陈贝拿起遥控器，准备关弹幕，万锦阻止了他：“没有弹幕看着多没意思，留着。”
陈贝也就不管了。
胡良一又去找许见梦碰了一杯，许见梦直接一杯见底，沉默的继续看节目。
随后就是节目录制阶段，屏幕上，江照淡定的走进时间妄想号列车，胡良一在一旁喝着酒，突然说道：“江照也变了很多。”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许见梦：“以前他肯定要别人带着才敢进去。”
“他没有这么胆小。”许见梦终于说了看节目以来的第一句话。
胡良一也没有反驳：“你和他比较熟一些。”
接着就是舞台画面，许见梦开始点评各位老师的单人表演。
还没开始呢，万锦就在旁边发出无情嘲笑：“这节目让你来做评委不是为了害你吧？这些老前辈，你敢骂谁？”
接着，电视里就传来了许见梦点评的声音：“龚老师一直是我非常喜欢的前辈，老师这次的发挥也一如往常的令人钦佩，我还需要向龚老师学习。”
画面中，许见梦是笑着说的，看着龚老师的眼神都带着敬意。
万锦：“额。”
他又看了看现在死人脸的许见梦，还是不说话了。
陈贝笑了：“你要相信许大评委的业务能力。”
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对着许见梦出场的时间段指指点点，许见梦也任凭他们指指点点，他好像懒得反驳，也就不说话，只是在旁边喝酒。
在另外一个房间，撕裂夏天的经纪人张姐，她也在关注着《时间妄想》的首播。
今晚许见梦他们在陈贝的房间喝酒看节目，等于是撕裂夏天的团建活动，张姐就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自己盯着舆论动向。
她用一个平板播放着节目，笔记本电脑看着微博，两部手机分别看着某书某音，还有一部通话用的手机放在面前，方便她随时可以打电话。
这次香蕉娱乐将主要的宣传放在了微博上，张姐主要盯的，也就是微博。
《时间妄想》的热搜蹿红得很快，她点开几个节目的热搜看了，有香蕉娱乐的水军控场，她又退了出来。
这点她就不用担心了，毕竟是香蕉娱乐的地盘，基本不会出什么岔子，她的重点就放在了那些异军突起的热搜上。
就比如#青匆绝恋#。
这热搜不是她买的，香蕉娱乐也没通知她会买，江照肯定不会自己买这种热搜，那这个就是自己冒上来的。
张姐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点了进去。
许见梦死了：十年了，你们知道我这十年怎么过的吗！
他们是真的我是假的：艹，谁跟我讲江照都不骂许见梦肯定是放下了，放下了能连个招呼都不打？
许江锁死：这一天天的，连个话都不说，是因为晚上在床上都把话说完了吧。
夏天天丶：（戴上我的CP滤镜）江老师这转头的动作，如此坚决，是因为他怕自己多看许见梦一眼，就忍不住会原谅许见梦，和他恩恩爱爱。许老师如此迅速的握住了赵斜阳的手，是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握江照的手。他们这是相杀吗？这明明就是相爱啊！
镜心：我问时间，哪颗星星最耀眼~
江照不发新歌不改名：我问时间，哪颗星星是永远~
白堤落日：你们恶不恶心，俩直男被你们这么编排，他们两个最恨的就是对方，你们也嗑得下去？你们真是什么都不挑啊。
许见梦の小娇妻：连黑子都承认他们最恨的就是相方，我搞到真的了。
张姐又面无表情的退了出来，她果然还是想多了，这个话题十年如一日的稳定——那就是，啥都能嗑！一个字都没提到对方，但那也是发糖啦！
陈贝的房间里，《时间妄想》的播放正好就到了江照的《青匆》。
胡良一说道：“这是他第二次唱这首歌？”
陈贝点了点头：“是的，进步很大，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唱法变得成熟了。”
杨温在一旁跟着点头：“感觉江老师又上了一个level。”
“你在看什么？”万锦好奇的凑过去，杨温一直在看手机，此刻他一眼就看了一个粉红色的屏幕，“怎么不好好跟着哥哥们喝酒？”
杨温赶紧收起手机：“我喝点低度酒就行，就那个奶油味的谢谢万锦哥。”
万锦拿了瓶奶油味的鸡尾酒扔了过去，回头《青匆》也唱完了，他发出感慨：“我觉得江照唱这个歌，还是心态变了，所以唱出来的味道也变了，他是放开了在唱，所以听起来更舒坦。”
许见梦并没有理他，只是沉默的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接着就是许见梦对江照的点评，然后江照回答：“多谢老师的指点，我确实不太擅长舞台演出。”
这话一出来，原本还有些热闹的氛围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看来我们的江小照已经看开了啊。”胡良一打破了寂静，他看向许见梦，“你是不是也应该放下了？”
整个《青匆》期间，许见梦看起来都有些烦躁，闻言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并没有说话。
万锦也在一旁说道：“我昨天晚上去找江照了，他好像并没有那么讨厌你了，我觉得吧，你去找他好好说一说，说不定就和好如初了，那些都是过去啦老许，放下吧。”
许见梦突然冷笑了一声：“放下？凭什么？你们就不恨他吗？”
他手里拿着酒杯，视线掠过每一个撕裂夏天的老成员，一句一句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删了文件，毁了录好的CD，还烧了我们的乐稿，我们在面对聚星的时候会这么被动？如果不是因为他抛下我们走了，我们用得着接受林尘意那个傻逼空降成为主唱？”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

许见梦沉默的喝了口酒。
他想起和聚星签约之前，他高兴的去找江照，说他们有了一个红的机会，聚星包装过的顶级歌手不计其数，他们也可以成为在世界级场馆开演唱会的人。
江照听完并没有高兴，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聚星是流水线模式，他们真的会让我们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吗？”
许见梦依旧处于兴奋状态，没有察觉出江照的意思，他笑着说道：“如果按照聚星的规划，我们虽然改变了音乐方向，但会有更多的人听到你的声音，我们会把专辑销往世界的每个角落，全世界都会知道你唱歌多么好听。”
江照静静看着他说完，眼底有着意味不明的神色，他问道：“所以你之前让我录的我觉得不合适的歌，是为了寄给聚星吗？”
许见梦这才平静了一点，江照说得平静，许见梦却突然从内心里生出了莫名的恐惧，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说着：“聚星要二十首歌试听，我们还差几首，所以……所以那些是塞进去凑数的。”
后来……后来江照站在音乐教室里和他吵得面红耳赤。
江照告诉他录好的音频他已经删了，又当着他的面踩坏了刚刻出来的CD，他暴怒之后冷静下来，还想的是没关系，他们还可以重录，江照不高兴，那他换几首歌。
可能是喝得有点多了，许见梦感觉自己的眼前浮起一股雾气，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他低声下气的去和江照说话，告诉江照他们可以做得更好，改变音乐道理也没什么，只要有他和江照，什么路他们都能走通，他希望江照不要走，希望他们再去录一遍，他可以去求聚星延缓交CD的时间。
江照还是走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万锦艰难的开口，“那个时候，大家都有错，就别再想那些了。”
“怎么，你去道歉他原谅你了？”许见梦一针见血的开口，语气很是嘲讽，“他当然可以原谅你，你也可以原谅他，因为你当时什么都没有做，你和他根本没有矛盾。”
胡良一说道：“但是后来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他，你不能就揪着他那一点错不放，而且……是我们有错在先，录歌的时候我们都瞒着他。”
“是我们对不起他？”许见梦冷笑道，“这不是他应得的？”
万锦语气也阴阳怪气了起来：“你现在这样也是你应得的。”
许见梦看他：“我现在这样不好吗？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能过得比我好？”
“别这样，”陈贝过来劝架，“好好说话，这也不是十年前了，不要再为了这个问题吵起来。”
陈贝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来干杯，庆祝今晚的演出顺利结束。”
万锦率先一口喝了，笑道：“今晚的演出顺利啊，演的可是《白驹》呢，江照有来找你吗？没有吧，你去找他了吗？你是不是连他的门都进不去啊？”
许见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杨温在旁边默默吃瓜，虽然是自己的乐队吧，但吵起架来确实刺激，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吃瓜了，赶紧说道：“到最后阶段了！快看看谁和谁组队——”
画面里，江照翻开了自己的意向卡，上面只写了赵斜阳一个名字，并且说明了自己的理由。
许见梦看着那张卡片，很明显愣了一下。
此刻房间里挺安静的，只有杨温一个人在发出感叹：“江哥好聪明诶，哇，好多人说江哥和赵老师很合适，我这这么觉得。”
江照在说自己胡编乱造的理由的时候，许多条弹幕飘过：
【江照和情歌小王子这是一见钟情吧！】
【赵斜阳这老王子也太甜了吧！我是江照我也心动！】
【江照快忘记许见梦吧，跟赵斜阳过！】
【老规矩，刷到哪对嗑哪对。】
万锦也在一旁说风凉话：“有的人已经放下过去往前走啦，有的人还在原地踏步呢。”
许见梦根本没理他，他视线跟黏在屏幕上一样，开口嘲讽：“赵斜阳都能当江照的爹了，这些人也嗑得下去？能不能吃点好的？”
万锦：“……”
杨温赶紧道：“我也觉得，我嗑的是友情，真的。”
胡良一拽了一把许见梦，递给他一杯酒，许见梦直接就喝了。
喝完之后，许见梦又开始沉默，他就跟吵累了一样，一个人就在旁边闷闷喝酒，倒是其他人开始讨论其他的老师，慢慢又把气氛带了回来。
此时这一期的《时间妄想》已经播到了片尾，伴随着节目的主题音乐，开始放送每个老师的第一期结束后的采访。